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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悬崖之后 第17节

作者:anecdotes 字数:17480 更新:2022-01-01 06:29:18

    赵昔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瞳,忽然觉得那双眼睛亮得过分了。

    “我后悔了。”

    赵昔没有心思听他的忏悔, 看着宋绎异样的举止, 心里忽然浮现起不好的预感,扳过他的下巴道“你是谁”

    “”宋绎顿了顿,道“我是宋绎。”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和你道歉。”

    “”赵昔观察他片刻,换了个问题道“你从哪来”

    “我”宋绎像是卡了壳,那张一贯沉稳冷漠的脸上竟露出孩童一样懵然无知的神情,“我不知道。”

    赵昔狠狠地蹙了眉,对还在讨论的长老们道“前辈,先替此人看看情况吧。”

    祁长老便过来,要探宋绎的脉,他又变成那副冷漠不容触犯的模样,不许别人碰他。

    赵昔强硬地按住他的手道“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原谅你。”

    宋绎立刻老实了。祁长老搭上他的脉,拈须道“没什么异样啊,毒性已经压下去了,看来我们的方子的确有效,只是还需要多多改进”

    赵昔道“此人服食了碧血潭鳞蛇之胆,我看他举止怪异,方才试探他,觉得不大对劲,这热毒莫非能扰人神智”

    祁长老一愣,道“等我探来。”又替宋绎把脉,将真气输入他体内查探,毕了,又查看宋绎的瞳孔,道“我看不是毒性扰了神智,是这人服食鳞蛇蛇胆已久,既没找人医治,也没吃药,全凭一身内力强压。时间一长,经脉乱走,气血逆流,神智失常还是好的,若换了那武功不到家之人,早就暴体而亡了。”

    又一长老啧啧称奇道“碧血潭的鳞蛇胆那可不是寻常的毒物。哪怕是你所中的寒毒,那也是经过炼制的。这人竟然生服蛇胆而不殒命,看来真是送上门的苗子。”

    赵昔默然无语,看向对众人拿他当试验品毫无所知的宋绎,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长老们议论一会儿,也就出去和他告辞了,祁长老特意道了一句“那试药之事可谓事半功倍,你可要仔细考虑。”

    赵昔点了点头。等长老们都离开,进门,见宋绎直起身来看着他,一时无言,他和宋绎相识十多年,对他的性情也算了如指掌,他知道宋绎从不说谎话。

    所以后悔什么后悔不打他那一掌,还是后悔不接受他的爱慕

    两样都荒谬得很。他在宋绎身边缓缓坐下,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宋绎。”

    “那只是一个名字。”赵昔道,“人可以有千万个名字。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绎道“你是我亏欠之人。”

    赵昔笑了起来道“不错。你欠我救命之恩呢,还有呢”

    宋绎不说话了,他在思索。去掉那层冷淡远人的外壳,神智混乱,反而让人一眼能看透。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赵昔的脸,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好像很怕他烟消云散“你是我梦里的人。”

    他又想起那个名字,道“解秋。”

    赵昔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仿佛一瞬间这个名字激起了他所有的怒气,他一把揪住宋绎的衣领道“赵解秋已经死了那个对你忠心耿耿、殚精竭虑的人已经死了。宋绎,他掉下悬崖的时候你没有拉他一把,为什么现在不肯放手忘了我不好老死不相往来不好你叫越多的解秋,只会让你我更不能解脱”

    宋绎身体颤抖了一下,是体内的气血又在翻涌躁动,他运功强压下去,脑内回忆起很多画面,转瞬间又破碎了沉淀在虚无之中,他低声道“我不能解脱。”

    他抓住赵昔的手腕,其实脑子里很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话却从嘴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好像已经积压了很久很久,终于能说出口“我不能解脱。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就把我当做脚下的石头。你每走一条路,如果不想我跟着,就让我守在路旁。你不想回到过去,我已经忘了过去”

    赵昔看他的眼神让他心肺一阵剧痛,他知道自己又要接着昏昏沉沉了,他说“我不做宋绎,不要身份,你把我当作一个没有来历的人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是无意识的,或许当初吞下蛇胆时宋绎就明白,只有当自己变得昏昏沉沉不知来去,才能将这些话说出口。

