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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男后 第6节

作者:绯叶 字数:14831 更新:2022-01-01 06:03:48

    听到这里,贺兰骢把锦帕给姐姐递过去,心中暗暗地为姐姐难过。

    贺兰如月擦拭下眼泪,道“新君即位,便把当年先皇的新政略作改动,继续推行。当然,又是一群大臣反对,可那些反对的大臣,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自动收回上疏的折子,究竟皇帝是如何做到的,无人得知,但他的手腕,你总该是体会到了吧。北苍用了不到两年的光景,就一改颓势,然后起兵攻打东林,他的心机,不可小觑。”

    贺兰骢苦笑,“我不会小觑,我已经栽在他手里。败军之将啊,哪有轻敌的资格。”

    贺兰如月站起身,在室内踱步良久,才道“你一定要出去,你不能留在这里。我实在帮不了你什么,你切记,只要有机会,你就走吧,不必管我。”

    贺兰骢摇头,“如果可以,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太可怕。”

    “你这边的事,我听说了一些,唉,看开些吧。把身体调理好,想办法离开才是正经。”

    “我尽量不去想那些。”贺兰骢面色一暗,那种刻苦铭心的痛,如何说忘就能忘记

    “”

    沧澜殿内,皇帝和元常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交谈良久。

    “陛下,你请出贺兰太妃来医治他的心病,有几成把握”

    皇帝道“不知道,朕没想过。”

    “那现在陛下得到报复的快乐了么”元常也不拐弯,他就是要迫使皇帝正视自己的心态,以免将来步入歧途,越陷越深。

    皇帝双手抱头,道“朕还是不知道,朕也不明白现在究竟是快乐还是不快乐,朕很难受。”

    元常叹息一声,温言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不用想了。现在,我说点紧要的事儿。”

    皇帝嗯了一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萦山发现了翼王的人马,人数还不少。陛下,你看,该如何处理,是招降,还是清剿”

    皇帝想了想,道“翼王和杨林如今来往甚密,朕要做的,是连杨林一举拿下。但杨林是三朝元老,不是轻易能动的。朕当初推行新政,能那么顺利,无非是手握兵权,不怕那群老顽固暗中使绊子。但个别大臣并没动,想来你知道其中原因。”

    元常点头,“确实棘手。”

    皇帝忽然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道“萦山那边,让韩朝辉带点人,虚张声势去清剿就可。至于京里,最好能让杨林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元常又道“曹、崔两位御史,最近闹的也厉害。”

    “让他们闹,只要不来闹朕,就由着他们闹去。”

    这时,外头有人大声禀告,说是二总管安荣求见,皇帝道了声,进来。

    安荣很快进来,跪在天子和宪王面前,皇帝问“走了”

    安荣道“回陛下,太妃刚刚离去。”

    皇帝轻笑,“这功夫可不短,怎么样啊”

    安荣道“公子看起来精神不错,胃口似乎也好了许多。”

    “呵。”皇帝大笑,道“果然,还是这女人厉害。那个蟹黄羹,他吃了没有”

    “回陛下,太妃说,进了有小两碗。”

    “好、好”皇帝龙颜大悦,“小心伺候着,不可怠慢了。哦,还有,天气转凉了,着司制坊,为他量身制备冬衣。”

    元常道“荣总管,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此话一经出口,皇帝也来了兴趣,对啊,他们都说些什么呢

    元常无奈苦笑,答道“陛下恕罪,老奴无能,太妃和贺兰公子,用的是东林那边的方言,老奴听不懂。”

    “啊,哈”皇帝仰头大笑,“有趣,太有趣了。安荣,朕忽然发现,这贺兰骢可是个宝贝,你给朕看仔细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遵旨”

    20、贺兰vs皇帝

    自那日贺兰如月离开后,昭凰阁如今的主人,心情又开始沉重。

    明里守卫的侍卫,隐在暗处宿卫的暗卫,就连安荣一个总管太监,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被束之高阁,挣脱不开的锁链,被迫服下的毒药,深宫中牵绊自己的姐姐

