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凝庄,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萧之黎的孩子,便是日后的萧临。
那年,萧之翊才十二岁,萧临出生了。
毕竟是先皇的第一个皇孙,先皇与王皇后可以对沈凝庄狠心,可是他们哪能对皇孙狠心
一切又都变得那么理所应当,江湖世家出生的沈凝庄也因着孩子,如愿的嫁给了她的心上人,萧之翊的哥哥,萧之黎。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萧临的出生,或许哥哥就不可能娶别的女人为妻,哥哥就不会离开他成家的,对不对
谁知道萧之翊心里,会不会这么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幼小无辜的萧临总有一丝厌恶与迁怒吧。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沈凝庄又怎么会早早病亡,萧之黎又怎么会心灰意冷浪迹天涯,萧临又怎么会无父无母成为孤儿
先皇驾崩,原本被先皇遗嘱立为皇位继承人的萧之黎硬是不肯即位。因为沈凝庄已逝世三年,萧临也长大了,他得去好好陪陪沈凝庄。
国不可一日无君,儿子又强逼不得。王皇后无奈,只得让萧之翊这个养子继位。
于是,萧之翊成了大盛皇朝最幸运的皇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独登极尊。
一年后,萧之黎彻底消失,萧之翊对外称布的是诚亲王暴毙而亡,其子萧临年幼,仰承皇太后恩慈,令育养于宫中,过继朕后。
随着萧之黎的无声离开,结束了,萧之翊的期盼,萧之翊的梦想,萧之翊的希望
他幼时就种在心间的美梦,如今终于,一朝清醒,痛也不过一声苦笑,悲凉透骨。
萧临被萧之翊接入宫中,说实话,萧之翊确实对萧临没多少好感情。
萧之翊总是这么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有萧临,沈凝庄是不可能有机会嫁给萧之黎的。
如果不是因为萧临,已经长大,萧之黎也不会这么放心的离开。
萧之翊的恨,来的毫无预兆。而当时的萧临,仅仅七岁
。
那一年,是文睿帝昭显元年,夏日,特别的闷热。
进宫后的第一天,萧临被几个宫婢带到乾明宫,准备向皇叔萧之翊请第一个安。
宫婢一路上好心的叮嘱“世子,皇上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您可得小心点哦。若是再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可就不妙了。”
萧临小小的身子还没发育张开,跟在几个大宫婢后追赶的很是吃力,胡乱的应声将宫婢的话记在心上,小心脏也提起来了。
皇叔的心情很不好萧临咬着唇,脑袋中不由得回想起在父王的灵柩前,见过的那漂亮俊美容颜。
冷冰冰的,皱着眉头厌恶的眼神,是不是只对着他
小孩如今还小,猜不透这么多事,只知道萧之翊是他的皇叔,是皇帝,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心里虽然奇怪为什么那日在灵堂里,皇叔会对他又冷有漠,但他也不敢说出来。
进了乾明宫,高高的正堂上方,果然坐着一位十几岁年纪的皇袍少年。
俊颜秀美,五官精致,身形纤细,眼神凌厉,是皇叔
萧临忍不住的咽咽唾沫,赶紧随着宫婢进去,好好的跪倒在殿堂中央。
还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请安“萧临给皇帝叔叔请安,皇帝叔叔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明宫内,装饰华丽贵气,金瓶银罐,古玩字画一一陈列,宽阔的殿堂中,只闻得小娃儿低低绵绵的嗓音。