    视野渐渐充满了血色,但是抓着的那只手,拇指食指和掌心薄薄的茧,触觉却无比明晰。

    赵昔脸色和心情都差得很,跟他忏悔的人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也懒得管,走出房门,只见未然趴在窗子上,见他出来,一下子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先先生”

    赵昔道“少主整日对别人的事万般留心,可有想过廷主若知道了,该怎么罚你”

    未然一下委屈得不行,但是看赵昔的脸色难看,再不敢顶嘴了。

    赵昔也不愿和她多做计较,一径出了院子,不知是回屋休息,还是出去散心了。

    她溜到门口,往里瞧了瞧,也不好意思进去。只是想着方才的事出神了半日,等到侍女来寻她才慌忙离开。

    第二日心不在焉练完了武,又跑到那院子里去瞧,却发现已人去房空。

    她心道莫不是给送走了,连忙去询问,也没有弟子领命离开过。百般思索,又溜到赵昔所住的庭院,只见院内一黑一白两只隼,门一开,赵昔和祁长老走出来。

    祁长老道“那就这么定了。对了,你可知道他的姓名,毕竟住在这昆廷,总要和管事的那边知会一声。”

    赵昔看了屋内一眼,道“就叫林朝吧。”

    林朝。

    未然在心里默念一遍。祁长老正好看见她,道“少主,要进来便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莫不是得罪了赵大夫”

    赵昔已看过来,淡淡道“得罪倒谈不上,只是依在下看,少主女孩儿家,活泼聪颖当然好,却也得学一学端凝稳重。”

    祁长老道“正是。昆廷里把你们兄妹两个都宠坏了,从明日起,每日到我这儿来听经两个时辰。”

    未然顿时气急道“才没有,赵先生记我的仇呢”

    祁长老道“又是无礼,还不随我去”

    未然只得跟在长老身后,鼓着腮帮子往回瞪了一眼。赵昔却已转身回屋了。

    未然便问祁长老道“昨日那个人要留在我们这儿了吗”

    祁长老道“他中了热毒,人也糊糊涂涂的,留在咱们这儿试药,试好了就把他送出去。”

    未然道“若治不好呢”

    祁长老眯起眼,悠然道“那就皮肤溃烂,七窍流血而死。”

    未然急道“这怎么行赵先生不是大夫吗,医者父母心,他怎么狠得下心”

    祁长老抚须道“那可是他的大仇人。哪怕治好了,也要让他尝尝穿肠之苦。”

    “可是”未然还要争辩,祁长老瞥她一眼道“少主何以对这个雪山外的人如此上心哦,我知道了,此人虽然痴痴傻傻,一副皮囊倒是招小丫头喜欢。若是让廷主知道,看不关你三个月禁闭。”

    这确实抓着未然的要害了,她连忙低头不敢再问,祁长老又道“眼看着大少主快出关了,听说他在关内用功勤勉,精进不少,少主也该学着些才是。”

    未然瞥了嘴,不搭话了。

    宋绎如祁长老所说,化名林朝留在昆廷,就住在赵昔的庭院里,那些改良的药方,但凡是赵昔让他喝的,他都一滴不漏喝了,每日倒有五六个时辰在昏睡。有时候毒性发作,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其余时候也不大清醒,有时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赵昔也不和他说话,不叫他名字,只喊他在外的化名“林朝”,渐渐的他也只认“林朝”这个名字了。

    如此过了快半个月,不说药方研制得如何,韩音却武功小成,解禁出关了。

    他出关时是在傍晚,收拾了一番,侍女劝他说赵昔已经睡下了,不便去打扰,他也不听,兴致高昂地就去找先生。

    走到赵昔的院子外,院门已关,他便悄声无息翻过墙,溜到窗前,只见赵昔在里边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接下来的章节简介都可以叫就是那个渣攻,怼他

