“是啊,”书玙只得乐呵呵的开口,然后就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跟这二愣二愣的车夫大哥讨论了半天李家大娘的包子个大馅足,什么菜最新鲜适合包包子,从蒸笼里端出来看着就热气腾腾的既水灵又有食欲……
等到那车夫大哥眼瞅着就到了城外送种子的庄子上,还在热心肠的问着书玙“李家三兄弟,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啊?等下我把种子给庄子里送过去,要不再送你一程!这牛车慢点是慢点,可是总比你这么走路来得稳当省力气!”
书玙算算时间,觉得如果有追兵的话,这个时间差不多也就刚刚排查完城门,自己虽然方向感很强,顺着官道肯定能找准地方不会迷路,可是,只身一人走在官道上的话,万一被后面的追兵发现,估计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杨靖泽的亲兵心腹们是个什么做派,他也不是不了解……
想到这里,书玙眼珠一转,直接笑着问道“说起来,小弟还真是早上走得急,我是要去乡下亲戚家,那里有老人病了,做晚辈的总不能不去看看,偏偏又赶上春耕农忙的时候——”
“哎,可不是么!”剩下的话,那个车夫直接帮书玙补齐了,“照看老人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哪家哪户都忙着趁开春天气好种地呢,你娘还天天蒸包子,跟你爹两个忙着,老大老二现在都忙着下地呢吧?派你个半大孩子回老家亲戚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春耕就这几天的功夫,拖延不得。”
“可不是么!”书玙赶紧接过话来,“要不这样,大哥你看成不,你把种子送到庄子里之后,就做回送客的生意,陪我往乡下村里走一趟,我付给你耽误这功夫的钱。以前都是跟着家里长辈走,去村里这条路我还真不是特别熟悉!”
“成!”车夫大哥爽快的应了,“反正我就是个赶个车给人送东西的,你要是不嫌弃我这牛车没那些专门的马车舒服就行!”
“没事,正好坐外面我也好认认路,”书玙也爽朗的笑道。更何况,若是有追兵的话,他们可能会把马车挨个翻一遍,这种就一个平板藏都没处藏的牛车,对于自己而言,安全性反而更高。
帮着牛车车夫和庄子里的几个伙计把车上的种子弄下来,书玙还被车夫随便笑话了几句“一看这就是没干过粗活的!一蒸笼包子可比一麻袋种子轻巧多了!”
“谁家做娘的不就疼小儿子呢么!”书玙也不在意,一边费力的帮人搬东西,一边笑呵呵的跟着说笑。
把牛车上的种子都搬下去之后,书玙重新坐上了平板牛车,这次空地可大多了,那个车夫大哥还从刚刚的庄子里要了一抱稻草铺在了牛车上,“坐着这个,省的颠得慌!”然后便坐在了前面赶车的栏上,挥着鞭子驾车沿着管道赶路。
中午头的时候,稍微歇下来,那车夫给拉车的老牛喂了点草,然后拿出一包干粮来,还分了书玙一半。这种粗粮饼子干巴巴的,就是用水活了杂粮面然后在连个油星都不沾的在锅里烙熟了,放凉了之后咬下来的时候还掉渣,嚼在嘴里硬梆梆的也吃不出什么味来。
两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的书玙看着手里的粗粮饼子笑了笑,用手心抹了一把脸,好歹让嘴边上的沙子少点,然后就着凉水,食不知味的慢慢将那一块让人一点胃口也没有的粗粮饼子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我婆娘昨个晚上做的,”车夫大哥爽朗的笑道,“别说,肯定比不上你们老李家的包子!”
其实那包子也就是个刚刚能吃的水平,同样没什么味……书玙默默的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显,很是谦虚的笑道“哪里,大哥你这可就说的不对了,就是那玉帝老儿的神仙汤,吃多了也就觉得腻了!”
“啧,你这这是说自己家的包子是神仙汤呢还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车夫大哥取笑他。
被人开玩笑的说说笑笑什么的,书玙也不介意,手里拿着水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那个车夫大哥胡侃着。
刚刚过了晌午没一会儿,一队着装整齐的侍卫骑着快马,如同一阵烟似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书玙心里一沉,是杨靖泽原来在九皇子府上的侍卫,并非刑部或是其他衙门的官兵,看来,杨靖泽应该是选择把消息压了下来,然后私自派出了人手对自己进行追捕。
那队侍卫追上来之后,为首的一个突然勒紧了缰绳,停住马,骑着马上前来问道,“两位之前可曾看到一位素色衣衫的公子,那位公子年纪——哎,和这位小哥身形应该也差不多!或者两位有没有碰到急着赶路的马车经过?”
书玙头上还带着草帽,制住了眼睛和上面小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和脖颈处都是脏乎乎的,身上还有抱种子的时候站上的粉面,以及他一直坐在车上的稻草里,脏兮兮的褂子上还不可避免的沾了几根稻草。
那个侍卫首领在觉得眼前着牛车上的少年人身形和卓公子差不多的时候,就特意多瞅了两眼,这种明显农人家的粗布褂子,卓公子想必见都没见过,终究只是身形有些相像罢了,尤其那双手,侍卫首领瞥了一眼过去,满是尘土不说,就连指甲里都是脏黑的一片,看样子那污泥从来都没清洗干净过,和卓公子握着细腻的元青花茶杯时候,光滑的瓷器衬得那双手的手指纤细如玉更是没得比……
“回官爷,这咱可没看见过!我们是一大早上给城外庄子上送种子的,这不正赶上春耕了么!临晌午前才刚刚把种子送到,现在这是要回村子里了!”车夫大哥恭恭敬敬的说道。
“行了!”那侍卫首领问过之后,也不多加纠缠,回去那几个侍卫里,吩咐了一声,“邢五,你带着几个人继续沿着官道往奉城走,反正公子他人你也是见过的,总能认出来!剩下另外几个,跟我换个方向,走另一条官道!”
