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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 第1节

作者:苏少微 字数:21295 更新:2022-01-01 06:21:15

    千里江山苏少微

    文案

    师徒文,甜宠风流文雅帝王攻x纯情善良画师受

    “如果陛下喜欢的是个女人,可以让她宠冠后宫。可是陛下喜欢一个男人,能给他什么呢”

    “朕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希孟觉得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师父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自己,自己也要把最好的都给师父。行尽九州四海,为师父画出一幅旷古绝今的千里江山图。

    “希孟,千里江山有什么好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事物啊。”师父挑眉道,“你不是要把最好的东西给师父吗”

    原来师父养育我多年是为了吃我希孟如梦初醒。

    为王希孟名画千里江山图而作,以两宋历史为背景的架空文,请不要考据当真。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虐恋情深 传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希孟,赵极 ┃ 配角米弗,李诗诗,蔡俅 ┃ 其它耽美,古风,师徒,帝王攻

    一、忆旧游

    第1章 后爹

    时已傍晚,狭窄的小巷中,昏黄的日光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拖得老长。老者肥胖的身影被日光拉得纤细苗条,与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凹凸不平的土墙拐角处折成两段,如同荷塘里一株枯瘦的荷茎。

    少年向上托起的双手中,回响着铜板清脆的碰撞声。

    “三十六,三十七四十五,四十六,四十八”穿着锦缎长袍花白头发的老者一枚一枚数着钱放在少年手心里,不知是有意还有无意地数漏了一个钱。

    少年没有吭声,还是保持着之前双手托起的姿势,如同没有听见他的错漏一般,接过他手中的钱。

    “四十九,五十好了,五十个钱”老者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心,对少年笑道,“我们员外有的是钱,可惜就是缺个儿子。我们员外见你生得俊俏,对你很是喜欢。反正你爹没了,你娘也改嫁了,到我们府上去过好日子比你卖柴强多了吧你说怎么样啊要不今天就搬过来吧”

    “这个”少年挂满的汗珠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不好意思地嗫嚅道,“这不好吧我该回去了。”

    “诶你”老者还想对他挽留几句,那少年却揣着钱撒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便消失在了窄巷的拐角。

    少年有慌乱地一路乱跑,风一般地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的小弄堂。

    “希孟林希孟”奔跑的少年身后一个中年男子的喊声,“见了我你就跑小子你给我站住”

    听到那个声音,少年停下脚步,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平静如初。

    “嘿嘿,希孟啊,我们来商量个事儿。”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虚伪的笑容,笑得两只眼眯成了条缝,把希孟拉到一个隐秘的墙角,神秘兮兮地说道,“希孟啊,你都十二岁了,是个大人了。你也知道那个我和你娘成亲以后,一直都运气不好。最近啊,我们都穷得吃不起饭了希孟,你有钱不先借爹娘几两银钱使用使用”

    希孟瞥了那男子一眼,摇摇头。

    “希孟啊,你行行好我和你娘真的快要饿死了啊呜呜呜你行行好吧呜呜呜”那中年男子说哭就哭,胡子拉渣的脸上瞬间老泪纵横,满脸的污垢和着泪水流淌,手中拽着希孟不放,“你就行行好吧你忍心看我和你娘一起饿死不我和你娘要是饿死了,全村人还不是骂你个不孝子,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呜呜呜”

    希孟蹙了蹙眉头,把刚才买了柴得的五十文都塞给了那男子。

    一见铜钱,那男子顿时两眼放光破涕为笑,连忙把钱宝贝地揣进怀里,回头又紧紧拽着希孟的手臂问道“希孟好孩子啊,还有吗还有吗”

    “没了”希孟厌恶地推开那男子的手,蹙眉道,“别再来了”

    “嘿嘿嘿,你今天多给我些,我够用了自然就不再来了。”那男子虽然身材矮小,不过将十二岁的希孟堵在墙角倒是绰绰有余,没拿够钱便挡在他面前不肯走,“希孟,我知道你肯定还有钱的。我算过了,我上回来是十八,今天都二十一了,你一天赚五十文三天一百五十文,你一个小孩子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快点拿出来给爹娘使用”

    “你”希孟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无赖会这样精细地算计自己的每一文钱,心中有些愠怒,在墙角闷声不响,不理会他的索要。

    “希孟,别不识相”那男子趾高气昂道,“再交一百个铜钱出来,今日你要是少了一个,我回去把那个王娇那个贱人吊起来往死里打”

    “”希孟瘦小的手指拽了拽自己破旧的衣角,有些无措起来。

    虽然三天是一百五十文,可是每天需要吃饭,有时张员外府上的老管家会少给一两文,哪里能交出整整一百五十文给他呢

    “希孟,今日将钱交出来也就罢了,如果不然,你可试试看”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手帕,摊在自己的手心装模作样地温声细语道,“来,希孟乖,快把钱放在这上面。”

    他这一招用得甚狠,希孟盯着他手中那块红色的手帕,仿佛母亲的命被他攥在手中一般,一时慌了心神,轻声道:“钱在家里。”