    觉得评论里的小老爷们看文真的很认真,我也尽力在表达,大概是我功底不够,总想写狗血,但总是差了一截,以后得多练练感情戏握拳

    、第68章 又起

    韩音知道赵昔睡眠极浅,不愿就这么吵醒他,便轻轻翻过窗, 蹑手蹑脚走到他床边, 蹲下来, 下巴搭着床沿,观望他此刻的睡颜。

    大雪山中生长着许多中原不能有的药材, 赵昔数月以来, 和长老们潜心研究药方,虽不能根治体内寒毒,却吃了不少益于身体的灵物,又兼山中日子安静怡然, 无杂事烦心。赵昔的脸色竟比初来时好了许多,虽然寒气存于体内,逼得脸色苍白,可是脸上多了点肉, 原本枯瘦的五官稍稍柔和。

    此时月色临窗, 将原本的苍白也掩去了,衬得眉眼更加生色。

    韩音想到他在淞县和赵昔初见时,也是这么一个月夜,当晚的情形历历在目,一时竟看得痴了。

    赵昔在洛阳不辞而别之后,他被那兄弟六人带回大雪山,一路心不能安,又是气恼,又是愧疚,又想起和赵昔逃亡的那些日子,虽然饥寒交迫,虽然受伤,还险些丢了性命,但是他和先生相依为命。他虽然在昆廷受尽宠爱长大,可是离开雪山之后,也看过不少世态炎凉,人性本恶,有几个人能在危急关头对他以命相救

    更何况这个人是赵解秋。

    他答应韩佑在淞县守株待兔,一是为了救母亲脱困,二也是为了一点私心。

    哪怕赵昔不曾失忆,昔日意气风发的“圣手”弟子赵解秋,也一定不记得那个被他从树上抱下来的小孩子了吧。

    韩音的目光顺着睡着的人柔顺的睫毛到挺直的鼻梁,再到嘴唇,好像天生勾起来一点。来回逡巡了几遍,韩音忽然脸微微的红了,凑过身去,想要偷偷地亲他一下。

    然而离碰上还有不过两寸,韩音忽然“嗷”的一声,赵昔原本舒展的眉头一皱,睁开眼来。

    只见韩音捂着脸,眼里泪光微闪,多半是疼得,他瞪着屋子倏忽冒出来的第三个人道“你谁啊”

    赵昔又忍不住揉太阳穴,道“你出关了”

    “是啊。”韩音用敌视的目光盯着沉默不语的剑客,腮帮子鼓起来,倒是和未然一模一样,“我一出关就来找你,先生,这个人是谁”

    赵昔盘坐在榻上道“误闯大雪山之人,他神智有些不清醒,你别和他计较。”

    韩音盯着那剑客,他虽然心思都在看赵昔上,但习武之人的警惕还是有的,这个人毫不引起他察觉就近了他身,武功只怕高出他不知哪里去。

    赵昔身边何时有了这么一个人,既然是误闯大雪山,为何不把他送出去,反而留在身边

    韩音在几瞬间便确定了敌友。随后肩膀一缩,退到赵昔身边委屈道“这人动手就伤人,先生为何要把他留下来”

    赵昔叹了口气道“伤着哪了我看看。”

    韩音眨眨眼,愣是憋出几滴眼泪,把脸凑过去道“你看。”

    赵昔搬过他的脸一看,道“小伤,敷两天药就好了。”

    韩音不甘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是脸面上的事”

    赵昔道“你待要如何,再抽回去”

    也是韩音生得实在招人疼,若换个人和赵昔这么扯皮,早扔出去了。

    韩音往他床上一扑道“我心里难受,先生留我在这里睡好不好,正好我还没替你走脉呢。”

    赵昔道“你若再和我耍赖。就不止脸上抽一道这么简单了。”

    韩音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他。旁边一个人虎视眈眈,赵昔实在没心情和他玩笑,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头道“明儿早上过来,我亲自给你敷药,怎么样”

    韩音立刻转怨为喜。爬起来和赵昔道别,转过身,那张俊美讨喜的脸蛋就没了表情,眼神夹刀带棒的,瞥了剑客一眼,依旧翻窗出去了。

    赵昔看着他出去,才对宋绎道“没事了。你可以回屋了。”

    宋绎却没听他的话,仍旧站在阴影里,赵昔皱了眉,提高声音道“林朝”