良久,萧之翊都未作声。细长的黛眉微微皱起,冷眼投射在堂下孩子身上。这个孩子,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抬起头来。”在萧临都快要害怕的沉默中,皇叔冷冰冰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皇帝叔叔。”萧临只得抿着小嘴,照做。
小娃儿却不知道,他的脸长相随母,可一直都是萧之翊难解的恨意心结。
果然,皇叔恨乌及乌。
盯着萧临可爱俊俏的小脸蛋,那模样分明就是那个可恶女人的翻版,萧之翊的俊脸越来越冷。
萧临害怕“皇、皇帝叔叔”这冷酷的眼神,好吓人
萧之翊深吸口气,偏头,敛目,“以后唤朕皇叔,不得随便乱叫”皇帝叔叔皇帝叔叔,有必要这么奶儿调
“呃”萧临被皇叔这么冷不防的一句愣住,连忙点头,“是,皇叔”
畏缩缩的模样,抖抖的音调,好像自己很吓人一般。萧之翊心里烦躁,晃的就站起身。
修长清绝的身影,几步来到跪着的萧临身边,冰山一样的神情,转一圈,薄唇启开“你很怕朕”
第6章 混账东西你轻点
你很怕朕
萧之翊这个问题一扔出来,小娃儿明显一愣,良久,赶紧摇头。
可能觉得撒谎不太好,萧临摇头后,不自觉的又点点头。
瞧萧临这张俊俏漂亮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委屈屈的撅着小嘴,真是够可怜兮兮。
萧之翊见这七岁的小孩儿点头,顿时就气不打一出来。
怕他他有什么好怕的亏你还是他的孩子,怎么没继承到半点他的好处
萧之翊寒了脸,光洁优雅的下颚扬起,失了再与萧临说话的兴趣。
“来人,”他冷声吩咐,“将诚王带到靖章宫,以后诚亲王就住在那里。尔等去告之阴淑妃,让她为诚王世子安置一切。”
不带半点温度的话说完,萧之翊甩甩衣袖,看都不看萧临一眼径直回身坐到高堂。
堂下,萧临依旧跪着,又太监宫婢出来复命,准备遵萧之翊的吩咐,带萧临到靖章宫。
萧临感觉到萧之翊的冷落,小孩儿的心顿时失落的不得了,大大的眼睛不由得湿濡濡。他还以为,还以为这个漂亮皇叔会对他很温柔,很热情
越想越委屈,萧临泪珠儿断线,像珍珠滚滚落下。
小孩儿再也次无比想念他的父王,以前他父王在时,他才不会受这样的冷淡。
“世子,请随奴婢来,奴婢们领您去您的靖章宫。”一个中年姑姑走上萧临身旁。
萧临委屈流泪中,不应声,小身子未起。
那姑姑愕然,再次提醒:“世子请您随奴婢来,奴婢领您去您的靖章宫。”
萧临委屈哭泣中,鼻子抽抽,不应声,身子还是未起。
那姑姑错愕:“世子”
萧临抬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姑姑,大眼睛水汪汪的眨着,撅着小嘴,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萧之翊可能是见萧临还在原地没走,紧皱俊眉,俊脸几乎结冰。
姑姑连忙跪下,面露难色禀报说“回皇上,世子爷不知怎么了,不愿意随奴婢走。”
“是吗”这还了得,萧之翊冷笑,下来走到萧临身边,居高临下的瞄着萧临,“为什么不走”
依旧是如此直白的话,丝毫不加掩饰,也没有半点多余的话,简练的让旁人一眼就悟出说话人的不耐烦与厌恶。
萧临抽抽鼻子,望着萧之翊俊美到几乎不真实的脸,毫无预兆的,就那么嚎啕大哭。
委屈的,不安的,害怕的有太多的情绪参杂在这一声声哭音里,小娃儿的嗓音逐渐撕心裂肺。
“呜呜临儿要回家”
萧之翊眉头一皱,未置一词。
“哇哇临儿不喜欢这里”
萧之翊一声冷哼,带点冷笑。
“呜哇哇皇叔是坏蛋”
“”萧之翊脑门抽搐,有黑烟冒起。捏拳,松开,再度捏拳。
身旁的宫人纷纷低头退避,只觉他们的陛下身边,简直是寒气萦绕,冻人心扉。
而伤心欲绝的萧临小朋友呢,唉,他依旧在哭嚎“坏蛋皇叔是大坏蛋大坏蛋”
嗯萧之翊咬牙切齿,心里暗度着辱骂君上,算不算砍头的死罪