    想起这些,高阁内的人便痛苦不已。

    胸闷已经持续了有两三日,有时感觉呼吸不畅,需要粗喘很久才缓过来。

    贺兰骢想,应该是那个药在作怪吧

    元常今日过来,匆匆把过脉,留了丸药便离去,走时什么也没说。

    皇帝屏退了其他人,把药递过来,“吃了吧,会好起来的。”

    “”贺兰骢犹豫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把这个药吃了,朕答应你,时常让太妃过来看望你可好”皇帝的语气很柔和,带着一丝赔小心,又带着一丝希冀,把药又往前递了递。

    皇帝见他没动,试探着将药送入他口中,似担心他如上次那样想吐药,非常谨慎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不过令皇帝安心的是,这次俘虏默默把药吞了。

    “我记得你曾说过,我是低等的奴才,既是如此,那么把我放这里不合适。”贺兰骢开了口,说的仍是皇帝不爱听的话。

    皇帝也不急,笑道“可你也是朕封的贺兰公子,你已经是朕的人,有封号、有月例银的。朕现在想宠你,不想把你看做奴才。”

    贺兰骢冷笑一声,扭头不予理睬,皇帝往他身边凑了凑,问“天凉了,司制坊的人可曾来过”

    见贺兰骢还是不理睬,皇帝也无奈,伸过手,轻抚下他的额头,近来总是担心这人无法适应北国的天气。不过似乎是帝王的担心,人家并不买账。

    “杀了我,或是给我个痛快,全凭北苍国主一句话。可要我做北苍后宫中的人,陛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皇帝心下一紧,这人真是倔的可以,不过现在守着一个倔倔的“病美人”,时不时还可享受一次,这感觉倒是蛮新鲜的。当然,他还能帮忙引出杨林这只老狐狸,留住这个人,利大于弊,这就是皇帝现在的结论。

    贺兰骢见皇帝眯起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心中暗暗担心,那几次痛苦的回忆瞬间涌现眼前,带得身体也是一阵发抖。

    皇帝见他神色有异,担心他不舒服,一把把人抱住,带着焦急“贺兰,不舒服吗”

    贺兰骢皱眉,“拿开你的手。”心中冷笑,你在这里,我当然不舒服。

    皇帝一愣,也是一阵冷笑,“贺兰,怕朕碰你么可你身上哪处没被朕碰过,尤其是”皇帝笑着,手又开始不老实,隔着衣服,直接去摸他后腰下面的部位。

    “无耻之极”也许是抑制毒素发作的药丸起了作用,贺兰骢此时感觉身体颇为轻松,气息顺畅,一声怒吼之后,人一下跃起来,下落时,凌空挥手,带着绵绵后劲的摩云手,直击皇帝前胸。

    知道摩云手的厉害,皇帝整个上身后仰,堪堪躲过一击,之后一个优美的旋身,闪到一旁,也不恼,反而笑道“怎么,贺兰,要谋杀亲夫么”

    贺兰骢不理皇帝调侃,只愣愣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暗自思忖,这小皇帝功夫不弱啊,可自己这摩云手,威力为何变得如此之弱,难道那个药真的会影响武功

    此刻,皇帝忽然觉得好玩,道“贺兰,你既是要试试朕的功夫,那朕陪你过几招。”

    皇帝话一出口,便双手一错,拉开架势,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贺兰骢不敢怠慢,扯了下手腕上的锁链,试了下长度够用,稍稍踏实。双眼不离皇帝手上动作,小心防备。

    “贺兰,看好了,朕来啦”皇帝喊了句绿林人出招时的招牌吆喝,出招凌厉,展开进攻。

    听了皇帝那句不伦不类的吆喝,贺兰骢险些笑出来,正准备接招时,发现皇帝身子突然一矮,小皇帝居然收了势,借已经近身之机,改攻下盘。

    “真卑鄙”贺兰骢总算知道了皇帝的意图,腾地纵起,一个金鸡独立,落于花梨木桌上。

    皇帝一击不中,嘴一撇,“这算哪门子卑鄙。敌人当前,只要能取胜,何必在乎手段。”