    “如此那我们快去取来啊”男子一把拉起希孟,飞奔到他的“家”门口。

    说是希孟的家,其实只是一间破茅屋,里面徒有四壁,看不到一件像样的家具。虽然希孟将破旧的小屋收拾地很整齐,屋子里还是难免显得有些肮脏晦暗。

    男子情绪激动地把希孟扔在一边,径自大步跨进小屋子,把他的小木桌和床翻了个乱七八糟,终于在床头寻得了一袋用小麻布袋装好的铜钱,放在手中掂了掂,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希孟啊,不错不错。”男子笑着拍拍希孟的肩膀,“我下次再来啊”

    希孟没有理他,那男子言罢便拎着铜钱,愉快地哼着小调扬长而去了。

    希孟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慢慢走到昏暗的墙角蹲下,在几个大大小小的旧瓦罐之间翻出两个烂掉了一半的生芋头来。

    因为营养不良,十二岁的希孟个子还没有长开,手也还很小,看起来就像个需要人疼爱照顾的孩子,全然不像一个已经能自食其力甚至还得养活父母的小大人。

    粗糙的小手捧着两个脏兮兮的烂芋头走到屋后,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希孟蹲在水井边,将两个芋头在小盆子里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挖去烂掉的部分,又用水冲了两遍。

    一只小黄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希孟面前,直往希孟怀里蹭。

    “小黄乖啊,现在不抱你,我还要做饭呢。”希孟没有伸手去抱小狗,而是拎着自己两个刚刚洗干净的芋头站起来,认真地对狗说道,“我吃完饭再陪你玩。”

    “希孟希孟”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跑进希孟的小院子,见他手上拎着两个芋头,问道,“你那个后爹他又来过了真作孽哦。”

    希孟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个人真作孽哦,一天到晚就知道赌,三天两头来问你要钱。”老婆婆往地上啐了一口,没好气道,“以往他来我没给你记着,这个月我一直给你记着,今天是这个月二十一天,他刚好来了第七回了真作孽啊一天到晚在一个孩子身上打主意希孟,阿婆家饭做好了,你上阿婆家吃饭去吧。”

    “啊,不用了”希孟的手指摩挲着自己手中的芋头,“我自己做饭吃。”

    “你这不还没烧饭吗,阿婆家已经做好了,过去就可以吃的。”老婆婆拉起希孟的小手道,“阿婆也一个人住,特意做了我们两个人的饭,你不来吃还不是得浪费掉了。”

    “谢谢”希孟道,“不过,这两个芋头放到明天也要坏了”

    “拿过来我帮你烧,烧好了你带过去配着饭一起吃。”老婆婆去希孟手中把两个芋头接过来放在灶台上,去到灶上帮忙生火。

    希孟小小的身板举起盛水的木桶,将水桶里只剩下一个底的水都倒在了锅里,再将芋头放进水里,盖上了锅盖。

    “希孟,你以后要是没东西吃就到阿婆家吃。”老婆婆道,“反正阿婆一个人挺没伴,你来阿婆就很开心。”

    “嗯”

    “你看我家小黄就喜欢和你玩。”老婆婆笑眯眯地拉过四肢都抱在希孟的小腿上蹭来蹭去的小黄狗,对那小狗呵斥道,“别蹭了,脏兮兮的把希孟的裤子也蹭脏了”

    “没关系,我的裤子本来就脏了”

    “希孟,你想过离开没有你那个作孽的后爹三天两头来找你要钱,这日子也没法过啊”

    “嗯”

    希孟平时不怎么会说话,心里想的事情也不会说出来,“嗯”着也就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只要不是他很反感的事,就算他拒绝,硬要他去他也就去了,比如去老婆婆家里吃饭。

    老婆婆和他吃了饭,说了许多关于他日后的事情,他也都是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再懂事也还是和孩子,能听得懂多少呢。眼看着天色晚了,希孟帮着老婆婆收拾了碗筷,便告告辞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希孟看着天色已晚正准备关门,不料那后爹笑嘻嘻的面孔有出现了在眼前。那后爹眉飞色舞地问希孟道:“希孟,今天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钱,你娘很是开心,特意给你做了一桌饭菜请你去吃啊。”

    “我吃过了。”希孟手中紧紧握着门栓,一脸戒备地看着后爹,“我没钱,别来了。”

    “希孟,你娘可想你了,想你都想哭了,让我带你到家去她想见见你。”后爹趴在了门框上,不让希孟关门,“她说你不过去她今晚哭到天亮”

    小孩子听到母亲便会心软,希孟也不例外。他谨慎地瞧了后爹一眼,才把手中的门栓放在了角落里。

    “对了嘛,我们都是一家人,看你的样子好像我们会害你似的。”后爹把希孟从门里拉了出来,“走走走,别磨蹭快点跟我过去”

    希孟推开后爹的手,把门关好,方才随他去了他们的家里。

    自从母亲改嫁之后,希孟就几乎见不到她,更是从来没有去过后爹的家。希孟不认识路,只跟着他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的侧门前。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半点人影,只有院墙内几颗高大的古树伸出黢黑的魔爪,仿佛要将人勾入地狱一般。

