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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悬崖之后 第12节

作者:anecdotes 字数:19123 更新:2022-01-01 06:29:15

    赵昔凭借着出山时的记忆,循路返回,在山中走了大半日,总算找着了小村落的入口。

    重临旧地,难免感慨。这里的村民并无变化,见了赵昔,认出这是曾在村中借住大半年的赵大夫,忙叫人去通知马老大一家,又领他进村。

    几个人簇拥着他二人来到马家门前,只见一切如旧,马家老大已迎了出来,又惊又喜“赵大夫”

    赵昔道“马家兄弟,马大伯可好周婶可好”

    马家老大道“好好,都好。我们都以为你不再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走出一神态和蔼,面色有些枯黄的妇人,正是周婶。见了赵昔,亦是欣喜,回身喊道“云儿,云儿瞧谁回来了”

    喊了三四番,屋内却毫无动静,赵昔不由看向马家老大道“小云姑娘可还好”

    提起阿云,马家人脸上喜色不再,只请赵昔两人进去“进屋再说,进屋再说。”

    赵昔便和温石桥一同进了马家主屋,落座之后,周婶端了茶水过来,才细说道“你离村之后,老大带着契纸回来,村里人都欢喜,想着能过安生日子了。谁知过了不到半个月,忽然来了一帮江湖人,舞刀弄棒的,咱们村的人也就那点上山打猎的本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呢”

    “他们抓了我们,也不曾打杀,只问我们晓不晓得什么札记,我们连字都不识得,哪里晓得这些。我们说不上来,他们就挨家挨户地搜,没搜着,便一个一个抓去拷问。那其中有一个女人,爱给人喝味道古怪的汤,喝了之后就晕晕乎乎,她问什么便答什么。”

    赵昔和温石桥对望一眼。这像是魔道中人的手段。

    周婶说到这里,才低下头,拭泪道“阿云便是给他们拷问的时候,不知哪句话惹急了那个女人,竟然竟然在阿云脸上划了好长一道口子”

    赵昔心里一沉,问道“可否叫我看看”

    周婶道“那孩子受伤那天晚上就发热说胡话,几乎去了半条命,后来脸上口子结了痂,就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叫她都不出来,我那时候想,若赵大夫还在就好了。”

    赵昔随周婶来到阿云屋外,先叩了叩门“小云姑娘”毫无动静。

    赵昔看了周婶一眼,推开门,阳光照进屋里,小女孩的身影缩在屋角,拼命拿手捂着脸。

    周婶道“云儿,赵大夫来看你来了。”

    阿云不说话,使劲摇头。

    赵昔进屋,蹲在小姑娘面前“阿云不是和我约好,要我亲自看你出嫁吗”

    他这一问,阿云双肩便颤抖起来,哽咽道“你,你看了我,就不会喜欢我了”

    赵昔手搭上小女孩干瘦的手背“不会的。大家都会变老变丑,难道就都不喜欢彼此了吗”

    他用温柔的力道将阿云的手掌拿开,那是一道鞭伤,必定是两指宽的铁鞭,从女孩的左眉横亘至右边颧骨,留下可怖的疤痕。

    阿云一双眼睛依旧澄澈,赵昔拿手替她擦擦眼泪,道“好了,哪有那么丑你只要听我的话乖乖吃药,一定会好的。”

    阿云哭得一下一下打着嗝“真的吗”

    赵昔笑道“真的,没好之前,我就送你一个很漂亮的面具,你戴着它,别的小姑娘都会羡慕你的。”

    、47手札

    好不容易安抚了阿云,小姑娘直拉着赵昔的衣袖不肯放,周婶好劝歹劝,劝得她去睡会儿,掩了门出来。

    赵昔道“周婶,关于那群江湖人的事,我和我师哥还想多问几句。”

    两人回到主屋,周婶道“大夫问就是。”

    赵昔道“方才只说到小云受伤,那后来呢”

    周婶又回忆道“后来那群人还不肯住手,说要用刑拷问我们,这时外头又来了一年轻一年长两个女人,那年轻姑娘喊那年长的叫婶婶。她婶婶一进村,和那群江湖人说了一番话,那群人忽然就退出去了。”

    赵昔心里一动,道“她们又是什么来历”

    周婶摇头道“不知道。你要想见,她们就住在村那头那几间从前空着的屋子里,那小姑娘出来买东西,和我们见过不少面,她婶婶看样子是个寡妇,从不露面的。你想见她们,我倒能帮你带路。”