深吸一口气,萧之翊精致的容颜拼命地在忍耐,告诉自己,君王不计小儿过。
萧临却在此时一生哀嚎“哇呜呜父王,临儿要父王父王回来带临儿走”
彭当心里撕裂的疼痛传来时,萧之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转身,冰山一样的神情紧盯着萧临。
一字一顿的“想要你父王回来”冷笑,多了几分心酸,“回不来了,你父王再也回不来了。以后你萧临,生在皇宫活,死在皇宫死。别再朕面前提你父王的名号,只要一次,朕绝对会杀了你”
萧临愣着,被眼前的冰山美人吓得再也哭不出来。傻了般的跪坐在冰凉的地板,泪珠儿依旧滚滚滑落。
耳旁,那人的声音依旧在侧,“朕不喜欢看到男孩子哭,所以萧临,你的眼泪,再控制不住也得给朕忍着。否则,朕会让你好好长记性的”
萧之翊绝美容颜冷漠没有半点温情,瞧着萧临就好像瞄一件厌恶的小狗,萧临小孩子渴望被宠溺的心第一次觉得很受伤。
“你竟敢辱骂朕,难道你不知朕是皇帝,非是你能非议的么”冷笑,萧之翊妩媚横生的狐眸中冷酷闪过,“萧临,鉴于你是第一次,朕就不砍你的头。去吧,去瞄瞄宫里慎刑司是何构造,看日后能否长个心眼。”
悠悠一个眼神暗示,立刻就有两太监上前,将吓愣了的萧临从地上拖起,等待萧之翊的指示。
萧之翊无情的转身,一字一字缓缓道“尔等带诚世子去逛逛慎刑司,记住,世子是去看眼界的,就让他跪着吧。男儿嘛,总的锻炼些跪功毅力”
“是,奴才们遵命”太监们得了萧之翊的令,哪里还敢怠慢,架起萧临就走。
可怜的萧临,在与美人皇叔的第一次请安中,就这么被发落了。原因呢,真的只是因为他爱哭
呵呵,谁知道呢毕竟萧之翊,是那么孤傲清高的人,谁又能真正了解他呢
被架着走的萧临又怕又急,小身子又挣不开两个成年太监,害怕的又呜呜大哭。
还是寄希望在萧之翊身上,萧临大眼睛红通通的,嘴里一个劲的哭喊着萧之翊,“皇叔皇叔”
小娃儿的声音,那么的委屈惶恐,那么的期盼依恋。
萧之翊坐回帝王宝座,想着萧临刚叫唤过的名字,纤细零瘦的身子颤颤发抖,偏偏萧临的哭喊又那么凄惨。
不知心里怎么有那么多的气,压都压不住。随手抽过一本厚厚的奏折,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出老远。
“拖走快拖走”萧之翊烦不胜烦的一拳砸在御桌上,单薄的胸前心跳起伏剧烈,“尔等注意,以后诚世子非是病重到死,都不要来烦朕拖走拖走”
狐眸细细长长,原本应该是妩媚漂亮的,如今漂亮依旧,却少了一丝温度,多了几份狠冽。
萧临果真被拖走了,小身子夹在两个高大太监手里,激烈挣扎的两只小腿,看起来是那么可怜。
“皇叔皇叔呜呜临儿怕临儿怕”听听这哭喊,撕心裂肺,真是让人不忍多听。
萧之翊眼底蓦然浮现一丝复杂情绪,可是很快就消失。撇开眼,不再看萧临被拖走的背影。
人颤抖着,萧之翊无力的靠坐在龙椅上,紧闭了双眸。一股疲惫酸累尽情的笼罩在这位年轻的帝王身上。
“你不想他走,朕何尝想他走你想让他回来,朕何尝不想让他回来”
呢喃,极轻的漂浮在乾明宫宽阔高大的上空。听一听,是否还参杂着一丝丝自嘲虚渺的冷笑
就这样,刚进宫不到一天的萧临,首先去的不是自己住的靖章宫,而是那啥慎刑司。
理由呢长大后的萧临有一次曾恶狠狠的压住皇叔在身下,咬牙切齿的问“为啥,皇叔,你那次为啥对我这么狠”
“那次”美人皇叔冷冷一哼,一脚踢中某只两腿中间处,“朕现在都想把你这欺君犯上的混帐东西打入慎刑司,让你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啊痛”萧临捂着腿间冷汗直冒,见萧之翊得意高傲的模样,那个气啊
萧临悉数“皇叔,你就会这招”
萧之翊得瑟“朕就是对你用这招,怎样”
萧临不甘“皇叔,你好狠”
萧之翊不屑“朕就是对你狠,怎样”
“”萧临怒,“皇叔,你可真会自找苦吃”
萧之翊想也未想,扬着高傲的下颚直接接话“朕就是喜欢自找苦吃,怎样”说完才反应过来,盯着混蛋小侄儿在一旁偷偷笑的俊脸,气得狐眸发狼光。