    后爹上前敲了敲门,那扇小小的侧门悄无声息地在面前打开,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后爹笑嘻嘻地与那鬼鬼祟祟的看门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这氛围似乎不对,门后似乎还藏着人的气息,希孟戒备地向后退了几步。

    “希孟,你站在那边干什么进来啊。”后爹回头笑嘻嘻地对希孟招招手,“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这里又没有老虎的。”

    “我娘在哪里”希孟站在原地不肯向前,谨慎地问道。

    “你娘在里面啊,进去就看见啦。”后爹对希孟使劲招招手,“快点进来啊”

    “让我娘出来。”希孟防备地看着后爹道,“不然我不进去。”

    “你这孩子太没道理了,哪有让你娘到门口迎接你的道理”后爹急了,要出来拉希孟,“你快进去”

    “既然她不出来,那改日再见”希孟推开后爹的手,转身就跑。

    “站住快点快点抓住他”希孟的后爹在他身后大喊起来,隐秘的侧门后迅速冲出几个年轻家丁,向少年奔逃的方向追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受受他,十二岁笑哭相信我,攻快要出来了

    第2章 富商

    凡是跑到僻静之处,要么前面是死路没有出口,要么自己被他们抓到了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有跑到人多的地方,或许还能借着人流甩开追赶的人,或者可以得到好心人的帮助也未可知。希孟的小脑袋里这么想着,虽然不认识路,还是朝着印象中夜市的方向跑去。

    逃命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跑了一个时辰的孩子竟然还能健步如飞,将几个大人甩得老远,希孟终于一路狂奔到了人来人往的夜市之上。

    然而谨慎起见,希孟只抬手去擦了擦将要流进眼睛里的满头汗珠,却丝毫不敢回头看看身后那些人追到了那里。

    “砰”希孟正抬手擦拭眼边的汗珠,一个不防撞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被那肥大的东西给撞倒在地。

    “哎哟,走路不看路的小毛孩撞死老娘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肥胖老女人掀起地用攥着帕子的手揉了揉自己刚才被撞的腰部,骂骂咧咧道,“爹娘没给你长眼睛啊啊你个丧命鬼”

    “对不起”刚才跑得急,希孟也分不清是自己撞的她还是她撞的自己,秉承着一贯不喜欢和人争执的心态,希孟还是和她道歉,希望不要再因为此事纠缠下去。

    那老女人翻着白眼冷冷“哼”了一声,气焰嚣张地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撞倒在地的孩子,突然两眼放光,连忙去地上把人扶起来,“孩子,撞疼你没有啊地上凉得很快起来快起来啊春红快点备茶招待客人啦”

    “我可以走了吗”希孟推开那个老女人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诶,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老女人的笑带起满脸的皱纹更加明显,涂满脂粉的脸上胭脂和白粉几乎能一块一块地掉下来,拉住希孟道,“别急着走啊,到我们家去玩一玩。”

    “不用了”希孟推开她的手,“我得走了”

    “诶,站住”老女人一把抱住希孟大喊道,“来人呐抓贼啊来人呐抓贼抓贼”

    “放开我”无缘无故被人抱住喊抓贼,希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奇事,刚挣开这女人的手想要逃走,面前竟然挡了一排年轻壮硕的男子。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老女人在希孟身后咯咯笑道,“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你们要作什么”希孟回头询问,突然两眼一黑,“砰”一声扑倒在地上。

    “你的手给我轻点”那老女人瞪了一个正收回刀手的男子一眼,连忙上前托起希孟的脸看了看,只是额角破了点皮,这才放下心来,骂骂咧咧道,“我们这行就靠一张脸皮,要是这么磕磕碰碰给磕碰坏了,我上哪儿弄钱去啊这小妮子真是长了张好脸蛋哪,啧啧”

    老鸨命人将希孟拖回了楼里,走到后院与鱼公商议道:“这小妮子长得真心标致,好生调教调教,说不定日后和咱们家诗诗有的一比,又是个棵迷倒无数王孙公子的摇钱树。”

    “他可是穿着男人的衣服啊。”鱼公道,“你当几个人喜欢龙阳断袖啊”

    “呵,穷人家嘛,有什么穿什么,还分什么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老鸨嗤笑道,“你放心吧,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还会看走眼哪有男人张这标致模样,那一定是投错胎了吧。这小妮子一定是个女的等他醒了拿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仔细洗个干净,你就知道李妈妈我说话是没错的了”

    李妈妈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丫头掀开帘子跑到后院来,急匆匆道:“妈妈,妈妈外面来了一伙人,说是什么王员外府上的,说妈妈把他们家的公子给弄了进来,要我们还了回去。”

    “什么王员外李员外的,谁见过他们家的公子”李妈妈不屑道,“没见过,让他们别处找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诶。”鱼公推了推李妈妈,“可是找你刚才弄进来那个人”

