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些,皇帝心头冰凉一片,面无表情道“齐湉,你这是要带她去哪?”
齐湉的眼神不惊不躲,道“我要带她出宫。”
“出宫?”皇帝起身,怒意骤然腾起,手掌一挥,案上的东西尽数拂落,落地时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皇帝目光堪堪看定齐湉,道“齐湉,到底是朕对你太好,还是朕对你太不好,你竟然行如此逆天之事!”
大殿静默一片,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怒意的风眼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只接着道“小桃出身凄苦,被人卖进宫里,请陛下放过她,齐湉任凭你处置。”
“不!湉哥儿,你说要和我一起走的!”小宫女拉着齐湉不肯放,又跪下,嘤嘤哭泣道“陛下,湉哥儿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直到他入了将军府我们才分开。我在宫里总是被那些年长的宫女欺负,湉哥儿在宫里也一直闷闷不乐……我们两情相悦……求陛下成全……”
成全,有一刻皇帝觉得自己没有听明白,没有听懂这个宫女要自己成全的是什么。
坐拥天下的君王,对齐湉的所有权向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这人细密的肌肤,匀称的骨头,磁石的眼睛,羞怯的,愤怒的,温顺的,冷淡的,统统都是他的!成全,要他成全什么?
皇帝面上生硬如铁,开口道“齐湉,你凭什么认为朕要放过她!”嘴角抿出残忍的弧度,接着道“来人,把这个宫女拖出去杖毙!”
齐湉的目光本来是投向小桃的,听到皇帝的命令,惊声道“陛下,小桃惊慌之下口不择言,一切错在我,是我执意要带她出宫的,与她无关!”
皇帝充耳不闻,目光一扫,道“小准子呢?”
小准子站在一边干着急,不知如何帮忙,一听到皇帝的声音,赶紧出列道“奴才在。”
皇帝淡淡开口“小准子行事乖张,侍奉不周,目无主上,知情不报,罪当杖毙!”
齐湉慌了神,只跪下重重磕了个头,道“陛下,此事小准子毫不知情,是我擅作主张,并没有知会他。”
皇帝看向齐湉,目光雪亮含针,道“齐湉,这宫门你只摸了两次,若不是这个宫女带路,你怎么能出得了宫!若不是她有意唆使,你又哪来的药让朕服下!还有这个奴才,若他侍奉稳妥,你又怎么会起意离宫,若他处处留心,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一番质问,听得齐湉愣在原地,呆呆地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皇帝下巴一抬,示意内侍把宫女和小准子拉出去。
屋外,小准子和小桃都被掩住了口鼻,绑在了长凳上。
皇帝一个手势,板子便此起彼伏地落下。
齐湉踉跄几步,跟出殿外又跪下,哀求道“求陛下息怒,齐湉愿以一己之身受罚,求陛下饶了他们!”
皇帝把跪在地上的人拉在怀里,眼中是汹涌的愤怒和疯狂,怀里的人越是挣扎,皇帝就搂得越紧,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道“齐湉,你看着,你看着,若你再敢逃,朕发誓,朕一定把这屋子的奴才都杖毙,朕还要把你锁在床上,一步都不能走!”
板子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迹,齐湉急道“陛下今日若肯放过他们,齐湉也发誓今生今世绝不离开皇宫半步!若陛下执意不肯,齐湉只有以死明志!”
皇帝目光如炬,逼向齐湉,道“一屋子的奴才守着你寸步不离,你死不了的,齐湉!”
“是吗?”齐湉决裂的回头,目光冷冽带风雪,道“一人若真心求死,总是会寻到机会的。”
皇帝看了齐湉半天,又残忍一笑,道“那么取悦朕,朕满意了就放过他们!”
齐湉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眼睛睁得太大,皇帝几乎都可以从瞳仁里看到自己狰狞的影子。
齐湉又迅速的垂下眼睛,话几乎是从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道“陛下金口玉言,齐湉甘之如饴。”
奉安跪下膝行几步,道“齐舍人触怒天颜,犯下滔天大罪,是该罚,奴才不敢求情,只是请陛下切莫忘了水刑之痛,莫要这般折辱齐舍人!”