    赵昔点点头,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周婶忙道“你说。”

    赵昔道“我想请马家兄弟带我们再去一次从前救我的地方,到那四周转转,我们要找一样东西。再者我想问,当初救我的那一带,可有什么许久没人去过的老屋之类”

    周婶仔细一想,忽道“哎呀,倒还真有这么个地方,那一带有个小祠堂,离村太远,三四十年前就不用了。如今他们年纪轻的,连地方在哪都不知道了。”

    说着向外唤马家老大进来,仔细嘱咐他。马家老大挠头道“赵大夫是丢什么东西在那不是这也容易。明早出门打猎,两位跟我走一趟便是。”

    周婶道“正是呢,今日才来,山路也走累了,先在我们这里睡下罢。”

    赵昔应了。周婶便张罗着去替他师兄弟二人收拾屋子。不过多久,夜幕降下,小村落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赵昔和温石桥在他家一间侧屋睡下,挤在一张草床上。

    两个大男人难免拥挤,温石桥双手放在头下面枕着,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跟着师父大江南北地跑,也住过这样的小屋,挤一张床,你晚上还说梦话,被我打醒了。”

    赵昔细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出,不由笑了。

    温石桥想起他问周婶的话,道“你坠崖前的事,都记起来了”

    赵昔望着木屋顶道“只是记得我在山崖下醒来,好像还到了一处地方,走了一段路才又昏迷。之后便被他们救起了。”

    温石桥道“这么说来你离记起全部的事也不远了。”

    赵昔道“师哥很不愿我记起剩下的事么”

    温石桥道“平心而论,你若不是身负重伤,我倒觉得你现在的样子比从前要好得多,无牵无挂。”

    “是吗”赵昔若有所思,却也没再问。

    次日清晨,马家老大便带着他师兄弟去山群中的另一座,通往那旧屋的路早已杂草丛生,分辨不情,三人按照周婶的指示,一直走到快午时,终于找到那座老屋。

    老屋的确经年无人造访,一开门到处是蛛网,这里曾是村人的宗祠,地上并列着几个破破烂烂的蒲团,对着正门是摆放牌位的高台,已经积满了污灰。

    屋子里卷起灰尘实在令人难受,马家老大便去找扫帚,温石桥问赵昔“你想起什么没有”

    赵昔只打量屋中情况,摇了摇头。

    马家老大到屋外走了一圈,又回前头来道“赵大夫,温大侠,这屋后还有两间,像是人住过了。”

    温石桥绕到高台后面,道“这里有扇门,想必是通到后边去的。”说着拿剑柄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三人便进去,里间的情况比外面要好一些,有床和桌椅,靠门这面墙上还垂了一幅字。

    马家老大上去把窗推开,日光照射进来,映在那字上,写着“观身不净,观受是我,观心无常,观法无我”,底下有落款。

    赵昔看着那落款。连温石桥也看出不对“这落款的印,仿佛是师父他老人家的。”

    赵昔道“不是。与师父的还是有些许不同,这应当是沈醉禅的印。”

    说着,他便伸手将那幅字移开,布帛上全是落灰,飘飘扬扬洒下来,余下两人不由稍掩了口鼻,却见那幅字之后显露出来的墙壁,并非一片平整,而是凹进去一个方洞。里面是薄薄一本手札。

    温石桥眼神一凛道“竟然在这里”

    赵昔将那手札拿出来,因为一直封存在这里面,倒没有落灰,只是泛了黄,纸也有些脆。

    方才进入到这间内室后,他在此处的记忆便缓缓重现。当初在悬崖下醒来后,他一个人在山中乱走,无意撞见这间旧屋,进来后发现这里已经荒置多年。

    他摸索到屋后这间卧室,看到这幅落印与师父十分相似的字,此印中有罗浮的秘纹,只有罗浮的弟子才会用,一时心生疑窦,当时又身负重伤,想在这屋中找到些能用的物资,最终在悬字之后发现了暗格,里头便放着这本手札。

    他那时走投无路,细翻那手札所写录的功法,倒可以疏解体内乱走的真气。于是稍稍运功之后,气血渐平,在屋中暂且歇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又饥又渴,走到屋外找水源解渴,忽然浑身经络剧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等被马家人酒醒时,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昔手抚过手札扉页上的印纹,若这便是沈醉禅的手札,那曾经住过这间屋子的人就是他沈醉禅本人了