    “哼”李妈妈冷哼一声,“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什么王员外李员外的要找人都给我滚一边去春红,让他们都从老娘的地盘滚出去,不然老娘要不客气了”

    “是,妈妈。”

    “真是的,到我这里来找事,也不看看我这是什么地方”李妈妈骂骂咧咧道,“皇亲国戚也要敬我三分,王员外什么东西”

    “诶,诶。”鱼公再次推了推李妈妈,“你听见了,那些人说找他们公子,你还不去看看弄来那个到底是男的是女的别半天给白忙活了”

    “哼你怎么知道他们找的就是那个小妮子什么员外的公子能穿这样我李妈妈看人不会错,他就是个女的”李妈妈拉起鱼公的手道,“这就验明真身去,不是女的算我输”

    李妈妈和鱼公提着灯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将方才打晕拖进来的人放平在地上。

    “你看看这张脸,一定能迷死整个京城的男人。”李妈妈指指希孟的胸部,满意地笑道,“以后这里长起来,前凸后翘身材又好,一定好看得不得了”

    “嘿嘿。”鱼公见了希孟这张脸,也满意地笑起来,“果然好眼光啊,的确是好看得很,好看得很哪”

    “可不是么,我的眼光准不错,这么个美人胚子上哪去找第二个”李妈妈一手将希孟扶起来,一手去退他的裤子,“你看好了,我李妈妈说他是女的他就是女”

    “啊”李妈妈的手刚碰到希孟的裤子,冷不防原本晕倒在地上的人竟突一把然推开她,跳起来撒腿便往密室外跑去。

    “来人呐来人呐快抓住他”李妈妈连忙一边站起来往门外追,一边大喊道,“快来人呐”

    青楼里的丫鬟小厮们听得喊抓人,也不知道李妈妈要抓的人是何模样,都一股脑乱哄哄地到处搜寻起来。

    到处都是在追赶自己的人,希孟小心翼翼地往人少的过道里悄悄逃遁,穿过一个小庭院,又爬上一座小阁楼,逃逃走走,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耳听得身后人声渐近,想是他们又即将追过来,希孟慌不择路地推开一扇门,想往那房间里躲避。

    “啊”

    刚推开房门就听得一声尖叫,刚瞥到一眼的眼前场景吓得希孟赶紧捂上自己的眼睛。

    房间里竟然是个正在浴桶中洗澡的姐姐

    浴桶中的姑娘被突如其来的打扰吓得尖叫一声,见只是个十二三岁上下的孩子,才稍稍镇定了下来。

    “你是谁”那姑娘问道,“外面有人在追你”

    希孟捂着脸都不敢睁眼,只是点点头。

    “翠儿,快去把门关上。”浴盆中的姑娘镇定地站起来,取过浴巾将身子擦拭干净,披上一件罗衫,走到希孟面前,拨开他挡着双眼的手,“你别怕,他们”

    “希孟是希孟吗”姑娘一见希孟的模样,吃了一惊,“你真的是希孟”

    希孟这才抬起头看了看那姑娘的脸,也不由一惊:“姐姐”

    “希孟”姑娘顿时失声,眼中的泪水莹莹闪烁,一把将希孟搂入怀中,“希孟真的是希孟”

    “姐姐”

    “咚咚咚,咚咚咚。”还未及寒暄,门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快,先到我床上躲一躲。”姑娘拉着希孟往屏风后走,掀开床幔将他藏在床上。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愈加急促起来。

    李诗诗连忙拢上窗幔,收住哭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边往门边走,一边问道“谁啊”

    “女儿,诗诗,是妈妈我啊,快开门啊。”门外李妈妈的声音道,“诗诗你快开门,妈妈有事找你。”

    “来了。”李诗诗整了整衣衫,从容上前将房门打开,一见李妈妈在门口,微笑着问道,“妈妈,怎么了”

    “你开门怎么这么慢哪”李妈妈斜着眼将房中四处大量了一回,问道,“刚才可有看到个十二三岁的小妮子跑过去”

    “女儿刚才正在沐浴,得穿上衣服,所以晚了。”李师师陪笑道,“妈妈,我一直在沐浴呢,哪里会让别人跑进房间来”

    李妈妈将信将疑地问道:“我方才在外面听见你叫了一声,为的是何事啊”

    李诗诗眼珠一转:“哦,女儿方才想拿浴巾擦擦,没有够到,不小心把脚踢在了浴桶上,所以”

    “姑娘怎么还要自己拿浴巾。”李妈妈不悦地瞪了一眼翠儿道,“翠儿,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给姑娘拿浴巾”

    翠儿低下头不敢回答。

    “妈妈,不怪翠儿,那时候我让翠儿拿衣服去了,所以才自己拿浴巾。”李诗诗笑道,“妈妈,您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没了。”今晚诗诗要接的客人来头甚大,也不方便继续追问其他事,李妈妈转而笑道,“过会儿那个大富商就要来了,你可要帮妈妈好生伺候这棵摇钱树。呵呵呵。赶快梳妆打扮起来吧。啊”