    贺兰骢身体一震,此话不错,难怪这小皇帝登基后,治国、出兵样样战果丰硕,看来,过去是自己太拘泥于形式了。想通了这个,贺兰骢茅塞顿开,无非介意的是手段啊

    这次仍是居高临下攻击,贺兰骢出手快、狠,只为能最快制敌。明黄色袍袖纷飞,皇帝不慌不忙地化解着对方凌厉的攻势。

    闪转腾挪间,二人已经交手几十招,贺兰骢未占到什么便宜,皇帝也没实质的吃亏,势均力敌,二人竟打了个平手。

    见角落细劲高脚瓷瓶里竖着一只七彩羽毛掸子,贺兰骢伸手抽出,一招递出,仙人指路。

    皇帝侧身躲过,眉头拢起,感觉似乎不大对劲,莫非这回玩大发了心里加了二十分的小心,应付贺兰骢连续不断的攻势。

    墙壁剪影,二人身形交错,你来我往,斗的煞是激烈。

    久久不能制住对手,贺兰骢心一横,如今体力恢复,那就闯一下试试,败了,大不了被这小皇帝打入地狱。

    心里做好了打算,虚晃身形,借皇帝躲闪之机,竟掠出内室。

    皇帝察觉出了他的意图,大惊“来人,拦住他”喊完了,也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听了皇帝的喊叫,侍卫开始往阁楼上跑,原本伺候在外间的宫女太监也是不顾死活地围了上来。

    安荣原本听着里间乒乒乓乓的,也未在意,那二位在一起,若是安安静静,才叫怪事。自在悠哉地正品茗,皇帝的爆喝声入耳,心说要出事。就听人声嘈乱,安荣几步奔出,便看到被困在这里的俘虏正努力向外闯。

    太监宫女自是拦不住武艺高强的贺兰骢,但见倒地不起的一群宫人,安荣暗骂,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阁楼的走廊尽管不算狭窄,但被前后堵截,贺兰骢心里还是有些悲哀,难道真的没机会。

    侍卫纷纷抽出佩刀,一点点向前压过来,贺兰骢倒退两步,看准机会,挥掌劈倒一名侍卫,抢过他的佩刀。

    “不得伤他,违者严惩不怠”圣命出口,威严依旧。

    侍卫们犯了难,这位主子功夫这么好,刀剑无眼的,哪有可能不伤着,可若真伤了,这天子的谕令当如何交差啊正是侍卫的一瞬犹豫,给贺兰骢抓住机会,奋力冲开一条血路。

    眼见到了走廊尽头,前面已无阻拦的侍卫,只要冲出去,就有一线机会。

    安荣快速地转换身形,拦在贺兰骢前面。他没有硬碰,用了幻影移形,在贺兰骢没有分辨出他的正确位置时,凌空一道剑气,准备逃跑的人身体一顿。

    就在此刻,一物自后面飞来,缠上贺兰骢的脖子,贺兰骢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那条镔铁九节鞭。

    皇帝扯了下九节鞭,被缠住的人倒在他怀里。把九节鞭收了,皇帝才把人推在地上,面无表情地下达命令。

    “绑起来,绑的牢一点,这老虎的爪子太过锋利,一眼看不住,就想扑人。”

    侍卫们绑人的时候,皇帝又对边上的宫女太监道“把里面收拾干净,太乱了。”

    人绑好了,皇帝命安荣把人拖到外间。

    高坐主位的九五帝王强压下心头怒火,瞟了一眼被按跪在地的人,冷冷地道“贺兰,你要玩,朕可以陪着你玩。可你若是不安分,朕也决不轻饶与你。”