    宋绎这才动了动步子,却不是出去,而是走到赵昔床前,像韩音那样蹲下来。

    赵昔眯了眯眼,宋绎这几日糊涂得越发厉害了,忘了名字,进雪山前的记忆更是忘得干净,仿佛他几碗药下去,成全了一场新生。

    可惜他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善人,宋绎变成这样,还有他从中推了两把的功劳,试药当然也毫不留情。那次宋绎昏迷之后,他慢慢想开了,既然甩不掉,那就好好利用,这么一个稀世难得的剑客,又是他曾经的执念,若能驭使为仆役,倒是件能拿来自得的事。

    只要这个仆役能完全听话。

    赵昔冷下脸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那把“无忧”被宋绎放在床沿,他看了赵昔一眼,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赵昔一愣,僵了一会儿,下意识摸了摸。

    宋绎垂下眼,下巴搭着柔软的被面,握紧了赵昔的手。

    赵昔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道“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你一个大人闹这一出,惹不惹人笑话”

    宋绎看见他笑,眼里的光晃了晃,可惜没等多看两眼,赵昔已经抽回手道“好了,回你的屋子去。”

    宋绎等了许久,见赵昔闭上眼不再理他,终于安静地起身,回去了。

    次日早起,未然见了韩音脸上那一道剑鞘抽出来的红印子,笑得直不起腰来道“哟哟,你是跑去了哪里挑事,给人打了出来”

    韩音抚了抚脸上的红印,昨晚回住所后,侍女已经将他出关期间发生的事都向他禀报了,他自然也知道了未然三番两次维护那剑客的事,便反唇相讥道“总好过没出嫁的小女孩,贪慕人家一张脸,连面子都不要了。”

    未然立刻红了脸,跺脚道“你”

    兄妹两个吵嚷不停。程仪风却派人唤韩音到大厅去。

    韩音只当是让他禀报武功进益得如何,随下人过去,只见程仪风站在大厅内,手里拿着一封信。见了他,先皱眉道“脸上是谁打的”

    韩音下意识用手去遮住道“被先生院子里的人打的。”

    原以为他技不如人挨了打,叔叔会责罚他。却听程仪风道“那个剑客”

    韩音抬头道“正是。叔叔既然知道,为什么要留这个外人在昆廷就算是试药,先生没有武功,若那人暴起伤人怎么办”

    程仪风道“那人与赵解秋纠葛颇深,不是你能知晓的。只是论武学,你还要恭恭敬敬尊称人家一声前辈。”

    韩音哪里肯服,正要辩驳,程仪风又道“不说这些,我有要紧事要吩咐你。”

    韩音闷闷道“是。”

    程仪风抖了抖手里的书信道“杨丞相飞鸽传书来,说京城有变。”

    韩音道“我已经照爹爹的遗言,不再插手叛变之事,京城如何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程仪风道“皇城里尔虞我诈,岂是你们小孩子能看透的皇帝对丞相起了疑,温王两处旧部被杀,丞相担心皇帝早已在他身边安插了人。若真如此,那日你们在城门口见面,说不定也有人跟踪。”

    韩音一怔道“难道我们一路的行踪都暴露了”

    程仪风道“虽没有确凿证据,但丞相担心的正是这个。若皇帝的人早已暗中在监视你们的行踪,你上商洛山寻你母亲一事,只怕他们也知道了。”

    韩音神色一震,咬牙道“那我立刻出山去母亲那里,这次一定要将她带回来”转身就要走。

    “慢着。”程仪风叫住他,韩音转过身,程仪风看着他,道“你越来越像你爹了。”

    韩音道“叔叔”

    程仪风道“事情再危急也不能莽撞,你难道要重蹈你爹的覆辙吗”

    韩音握紧了拳头,低下头,程仪风道“关心则乱。”也不知是在教训他,还是在想他父亲。

    程仪风想到长老们的劝告“少主已经大了,许多事不能再由廷主代替他做了。”低叹一声,道“带二十名弟子,还有他们兄弟六个,一旦情况有变,立即向关外走,不可妄自决定。”

    韩音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趁备人马的空隙,韩音走到赵昔的院子外面,一白一黑两只隼落在院墙上,他推门进去,赵昔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看书,闻声抬头道“来得这样晚,若不是答应了你,我早该和回民们采药去了。”

    韩音站在门前道“先生,我得走了。”