“萧临你这个欺君的混帐东西”萧之翊大骂,冷眼捏拳,“你真当朕不敢拿你怎样是吧”
萧临邪邪一笑,抬眼,在气昏头的美人皇叔还未反应过来时。某只混帐小子吃了豹子胆一把反扑。
压住,剥衣,分腿,挺身,进入,撞击。
含住皇叔细腻光滑的耳垂,哑着嗓子低声坏笑,“儿臣何止是欺君,儿臣还敢犯上呢。皇叔您若是不信,咱就来试试吧”
“呜呜住手停停下”
萧临冷哼“回禀皇上,本太子停不了”
“混帐”某女王皇叔不甘受辱,“停下啊轻、轻一点混帐”
萧临怒“停下停下本太子就不是萧临”挺身,越发勇猛,横冲直撞没个规矩。
萧临在腹中暗骂小爷让你罚我小爷那时才七岁,你就让小爷在慎刑司跪两个时辰,晕过去了瞄都不过来瞄一眼今晚,你别想小爷会放过你
唉,某只翅膀长硬的小攻,明显就是在报私仇嘛,美人皇叔可不是要遭殃
萧之翊被压身下,体内撞击一下比一下放肆,呜呜咽咽的哪里还能说出话。
“呜呜你轻点啊”欢愉快感根本就控制不住,恨又无从恨,只得一把搂过身上人的脖子,死死咬住,恨铁不成钢的呜咽叫骂“你这个混蛋”
脖子上那点疼痛,跟身下人的美味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萧临猖狂邪笑,“咬,皇叔您尽管咬,儿臣舒服着呢”
萧之翊呢游走在痛苦与欢愉交杂的皇叔陛下,呃,手抓床单,已经泪流满面了。
第7章 听说小世子很惨
那天过后,萧临恨死了慎刑司,不对,应该说是又恨又怕。
萧之翊轻飘飘的一声皇令,进宫第一天的萧临小世子就被罚,在慎刑司的大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时日正值六月天,闷热的很,太阳当空照,秋老虎的威力能把人活活晒晕过去。
另外,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它可是宫里专门处置犯人的场所。里头光是刑具惩罚就有上万种手段。
萧临跪在大太阳底下,亲耳闻得慎刑司里一阵阵凄厉的叫喊。那些正在经受逼供的犯人,有男有女,哭喊哀嚎的,令人毛骨悚然。
萧临就在那样的环境里,径直跪了两个时辰,这可以说是他七年的小人生中经受的最痛苦的磨砺。
他是亲王后人,从小养尊处优,萧之黎对其是溺爱的不得了。别说是跪,就连轻声的呵斥都是没有过的。
萧临被吓到了,不光是慎刑司里的恐怖,不光是六月骄阳下的难熬。还有,萧之翊的狠冽。
是的,萧之翊,他的皇叔,他名义上的养父。
在他最终忍受不住晕过去后,听那人说,皇叔埋首在御桌前的头也未抬,只是眉头一皱,冷冰冰的说一句“没用的东西,两个时辰都受不了”
而那人,是皇叔的御前总侍卫。顾安彦,一个二十岁出头,英俊潇洒却有点嘻皮笑脸的男子。
靖章宫,夜里,灯火通明。
萧临巴巴的坐在床边,双眼红通通的,一动不动。再一看,他两条腿的膝盖处,红通通的,印证着其它白皙的皮肤,真是触目惊醒。
房里宫婢们跪了一地,脸上神情很是无奈。没办法,谁让萧临生气不吃饭,也不让擦药呢。
在乾明宫的那张姑姑,如今被阴淑妃安排照顾萧临的日常生活。
张姑姑打量着萧临挂满泪珠的小脸,心里挺心疼的。叹口气,再次开口劝道“世子,您就用膳吧,不然奴婢们可怎么向皇上交差呢”
闻得萧之翊的名号,萧临小身子受惊一震,眼眶红的更厉害。
“端出去我不吃不吃”伤了心,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喊着“皇叔才不关心我,他不关心我”
“这”张姑姑没了法子,只得退而劝道“那您总得让奴婢替您的膝盖上药,都红肿破皮了呢。”
张姑姑心里不忍,皇上也真是的,平日里并非是狠辣之人,怎么偏偏对这么个孩子下重手
萧临瞄一眼自己的膝盖,委屈又溢出胸口,眼泪掉的更欢。小孩儿心里觉得很受伤,很没面子。
皇叔,原来是这么冷酷无情的人萧临的心里如今是这么想,而作为他的皇叔,萧之翊又是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