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无论萧之翊如何不做理会,总是会有这样的折子呈上来。
萧之翊就想不通了,他在前几日上朝时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一个直言此事的文官罢免,怎么傅宰相一伙还是不收手?
难道真是当他仁德,不会铁腕相对?还是傅宰相以为如今他的女儿怀有子嗣,他更加不敢对他怎么样?
“啪”的一声,又是一本厚厚的奏章被萧之翊扔在地上,随之而起的还有萧之翊的怒吼“又是这事,前前后后已烦了朕这么些天,这帮老东西真是活够了!”
这些事,还不是指是否要煜郡王搬出皇宫的事。
真是混账!他这个皇叔都不着急,他们这些臣子倒是急了,一个一个在傅宰相的煽动下,纷纷上奏发表自己的赤诚忠言。
说什么煜郡王不适宜早留居后宫,呸!
萧之翊一拳砸在御桌上,急怒“张公公,给朕把这些折子都搬出去,一把火烧了!”
他的侄儿要住在哪里,是他这个皇叔管的事,关他们什么事!
萧之翊越想越气,心中对混蛋侄儿也越发担忧,总觉得彼此之间是要出大事的。
可是要出的是什么事呢?萧之翊又想不出去。
一拍御桌,萧之翊皱眉咬牙。不成!他不能再由着那小子胡闹,他得召他来再问问他。
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那小子或许已经想通,不再对他有那种不应该的错爱。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叔侄之间的相处氛围,也就可以回复到以往的轻松自在吧?
“来人,尔速去靖章宫通报,就说朕现在就要召见煜郡王,不得有误!”
想了想后,萧之翊又补充一句“煜郡王这次若是还不愿意来见朕,尔就告诉他以后都别来了!”
那个视他的君威如无物的混帐东西,竟然把他堂堂文睿帝逼到这个地步,召见他一次还要放话威胁一番。
萧之翊只觉憋屈,他这个皇叔当的还真是窝囊!
“是,奴才这就去办!”御前总管张公公很快奉旨出了昭德殿。
望着张公公的背影,想到自己召萧临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他的错爱是否已经消失改变,萧之翊怔神,自动忽略掉心底深处那抹失落和酸楚。
他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是为了萧临好,他们是决不可能的。
可是无论怎么自我安慰,萧之翊都无法自欺欺人的否定,自己扬起的嘴角边满是苦涩。
果然,这次有了狠话威胁,萧临很快就来了。
许久不见,叔侄俩暂且对望着,相顾不是无言,而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萧临身穿一袭白色锦衣站在堂下,挺直了身子骨还是那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但是萧之翊却敏感的发觉,侄儿整个人都瘦了许多,面皮疲惫也不见精神。
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瘦了这么多吗?萧之翊思之至此,心里一阵心疼。
冷眼阴云,如今萧临眉宇清冷的抿嘴不说话,给萧之翊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同往常。
萧之翊内心颤抖,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正被萧临以受伤失望的眼神控诉着不应该。
好不容易碰面的叔侄俩,竟就以沉默的方式对望着,许久许久。
最后,还是萧临年轻的心先忍受不了,冷眼一眯望着皇叔,嘴角勾起的俊笑似讽似刺。
“皇上找儿臣,不知所谓何事?”
萧临口中吐出“皇上”这个称谓,萧之翊心中一惊,瞬间就恼了。
“你刚刚叫朕什么?”
“皇上啊。”萧临一派轻松神情,“怎么,陛下觉得儿臣叫错了?”
“萧临!”萧之翊无法再平静忍让,一掌拍在桌上,“你还能不能再任性幼稚些!有意思吗?”
萧临受萧之翊大吼责问,叛逆的话是止住了,可是眼神却变的怨恨委屈。
萧之翊一见,顿时心乱如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侄子。
这个混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却又总是能牵动他的神经,能迅速惹他生气,也能在第一时间让他心疼。
屏退左右宫人,萧之翊努力的压制自己心中不平,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与萧临好好谈谈。
萧之翊发誓,只要萧临说他不会再对他这个皇叔胡思乱想,他一定会忘掉之前的事,既往不纠。
“煜郡王,”萧之翊咬咬牙,拉下帝王长辈的面子低声问道“近来半个多月,你过的如何?”
萧临抬起头,直盯着萧之翊的眼,“皇上原来还会关心儿臣过的如何?”
萧之翊再次气结,可一看到萧临那副委屈忧伤的模样,又拼命的压下怒火。
“朕怎么不关心你了?”萧之翊皱紧眉头,低声追问“这些年,你宫里的一切开支用度都是朕亲手置办准备的,你信不信?朕怎么不关心你了?”
萧临望着萧之翊渐渐兴起的样子,欲言又止,低下头不再回答。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萧之翊也觉得憋屈,简直已经忍无可忍。
“你小时候,朕确实对你不好,可是后来朕不是改了吗?这么些年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朕对你是不是比对自己的公主还上心?你一生病朕就急着去召太医,你一生气朕就到处找好玩的哄着,你一闹绝食朕就想尽法子弄好膳食诱着,时至今日,你还来问朕原来也是会关心你的?”
萧之翊越说越气,只觉多年来一番好心肠全喂了狗,当真是不值。
“你说朕不关心你,那好,你再看看朕对别人是如何?朕有对谁这么三番四次的忍让过吗?朕有对谁这么想方设法的讨好过吗?就连你小子对朕多次的轻薄,朕是个皇帝,若是不关心你,不把你当朕唯一的亲侄子,朕早就将你凌迟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