    温石桥手搭上他的肩道“既然手札找到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带回京城给师父他老人家过目。”

    赵昔尚未回过神,温石桥摇了摇他道“解秋”

    “嗯”赵昔回过头,神色有些恍然,很快又恢复清明,“好,这札记就由师哥你收着吧。”

    温石桥接过来,不禁问道“你又记起什么了”

    赵昔微笑道“一些看不清的乱象而已,咱们回去吧。”

    温石桥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一旁马家老大尚不知情“这就是赵大夫温大侠要找的东西那咱们这就回去了”

    赵昔抬头看了看这间屋子“走之前,先将此处重新封起来吧。”

    于是三人将门能上锁的上锁,除了那札记,一切物归原位。随后便离了此处。

    再回到小村落,又是将近傍晚,猎户都已经回来,三人回到马家,周婶正送客,却是一个年轻姑娘,拿一些织品银钱,来换他们的粮食菜肉的。

    周婶看见他们便笑道“回来啦”马家老大道“哎。”又向那年轻女子道“韩姑娘。”那女子亦点头。

    赵昔留了心,打量那低着头的女子,道“韩姑娘”

    那韩姑娘听见陌生男子叫她,奇怪地抬头望了赵昔一眼,这一望赵昔便认出来了。这是当初他和韩音遭人追杀后,雨夜里寄宿的那家农户的姑娘,她还有位不曾露面的婶婶,只是这婶女两人怎会跑到商洛山来。

    那韩姑娘亦发觉赵昔十分面熟,便不避讳地多看了两眼,也认出他来“啊你是”

    赵昔笑着作揖道“当初借宿之恩不曾回报,谁知在这里相见了。”

    韩姑娘忙福身道“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不见先前那位小兄弟了。”

    她一低头,乌黑的发上一枚莹亮的珠簪,跃进赵昔眼底。

    赵昔若有所思道“姑娘这枚发簪好看得紧。”

    韩姑娘一愣,不明其意。赵昔又问道“姑娘姓韩那么先前那位夫人也姓韩了”

    韩姑娘只觉此人问东问西十分古怪,但眉眼温润不像是作祟之人,便带了两分警惕道“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昔却道“尊夫人闺名莫不是韩冰”

    韩姑娘大震,下意识道“你怎知道”

    赵昔道“在下曾出入韩府一回,请姑娘回去通传一声,就说在下赵昔,曾在韩府中与韩箐姑娘结识,韩夫人若方便,不妨与在下一见。”

    他叫出韩冰的名字,韩姑娘便已信了三分,思索一番,一咬牙道“好,你且稍等,我这便回去告诉婶婶。”说着快步离去。

    温石桥道“你又捣什么鬼”

    赵昔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道“我多管了一件闲事,或可了却一个人的心愿了。”

    两人站在原地,这时周婶踌躇着上前道“赵大夫,听说你们东西找着了,想必明日就要离山了吧”

    赵昔道“是呢。若不是急事在身,我倒还想多留几天。”

    周婶笑了笑,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赵昔闻言,便让温石桥先进屋去休息,自己和周婶走到无人处“什么事”

    周婶犹豫片刻,“唉”了一声道“我想让你把云儿带出山去。”

    “我知道你们也不便照顾她,只是我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赵昔沉吟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只是怕你们舍不得。”

    周婶不禁流泪道“当娘的哪舍得自己的骨肉,只是她的脸她若待在这小山村里,怕是再也不肯抬头见人了。”

    、48余音

    赵昔明白周婶的意思,昨天仔细替阿云查看伤口,发现她身体里还有一种热毒,料想必定是打她的铁鞭上淬的,随伤口渗入体内,如此一来,只怕比朱胭的伤更加棘手,为免这母女俩颓丧,才没有说出口。

    他扶了扶周婶道“周婶若把阿云交给我,必然不如她的母亲照料她的好,但我会尽力治好她的伤,以报当初救命之恩。”

    周婶点点头道“我既然提了这件事,就信得过大夫。”

    赵昔便送周婶回屋,自己回到和温石桥同住的屋子里,点了盏油灯,在桌边坐着,翻看那带回来的手札。

    温石桥道“你在等那韩姑娘你们有什么过节”

    赵昔道“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温石桥嗤笑一声“还和我卖关子。”

    赵昔抬头笑道“明早还要赶路,师哥早些睡吧。”