    “嗯。”李诗诗点点头,“妈妈,外面为何这般吵吵闹闹的,一会儿吓坏客人就不好了。”

    “是啊是啊。”李妈妈道,“可不是嘛被这么个小妮子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一会儿把那个大富商给吓走了就不好了。让他们都到院子外面围着,左右那个小妮子也逃不出去,明儿老娘再慢慢找他”

    李诗诗听在心中,没有回话。

    “好了,诗诗,妈妈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准备准备吧。”李妈妈笑呵呵地拍了拍李诗诗的肩,将她往梳妆台前推去,“好好准备啊。”

    “嗯。”李诗诗坐在梳妆台前目送着李妈妈出门,连忙起身去检查门窗是否关好,方才匆匆到床前掀开幔帐,一把将希孟抱住,“希孟,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希孟隐隐约约记得,三年前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姐姐被母亲走的时候,明明说是去有钱人家做工的。可是如今看起来,她所在的地方并不像个正常的有钱人家的府院,她似乎也没有在这里做工。

    “希孟”李诗诗一怔,映着摇曳烛光的泪水早已在眼眶中盈盈闪烁,低声道,“这里”

    第3章 情欲

    “希孟”李诗诗一怔,映着摇曳烛光的泪水早已在眼眶中盈盈闪烁,低声道,“这里是个苦海啊”

    “姐姐”希孟一双澄澈的明眸认真地望着姐姐,问道,“姐姐在这里苦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说什么傻话呢”李诗诗抹去双颊的泪水,笑道,“好了,你先待在这里,一会儿听到什么都别吱声,姐姐自会应付的。”

    “姐姐”希孟扑腾到床边,一把拉住李诗诗的五彩绫罗裙摆,“姐姐,姐姐在这里不开心,希孟一定会帮姐姐离开这里”

    李诗诗回头轻轻一笑,点点头“好,姐姐等希孟帮姐姐离开这里。姐姐等着”

    希孟紧紧抓着手中的绫罗裙摆,心底乱成了一团麻,脑海中一会儿是自己当年与姐姐在家中后院里沐浴着阳光的欢笑,一会儿是姐姐今夜映着烛光的泪水,一会儿是自己三年来与后爹和母亲的周旋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谈何保护姐姐希孟不觉轻轻松开了手,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姐姐得去梳妆了,一会儿有个贵客要来,姐姐没叫你你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让人看见。”李诗诗道,“今夜李妈妈她看得紧,明日街上人多眼杂,姐姐再想办法送你出去。”

    “嗯”刚说的要帮姐姐出去,却成了姐姐帮自己出去,希孟点了点头,心想着出去以后定要好好努力,救姐姐早日脱离苦海。

    李诗诗将床幔放下,到梳妆台前坐下,让翠儿伺候着薄施粉黛,只绾了一个简单的倭堕髻,随意斜插一支双燕紫玉钗,便半露香肩慵慵靠在了榻上,等待客人到来。

    灯下的美人面若桃李,肤如凝脂,眉若远山,气如幽兰,盈柔款款,顾盼生姿。生于烟花柳巷之间,眉目间荡漾风月无限;登于宫殿庙堂之上,气度足以冠绝群芳。

    若说这般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世上无双,细细看时,她眉目间却竟与希孟生得有七分相似,只是一生为女,一生作男。

    谨记着姐姐的吩咐,希孟独自坐在床上连轻轻动弹一下都不敢,只是隔着淡黄的床幔往床外看。

    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门外的方向进了房间,姐姐的身影从榻上翩然而起,似是在迎接来客。

    “郑官人,请坐。”李诗诗起身相迎,给刚进门的客人倒了一杯清茶。

    客人一身绣银白衣,素雅不失华贵,腰间玉带上镶嵌的白玉雕作九条蟠龙,一举一动大气从容,一看就是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他虽然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却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富商。李诗诗和院里的人心里都明白,却也没人敢胡乱猜测。

    客人点点头,在雕花木桌旁坐下,微笑道:“诗诗多日不见,不知都在研习什么技艺”

    “官人取笑了,诗诗哪里是研习。”李诗诗笑道,“多亏了官人细心指导琴艺,诗诗才能在琴艺上摸得一星半点门道。最近虽然练了几日,终归是难登大雅之堂,更不敢在官人面前卖弄”

    “诶,这是什么话”郑官人道,“朕郑某第一次见诗诗姑娘,就觉得姑娘天资聪颖绝非常人,又对琴艺深有感悟,只是缺乏一人点破玄机。以姑娘的资质,稍加练习定能在琴艺上有所突破,何不为郑某展示一二”

    “那,诗诗献丑了。”毕竟风尘中人,推三阻四拂了客人本是大忌,李诗诗推脱了几句,见她还是坚持,只好起身去取琴。

    李诗诗起身,方欲去墙上取下瑶琴,那郑官人突然起身道“诗诗且慢”

