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尚笑道“有人把面子当生命,端得起来放不下,并非人人都有勇气笑。”
笑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笑一声后生可畏,笑一声我输了。
凌霖道“看来当时楼昕的处境并不好。”
邱尚道“自是百般坚难。”
张远道道“那今时清行书院情况如何”
邱尚看着他笑了笑“到了便知。”
三人一边谈笑一边走,用不了多久便走过街道到了清行书院门前。
此时书院大门紧闭,只能寥寥听见读书声。
邱尚将马儿栅在一旁,兀自推开门进去。
门一开,读书声更近。
邱尚回头对他二人道“承轩正在授课,不便打扰,我们先去见小琴。”
凌张二人点点头,表示无意见。
自从怀孕后,方琴老实了许多,绝大多数坐不住的时候她今时都能捧着诗经看。
邱尚找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方琴只知他近日就会回来,却不知这么快就到了,两人一站一坐对了好一会的视线,才发觉自己白痴的很。
“什么情况”诗经取代武功秘籍成功上位啊
方琴不满的拿书敲了敲他“一回来就损我,季长风果然教的好啊”
没用力,根本不疼,反而有好友许久未见的亲昵“给你引见引见,这位凌霖凌公子,这位张远道张公子,是老师的好友,此番来东南县游玩。”
方琴是谁曾经的绝顶山寨寨夫人,季长风的青梅竹马,对于京城的那点事她能不知道听了邱尚的介绍,也心领神会的一笑“两位公子安好。”
凌霖与张远道都向她揖礼。
待他们一坐下,方琴微笑道”两位一路跋涉难免辛苦,今夜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为你们摆下接风宴洗尘。”
张远道揖礼道“夫人无须客气,让您为我们劳烦,实在过意不去。”
邱尚装模作样的打断方琴“再好的接风宴都比不上我娘的一桌菜,你还是省省吧,他们二人可爱我娘做的饭了。”
方琴笑道“有孙姨招待我自是放心。”
邱尚很为他娘自豪,眼神亮了好一阵“娘说你怀孕了,害喜可严重”
方琴的肚子三个月了,已经有些显,明眼就能看出来“害喜倒不曾有,就是口味重了些,偏爱酸。”
邱尚伸手去摸她的肚子,笑眯眯道“酸儿辣女,正好生个儿子,来日嫁给蛋蛋。”
方琴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你当谁都跟你们一样,以断袖自豪啊。”
“我们”邱尚本能的看向旁边坐着的另两位。
他以为方琴已经慧眼如炬看出了那两位的关系,谁知方琴却道“阿匪此时正在何府提亲。”
邱尚的心本能的一跳“何府”
方琴幽幽的看着他“物以类聚啊,楼先生名下出了三个断袖。”
“”楼先生很无辜。“你说的是非白”
方琴很不雅的白了他一眼“何家有第二个何远吗”
邱尚的心重重的一咯噔,不舒服极了“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何事”
方琴叹了声“一个有趣的灵魂碰上了好看的面孔,噼啪,干柴烈火了。”
邱尚眉眼暗抽“十分精辟的形容。”难怪他听不懂。
方琴很为他的智商折服
张远道却忍不住道“看来这两人很是有趣。”
“你说的绝对不是阿匪那个闷骚男。”
张远道仍笑眯眯地“那就是这位何公子了。”
方琴点头赞同“他很是可爱。”
邱尚回想了半天都无法将可爱和何远拼凑在一块,只好下结论“我们认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何远。”
方琴“”
张远道“”
凌霖“”
才短短一会,方琴就被他二度噎的没好气“你呢听闻你是跟着心上人入京,可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知道的真多啊。”邱尚感叹。
邱尚爱慕陈涛这事在两个山寨间真不是秘密,主要是关系太好,刚开始那阵子,邱尚得知自己竟喜欢男子,一度精神崩溃,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病,那时正巧方琴和沃仕匪在长风山寨做客,有幸目睹他的苦苦挣扎。
邱尚一开始惶恐至极,季长风瞧着他不对劲,好在邱尚对他尊敬有加,不曾隐瞒,说到底,他敢放心喜欢,还是季长风一言肯定的。
季长风不怕他受人诟病,却怕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平添难受,可到底是一语成谶,陈涛喜欢男子,可爱的不是他。