    温石桥看着他,虽然想要说几句,却又觉得多说无益,只得在心内叹了口气,背过身去。

    等了不多时,果然外面扣门,赵昔将手札收进包袱,出去开门,那韩姑娘站在门外,紧紧盯着他道“我婶婶想要见先生。”

    赵昔点头道“姑娘带路就是。”

    韩姑娘便走在前,领着他来到村那边三间木屋前,其中一间点了灯,推开门,只见一面容冷肃的年长女子就坐在桌旁,发觉门开了,便抬起头来。

    韩姑娘走过去,在她耳畔道“婶婶,这就是那个人。”

    那女子看向赵昔,目光如利剑,掷地有声道“韩家第三代旁系弟子韩冰,敢问阁下是谁”

    她自报家门,赵昔便还以同样的礼数“罗浮三代弟子赵解秋,见过韩夫人。”

    韩冰微微动容“罗浮门人”她垂下眼道“亡夫姓周。”

    赵昔会意道“周夫人。”

    又是沉默许久,韩冰才问道“跟在你身边的孩子,果真叫韩音”

    赵昔道“是。他自称从白鲸教而来,要去韩家救他的母亲。”见韩冰神色有震动,又道“他右肩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我为他验伤时曾见到过。”

    “是是不错”韩冰站起身来,“是啊,他已长得那么大了”她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懊悔。

    赵昔又道“洛阳之后,我便与韩音分道扬镳了,他被魔教的人接走。夫人要去魔教找他么”

    韩冰摇了摇头“那里容得了他,容不下我。”她又问“韩佑,是你杀的”

    赵昔答道“是。”

    韩冰唇角露出一丝笑“我想也只有罗浮门人有这等本事。我在洛阳城外蛰伏多年,只为一朝取他狗命,谁知却被你抢了先。”

    赵昔道“韩家守卫森森,夫人是如何逃出的韩音一直以为夫人还被囚在地牢中。”

    韩冰冷笑道“韩佑留我一条命,只为从我口中知道修炼那魔功的秘诀,我在牢中偷炼数年,有一天趁他不备,吸走他五成内力,趁机逃出。韩家每两年要大比一次,连掌门亦要参与,他为不让人发现他实力受损,自然加倍修炼那魔功。我便在洛阳城外蛰伏,算到他走火入魔之时,再潜入韩家,杀了他报当年之仇。”

    赵昔眯起眼道“吸人内力的魔功”

    韩冰看着他道“正是,这武功是有代价的,会让人五感失灵。”她碰了碰自己的左耳,“如今我的双耳已快聋了。”

    赵昔顿了顿,道“当日见韩佑,他仿佛没有那些症状。”

    韩冰冷笑道“那是他用了别的办法,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办法罢了,早晚变成个废人。五姑姑若早知道韩家沦落到由这样的人当选掌门,当初就不会那样走了”

    她说的五姑姑多半是韩家前任掌门韩五娘。赵昔道“那么夫人打算一直待在这山中了”

    “这山脚下”韩冰平静下来,望着他,像在透过他看一个人,“是我和周郎分别的地方。”

    赵昔走出屋子,那年轻姑娘出来送他,他回身道“韩姑娘留步。”

    那姑娘笑了笑道“我叫云雁,雁字回时的那个雁。”

    赵昔拱手道“云雁姑娘留步。来日若能再见到韩音,一定将今日所见相告。”

    云雁道“我当初见你们两人,说相依为命也不为过,怎么如今倒分开了呢”

    赵昔顿了顿,仍是道“世事无常。”

    云雁回头看了看屋里,道“其实人活在世上,总是在煎熬,各人有各人的不由衷,就如婶婶一样。能珍惜眼前人,就是最好的了。”

    赵昔微微笑道“最应惜取眼前人。所以错过,就是错过了。”

    云雁送他到院门口,赵昔自回了马家,进屋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起来洗漱,将行李放上马背,周婶替阿云收拾好了包袱,母女俩依依不舍地出来。赵昔扶阿云上了马,周婶殷殷嘱咐道“要听赵大夫的话,别和在家似的淘气。”

    阿云戴了一顶蒙纱的竹笠,点点头,哭着道“阿娘”

    周婶忙道“不许哭。你是和赵大夫治病去的,别和什么似的。”

