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无凡身体猛地晃动，他浑身无力，手想抓在什么东西上都难以使力，胸腔有些缺氧，有种自己要再次被人操死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男人渐渐模糊的脸，费力说道“我要死了……”
“你不会的。”长肆低头下来深深吻住他。
穆无凡彻底陷入了昏睡中。这次梦中，他又站在了那个大殿之中，一身青色长衣拖地，墨发高束，面色威严。
长肆已经被关入了禁地，可他心里却仍旧十分恼怒。
不是恼怒长肆对他的轻薄放肆无礼，而是恼怒自己一直到了现在，竟然还对他有着恻隐之心，不忍诛杀。
他甩袖回身坐在了那大殿高椅上，高高在上，无人能及，却也空旷寂寥，遍地冷清，身侧再也没有了那个往日时刻跟随在他身后的青年。
一切照常，可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又去禁地看了他。
仅仅只是百年不见，那人却已发生了惊天变化。
长肆周身被魔气萦绕，双目嗜血通红，嘴角的笑容邪肆，但见到穆无凡的那一刻，他还是像之前一样开心道“师尊，你终于来看我了。”
穆无凡心中隐隐感觉像被什么东西刮过般，有些隐痛，他知道长肆会变成如今这样，和自己有很大关系，但还是无比恼怒道“你竟敢修炼邪魔之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直接废了你一切修为！”
长肆眸中冷下来，平静看他，有些悲凉问“你就只看到这些吗？”
穆无凡并不明白自己还该看到什么，仍是十分恼怒，“我该直接杀了你。”
长肆嘴角勾起笑，阴冷却也看着嘲讽，凑近他道“你现在还来得及。”
穆无凡手指握在剑柄上，却又陡然甩袖离开，“今日就姑且放过你，他日敢出这禁地一步，我必定亲手除掉你。”
长肆看着他背影，眸中渐渐凝成血一样的颜色，“能让你亲自动手，我也愿意。”
穆无凡不再理会他，出去后，在这禁地外又布了更厉害的阵法。
长肆已然已走上邪魔之道，况且他本就是妖，一旦被其他人发现，就算自己再想放过他，可其他人也必定不会放过。
一晃又是百年，穆无凡的样子丝毫未变，面容极为清秀，但眉目间却也有着威严。
他坐在大殿之中，闭目静修，忽然殿外传来躁动声，“堂堂一派之尊，你竟如此不知廉耻，与徒弟之间做出如此勾当！简直有辱师门，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穆无凡睁眼，走进来的人是他的师弟巫清末，那人早已对穆无凡如今的位子向往已久，继续道“我们当初所有人真是都错看了你，才会选你在这个位置上，你根本不配！”
穆无凡平静看着他，道“师弟，你也堂堂一派真人，大殿之中，信口开河，你可知后果？”
巫清末笑，并不理会他的话，反又道“你伪装在这副皮囊下也够久了吧，是时候该撕开真面目了。”
他说完掌中摊开，手中的留影珠浮向空中，在空中摊开了一幅画面。
穆无凡霎时瞳孔猛缩。
画面中恰好是两百年之前，当时长肆还未被关入禁地之中。
画面中他在静心打坐，身后长肆过来手指捂在他眼睛上，“师尊，我可以直接唤你的名字吗？”
穆无凡回身，长肆吻住他，“之前我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现在才发现只有师尊你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穆无凡想发怒，长肆拥住他，吻得更加深入，“我喜欢师尊好久了，即使你想诛杀我，我也愿意……”
画面到这里，猛然停止。
巫清末收回那只留影珠，气势比之前更盛，又说道“表面一派清高正直，背地里却与徒弟做出如此不伦之事，坐在这大殿高椅之上，你难道都不会觉得羞愧？！”
穆无凡面色骤变，他有些没想到，当时这幅画面怎么会被巫清末存入留影珠之中。
他无力狡辩，巫清末将这只珠子拿给他看之前，肯定是已经让其他人也都看过了。
否则怎么会在这里吵吵嚷嚷这么久，还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进来。
当时的穆无凡还不是如今的穆无凡，他在意名誉、身份，怎么可能不羞愧？心绪瞬间被扰乱。
即使再高的修为又如何，他心中方寸已乱。
从高高在上一派之尊，一刹那间跌落为被所有人不齿。
其他人也大都只是从此对他厌恶，可是巫清末对他积怨已久，从穆无凡夺走掌门之位开始，就对他恨之入骨，就已经在开始计划着如何将他拉下来，恨不得让他神魂俱灭，永无翻身。
穆无凡最终被巫清末困在捆仙绳下，废掉一切修为，夺走内丹，元神分裂。
……
第75章 修真[六]
穆无凡醒来的时候，身体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
那种被掏走内丹，灵魂强行分裂的极致痛感，仿佛还能感觉得到, 让他身体都忍不住发抖。
如果那些都是他曾真实经历过的记忆的话, 那他当时的确死得很惨……不，是生不如死。
他被巫清末夺了内丹，挖走心扉, 元神分裂，却又故意让他存了最后一口气, 那种情况下他是还活着的，但也跟死了没差别，只是受到的折磨加倍。
穆无凡想着那些场景，又止不住地浑身打颤，他看向长肆。
眼前长肆的眸中凝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浑身阴冷, 和穆无凡梦境中的一样, 但又很不一样, 此时的他是因为太过担心自责, 见穆无凡醒来，立即弯腰下来道“对不起。”
穆无凡看着他，想说什么但又一时气虚说不出来。
长肆又道“是我不该强迫你的，你的身体还很弱，需要好好休养，我不该碰你的。”
穆无凡看着他，还是说不出话。
长肆却只以为他是太过生气恼怒，不愿意讲。