    贺兰骢扭了头,一言不发。出不去,那就等待下面的惩罚,自己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皇帝见他不出声,心里火气腾地冒出,恨恨地道“一百鞭”

    贺兰骢眼睛一闭,想起上次,皇帝虚张声势半天,结果打烂了一床被褥,心里不禁冷笑,又玩这一招。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贺兰骢皱眉,这回是玩真的。呵呵,打吧

    咬紧了牙关,听着鞭子抽打在后背发出脆响,贺兰骢努力忽略鞭子带来的痛楚。鞭子抽打再痛,也没有尊严被践踏时的心更痛。那种痛,刻骨铭心。

    “陛下,手下留情”

    女人凄厉的喊声传来,贺兰如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冲过了阻拦的侍卫,从永寿宫跑到了昭凰阁。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呐”女人不知该说什么,跪在天子脚下,抽泣着求情。

    皇帝大怒“她怎么出来了安荣,还不着人送太妃回去”

    安荣心下一紧,手一挥,马上有人过来,架起了贺兰如月。

    “守卫永寿宫的侍卫,每人下去领二十刑仗”皇帝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贺兰如月哭泣着,被架走的一刻,贺兰骢睁眼看了看她,忍痛冲她摇头。

    “陛下,求求你,饶了他吧”

    女人的哭声渐渐远了,皇帝对停下行刑的人道“继续。”

    把头低下,贺兰骢什么也不想,可仍是感觉似乎有什么离自己越来越远。

    究竟是什么,没有答案。

    后背如燃起熊熊大火,火辣辣地痛着,碰都碰不得一下。

    是谁,在擦拭我的后背,快停手

    忽然感觉一阵清凉,嗯,好舒服,这是怎么回事

    “唔。”没有意识的人,这时发出一声不大的呻吟,轻轻扭动了子。

    皇帝几步行至床边坐下,伸手抚上贺兰骢苍白的脸颊,无奈地道“你竟然要逃跑,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贺兰骢此时多少恢复点意识,耳畔传来皇帝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一下睁开双眼。

    见皇帝的手还在摩挲自己的脸颊,惊得大叫“你要干什么”

    挥手想拍开皇帝的手,才发现两手被牢牢绑在两边的床柱上动弹不得,整个人趴在床上,身无一物遮体。

    更令他惊恐的是,他看到皇帝在自行宽衣解带。

    21、两代帝王心

    皇帝看到被绑牢的人一阵战栗,把手放到他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后背上。

    感觉贺兰骢动了下,皇帝面露冷笑,这是你自讨苦吃,与人无尤。

    本是光洁如玉的后背,如今鞭痕纵横,尽管已经上过药,可那斑斓交错的伤口,仍是显得那样怵目惊心。

    “贺兰,我不想这么对你,为什么一定要激怒我”语气温和,皇帝似自言自语,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去轻抚那些才止血不久的伤口。

    此时,无论皇帝语气多么温柔,贺兰骢也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后背本来烧灼感刚刚消了点,却被皇帝一阵抚摸,又如着火一般,痛的无以复加。

    牙一咬,贺兰骢道“你有你的后宫嫔妃,何必与我苦苦纠缠。你恨我可以杀我,算是为那年的事出气,如今你如此折辱我,还奢望我安心宫墙一隅么拿走你的圣眷荣宠,我不需要。你若不杀我,我便不会断了离开的念头”

    皇帝抬起的手,一下顿住,他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俘虏,道“贺兰太妃,定国侯一家,留侯一家,孙氏一家,你当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又来这一套,却是精准地戳中贺兰骢的死穴,屡试不爽的招数啊

    被进入的一刻,依旧是如裂身般的痛。这下,不仅是后背,整个身体都在痛。狠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种痛与心痛比起来,不值一提,忍一忍,很快就过去