“瞧你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
邱尚的表情很平静,没表现出什么,可瞒不过方琴的瞎蒙。
邱尚只是笑了笑,又伸手摸她的肚子,衣服的料感很好,十分软滑“你若是不介意我老牛吃嫩草,不如把你的孩儿介绍给我”
“我很介意。”方琴握住他的手“为了我孩儿的幸福着想,我决定趁早把你嫁出去。”
尽管邱尚语气平平,可方琴还是听出了他表象下的伤心,若是能移情别恋,邱尚不会到今日才收心,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放下。
是不得不,而不是真的看开放下,方琴太了解他了,邱尚对感情的死心眼不下季长风,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他也一定是伤到体无完肤。
邱尚眉宇一展,笑道“有介绍”
于是方琴就从前绝顶山寨夫人到准娘亲最后成了红娘。
张远道和凌霖就光明正大的听了他们全程的对话,张远道觉得他的好友现下十分危险,有一种好友妻快被拐跑了的感觉。
于是他假借不打扰邱尚和方琴二人聊天,拉着凌霖在书院四处乱逛之际,对凌霖道“阿霖,我得写封信给尚学。”
凌霖懂他“因为小尚”
张远道点点头“先不论尚学心中念得是谁,可他必须得给小尚一个交代。”
若是不喜欢,又为何要了别人的清白张远道知陈涛并非是喜怒无常的人。
凌霖亲了亲爱人的唇角“好。”
凌霖并没有告诉他,除非陈涛幡然醒悟,不然没有这个交代对邱尚还好一些。
只是谁都要求个明白,一封信,一个答案。
等张远道回到长风山寨,他便悄悄找到季有德,询问信使的事。
“你是要寄信给先生”季有德问。
张远道道“也不全然,还有一封是给户部侍郎陈涛。”
听闻陈涛这名字季有德的脸色变了变,显然他并没有忘记那日的事。
季有德沉声道“你若是想报个平安,可托先生代为转达。”他实在不想跟这个伤害邱尚的人有任何联系。
张远道连忙揖礼“是有些重要的事,还望有德兄不吝告知。”
这张远道和陈涛是什么交情季有德也知道一些,当下听闻他此言,也不禁蹙起了眉,看起来甚是纠结“好吧,你速速将信写好,长风山寨有专门传信的信鸽,不出几日便到。”
张远道连忙道谢,他先是给楼清写了一封报平安和问候的信,说的大多都是他在长风山寨很开心不用担心他之类,给陈涛的信就慎重多了,一是不能让陈涛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和邱尚的关系,又不能突兀的告知他方琴要给邱尚找对象,因此写给陈涛的信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
陈涛这十来日的精神也很不好,他在邱尚回东南县后不久接到了何远的信,虽然早知道季粱沃三人的关系,可看到何远信中描述,还是为之惊心。
十分担心何远,沃仕匪他并不熟悉,若不是良善之辈,何远得到这些消息定是付出了代价,直到何童神情古怪的说了句他很好陈涛才放下心来。
当即便回信给何远,又在末尾,鬼使神差地提到了邱尚,还说自己不久就会回东南县,原本回去这念头是在想起邱尚的时候冒出来的,可在十多日后接到张远道的信时,他就坚定了。
他近日想邱尚的次数多了起来,一开始是翻来覆去想那一夜,后来是和邱尚认识的这些年,想得越多,他越是惊心,邱尚对他的态度早就改变了,只是掩饰的太好,竟无一人发觉,难怪邱尚会说他骗他的只有这一事。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某人的媳妇要被拐跑了
陈涛梦到了黄梁山,梦到了他和邱尚被困一隅,生死不定。
也不知是梦境太过清晰,还是当时心神慌张,那时没发觉的现在都摆在了眼前。
他和邱尚并非同在东南县出发,而是在一座客栈遇见,那时他们二人嫌隙还未曾化解,见到他陈涛自是避让,若非小峤太没眼力见,一心都是他乡遇友人的欢喜上前搭话,陈涛也不会和他同路。
这一走就一路到京城,经过黄梁山的生死与共到京城邱尚的不告而别,陈涛的心境是有变化的,他知道邱尚此人很是可靠,被困黄梁山的那几日,若非邱尚保护,他不知得受多少苦。
其实以邱尚的武功要突出重围并不难,他若是念旧情,自会去官府报信,可当时邱尚是掩护小峤走了,陈涛自是没有这样的自觉想那是为了他,还当邱尚是担心那一家四口,怕那姑娘惨遭侮辱。
陈涛血气方刚,自是看不得黄梁山那帮土匪持强凌弱,污人清白,遇上这事他想的不是转身离开,而是想着如何将其一网打尽。