    赵昔上马,和阿云同乘。温石桥上了另一匹,向马家众人辞行。走到村口,只见远远站着韩云雁,向他们点点头,赵昔便在马上一抱拳,而后勒马转身而去。

    山路崎岖,阿云又年幼,虽然路比来时熟些,下了山也已经午时,两个大人便决意先到离山最近的淞县去,进城门歇歇脚,再从另一个城门出去。

    进了淞县城,此地人物依旧,三人停在一家茶馆里休息。赵昔看着馆外人马往来,想起在齐家行医的那几日,便和倒茶的小二搭话“这里有一家大户姓齐,如今怎么样了”

    小二道“客官说的是北街那齐大官人家么”

    赵昔道“正是他家。”

    小二道“就在几个月前,他家主母不知怎的,得了急病死了。那齐大少爷身子不好,侍奉他母亲灵前,也跟着去了。如今只剩了齐大官人和齐大小姐。齐大官人病死了夫人和独子,心中难受,不愿在家待着,便又去了外地行商,至今未归。齐家全由齐大小姐打理着,听他家出来采买的下人说,他家小姐正和管家商量,要搬去京城的旧宅子住,不在此地了。“

    赵昔讶异道“已经搬去了”

    小二道“那倒没有,不过应该就这两日了。”

    温石桥在旁喝茶,小二走后便道“你又认识这齐家人”

    赵昔道“从前在他家行医,他家小姐的病是我治的,只是后来不得已逃往洛阳现在想来,若那齐大小姐照我的方子把药吃完了,病也该好得七七八八,只是难免留有遗症。也罢,今日路过,就再去拜访一次。把这桩公案了结了。”

    温石桥不悦道“你就不能专心赶路净爱往身上揽事。”

    赵昔笑道“我亲自过手的病人,病根不除,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声”

    温石桥心道狗屁名声,你那“鬼手”的名号是救人得来的但也知道赵昔的脾气,认准了谁也拉不动,只得随他去。

    于是三人索性找了家酒楼吃了顿新鲜饭菜。酒足饭饱,再寻到齐府那条街上。

    走到齐家大门前,执起门上兽环敲了又敲,许久方有人来应门。赵昔言明身份,那门僮仿佛记起家里是曾有过这么一位大夫,于是进去通报管家。

    管家自然不会忘了赵昔,连忙亲自出门相迎。

    赵昔坦明来意,管家道“大夫来得巧,若再晚来两日。可就错过了。”

    赵昔道“听闻你们要合家迁去京师”

    管家道“是。原本祖籍便是京城,不过也是小姐执意要去。”

    赵昔道“我也正赶去京城的路,只是路过此地,想起还有一桩心事未了。”

    管家吩咐下人去请齐大小姐准备着。将温石桥和阿云留在花厅,再命管家娘子领赵昔去齐大小姐的院子。

    赵昔随齐府的下人经过从前齐夫人和齐大少爷的院子,见院门紧锁,里头也都已荒置,多嘴问了一句“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位有孕的白姨娘,不知近况如何”

    那领路的管家娘子面色一滞,勉强笑道“姨娘命不好,小产没了。”

    赵昔道“竟是这样。”

    那个白姨娘分明是魔道中人,赵昔猜想齐府如今的景象,恐怕多少和那女人有关联。

    到了齐大小姐房中,隔着纱帘,人影绰约,递出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来,丫鬟以手帕覆其上,赵昔取出银针,在她手上缓缓刺入,那边女子痛呼一声。赵昔道“果然还有余毒。”

    那齐大小姐轻轻道“大夫仁心仁术,先前已救了小女子一命,还未来得及道谢。”

    赵昔走到银盆前把银针沥干净,道“小姐病还在其次,只是切忌忧思过度。”

    齐大小姐笑道“我已和管家商议了,近日便搬到京城去养病。”

    赵昔道“京城是繁华地,怕不是个养病的好所在。”

    齐大小姐低声道“虽然是繁华地,却能治我的忧思过度。”

    、49客栈

    此为防盗章

    赵昔道“在下已用银针为他排出一些毒,自今日起到第七天,待体内毒素排尽,令郎便会醒来了。”

    齐大官人点了点头道“甚好,甚好,大夫辛苦。”

    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子笑道“大夫如此好医术,妾身真是前所未见。不如请赵大夫为我和妹妹都把把脉,开两剂补药吃吃。”

    齐大官人笑道“胡说,药也是浑吃的。”