    “嗯”李诗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抬进来。”郑官人正了声色,对门外命令道。

    两个下人抬着一张古色古香的瑶琴进了房间,放在琴桌上,连忙头也不敢抬地退出门去。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郑官人打开手中折扇从容地摇动,笑道,“此琴名曰九霄环佩,乃唐代玄宗时琴,至今三百余年。郑某看诗诗对琴颇为喜爱,特意命人辗转寻求而来。”

    “九霄环佩”李诗诗惊讶地看着桌上的琴,半晌才轻声道:“如此贵重之物,怎么能”

    “世间最贵重的,是真情二字。”郑官人收起折扇,轻轻走近诗诗,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与诗诗真情无价,切莫相疑。其他的,不足为贵。”

    “官人”李诗诗听得耳根发赤,羞怯地低下了头,“诗诗也一直将官人当做知己。诗诗生于青楼之中,能有几人像官人这般真心相待,诗诗不胜感激”

    郑官人将琴身一翻,琴背面镌刻四个大字:九霄环佩。旁边是当朝大才子苏子瞻用小楷书写的一首小诗 “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

    郑官人将折扇一抖,展开的折扇似乎将心意相通的两人与外界的无关风月的世事隔绝,贴着诗诗耳根轻笑道:“不知郑某今晚是否有幸听闻诗诗的垂帘新燕语”

    李诗诗羞涩地一笑,点了点头:“官人请坐下品茶,小女子献丑了。”

    “好”郑官人合上折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细细聆听。

    李诗诗朱唇轻启,和着琴声唱道:“浓绪凝眸轻掩面,对月无眠频频叹。柔情似水君不知,心丝乱,结成茧,软语俚歌听不惯。  长恨西风悲画扇,眉锁易舒情难断。算来无计可销愁,青烛暗,临窗看,昨夜飞花飞满院。”

    郑官人一边聆听,折扇在手心轻轻打着节拍,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李诗诗一曲唱毕,郑官人竟然愁眉深锁,起身问道:“今夜良辰美景,诗诗何故出此悲凉之语”

    “郑官人”风月场中卖的是欢笑,怎能将客人带入愁绪之中李诗诗这才发觉自己方才一时真情流露,忧思难收,竟然惹得郑官人也忧愁起来,连忙笑道,“诗诗方才胡乱唱的,竟然惹官人烦恼了,该罚该罚。”

    李诗诗笑着去桌上倒了一杯酒,自己一饮而尽:“诗诗自己罚酒三杯,给官人重新唱一曲。”

    看着诗诗轻车熟路的接客方式,郑官人的眼中竟有一丝心痛,上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酒杯,认真道:“诗诗,郑某并非轻薄之人。我们既心意相通,互相引为知己,有什么话不可以说你有何忧愁在心中,尽可以告诉朕郑某,郑某一定会尽力想办法帮助你。”

    “官人,您说的哪里话”李诗诗笑道,“能遇见您诗诗已经不胜荣幸,能与您相知诗诗已经不胜快乐,哪有忧愁之理这就是一首寻常闺怨曲子,凄婉了一些,惊扰了官人真是诗诗的罪过了。”

    “哈哈,原来如此。”郑官人虽然不信,然而见她有意隐瞒,便点点头,笑道,“诗诗唱曲果然是一绝,竟然能如此入情入景感人肺腑,是我多虑了。”

    “官人,当此良辰美景,诗诗敬官人一杯吧。”李诗诗往桌上斟一杯酒,递到郑官人面前。

    “好。”郑官人接过银杯一饮而尽,将酒盏放回桌上,只见李诗诗双颊通红,眼色迷离,忙问道:“诗诗你怎么了”

    “郑官人,我”刚才饮下一杯酒后,李诗诗便突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起初以为只是酒力太猛没有在意,可现在这股莫名的感觉却变本加厉,竟令她意识有些恍惚,“郑官人,我想要”

    “你想要什么”郑官人看着诗诗这反常的举动微微一怔,自己也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诗诗,莫非这酒里有药”

    “嗯”李诗诗的意识半昏半醒,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定是妈妈嗯一定是妈妈她”

    药力作用下,郑官人下身一挺,顿觉欲火焚身,忍不住一把搂住了李诗诗柔软的身躯,将她按倒在榻上“诗诗”

    “嗯”李诗诗伸手搂住了郑官人的脖颈,柔软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对方细腻的肌肤,“官人我要”

    “嗯。”郑官人答应一声,“呲啦”一把撕开了诗诗柔软的衣裳。

    希孟坐在床上惊得目瞪口呆,顾不得姐姐之前的嘱咐,一把拉开了窗幔,冲上前拽住那郑官人的衣襟,将他重重推开。

    药性的作用下,郑官人本就昏昏沉沉,被希孟猛然一推,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出了一头冷汗,不禁清醒了几分。

    李诗诗躺在榻上翻来扭去,喉间轻轻呻吟着,紧紧抓住了希孟的手:“嗯希孟你别管我啊”

    “姐姐,你怎么了了”希孟从没见过姐姐这般模样,连忙拉过一旁的锦被遮盖住她赤裸的上身,去桌上为她倒了一杯凉水递给她,轻声道,“姐姐,喝口水吧。”