黄梁山上的日子自是不好过,那土匪见他二人衣着华贵,以为是哪家贵公子,便想着勒索些银钱,要他二人配合,快快报了家中地址,让他们拿钱换人,陈涛也不敢贸然将自己的身份抖出,全是怕适得其反,自己有事还无所谓,别连累了邱尚和那一家四口。
可他也不能真将老家报出来,眼见土匪要为难他,是邱尚化解了他的危机,三言两语将土匪糊弄了过去。
陈涛听出他报的地方离黄梁山有两日的路程,问他目的,邱尚只是朝他狡黠一笑。
因着他们两人金主的身份,土匪没太过为难,但短了衣食是正常,加之陈涛忧心那一家四口,精神日渐萎靡,神采渐失,反观邱尚老神在在,那时他还未恢复圆润,依旧颧骨突出,可说不出来的潇洒。
邱尚朝他承诺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将那一家四口救出他才放下心来,也不知怎么,当时就信了。
按时日来算,那日正是报信人回来的日子,可就在当夜,黄梁山便被人剿了。
带队的人正是清河,跟着他的是小峤,人都是官府的,那时陈涛并未多想,以为清河正好在附近官府,小峤误打误撞。
邱尚杀了土匪头子,救下了那一家四口,待官府将此案一审,才知土匪头子身上背了不知多少条人命。
陈涛对他的嫌隙好像经此一事不复存在,上京的后半程,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又好似回到十四岁的那年,正是意气风发。
陈涛揉了揉眉心,不明自己为何打个盹都能想起这些事。
“笃笃”叩门声轻响,拉回了陈涛飘忽的神思。
“进来。”
小峤推门而入“少爷,别院送来一封信。”
陈涛朝他招招手,小峤走了过去,将信递给他。
陈涛接过,可视线刚对上封面上的字,他先前剩余的一魂两魄噔的一下全窜回了身体。
那字他熟悉,可谓是念想多日,是张远道给他的信。
信的开头朝他问好,然后是告知他的现况,本是一封平淡无奇的信,却因他后来提到的人变得不正常。
张远道说邱尚带他领悟了长风山寨的风光,还去了清行书院,见到了方琴,得知沃仕匪在何府提亲,他感叹现在世道是否都是男子爱男子云云
张远道本就是个断袖,有此一言也不奇怪,虽然陈涛也好奇好友为何与沃仕匪扯上了关系还谈婚论嫁了,可张远道接下来的那话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张远道还写到“方姑娘有了身孕,小尚对她开玩笑,说要娶她孩儿,我瞧着啊,小尚是生了成家的心思,方姑娘也看出来了,要帮小尚介绍,你与小尚年少相识,感情自是不在话下,若是哪日小尚成亲,可别忘了回来喝喜酒”
这封信怎么看都是一个初到他乡,对一切人事都十分感兴趣,邱尚护送他回东南县,一路相伴,朝夕相对的,肯定会对邱尚好感多多,对他的私事上心一些也正常,因此陈涛并没有看出好友是在提醒他,你再不回来媳妇就没了这个隐晦的意思。
邱尚是否真要成亲这话不好说,但是张远道说的也是真的,定是那夜他伤邱尚太深,邱尚不愿再喜欢他,若邱尚是真的要成亲,不愿再与他有牵扯,那陈涛也是要恭喜他。
可他心底萌生的不愿竟是那样强烈
想到邱尚真与他人拜堂成亲,陈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少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差。”小峤端详着他的神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吓了他一跳。
陈涛被他这样一喊,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手心一片冰凉,他慢慢将信折好“无事。”
“别院送来的信,可是邱公子的”小峤斟酌着问道。
自从知道他家少爷和邱公子一度春宵之后,小峤对本就喜爱的邱尚更是亲切了,可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没见过邱尚,后来才得知他回了东南县,还因此闷了好几日。
陈涛小幅度摇了摇头“不是他的。”
小峤啊了一声,一脸的失落“算日子邱公子已经回到了东南县,他与你这般亲近,回去了定会给你写信,可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涛被小峤这一句话搞得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
以邱尚往日的表现来看,此时不给他寄信还真是出乎寻常,难道他真的要断掉一切的联系吗