    赵昔道“怎么了”

    韩音道“我母亲”

    赵昔道“周夫人出事了”看韩音一身劲装,道“现在就走”

    韩音点点头,赵昔便拿起石桌上的药包,走过来道“既然这样,这药包你拿上几个,一天两敷,敷之前渗水烤热。路上保重。”他把药包塞进韩音手里,“别总由着性子来。”

    韩音看着他,忽然一伸手把他抱了个满怀,少年人比赵昔还要高一点儿,身体矫健有力,把脸埋进赵昔的颈肩里,用柔软的脆弱换取一点温暖。

    赵昔手搭在他肩膀上道“总不是要哭鼻子吧”

    韩音用力克制自己,放开这个怀抱,又忍不住委屈道“我”

    想说点离别不舍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赵昔看着少年离开的身影,摸摸脖颈,果然有一点湿润。

    还是小孩子啊。

    赵昔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忧虑。

    作者有话要说  手抖写了个忠犬y,哎,好羞耻

    、第69章 招揽

    韩音这一走,便是整整两个月未归。

    程仪风在第一个月杳无音讯时便派弟子入关上商洛山查探,才知道韩音等人一到山上便被埋伏击中, 对方带了百余名密卫和武林高手, 韩音被掳走, 其余人也不敌遭擒。

    程仪风一巴掌震碎了议事厅的桌子,命令大雪山弟子分四批人马, 三批人分路去找那伙人的踪迹, 剩下一批在淞县洛阳一带驻留,查探情况。

    而这时又到了温石桥进山探望赵昔的日子。

    温石桥见到赵昔,自然也见到他身后的宋绎,不由大怒, 灵犀剑脱鞘道“我就知道他居心不良,你怎么肯留他在身边”

    赵昔按住他道“他执意要跟来,你们武功不相上下,何必斗得两败俱伤。”

    温石桥失望地看着他道“你半辈子已经给他害得不浅, 难道将来也要和他纠缠一世吗”

    赵昔看了宋绎一眼, 道“他现在神智不清,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既然他要送上门来,我何不加以利用,等毒解开出雪山之时,也算两不相欠。”

    温石桥把目光投向宋绎,后者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温石桥上前,横剑贴上他的脖颈,剑刃往前一分,鲜血便流淌出来。

    若是再往前,就会割破喉管。宋绎的手已经搭在剑柄上,赵昔看见了,淡淡道“你伤我师兄与伤我无异。“

    宋绎便松开了。温石桥冷笑一声,收回剑刃,拿布帛擦拭干净道“你这样,与玩火有什么区别。”

    赵昔道“师兄看得明白。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下了决定,就要做到底。”

    温石桥冷哼一声,将一封信丢给他“你的好朋友。”转身走出屋子,分明是生气了。

    赵昔无奈地笑了笑。对宋绎道“过来包扎伤口。”

    宋绎走过来,挨着他坐下,赵昔取了清水和棉布,又到置物格子上拿了自制的金创药,对宋绎道“抬头。”

    宋绎仰起脖子,他俯下身,那口子进得颇深,糊着血,有些吓人。他清理了创口,将药粉撒上,用棉布仔细缠上。

    宋绎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盯着赵昔的眉眼和鼻尖,他很少肯让宋绎离他这么近。直到伤口缠好,赵昔直起身,看着宋绎染了血的领口皱了皱眉,命令道“去换身衣裳。”

    宋绎回想着方才气息交融的距离,眼里划过一丝失落,还是听话地去了。

    赵昔等他去了,才拆开信封,展开信纸来看。

    樊会这次的信却是寥寥几句“见字如晤。大雪山弟子韩音逃亡洛阳,现在我处,望速速差人前来接应。”

    韩音在樊会那里那商洛山上被掳走的是谁

    赵昔收起信纸,去正庭求见了程仪风。

    程仪风看过那信,望向赵昔道“看来音儿与小赵先生当真有缘。”

    赵昔道“廷主的意思,韩音果真没有被掳走,而是逃往了洛阳”