    李诗诗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呯”一声砸在了地上,还是觉得干渴难耐,一把将希孟推远:“你别过来,你千万别过来啊”

    “姐姐”

    郑官人的眼神直直盯着希孟,怔怔地从地上爬起来。突然,他瞳孔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冲上前一把将希孟抱住。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

    希孟挣扎着伸手去推开那郑官人,郑官人却着了魔一般将希孟打横抱起,一脚踹开房门,大步往外冲去。

    “放开我,放开”

    任凭希孟怎么在怀里挣扎踢打,郑官人都毫无反应,竟然当着无数妓女小厮和王孙公子们的面,抱着希孟大摇大摆地出了青楼的大门。

    “呃”门口侯着的张公公吓了一身冷汗,连忙取出一千两银子,回头和李妈妈陪笑道,“我们家官人就这样一阵风似的爱自由,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妈妈你拿去用吧。”

    “呵呵呵,哪里哪里。”李妈妈接了银子揣在怀里,乐得合不拢嘴,“郑大官人哪就是有眼光,那个小妮子是我们今天刚买来的,长得很标致,而且一次都没有用过呢。”

    “嘿嘿,是么。”张公公和李妈妈笑了笑,刚想道个别,只听门外喊了一声“起轿”,便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赶紧追了出去。

    李妈妈笑呵呵地揣着钱到了李诗诗房中,只见她痛苦地倒在榻上翻来覆去,口中还絮絮叨叨地呻吟着。显然是今晚没有得到郑大官人的宠幸,药力完全没解。

    “这个郑官人真是奇怪,这么喜欢来看我们家诗诗,两年了碰都不碰她。今天老娘都给他做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走了。”李妈妈随意地甩了甩手帕,笑道,“外面那个蔡太师家的蔡大公子不是要求见诗诗么今晚可是诗诗头一回呢,真是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姨妈疼,更新慢了点,请大家谅解。过段时间更新就会稳定了,谢谢大家的理解比心。

    第4章 师父

    皇宫,御书房

    郑官人抱着还在挣扎的希孟,一把扔在了书房的软榻上,对着床上的小人儿欺身压上,双眸明亮却迷离。

    希孟这下才将这位“郑官人”的面目看得真切,灯光下,一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容近在咫尺。希孟一时竟然深深怔住,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希孟,希孟,真的是你么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师父找你找得好苦啊。”郑官人紧紧注视着希孟的双目,说话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师父”怎么会是师父怎么会是师父希孟的脑海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三年前那个儒雅温和的师父,一会儿是刚才企图对姐姐施暴“郑官人”,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师父

    “是我,是师父。”郑官人拉起希孟的手,只觉滚烫掌心中的一双小手冰冰凉凉。

    不是希孟的手凉,而是自己浑身燥热。这位“郑官人”意识到,自己体内药力未解,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师父”希孟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您的手好烫。”

    “没事。我们明天再说。”郑官人连忙放开希孟的手,转身便匆匆往门外走去,“希孟,我们明日再说,你先睡了吧”

    “师父”

    不敢再逗留片刻,郑官人大步出了书房,对候门口的张公公轻声吩咐道:“去后宫里随便找个嫔妃来侍寝,越快越好”

    “啊”张公公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赵极怒道,“迟了朕便斩了你”

    “是是是,老老奴马上去。”

    希孟在御书房里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天之内的种种变故令他还来不及接受。一会儿想到姐姐,不知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这会子一个人在那里可怎么好;一会儿想到师父,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富商还认识姐姐,又怎么把自己带来这个陌生的地方。

    任外面春寒侧侧,书房却里温暖如春。希孟侧卧在榻上,往周围看去。

    榻前有一张书桌,桌后的墙上悬挂着两张古朴的瑶琴,书桌两旁的架子上则摆满了珍贵的玉器,悬挂着历朝历代的名家书画。神奇的是,此时冬寒未消,架子上的一盆兰花却竟然开得生机勃勃,有如已在阳春三月一般。

    希孟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有时也能见到兰花,然而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来不及细看。听说兰花品性高洁,是花中君子,希孟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喜欢这种花,想要看清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希孟掀开被子走到架子旁,将那株兰花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细到每一根兰叶的纹理走向,每一朵兰花的俯仰开合,兰蕊的生长方式,大到兰花兰叶的疏密错落,生长方向,乃至兰花的气韵。

    希孟将这盆兰花的每一处都化作画一般的笔触记在了心里,在心中用画笔轻轻勾勒出一幅白描的兰花来,然后在心里默默为这盆兰花层层渲染上色。

    不经意瞥见桌上有一叠撒金宣纸,纸间撒入的金粉在灯光下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闪烁烁,灿烂生辉,希孟好奇地走到桌前,原来桌上竟然放着整整一叠画。

    希孟认识师父的笔触,这些应当都是师父的练笔之作,悄悄看看他应该不会在意吧希孟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些画纸,一幅一幅仔细品味起来。