    女子娇痴道“可是妾身近来常觉得神思倦乏,懒怠动弹,本来想请位大夫瞧瞧,可少爷和大小姐都病着,实在不好叨扰,便一直拖着,如今趁赵大夫在,把了脉,也好叫我安安心。”

    齐大官人道“果真身子不适那就请大夫瞧瞧。”

    赵昔依言过来,女子将手腕搭在桌案上,身后的丫鬟覆一纱巾于其上,赵昔伸出两个指头搭在她腕上,凝神片刻,向齐斌道“无妨,夫人这不是病,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齐大官人喜出望外,道“大夫没断错”

    赵昔道“官人若不信,可寻来城中其他大夫瞧瞧,应当是喜脉不错。”

    齐斌大官人连连摆手“赵大夫妙手回春,我哪有不信的。”回身握住姨娘的手,难掩喜色道“你啊你,自己有身孕还这么糊里糊涂的。”

    姨娘垂首羞道“妾身素来体弱,哪里想到这个。”

    她说出“体弱”两个字,赵昔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齐大官人不想问两句话的功夫竟得了意外之喜,忙遣人好好地将两位姨娘送回去,又许诺今晚一定去陪着那位有孕的白姨娘。

    等人都走开后,齐大官人才对赵昔道“我还有话要与大夫说,请书房里坐。”

    两人来到书房里,屏退下人,齐大官人已不复方才的喜色,肃容道“请大夫来,是想问问大夫,昨天初见,大夫说我儿女的病皆是奇毒所致。可小女深居闺中,如何能遇上下毒之人”

    他问到这个地步,赵昔也只得道“官人既如此说,不是很清楚了吗,下毒之人,就在官人府中。”

    齐大官人似是无法接受这个猜测,在房中踱来踱去,忽然停道“小女二三月前,曾随我走了一趟洛阳,莫不是那个时候”

    赵昔摇头道“此毒的奇特之处,正在于下毒之人须得在很长一段时日内,慢慢地将毒种在人体内,若是急躁一次下重量,便会同令郎一样,症状明显,并且很快就能发觉。”

    齐大官人道“你的意思,是这下毒之人,不仅就在我府中,还是在府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赵昔道“不错。据令千金的脉象来看,下毒之人应在半年前就动手了。”

    “半年前”齐大官人退后一步坐在椅内,闭了闭眼,“多谢大夫,我明白了。”

    赵昔拱手道“在下唐突,还要向官人讨一个便宜。”

    齐大官人道“大夫且言。”

    赵昔道“在下要研制解毒的丸药,须得有个帮手。想起昨日入府时,有位引路的小厮颇懂些药草医理,想向官人讨了来,做我的助手。”

    齐大官人道“这何来唐突赵大夫是我家贵宾,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同底下人说。这小厮叫什么名字”

    赵昔道“我听门房喊他七宝。”

    齐大官人颔首道“这孩子我认得,确实有些机灵劲儿,一会儿便叫管家找了他来,送去大夫屋里。”

    “多谢官人。”

    赵昔回到厢房中,正是近午,下人端了午饭来,正要动筷,马老大来了。

    赵昔让下人多添了一副碗筷,问有什么事,马老大笑道“我是来跟你辞行的,地皮的事我听管家说了,地契今早上就给了我。明儿一早,我就回村里去,出来久了,总是不放心。”

    赵昔知道他幼弟幼妹尚小,母亲身子不好,父亲年迈,心中牵挂,便道“也好,你等一等,我备了些药材,是给周婶留着的,她那是陈年旧疾,得慢慢调养。还有些碎银,这三个月我在你家叨扰,耗了不少钱资,请你收下。”

    马老大知道他说要自己收下,那就是一定要收下,便收了道“赵大夫,我马家有幸救了你,这才逃过一劫,从今以后,再不必提什么救命之恩了”

    赵昔嘱咐了他两句,送他出了院子,笑道“替我和小云姑娘说一声,赵某答应了她的,绝不食言。”

    马老大哈哈笑道“她个小丫头,哪懂什么,不过把你当成了从前捡回来那些山鸡小兔子,等她大些了就明白,活人要走,是留不住的。”

    马老大前脚刚走,后脚换了身新衣裳的七宝就进院来,站在屋外道“先生。”

    赵昔立在廊下,朝他笑笑道“过来给我打打下手,不算委屈了你吧”

    七宝眼中闪过些莫名的情绪,道“不算。我听丫鬟说,你给白姨娘把出了喜脉。”