    程仪风道“他离山之前我就怀疑有诈,所以嘱咐了他们,入关之后,让兄弟里的老六假扮音儿的模样,一路上了商洛山,果然有人埋伏。只是他们人马被冲散,被擒的被擒,逃走的逃走,中原又是皇帝的地盘,不便传递消息,我让一批弟子乔装留驻在淞县洛阳一带,正是为了找他们的下落,不想竟和小赵先生的朋友遇见了。”

    赵昔道“拂花剑宗虽不大,但我那朋友行事稳妥,治下有方,韩音若真在他处,应当暂时是安全的,廷主大可立即派人前往洛阳,把韩音带回来。”

    程仪风道“只怕我想要他回来,他也不会肯。韩冰被皇帝的密卫带走,生死不明。杨丞相在京城的地位也不保,看来少不得一战了。”

    赵昔一顿道“莫非廷主要”

    程仪风看向他道“小赵先生,你有君子之风,非凡之才,却尽数埋没在武林盟,难道不曾后悔吗你这一生,难道只甘愿做一个小小大夫”

    赵昔敛眉道“廷主谬赞了,赵某连自己的命都把握不住,没什么甘愿不甘愿的。”

    程仪风注视着他道“魔教联手颐王谋反之事,你是那殃及的池鱼。武功尽失,毒根深种,也都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和中原皇室所害。若有朝一日能将这些人踩在脚下,生杀予夺,未尝不是件痛快之事。”

    他走到赵昔身边,道“还有你院子里那位前武林盟主,你坠下山崖病痛缠身之时,正是他风光快活的时候,既然他肯仆服于你,那么让他反咬一口中原武林,从万人景仰到万人唾骂,岂不报仇报在了点子上”

    赵昔笑道“廷主所言真是令人向往,但归根结底,不过是要赵某做你们的鹰犬罢了。”

    程仪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道“小赵先生聪颖,看来不拿出些实打实的报酬,先生是不肯为我们效力了。”

    他袍袖一甩,一个小童端了一方锦盒上来,打开来,冒着丝丝寒气,是一株茎叶均为淡红色的草药,被冷藏在冰块中。

    “这是十多年前,回人从西边冰雪之地采来的药材,他们称呼这东西为玛布尔,数十年方长成一株。我虽不懂医理,却听长老们说,此物对先生大有裨益。”

    赵昔眉头一动,他曾听长老们提起过此物,却不知道原来昆廷中就藏有一株,想来是因为这东西珍奇,不能轻易给他一个外人。

    程仪风又循循善诱道“其实武林盟如今的当家宋舟与先生有大仇,先生有所不知,尊师季老先生与温先生在中原的日子可不大好过。”

    赵昔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笑道“廷主足不出山,却将中原之事掌握得一清二楚,看来是早有准备。”

    程仪风对上他的目光,神情冰冷道“自打音儿的父亲死在商洛山下,我就对你们口中的中原失望透顶,对那些玩弄权术之人,恨不能扒皮剔骨以泄当年之恨。”

    赵昔心里一动。韩音曾说过,他母亲因为与他出身魔教的父亲相恋而被抓回韩家囚禁,在他还年幼时,他父亲曾计划要救走他母亲,却被韩家人追到商洛山下害死,韩冰也被重新带回韩家,关入地牢。

    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别的人在操纵

    韩音在京城时隐居在反叛被杀的温王的府邸里,又被杨丞相父子尊为少主,那么他和他爹两人只怕就是当年温王的后裔,若皇帝对此事早有知晓,那么韩音父亲的死,或许还有皇帝派人从中作梗。

    程仪风道“先生还要再考虑吗”

    赵昔收拢思绪,微笑道“不必了。廷主已经明码标价,而在下是惜命之人。”

    赵昔回到住处,将程仪风招揽他一事和温石桥尽数说了。

    温石桥道“一株药草换罗浮一门助他造反,还真是打得好算盘。”

    赵昔道“我一人之事,未必要牵扯上师门。”

    温石桥道“不用你说,我和师父心里都有数。”说着拿手指逗鸟架上的黑隼,片刻道“既然那药草能助你复原,就助他闹个天翻地覆又如何皇帝近些年对武林所做的事,也的确野心昭昭。若再任由朝廷势力蔓延下去,总有一日武林中连你我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师兄弟俩在院子里讨论一番。温石桥想让赵昔继续留在山中养病,自己代他和大雪山弟子一起去找韩音。赵昔却不同意,一来即便有“玛布尔”入药,解药一时半会也是研制不出来的,二来由他亲自去和樊会碰头,事情会更顺利一些。