    皇帝是九五帝王,处处彰显着他身为天下主宰的骄傲。权利、地位、万里江山、女人,当然还包括如今身下的男人,都是朕的。你想逃,休想

    皇帝动作不停,驰骋力度越来越大,只见那本已擦拭干净,上好御药才合口不久的后背,此时伤口纷纷裂开,血珠四溅。

    颦紧的眉头,苍白的面色,被咬得溢血丝的嘴唇,加上此时再次绽开伤口的后背,形成了一副惑人心弦的妖冶画面。

    血珠滴在柔软的床褥上,晕开一朵朵曼珠沙华,随着艳丽的花朵越开越多,可以想象此时被皇帝压在身下的人,正在忍受何等惨烈的折磨。

    皇帝将手指放入口中,吸允着指尖腥甜的血液,心里的欲火愈烧愈旺。

    心,被身下这个男人左右着,十岁的邂逅,注定了此生的羁绊。

    食髓知味的感觉,难以言喻的美好,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带给自己的。

    为什么如大浪滔天中一叶扁舟般漂浮的心,会在遇到你的那一刻得以平静下来。

    为什么你是贺兰如月的弟弟,为什么你是东林人

    为什么当初千方百计要把你弄到手折磨,现在朕却不想下手。也许你觉得朕已经在伤着你,可是朕心里也在难过。你想逃走,朕居然会有所恐惧。

    贺兰啊贺兰

    “嗯,贺兰,好舒服”

    当皇帝得到极大满足后,再看方才苦苦忍受煎熬的人,此时已经没了意识。

    “给他清理干净,另多加派人手,给朕盯仔细了。”

    安荣略躬身,扫了眼浑身是血的人,眉头紧皱。

    穿戴整齐,皇帝最后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人,叹息一声,大步离去。

    沧澜殿内,皇帝站在大敞的窗户前,任由初冬的寒风肆虐着他仍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

    他抬起手,闻着指尖仍存留的丝丝血腥气,闭上眼睛。

    那时,他有几岁,他记不得了。那晚,他趁着安荣不注意,偷溜出来。跑了很久,他无意跑到了昭凰阁的院外。

    当时已经很晚,四下静悄悄的,只有阁楼里传出的喝骂和惨叫声,划破夜空,格外清晰。

    安荣找到小太子时,见那孩子似乎吓坏了,一直抖个不停,上前一把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不怕,不怕,奴才带你回去。”

    安荣把小太子带回了凤栖宫,皇后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跑哪去了”

    小孩吓得不轻,安荣犹豫了下,道“回娘娘,太子方才方才无意跑到昭凰阁,受了点惊吓,还望娘娘莫责怪。”

    皇后手一颤,毫无焦距的双眸顿时垂下,她说“他可好”

    安荣摇头,“娘娘,你知道的,陛下是如何对他的。”

    眼泪无声淌下,皇后点头,“是,我知道。安成给他用了针刑,也仅能让陛下满意个把个月而已。”

    安荣痛心疾首,道“娘娘,你一定要想开,太子年纪还小,不能没了娘啊。若是娘娘和太子有什么意外,铭洲的罪就白受了。”

    皇后双手掩面,哭的无声,良久,才吸了吸气,道“我知道,以他的性子,其实早就想去了。他就是为了我和敬儿,才这般苦苦支撑。师兄,求你了,想想办法,把他救出去吧。”

    安荣跺脚,“如果有办法,我岂会留在这里陪着你们母子,难道我看着他受罪会不难过么”

    那会的小太子,望着自己双眼已盲的母亲和那个非常疼爱自己的内侍,心里有很多疑问。他们在说谁,他们为什么会如此伤心

    次日,小太子又趁人不注意,跑到昭凰阁。

    躲在角落里,小孩看到进进出出很多人,有太医院的医官,有提着药箱的童子,有端着各种药物的太监,还有拿出一堆染着斑驳血迹的衣服及被褥等物的宫女。

    等那群人都走光了,小孩终于进了这间雕梁画栋的阁楼。

    豪华的装饰并没有吸引小孩的目光,他直接上了三层。

    小孩好奇地走进了内室,没有了夜间惊悚的惨叫,他大着胆子,一点点接近床榻。

    虽然小孩的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床上虚弱的人。他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是小太子吧呵呵,这么大了,真好。”