陈涛坐不住了,他给何远的信里说他会回去,只是想告个假回去跟邱尚解释,别让两人继续误会。
可在张远道这封信下小峤又来了一句,陈涛才认识到自己不是想要跟他解释,而是想要见他。
陈涛连忙将信塞入信封“准备轿子,我要进宫。”
皇宫还是那样,好似一个月前的事,只是它漫漫生活中的一瞬。
陈涛被清河领入御书房的时候,梁思凡正在翻看奏折,御书房的龙诞香漫了一室,轻拂着鼻翼,陈涛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微臣叩见皇上。”陈涛拱手揖礼。
梁思凡穿着龙袍,眉眼轻抬,没了红衣的妖冶,却多了几分凌人的霸气“你从未如此失礼,有何事寻朕”
陈涛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梁思凡放下奏折,摆了摆手“说吧。”
他的语气平淡的还跟做巡抚那时一样,恍若从未有过不同,可陈涛知道,他们从前就不算亲近的关系如今已是一个天一个地,梁思凡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已经是殊荣。
陈涛略作斟酌,方道“臣是来向皇上告假的。”
梁思凡端详他片刻后道“是何事如此重要,竟让你越过司徒,直接找上朕。”
这便是陈涛的失礼,他只是户部侍郎,不管是何事都应该先去找尚书司徒毅。
陈涛道“臣想回东南县一趟。”
梁思凡道“朕记得你上任才四个月。”
“是,臣要找回一个人。”
“看你模样,这人好似很重要。”
“很重要。”
一向老成持重的人今时却露出几分羞赧,不禁让梁思凡来了兴趣“可是喜欢之人”
陈涛抿唇不语。
梁思凡打趣道“今时御书房只有我与你两个人,我那点兴趣你也知晓,你的我也明白,我记得你对我那大嫂”
梁思凡没再用朕是在表明,此时他们不是君与臣。
陈涛明知不对,却被他一句话激到了“并非是老师。”
梁思凡笑了笑“我那大哥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你可得”
陈涛打断他“不敢亵渎老师。”
梁思凡笑的更是阴险“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陈涛再怎么想辩解也得顾虑着梁思凡的身份,此时也只能白给他打趣了。
梁思凡的指尖敲了敲桌面,道“不知是哪位英雄有这本事,竟把陈大人虏获了。”
其实陈涛知道,瞒着梁思凡没有什么必要,倘若他和邱尚能成,往日也是要被他知晓的,若是不能,他回去后的所作所为也瞒不过梁思凡,想通了陈涛也不再矜持“我把品贤弄丢了,得把他找回来。”
梁思凡是真的愣了,他想过别人,唯独没想过暗恋了陈涛六年的邱尚,此时心中窜出一股奇异情绪“看来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我不够情义了。”
那是陈涛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逆不道的事,他默了默,沉重的一点头“是的。”
梁思凡哈哈大笑“朕看此时东南县令这个官比较适合你,回去做着吧,等哪日朕高兴了再把你调回来。”
陈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金口一言,他又能回去狐假虎威了
这一个多月来,梁思凡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御书房,别提掌灯后还能出宫,只是他今日心情好,也只携了清河一人回了别院。
他这忽然造访着实把楼清吓了一跳,虽说这位是他的小叔子,可也是九五之尊,有个万一咋好
与楼清的紧张不同,季长风淡定得很,在他心里,梁思凡这是回家了。
梁思凡眉眼带笑,开口便对季长风道“你猜猜今日谁来找我了。”
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一句,饶是季长风脑子灵活也跟不上他的思绪“谁”
“陈涛。”梁思凡撩袍坐下“他跟我告假,要回东南县。”
“为谁”季长风这样问就是知道答案不会是张远道。
果然,梁思凡凤眼轻挑,语如惊雷“小尚。”
季长风和楼清都愣了,对视一眼,一个是不明所以,一个是不可思议。
梁思凡嘴皮子一砸,就把自己的臣子卖的一干二净“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的吗那话说的酸溜溜的,听得我直害臊。”
能让梁思凡害臊的话一定很劲爆,季长风心有所感“怎么说”