    还有韩音,他脾气骄纵,只怕在洛阳城里按捺不住,惹出什么祸来。还得赵昔亲自去找他,才能制得住他。

    温石桥见赵昔在山中休养了半年,虽毒还未解,脸色看着却好了许多。季慈心在关内云游,也十分牵挂他,便答应了他入关之事。又看了眼廊檐下不言不语的宋绎“这个人呢,你也要带走”

    赵昔跟着看了一眼道“纵留下他,他也会跟来。师兄只当我收了个护卫。”

    温石桥冷哼道“这人一入关,若被人认出是从前的武林盟主,你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赵昔笑而不语。等温石桥回屋子里歇息。赵昔坐在院子里,想到程仪风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从前喜欢一个人,就想把他捧着护着,舍不得伤他一分一毫,而现在,听着别人描述的“复仇”,竟也有那么一丝动摇。

    若有一天宋绎清醒过来,后悔起现在所做的一切。到那时候,即便成了仇人,也是真正的解脱了。

    赵昔这么想着,喊了一声“林朝”。

    宋绎闻声过来,低头望着他,眼睛里像墨,又深沉,又干净。

    赵昔伸手摸了摸他脖颈,道“该换药了。”

    在那之前,就当你是戏苍山初逢的林朝吧。

    、第70章 游说

    赵昔和温石桥以及两名传信的大雪山弟子日夜兼程到了洛阳。

    因为洛阳的牡丹冠绝天下,樊会在洛阳建有一座洗心阁,专用来培育各式各态的牡丹花。不过很少有人会把这么一个风雅之地, 与繁花剑宗的染心台联系起来。

    只是等赵昔等人赶到时, 洗心阁里气氛凝重, 早没了往日调花弄草的悠闲。

    身着便服的繁花剑宗弟子将他们带入后院,樊会正候在那里。

    赵昔与樊会多年旧友, 一见他神色, 便知事情有变,果然樊会见了他们,立刻道“韩音被人带走了。”

    跟着来的大雪山弟子脸色一变,赵昔道“何人何时带走的”

    樊会道“韩家的韩偓, 如今他是韩家的代掌门。就在昨晚。到底韩音是被何人追杀”

    赵昔道“不瞒你说,是京城里的那位。”

    樊会神色一冷道“难怪韩家对此事如此殷勤。韩佑和魔教两件事后,他家已经锐气大减。如今连武林盟都随了皇帝,他可不正要抱紧朝廷的大腿么”

    赵昔皱紧眉道“除此之外, 韩家与韩音还有不小的私仇。韩音不能再韩家久待, 得想法子在他们离开洛阳之前将人截下来。”

    樊会不语,过了会道“那小子,是我对不住他。”

    赵昔知道他为人虽然孤高,但记仇也记恩,韩音曾在关外救他一次。他这次既决定收容韩音,就不会半途反悔。恐怕是韩家人使了什么手段,胁迫他不得不交人,便道“人人都有为难处,此事牵扯颇大,你尽早脱身也好。”

    他看向温石桥和大雪山弟子,道“当务之急,是想出个能让韩音从韩家脱身的办法。”

    那弟子道“还等什么办法联络这一带我们的弟子,直接进去抢人不就行了”

    赵昔道“韩家在洛阳当地只手遮天,纵使现在伤了元气,也是不损他在洛阳的势力。否则皇帝也不会把韩音的事放手给他们去做。而这里潜伏的雪山弟子不过百人,在人家的大本营里动手抢人,纵使武功再高,也是以卵击石。”

    温石桥道“你觉得该怎样”

    赵昔思索道“韩家、唐家,都是武林的老世家了,武林如今发展到被朝廷掣肘,可当年,武林的事是容不得半点朝廷插手的。韩家如今听命于朝廷,也是元气大伤后的无奈之举,若能诱之以利,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温石桥抱手道“诱之以利你我都是身无长物之人,哪来的让整个韩家甘心俯首的好东西呢”