    赵昔道“这位夫人很有福气。你先进屋来吧。”

    七宝随他入内,两人走到内室,他道“你真的诊出是喜脉”

    赵昔提起茶壶倒了一碗茶,推到少年身前“哪里不对吗”

    七宝冷笑道“哪里都不对,因为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赵昔道“你怎知道”

    七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已见过白姨娘,你觉得她有二十吗”

    赵昔道“她是女眷,我怎好盯着她看”

    七宝哼了一声,脸上就差没写上“装模作样”四个字了“事实上,她已经年近四十了。”

    赵昔道“哦你怎知道”

    七宝咬牙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眼瞅小朋友要炸毛了,赵昔才笑着安抚道“是,你说得不错,此女身上运转着某种功法,可以保持容颜,而她的喜脉则是药物所致。她已年近四十,又练着这么伤身的功法,断然不可能有孕了。”

    七宝道“她是在试探你。”

    赵昔道“不错。她大概听闻我可以解毒,以为我是同道中人,谁知见了才发现我脚步虚浮,毫无内力,所以拿假孕来试探我,她体内的功法,内力不深的人是探不出来的。”

    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此法不仅自损,为了维持它在人体内的运转,恐怕还要伤及他人,这样的邪功,和七宝身上的“软烟萝”一样,都只可能出自魔道。

    自从三十年前朝廷和武林联手,除去在中原肆虐横行的摩尼教,魔道便在中原绝迹,可就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他就接触了两样和魔门有关联的事物,难道已经退回昆仑雪山以北三十余年的魔教,近来已有了卷土重来的痕迹

    更烦恼的是,他虽然对这些年历大事清楚得很,可一牵扯到自身经历,仍然毫无头绪,好像有人把他脑子里和自己有关的人事都挖去了一般。

    七宝一句话把他唤回眼前“先生,你在想什么”

    赵昔和他的视线对上,笑了笑道“我在想,你的药方我已经拟好,只是需要两味比较稀缺的药材,齐府的库房我已问过,是没有的,只好请你出府一趟,去城里大点的药材铺问问。”

    七宝道“这个不难,你把名字告诉我。”

    赵昔拿起镇纸下压着的药方道“最后两味,照份量买,钱你去我里间的包袱里取就是。”

    七宝接过药方,瞅瞅他苍白的脸色,转身走了。

    赵昔眼见他走出门外,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

    七宝,哦不,是韩音,借着给丫鬟们买胭脂水粉的空儿,跑去城中较大的药材铺都问了一遍,终于凑齐赵昔要买的药。

    齐府的规矩,晚膳后一门便要上锁。七宝见天色尚早,有意去那酒馆茶肆里听听消息。淞县城说大不大,恰好处在自东北向西南一条要紧的官道上,城中来往人多,消息也灵通。

    往回走的路上,经过先前问过的最大的一家药材铺,韩音想起赵昔脸色很不好,和他说话时还咳了两声,便拿剩下的钱进门买了些白松塔和党参,白松塔镇咳平喘,党参补气,这是那个人教给他的。

    他在家的时候,从没被钱财难倒过,所以也不觉得拿别人的银子送别人人情有什么不对。

    提着几个药包儿从店面里出来,街上行人三三俩俩,韩音眼尖,忽而于人群中看到一个似曾见过的身影。

    这人背脊挺得极直,一身半旧道袍,背负一柄样式独特的短兵,行走之时,看似从容,却十分快,眼看着要消失在长街转角处。

    韩音忙追了上去。

    赵昔看向他道“你呢你要找你母亲,去洛阳”

    韩音点点头“我要去韩家,找到我娘,带她回关外。先生,你和我一同去吧,我们相互照应,倘遇不测,总好过一个人。”

    赵昔和这少年对望,韩音只知他武功尽废,却不知他连记忆都残缺不全。甚至到如今,他还想问韩音一句,自己的真名是什么

    是赵解秋这个名字在他舌尖转了转,又咽了回去。

    韩音又道“先生,你还是不愿收我为徒吗”

    赵昔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可你已有教派。况且你母亲是韩家女,你也习了韩家掌法,实在不必再拜我为师。”

    韩音黯然道“我娘遭韩家人唾弃,早已不在他们的族谱上了,我爹教我朱砂掌,只是为了怀念当初和我娘在一起的日子,我爹他两年前就去世了。”