奉安一跪,那些奴才也不敢站着,都纷纷伏□子,只有那两个在执刑的不敢停,仍在忠实地执行皇帝的命令。
皇帝袍袖带风,指向齐湉,厉声道“奉安,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今日若不能让他长记xi,ng,他的眼里心中哪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他竟然擅自离宫,还带着一个宫女要私奔,他明知道……他明知道……”皇帝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他明知道朕对他恩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明知道朕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他明知道朕将这一腔的情意都付诸于他!
生平第一次,皇帝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小丑,他在台上表演杂耍,齐湉在台下冷冷地看着,末了,对他的卖力还嘲讽一番。
皇帝坐在椅子上,面色y冷至极,道“口侍!”
齐湉过来,跪□去撩皇帝的下摆。
皇帝道“万全没有教你如何口侍?”
齐湉垂下手,只用嘴去解皇帝的下摆。
好不容易解开了下摆,又是亵裤。
皇帝知道齐湉向来害羞,又心气高,从未要求他口侍,即使有,也是连哄带骗,从未到最后一步。
这么让齐湉以男宠的方式口侍是头一遭。
沉睡的龙物在齐湉的口中渐渐觉醒。
伏在自己身下的人,只留给一个后脑勺,乌黑的头发散下,更是看不清神情。
只有一起一伏的动作,昭示着他在用力地侍奉。
皇帝也许没有想到,齐湉这一刻的伏低和顺从换来的是日后更猛烈的爆发和惨绝。
很多年后,当皇帝回忆起这一幕,他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他会想,纵使齐湉千般不是,人都已经被自己抓回来了,还出什么气呢,大不了以后看管得更严一些罢了,齐湉不肯对自己笑,不肯和自己说话才是大大的不妙。那时务实的君王就会幻想,若没有在众人面前的这场口侍,齐湉对自己的恨是不是可以少一些,而他挽留的机会是不是可以大一些。
但是此刻,他被齐湉要出宫,齐湉要离开自己,齐湉要带着这个宫女私奔的想法折磨地几欲成狂。他只觉得疼,疼得胸腔几乎都要裂开来,有一种情绪几乎要破腔而出!
他不知道齐湉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要这人的服从,绝对的服从,既然恩宠不能收服,那就铁血上场。既然他对齐湉无法痛下杀手,那么杀ji给猴看是最佳的方式。
良久,皇帝眼睛微微闭起,胸膛一阵起伏,吐出了一口气。
齐湉仍然跪在面前,面色苍白如纸,已经将雨露尽数吞下。
“陛下,满意了吗?”发话的是齐湉,声音仿佛是木偶,了无生气。
皇帝克制住想要安慰的冲动,点头,道“住手。”
行刑的内侍停了手,又去探视二人,回禀道“陛下,宫女已经没有气息,小准子还一息尚存。”
齐湉依然木木地跪在地上,不争不吵,不哭不闹,甚至两个内侍将小准子拖走的时候,齐湉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皇帝拉他起来,齐湉也没有反应,皇帝咬牙狠狠道“你不跟朕走,朕今晚也不会让人去医治那个奴才!”
齐湉僵硬地起身,眼神已经空洞得似乎映不进世间的万物。
☆、第章
第二日醒来,在皇帝更衣的时候,内侍禀报道“昨晚小准子熬不住,已经去了。”
皇帝目光瞟了齐湉一眼,齐湉正低头在系腰带,灵巧的手指没有丝毫的停滞。
皇帝忍不住提醒“齐湉,小准子死了。”
齐湉低头,嘴角一弯,嘲讽和苍凉并存,道“对我好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
夏日云气如稚子心绪,反复无常,难以捉摸,正午烈日艳艳,傍晚却已是雷雨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