被盘问过一遍之后,没灾没难的不说,那几个骑马的官爷态度甚至还勉强称得上客气,对于牛车车夫这样的小人物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喜事一桩了。他继续赶着车往前走,而那些原来九皇子府上的侍卫则是在分开之后,由一个人带领着,沿着往奉城的官道,纵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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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离别路(中)
“奉城……”书玙在心里仔细考虑了一遍,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京城周围附近的地图,以及官道的方向等,那几个侍卫在奉城找不到自己之后,有可能会原路返回,回京城向太子复命,却也有可能留下一个人,守在奉城。
书玙不知道杨靖泽给那些亲卫们定下的命令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却不得不考虑到一切可能的情况,并且一一进行规避。依照他现在的处境,只要有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书玙看着通往奉城那边的官道,还有一边支出去的前往村落里的小路,眼神微微一动,一边继续和那个车夫闲侃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等下怎么从村庄外面脱身了。
像是这种乡下的小村子,从村头到村尾,一共几家几口有什么亲戚关系,估计村里的人从三岁小孩到耄耋老人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一个外人进去,就算那些农民淳朴,甚至会好好的招待他,他也不想留下太明显的自己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供人查探。
半下午的时候,书玙看见一处农田里,有几个正带着破旧的草帽弯着腰在田间劳作的农人,索性,便直接和那个车夫说,自己打算去地里找亲戚家的人,让他把自己放在这里就行。
那个车夫是个憨厚实诚的人,自然不会怀疑书玙的说法,书玙从牛车上跳下来,随便拍了两□上的碎稻草,然后将一点碎银子付给那个车夫,说是要看着他离开后,就立刻去田里找亲戚。
一直等到那辆慢吞吞的牛车走得影子都看不见了,书玙径直转身,沿着刚刚的来路,重新往村外走去。
起初,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到奉城的,路上遇到这个车夫的时候,心里便改了主意,打算就躲在城外远一点的村落里,过些时日再去那些大一点的城里。
可是,偏偏路上又遇到了杨靖泽的心腹侍卫追查,奉城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靠谱。
书玙也正是因为考虑到等那些侍卫在那些大的城市里都找不到人的话,若是杨靖泽肯放弃,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他还不放弃搜捕的话,那些侍卫可能会向周围的村落里搜寻打探,那些平民农家大都淳朴老实,被官兵追问,哪有敢不据实回答的,书玙不想冒这个险露了自己的形迹。
京城附近,不管是村落还是城市,都要自己隐匿好才是。
书玙背着那个背筐,一直远远的徘徊在村落外面,小心的躲着村里人的行迹。他倒是也想像那些武侠小说中那样,躲在树顶的枝干上睡一晚,且不说晚上睡着了会不会从树上滚下来的问题,就说那么高的树干,在没有梯子这种工具的情况下,他自己就真的爬不上去……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那些在田地里忙了一天的农户大都收拾着东西,三三两两的结伴回了村子里面。刚刚那个许多农人归家的小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也弥漫起袅袅炊烟。
书玙一个人靠着树干坐在地上,远远的望着那个小小的村子里,村子周围有着大片大片抽条发芽染上一身新绿的柳树,矮矮小小的房屋,却都有着挺大个的院子,里面养着些每天都会下蛋的鸡鸭,农妇们还会开垦出一小块地来,种些普通而常见的蔬菜或者在矮墙边上,栽种上几棵甜秫秆给家里的孩子们做零嘴。
那个小小的村落,沐浴在柔和的金红色的夕阳晚霞中,宁静而祥和。
看着那份久违的平静和祥和,书玙竟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书玙将那个柳条编的背篓翻扣过来,从树林里随便找了根树枝支上,然后将里面用粗布衫包着的那身素色华服拿出来,毫不犹豫的将其撕成一条一条的,系好结连成一条长长的绳子。
反正越是名贵的布料,却是轻薄柔软,想要撕扯开也并不怎么费事,若是换成他现在身上的粗布衣衫,想要扯开反而要使出老大的力气。
竹筐里还有一个早就冷掉了的包子,书玙从包子皮上揪下来几小块鱼饵大小的团成好些个小面球,然后将那些东西洒在倒扣着的柳条筐里面,将用衣服做成的布条拴在支撑的那一小根树枝上——一个简易的捕鸟装置,仅此而已。
感谢他上辈子还在初中或者是高中的时候语文课上学到的一篇课文,那篇课文里的少年闰土教会了他怎么在冬天的雪地里捉鸟,虽然在后世可能已经不太好用了,但是在现在这个古旧的时代里,田野里蹦蹦跳跳的野兔子还随时可见,那些家雀之类的常年的小鸟更是满树林里乱窜,书玙觉得,就算不放那些吸引小鸟来吃的面球,可能都会有好奇的小鸟飞进去查探。
书玙不是不想抓兔子,可是,就算他抓到了一只野兔可以吃,他手边没有小刀不说,就算什么工具都给他,他也不会放血剥皮去除内脏,要是有鱼的话,可能还熟悉点。把厨房里处理好的食材做成能吃的饭菜已经是书玙的极限了,不过,后世路边摊上的烤鹌鹑什么的,书玙觉得那么小的小家雀,等在火上烤熟了再去毛应该也可以……
赶在天色彻底的暗下去之前,书玙顺利的捉到了好几只小鸟,他在树林里捡来一些较为干枯的树枝,从身上穿着的那个脏兮兮的褂子里摸出打火石来,费了半天力气,把原本满是泥土的脸上又熏出一层黑烟子之后,终于将树枝点燃,生起了一小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