毕竟从始至终，穆无凡都没有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这次也是，是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强迫了他，导致他身体更加虚弱。
他似乎是想伸手去碰穆无凡，但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再伤到他，收回了手，起身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修为尽快恢复，将你因我而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
在他心里以为，穆无凡想要的还是只有那些地位、身份、名誉。
他说完，转了身，那背影有些落寞。
穆无凡此时身体真的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比他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还要弱，说不出话，想抬手都难。
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悲凉，说不出是为自己，还是为长肆。
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梦境里，他像是在经历着，但也更是在旁观着一切，所以能看清一切。
在旁观的角度，他清楚地看见了长肆在被关禁地百年后，再见到自己时的那种喜悦，那种无悔，深情，期盼，没有丝毫怨言。
可当时的那个自己却只看见他修炼了魔道，忽略了他其他一切情绪，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也忘了长肆的聪颖，自己的那些阵法他早已学会，如果他当时想逃，禁地外的阵法是困不住他的。
可他却在那里待了整整几百年，大概是在期盼着自己能有一天再来看他吧。
穆无凡想着闭上了眼睛，越来越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
他忽然对脑中系统问“究竟什么才算是爱情？”
系统声音变得苍凉
可穆无凡实际并不懂，他没有真正爱过人，怎么会懂？
之前他的脑子里只有任务，几千年前的他只在意身份名誉。
对于爱过他的人，他只有愧疚，没有过爱。
……
长肆坐在大殿里，他身上的黑衣渐渐褪去，变成红色，头发也变成了银色。
赤影嘲讽道“他根本不爱你，不，是从未爱过你，你将自己分裂，替他收集元神，可即使他记起一切，他想要的也不会是你。”
“那你呢？”长肆又夺回身体，眉梢冷冽，“你守着他冷冰冰的身体几千年，你值得吗？”
空气里一片静默，没有人回答，半晌后，那个声音从心底响起，“值得。”
长肆闭上了眼睛，吸口气，他手下的桌子化为一片灰烬。
忽然，手上的玉罗戒亮起，显示有人闯入了他的这片地方，他眸中猩红，渐浮出杀意，身体却依然纹丝不动。
穆无凡此时很虚弱，但却并不想睡，因为长肆的离开，竟然让他有些失落。
听到外面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心情顿时更加沉了下去。
长肆在穆无凡所在的房间外面布了禁止，深深回头望了一眼后，最终转身离开。
可正当穆无凡心情低落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返了回来。
穆无凡看着他，终于能费力说出一句话，却是“你个混账……”东西！
不等他说完，长肆弯腰将他从床上揽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可是我真的难以控制自己。”
穆无凡“……”
长肆的吻随即轻落在他额上，眸子里的红色渐褪去，说道“外面有人来了，我带你去见见。”
他说的很平静，像是真的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人来拜访一样。
但穆无凡清楚，并不是。
长肆给他披上衣服，将他打横抱起，朝外走去。穆无凡全身无力，只能彻底地瘫在长肆怀里。
他们来到的地方是之前的那个山谷，到处长着纯黑色的魔焰蕉。花香味芬芳，但也闻着诡异。
眼前的那个人看着有些熟悉，但却比他记忆中苍老了许多。
那人一身紫衣，白发，身后跟着几个穿着蓝色弟子服的人。
第76章 修真[七]
穆无凡没有这个世界里的记忆，但是在那个梦境里, 他见过眼前的这个紫衣白发人, 叫作顾清风，是他的师兄，号称云婴真人。
顾清风与巫清末都是他的同门, 只是相比巫清末的心狠手辣, 顾清风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虽是师兄, 但他在道法和修为上却远不及巫清末和穆无凡。
穆无凡看着他, 正要开口喊一声师兄, 长肆的手指移下来堵到了他嘴唇上，低声道“别急，他会主动过来的。”
穆无凡并不是很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有些诧异看向长肆。
长肆嘴角勾起笑，忽然间笑得看起来天真无邪，似乎那双原本泛红的眸子也变得清澈起来, 他望着不远处的紫衣人，笑道“顾师叔, 好久不见。”
顾清风朝着这边走来, 目光却落在了长肆怀中的穆无凡身上, 瞳孔猛缩“穆师弟！”
话音未落，他已瞬移到了这边，似乎是想伸手去触碰穆无凡，担忧道“这么多年不见，师弟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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