    赵昔看向雪山弟子,笑道“那样好东西,我与师兄没有,可是韩音和廷主却是许得起的。”

    那雪山弟子也是通透之人,立刻道“先生的意思是,策反”

    赵昔笑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抱着谈判的意思前去游说,即便不成功,能让韩家人有所动摇,你们再乘隙而入,胜算不是更大”

    那弟子了悟,抱拳道“弟子们都是口舌笨拙之人,这游说的事情,恐怕还要为难先生”

    温石桥道“不行。”他看向赵昔道“你忘了你在韩家吃过的亏了手无寸铁,还要入虎狼之地,胆子也太大了。”

    赵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既然在韩家吃过一回亏,就不会再跌跟头。师兄放心,我会带着林朝进韩家,师兄带其他人在外面接应,我在里面也能大胆放心地游说。”

    樊会道“既然你说韩家是听皇帝的命令行事,那么阻拦你们的就不止韩家人,还有皇帝的眼线。你怎么确定韩家没有立即把韩音交给皇帝的手下”

    赵昔道“你不知道。我们进洛阳城时,已经和暗中行走的雪山弟子联络过了。就在我们进洛阳城后,皇帝的眼线还在死死盯着这洛阳城的动静,若韩家已经交出韩音,那些眼线也该少几个人,放松片刻才对。所以我猜测,韩音还被扣在韩家人手里,以期拿他做些利益交换。又甚至,皇帝的人手还不知道韩音已经落到韩家手里了。”

    他这么一说,听者茅塞顿开,樊会不由笑道“你这么能算,该去宰相府里做个幕僚才对,只行医真是委屈你了。”

    他玩笑一句,旁人听了赵昔的分析,心里有了方向,也都没那么焦急了。

    赵昔亦笑了笑,而后认真道“事不宜迟。樊兄你不要插手,我们找人去韩家下个拜帖,今日就前去拜访。”

    从樊会那出来,温石桥快步走到赵昔身边,赵昔知道他又要责骂,低声道“既然交易定下了,就要做出点实事来,人家才肯心甘情愿地拿东西来。”

    温石桥瞪他一眼“你这分明是不要命的做法。”

    赵昔低笑一声道“当年宋绎掌管武林盟时,四大世家虽各怀鬼胎,却被他的铁腕手段压得不敢吭声。如今有那尊煞神伴我入韩家,外有师兄和大雪山的人接应,我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温石桥道“你怎知他会不会爱惜羽毛,不敢出面。”

    赵昔顿了顿,道“若他果真不敢出面,说明他并未忘却从前的事。我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甩开他了。”

    温石桥眼神一沉道“你心软了,打从你肯留他在身边之时,你就心软了,对不对”

    赵昔看他一眼,低头笑道“或许吧。我看他那副样子,只觉得可怜,和我从前一样可怜。他想要个解脱,我就给他个解脱好了。”

    温石桥不语,赵昔停下脚步,拍拍他手臂笑道“等韩音救出来,师兄再和我计较这些儿女情长吧。”

    赵昔找了大雪山驻扎在洛阳潜伏收取情报的弟子,以当地一个乡绅的名义伪造了一封信和一张拜帖,乔装打扮上了韩家的门。

    信上写的是当初韩佑走火入魔的真相,递进去后,代掌门韩偓果然命人请他进去。

    温石桥和雪山弟子都潜藏在韩府周围观察情况。赵昔让林朝一身侍卫装扮,两人施施然进了韩家大门。

    他那封信抓住了韩家的要害,下人直接领他进入一个私密的小院。韩偓就等在院内。

    韩偓与当初的韩佑看着一般岁数,应当曾是与韩佑同辈的掌事之人。他一双眼将赵昔两人打量个仔仔细细,抬手道“赵员外,里面请。”

    赵昔笑着随他进门,宋绎要跟进来,被院子里看守的韩家弟子阻住,韩偓道“员外与我有秘事相商,这随从还是等在外面吧。”

    赵昔看了宋绎一眼,他找人制了一张面具给宋绎带着,以免他暴露身份。此时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就等在外面。

    以宋绎的武功,哪怕神志不清,也比他这个清醒的人要能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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