“他说我把品贤弄丢了,得把他找回来,啧啧啧,不愧是状元郎,果然说的一嘴好情话。”
别管他害没害臊,反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清河睫毛微垂,耳朵溢出些粉红来。
季长风倍感奇怪“这小子开的是哪门子窍。”
楼清轻声说道“怎能这么说。”
季长风看着他的夫人“因为这傻小子以前爱慕的是你。”
这直白的话当真把楼清给吓着了,季长风说这话也不是吃醋,因为知道没再瞒着楼清的必要,楼清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他放心也有自信。
楼清的脸色都白了“我和尚学”
季长风却及时握住他的手“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知道还吓他真够坏的,楼清心想。
梁思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夫夫,问出他今夜来此的目的“你们打算何时动身”
季长风道“快了,我已经将京城产业的盈利都盘算出来,你看看何时有空,让司徒毅填到国库去。”
梁思凡终于收起所有的不正经,看着他的大哥“哥”
季长风抬手打住他“江山是天下百姓的,你得守住了,边关要钱,这些年国库没少拿钱出去,哥都知道,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你和清河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哥能帮的不多,你就收着。”
只有抗住了外敌,国家才能安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凌王爷也知道,所以他守着边关,这是他们作为皇家唯一能回报百姓的。
梁思凡深爱清河,以他的性子不会再娶妻,到时清河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如今能铺平一些是一些。
梁思凡看向清河,后者回以他眼神“他拿命护着我,我除了给他一颗真心和这一生就没其他好的了,守住了,才不会愧对他。”
说罢,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到你们评论的日子真难过。
呆子终于开窍要回去追妻了,下章应该能见面。
京城发生了什么邱尚自然不知晓,也不知道陈涛正将手头的事交出去要回来寻他。
他近日忙得很,东南县在每年的十月份会有一场比武,参与方只限东南县的书院,往年都是四大学院互争互夺,今年不同了,清行书院开设了骑射,有参加的资格,原本此事要等楼清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可报名已经开始,若要告知楼清一声,等信回来,报名已经结束,邱尚便自作主张的和纪承轩商量了。
纪承轩只是来代课一段时日,对此并无意见,全凭邱尚折腾,邱尚会问他,也是尊重而已。
他回来后便让一切恢复如常,将季大齐换回了长风山寨,学生见他回来很是欢喜,围着他问了好多的事,问他这段时日去哪了,又问过得怎样,也问了楼清何时回来,说是想他了。
邱尚只以一句去做荒唐事了便把这帮小子打发了,大家都是师承楼清,年纪又相仿,邱尚说起来是个武夫子,但更像是他们的大哥,那帮小子可爱黏着他。
年少时的梦想无非两个,一是功成名就,娶一娇妻,造一段佳话,二是仗剑江湖,寻一佳人,浪迹天涯。
邱尚年纪轻轻却武功高深,长得又俊俏,先前大家没发觉,他有很多怪闻趣事,平日不上课了就给他们讲这些江湖轶事,当下年轻人的脑子里便是白马和意气风发,更是热血沸腾了。
上了一段时日课,已是六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邱尚一身裋褐坐在屋里,撩起了袖子裤腿,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
方琴有了身孕,热天自是不好受,纪承轩关心她,托沃仕匪寻人运了冰块,平时总能用着。
一碗冰镇酸梅汤和扇在身上的冰块冷气都没能将邱尚的热暑消下,他抱怨道“干脆下午的课不在练功房上了,带他们出去游水。”
哦,除了方琴还有一位成功被沃仕匪追求到现在也赖在书院的何远,鉴于先前他和邱尚的见面,发生了一些颠倒性的对话,何远此时对他的心情微妙极了“然后我在下游捞”