    师父作画的题材很广泛,不论山水,各类花卉,飞鸟鱼虫,乃至人物,都有入画。希孟往往一眼看意境,再分析构图,最后去洗洗品味花上的每一笔触,最后再看一眼色彩的协调,不禁感叹师父的画,没一幅都是上乘之作,自己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比。

    看着看着,希孟从师父的一叠大作中抽出一张笔触稚嫩,构图毫无章法可言的画来,不禁羞愧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这不是自己以前画了送给师父的么师父竟然将真的将它带回来保存到现在希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幅和师父相比之下稚嫩得不堪入目的画,连忙将它塞到了这一大叠画的最底下。

    第二日,赵极召见了翰林图画院的主持,掌院学士王择。

    “朕昨日在宫外遇见一少年,发现他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就将他带入了宫中。以后就让他到你院里做事,请你多多指导指导吧。”赵极撒谎连脸都不红一下,胡说道,“朕之前已经指导过他一二了,他的这个基础应该不比你院中的学生差,过不定还好一些。”

    “能有幸得到陛下的指教,基础一定是比普通学生好很多。”王择恭维道,“既然陛下有命,臣一定会将他妥善安置。臣一定马上前去给他安排职务和住所,日后一定会对他悉心指导,多加关照。”

    “嗯。”赵极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你不要将此事声张,还是要把他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懂么”

    “是。”王择口中答应,心中却在腹诽,就您老昨晚那轰轰烈烈的架势,这事儿宫里早就已经传遍了,哪里还需要我来声张

    此刻,赵极却还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将希孟隐藏得很好,不曾惊动任何人。

    希孟搬到翰林图画院里住,其实什么行李也没有,只是空手一个人来去而已。

    王学士感到深深无奈,这孩子简直就是官家从街上抢回来的一般,竟然连回家的机会也没有,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一概都没有带。

    不过到了下午,官家竟然亲自派人往翰林图画院里送来一箱又一箱衣服和生活用品,每一件都是上乘之物。

    那些衣服物品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宫中物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制出来的,真不知道官家到底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给司制方里下了紧急命令。总之,官家是没少在这孩子身上下功夫。

    希孟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南方小哥哥同一间寝舍,开始两个人都比较害羞,只是互相笑笑,然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几句。

    “你家哪里的啊”小哥哥问道。

    “陈州门那边。”希孟回答道。

    “陈州门是什么地方”

    “就在汴京,南边东边”希孟想了想,觉得家里住得又像在东边,又像在南边,便说道,“东南边的一个城门。你呢”

    “我家啊,我家可远了。”小哥哥骄傲地挑眉道,“我家在婺州,你听说过没有啊”

    果然这地方听都没听过,希孟摇摇头。

    “想想你也没有听过。”小哥哥到,“在两浙路,离这里很远,一个很多人都没听过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跑这么远呀”

    “为了进画院呗。”小哥哥道,“画院里待遇多好,谁不想来。你不也是考进来的吗”

    “哦嗯”希孟不敢说自己是被师父开后门带进来的,这样估计会给师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说自己考进来的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希孟。你呢”

    “我连王宗元。”王宗元道,“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咯。”

    “是啊。”希孟点点头,“是好朋友了。”

    “哈哈”

    两个人熟悉了些,聊得便不再那么拘谨起来,王宗元一会儿说说进院的考题,一会儿说说自己怎么画画,推推希孟的胳膊肘问道:“进院那个考题,你是怎么画的”

    “啊我忘记了。”

    “哈哈哈你怎么”

    王宗元的“你怎么这么健忘”还没说出口,门外就来了七八个年轻小太监,抬着四五个箱子进了房间,放在一旁角落里,毕恭毕敬地对希孟道“这是您师父郑画师给您送来的东西,请查收一下。”

    “师父给我的”希孟被师父这般神通广大深深震惊。师父只是宫里一个画师,竟然不但能大半夜把自己弄进宫,开后门让自己进画院,还能一夜之间给自己准备那么多东西。看来他在宫中真的很有本事啊。

    “这里有清单,您查看查看。”一个小太监把一份写满密密麻麻小楷字迹的单子递给希孟。

    希孟双手把清单接在手里,也没去查看物品,紧张不安地回道:“谢谢师父。”

    那几个小太监见希孟一个半大的小孩子,穿得又穷酸,跑这一趟估计从他这里也讨不到什么打赏,只好自认倒霉地离开了。

    “诶。”那些送东西的太监离开后,王宗元推了推还双手拿着清单不知所措的希孟,“你师父是什么人哪个画师本事这么大啊”

    “我师父就是宫里的一个画师,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希孟将清单放在桌子上,回答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也是,一般有来头的人都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王宗元点点头,“说不定他会提拔提拔你,到时候我就抱你的大腿好了。”

    “宗元,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希孟突然问道。

    “出去”王宗元瞪大了眼睛,“你刚考进来,就想出去了”

    “不是。”希孟摇摇头,“我担心我姐姐,我想出去看看她。”

    “你不是昨天才进来吗你每天都要看你姐姐吗”

    “不是,我姐姐好像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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