    太子很惊奇,问“你认识我。”

    那人眨了下眼睛算作承认,“你还很小的时候,我也曾抱过你。哦,大概你不知道我是谁,呵呵,记住,我叫顾铭洲。凤落岐山,有子顾铭洲,要记住啊。”

    小孩不大明白,顾铭洲也不急,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快回去,出来久了,你娘会着急。”

    小孩脆生生地问“你好像认识我娘哦”

    顾铭洲叹气,“你太小,不懂,也不要去懂,心累。回去吧,别让你娘着急。”

    “呦,朕的皇儿亲自来看望,铭洲这么急着赶他走么”不知何时,皇帝走了进来。

    小孩瑟缩了下,就被皇帝抱了起来,点了下小孩的鼻尖,皇帝问“皇儿,顾叔叔在生病,需要静养,你母后没告诉你么”

    顾铭洲大惊,担心皇帝吓到太子,努力想撑起身子,却是徒劳无果,只得放弃。喘息了一阵,才急急地道“陛下,太子年纪小,不懂事,铭洲恳求陛下”

    皇帝打断了顾铭洲的话,“诶,铭洲,朕和皇儿多日未见,怎会难为于他,你多虑了。看看,你身子不好,不要动,也不要着急,累着了,朕会心疼啊。”

    皇帝把太子放了下来,冲他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问“皇儿,你想知道他是谁对么”

    小孩眼睛睁得大大,想了下,点头。

    皇帝面上露出邪肆的笑容,拉着太子的手,一步步走向床榻。

    顾铭洲见皇帝笑得诡异,大骇,“陛下,太子年幼,请不要吓他。陛下不满意,尽可惩罚铭洲便是。”

    皇帝领着太子行至宽大的床榻边,柔声道“皇儿,你要记住你的顾叔叔啊,他活的可是着实辛苦呢。今天你好好看看他,一定要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的一切,否则,将来,你顾叔叔即使去了,也是死不瞑目。”

    皇帝伸出手,伸向顾铭洲。

    太子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却见床榻上的人面露惊恐,瞬间面色惨白如纸。

    “陛下,求你”

    顾铭洲的喊叫没能阻止皇帝的动作,唰的一声,身上的薄被被皇帝揭去,扔在地上。

    “啊,父皇,我怕”小孩尖叫着,一头撞到皇帝身上。

    顾铭洲见皇帝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把眼睛缓缓闭上。他知道,他这一身的伤吓到那孩子了。被迫赤身暴露于自己一心要保护的孩子面前,使得那颗破碎的心,疼的令人抽搐、令人窒息。

    太子被吓跑了,小孩夺门而出的那一刻,皇帝疯狂的笑声自身后传出

    安荣来了,看皇帝又陷入往事的回忆中,轻声呼唤“陛下、陛下。”

    小皇帝啊了一声,见是安荣,揉揉眼睛,道“那边没事了”

    安荣点头,“这次是外伤,本无大碍,不过陛下方才一番嗯,伤口裂了,出血较多,怕又要多多将养才可。”

    皇帝抚额不语,半晌才道“那就让他养着吧,这人也就养伤时还算老实。嗯,对了,着人查查永寿宫那边,那么多侍卫,难道还拦不住一个女人这女人今天出现的有些蹊跷,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她出来”

    安荣一惊,道“若真这样,永寿宫那边的人就必须撤换掉,不能留着祸患。”

    “准了,你自己去办就是。”皇帝觉得很头痛,真是麻烦。

    “陛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传太医看看”

    “什么”皇帝一愣,“有么,不觉得啊。”