邱尚看向何远,想起他们那日的见面,其实何远能和沃仕匪在一起,邱尚是高兴地,只是他很介意自己被何远单纯的表象骗了六年,只好用一句话报复他。
邱尚说“说我们物以类聚还是有点理,陈大人好男色,我爱异装,而你人格分裂,太有意思了。”
当时何远是一脸菜色,因为这王八蛋的挑衅还真没法反驳。
邱尚道“回你的绝顶山寨做压寨夫人去。”
邱尚哼道“我们那是自由恋爱。”
邱尚冷笑道“祝你们早生贵子。”
“你这是在嫉妒我和阿匪成双成对。”
邱尚冷着脸反驳回去“被压愉快。”
何远被说红了脸“你你你”
方琴忍无可忍的吼道“闭嘴,你们这两个死断袖。”
先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顿时焉了,只能怒目相对。
方琴骂道“能吵点有营养的吗啊,不知道我怀孕啊,怎么,想要耳濡目染,断袖从小抓起”
两位断袖奄奄一息“我错了。”应该后天教育。
方琴这才脸色好了些,指着他们二人道“过来,给我捶捶腿揉揉肩。”
两位断袖小弟连滚带爬的过去服侍。
李秀郎和郝俊得知好消息前来找邱尚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们尊敬的师兄正被现任先生的夫人奴隶着,看样子是一脸欢快,似乎被奴隶的很开心。
视线相对,全都愣了。
还是方琴先反应过来,她呵呵一笑“那啥,你两位师兄是体贴我怀孕不易。”
何远咳了声,默默地收回手,邱尚抖了抖袖子,装作一本正经道“你们两个急急忙忙的,发生何事了”
他们二人怎么都没想过里面会是这光景,也不是觉得于理不合,只是感情好的太让人诧异了
李秀郎收回飘荡的心思,揖礼道“邱师兄,我和郝俊刚刚看到告示,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开始报名了。”
比武大会这词还让邱尚愣了神,他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他们说的是何事。
“你们想要参加”看他们二人的表情,定是有这心思,不难猜。
郝俊点了点头“前几年因为书院并未设下骑射,因此书院从不参与,可今年我们有这资格,我们想试试。”
邱尚蹙眉道“可我们开设的时间并不长,你们的实力不如其他书院。”
并非是邱尚看扁自家学生,而是四大书院在东南县的历史太久,这比武大会也不是第一年举办,迄今为止,已有十来年,清行书院连后起之秀都论不上,遑论其它
李秀郎道“不问输赢,只想上场一比。”
邱尚和他们不一样,他虽是个夫子,可骨子里有好斗的天性,要比就一定要赢,而他也知道自己学生的实力,若真是上场,赢的机会不大。
他正想开口,何远却打断他“品贤,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邱尚看向他,何远神色正经的解释道“距离十月份的比试还有四个月,师弟们的底子也不差,只要加以特训,保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而且清行书院并非只有今年。”
何远的意思很明白,清行书院是要长久走下去的,这第一年是输是赢并不重要,而是让四大书院知道,清行书院已经能站出去,有与他们一比高下的资本,这一场,只是为以后做铺垫。
见有何远做说客,李秀郎抓住机会又说了一句“何师兄言之有理,我们不一定会赢,但是一定不会输的太差。”
邱尚叹口气,道“我自是相信你们,只是少年心性,越挫越勇最好”
邱尚望了他们二人一眼,未完之意不言而喻。
李秀郎和郝俊对视一眼,郝俊道“师兄,我知道换了是你,你一定是第一个报名,可我们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不能只让我们仰慕而不让我们追随你。”
邱尚被他一句话说的无法反驳,仿佛是气急反笑了出来“你小子”
李秀郎和郝俊见他这样便知他是同意了,当即又是揖礼“多谢师兄成全。”
邱尚摆摆手“清行书院也确实沉寂太久,我们不能为老师做些什么,只靠你们这帮小子了,别论输赢,这口气我们得争。”
人活一世,为名为财,更为气。
李秀郎和郝俊二人当即眉开眼笑,欢喜之情露于表面。
李秀郎想起另一事,对邱尚道“还有一事,今年的比武大会添加了一项,今后不止学生,连夫子也要参加。”
邱尚激动地站起身“当真”
李秀郎郑重点头。
邱尚笑道“我这就去找承轩商量。”
等他兴冲冲走了,方琴才问何远“他作甚这么激动”
何远眯着眼道“估计是觉得那些夫子不堪一击。”
方琴疑道“小尚的武功我是信得过,只是打赢了那些夫子又如何”