    其实在他说这话之前,赵昔已有些动摇,决定随他去韩家了。他们两人中韩音虽然年纪小,一路来却都在照顾他这个大人。赵昔记忆全失,连个可投奔的朋友都没有,这个时候,与他共过生死的韩音便犹为重要了。

    、第50章 旧人

    “我不要你陪。”

    “那你总闷在屋里,可怎么行呢”

    “我爱往哪里去,就往哪里去,不用你管。”

    “你不是想去武林盟那里吧”

    郑秀停住步子,低头轻声道“就是去了,人也不在那里。”

    何循在心里大叹,宋绎那厮除了脸,哪里招女人喜欢了嘴上不能这么问,还得劝道“世间好男子千千万,我若是你,我就找一个温柔有礼的,细心体贴的,最好还是个大夫,能治你的相思病。”

    他是信口胡诌。郑秀却扑哧一笑道“最好还三从四德,替你端茶倒水,叠被铺床。你想得美呢”

    何循见她笑了,也就笑道“这有何不可好了,下一轮快开始了,咱们回去吧。”

    一转身,无意间在台下看热闹的人群中,瞥见一张似曾相识的侧脸。

    何循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吐出那个名字“赵解秋”只是人潮涌动,下一瞬,那张侧脸就消失在人堆里。

    郑秀这时拉了拉他“大师兄”

    何循回过神,是自己眼花了又想到这次堂审中有名震江湖的季老前辈,早知该随师伯他们一同前去拜访的。

    这厢赵昔却是路过,他自然不会被台上的打斗吸引,只是阿云从未见过,因而看得目不转睛,他只在旁护着,免得人家鲁莽,碰着了这小姑娘。

    四大斗台皆转了一圈后,阿云也有些累了,拉着赵昔的衣袖揉眼睛。两人走到僻静处,赵昔正要带她回去,忽听后方一道声音耳熟“小赵先生”

    他想起来这是林朝身边两个护卫之一,叫月影的那个。

    月影见他转过身来,便抱拳道“原来先生的眼睛已好了。”

    赵昔点头,打量着他,笑道“你怎么在这里,林兄也在”

    月影忙道“公子不在这里,属下也是领命经过。武林大会鱼龙混杂,公子若知道先生也在,只怕会担心先生遭人冲撞了。”

    赵昔笑道“这倒不至于,谁会来找我一个大夫的麻烦”

    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道“月影,你和谁在一起”

    只见一人峨冠博带,腰悬长剑,风度甚佳,本是朝着月影来的,谁知走近了,和赵昔打了个照面,不由脸色大变“果真是你,赵解秋”

    赵昔脸上仍带着微笑,只是拉着阿云后退了半步。方才还说没人会找他麻烦,这就好似来了个找茬的。

    月影连忙拦住那人道“何少侠,借一步说话。”

    两人在远处窃窃私语一阵,赵昔眯起眼,也不理会他们打的什么算盘,转身欲走,那人又喊道“等等”上来拉住赵昔“你不记得我了峨眉派何循,复颜如玉粉”

    赵昔不明白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停步道“一个是我门中驻颜药,一个我不认得,你是”

    何循道“我你”忽而想起什么,戒备地看着他,“你失忆了。莫不是装的吧”

    赵昔看着这人半晌,心想他莫不是脑子有问题

    何循和他面对面半天,试探着问道“你和你师父一起来的你见过”忽而想到月影的嘱咐,便住了嘴。

    赵昔看着他,摇摇头,转身走了。

    何循立刻追上去“赵解”

    “兄台。”

    “啊”

    “要不要扎一针”

    “”

    何循亦步亦趋跟着赵昔,先前名门正派的少侠风度都抛到了爪哇国。赵昔走了几步,无奈停住脚道“这位何少侠,你既已知道在下已失忆,何必追着不放呢”

    何循立马道“谁追着你不放了”

    赵昔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何循拿眼睛瞄了瞄他,“十二年前,五岳剑派的论剑大会,我不过开了你两句玩笑,你就在我坐的位子洒复颜如玉粉,害得我那天晚上痛痒难当。你都忘了”

    赵昔一想,师门所制的复颜如玉粉,初接触皮肤的时候会出现瘢痕,且浑身疼痛麻痒,只有配合针灸后才会褪下,此人说的倒有几分可信。

    多少年前的事,也追究不了是非,他便拱了拱手“既如此,是在下得罪了。”

    何循盯了他半晌,终是一声叹息“你果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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