    安荣退出沧澜殿,暗中,一人现身,先给安荣行礼,然后小声说了几句话。

    安荣听完,略作思索,也小声的嘱咐了几句,便把来人打发了。

    转过身,安荣看了看沧澜殿,又把目光移向昭凰阁。

    夜很静谧,昭凰阁里,灯火已经熄灭。

    三更已至,一人躲过宿卫昭凰阁暗卫的防守,悄然潜入阁楼。

    那人的轻功很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到了三层的外间,手一拂,小福便倒地人事不醒。

    进入里间,月光把那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渐渐拉长。就见那人来到床边,轻轻抬起了手

    22、风起云亦涌

    一人悄然潜入昭凰阁,在宽大木床前站定,他的手伸向昏睡中的人,手中是一个开了盖的小瓶。

    小瓶里散发的味道,令昏睡的人皱了皱眉,慢慢,醒转了过来。

    那人见贺兰骢醒了,便坐在床边,轻声道“延平侯,你今日操之过急了。”

    贺兰骢看不太清楚来人面目,但从声音可以辩出,是上次那个宦官。

    “你”不知该和这人说什么,他很犹豫,不知晓对方底细,岂能轻易付出信任。

    那人道“家主受翼王所托,定会营救延平侯出去,还望延平侯多保重才是。”

    贺兰骢闻言,道“你家主是哪位”

    “事关重大,请延平侯原谅,属下不能相告。”

    想了下,贺兰骢又问“你家主子不会白白帮忙,说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那人轻笑,“延平侯果然是聪明人。”

    贺兰骢冷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

    那人道“其实,家主想请延平侯在宫里,找两样东西。”

    “什么”贺兰骢诧异,他能找什么东西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一样是北苍的兵布图,另一样,就是北苍的龙脉宝库钥匙。”

    这两样东西,当真是非常重要。

    那人见贺兰骢不语,道“此事,延平侯可再斟酌。家主已经知道延平侯在宫里的事情,甚是忧心。”

    贺兰骢苦笑,“如今我这样子,怕是帮不上你家主子。”

    那人道“延平侯多虑了,其实,侯爷只需见机行事即可,切莫再和陛下硬碰硬。”

    “你的意思”

    那人答道“现在天子迷恋侯爷,这是大好的机会,侯爷抓住此等良机,还愁不能早日脱困么”

    “你”贺兰骢几乎吐血,这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为了拿到那两样东西,为了离开这里,难道让我堂堂七尺男儿之躯,雌伏于敌国国君身下,谋得眷宠,以期早日脱困么。

    那人见他突然很激动,担心声音大了惊动了外面的侍卫和暗卫,拿手捂住他的嘴巴,道“延平侯莫激动,此事不急,侯爷先以养伤为要,若有变动,属下会来找侯爷相商。”

    见那人离去,贺兰骢把头深深埋入床褥。

    翼王来寻自己,难道是干戈的原因么然北苍这边,和翼王取得联系的人,显然是个不择手段的主。

    贺兰骢想了很久,只觉头痛欲裂,被困在北苍皇宫实属无奈,但这莫名出现的人,绝不是简单人物。

    究竟是什么人在和翼王在合作,以他们如今要做的事,难道是要北苍易主么

    刺眼的阳光照入室内,贺兰骢慢慢睁开双目,就见安荣已经来了,似乎在等着他醒转。

    安荣上前一步,道“贺兰公子,陛下有旨,请公子看戏。既然公子已经醒了,那奴才就请公子走一趟了。”

    “什么”贺兰骢一肚子疑问,看戏,这又是耍什么花招

    安荣挥手间,小福拿了干净的衣服,先打开锁着双腕的链子,帮他把衣服套上,然后又把锁链套回手腕锁住。

    昨日被打了一百鞭,又被皇帝折腾了良久,贺兰骢几乎没什么体力,小福和另一个小太监扶着他,直出了阁楼,才看到外面有乘软轿。

    被送进轿中,摇摇晃晃也不知走了多远,轿子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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