何远道“他是想替老师出气呢,老师要建清行书院时,没少被挤兑,总而言之吧,品贤是要把老师受的委屈讨回来。”
方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若是有扯淡大会,你也能拔得头筹。”
何远感叹“知己啊。”
所以这个风头,只能给邱尚出了,真不甘心,明明大家都想为楼清做些什么。
要搞定纪承轩和报名都不是难事,那边纪承轩才点头,这边邱尚就去报名了,主办方是德安书院,听见邱尚自报门号时还愣了愣,抬眼看了他好一会,可邱尚不卑不亢,反而让那人觉得自己太过失礼。
怎样在近期内提升他们的能力这问题很关键。
张远道道“你决定好上场的人选了”
邱尚点点头,把名册递给了他。
张远道扫了眼,他只对李秀郎冯满和小胖子郝俊几人有印象“李兴业郝俊负责平射”
邱尚道“胖归胖,可他靠谱”
张远道将名册还给他“学生我不如你熟悉,但平射你不一定如我,这二人交给我负责,你尽管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的心就安了一半,关于骑射,秀郎和冯满合适,至于射弩,马航等人不错。”邱尚的手指在名册上点了点。
张远道瞥了眼,点点头“谁攻擂台”
东南县的比武大会闻名已久,虽不及武举那般盛大隆重,可也很煞有其事。
比武大会是几个书院打着互相学习的互相比较,比的自然是课堂上学的,平射,步射,射弩,投壶,攻擂。
邱尚合上名册,道“目前还没有人选,总之我是要上的。”
张远道笑了笑“还未曾见过你大展身手。”
邱尚眨了眨眼“敬请期待。”
要问谁攻擂,自然是季大齐的意见最合适,好歹也在他手下受教数月,多少斤两还是明白。
季大齐一边喂马一边道“非赵延和钱辰不可,你应该看出来了,这二子有武功底子,最不怕被打的满地找牙。“
邱尚没好气道“季哥哥你存心气我啊”
季大齐笑道“季哥哥最疼你了。”
邱尚是他看着长大的,哥哥没少叫,去年两人还合伙骗楼清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一定见面。
等楼清和季长风从京城回来,这边的特训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且颇有成效。
除却怀了身孕的方琴,那几位老大几乎每人都参与了。
张远道看起来斯文儒雅,手段却是挟雷裹电,郝俊给他训了一个多月,身上的那层膘化作身高拔拔的长,结果真的不能再美秒。
凌霖生于皇宫长于皇宫,奇妙的是李秀郎和冯满竟然接住了他强大的气场,还处的十分好。
一共五组人,都给这几位分匀了,等楼清回来时,只剩下不明所以。
那时已是八月,酷暑消退,初秋露了头,终于让人有了精神。
季长风和楼清下马车时,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擂台上打斗,你来我往甚是激烈,看的楼清一愣一愣的。
“品贤小心。”他以为邱尚与人斗殴,慌忙跑了过去。
听到楼清的声音,邱尚一手抓住朝他胸口飞来的拳头,一手隔住另一人快要击中面门的手肘。
“老师。”却是三个人回答楼清。
楼清这才看清,另外两人也是自己的学生,赵延和钱辰。
楼清一头雾水“你们这是”
这时季长风也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着,抬起头看擂台上的三人。
两人攻一人,钱辰和赵延也没讨到半点便宜,邱尚也只是出了一头汗。
三人身上都穿着褐色裋褐,正是意气,硬给他们穿出了一身风发。
“是这样的”邱尚赶紧将他们参加了比武大会的事简述一遍给楼清听。
楼清听完后点点头,带着歉意的对他们三人笑了一笑“抱歉,是我在京城拖太久了,差点误了你们的事。”
赵延钱辰连忙说没有。
邱尚道“我们还怕老师会不同意。”
楼清道“以往只有我一人,如今有你们共进退,我如何会不同意只是你们刚刚的比试太认真,我竟以为你们是真的”他说完又笑了笑。
楼清眉眼精致,一身青衫,气质沉静,这一笑直让三人觉得时光倒流。
季长风插话道“这么说其他人也在山上”
邱尚道“张大哥和凌大哥带着他们几人进山了,说是要换种方式。”
季长风点点头“你们慢慢练,想换对手山寨多得是。”
赵延和钱辰干笑着道谢。
季长风对楼清道“你也累了,先回去睡会。”
“我想蛋蛋他们了,先见他们再说。”
学生要练武,自是不好妨碍,熟知另外三人的心思也一样,先生想念儿子,肯定不好打扰,于是双方在没有言语的情况下达成了互不妨碍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