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夜,星星月亮,又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我倚靠在马圈外面的栏杆上,看着“豌豆”和“扁豆”缠绵地粘在一起,开始想着我的未来。
七彩琉璃玉戒指在我手中把玩得已经带了体温,我怔怔地看着月亮出神,听着耳边的马的低叫。
已经这么久了,是什么,还让我对娶影儿这件事,这样的不能释怀呢?心脏翕动,传来隐隐的疼,我依然,想到了那张别致的俊脸,想到了烛火摇曳的晚上,他奋力的和我缠绵的低吟。
宇文诚!为什么,距离这么远,我依然会想起你的音容笑貌?为什么,时间这么久,我依然无法把你的影子,挥散出脑海去!
宇文诚!究竟怎样,我才可以忘了你,真真切切地忘了你呢!我不想,再这样痛苦地煎熬着了,我想要,给自己一片净土,让自己,得到些许的安宁!
一狠心,从脖子上揪下了系着七彩琉璃玉戒指的绳子,手抓那戒指,想要狠命地扔出去,可是,手到半空,却又禁不住停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摊开手心,留恋地看着那戒指,我又将它重新系到了脖子上。失了它,我不知道,我的心,还能挨多久。
夜凉如水,冷风清幽。我惆怅的思绪,忽然被远方一声凄厉的马鸣唤了出来,定睛看去,部落范围的外围,一匹马像是受惊了一般冲了过来,那马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 九十三决定了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马背上的人,死死地抓住马上的缰绳,他似乎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只顾着大喊,看样子,那马儿,是真的受了惊吓了。
“什么状况!”巴特尔忽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见远处的人儿,听见远处人儿的呼救声,二话没说,几个大跨步便迎了上去。
受惊的马儿拼命地跑,眼看着就要将巴特尔踏在脚下了,后者却瞬间抓住了马缰,然后脚一蹬地,跟着转眼间跨上了那马。
月夜幽黑,我看不清楚巴特尔的动作,只感觉他在马上呼喝了一番,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挣扎半晌之后,那马竟不再嘶鸣,跟着,在巴特尔的呼喊下乖巧地停了下来。
“呼。”我跟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看见马上的两个人,也是各自长吁了一声,惊险,自然是存在的,不过,还好关键的时刻,巴特尔将它化险为夷了。
“阿爸!”我跟了上去,影儿跟霞姨,也随后走了过来,“你们没事吧!这马怎么了?”
“这位大叔!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才一下马,适才呼喊的人儿就立刻作揖过来,对着巴特尔又是谢又是拜的。这家伙十六七的样子,俨然一副少年样貌,说不上平庸,但也看不出英气。
“孩子,你这马,应该是中原才有的河曲马吧,性子应是相当温顺的啊,”巴特尔拍拍马头,略微观察着,“到底发生什么事,让性子如此温顺的马竟然受了惊吓?”
“哎!别提了,大叔!我与几个伙伴,本是趁着先皇驾崩,太子登基,大赦天下的时候出来游玩,听说西边仰关人烟稀少,可以探险游玩的地方却很多,所以就买了马匹和打猎工具。一路骑马过来,仰关的风景确实不错,也确实猎到了很多野味,甚至,我们还猎到了一只长牙野猪,”少年越说越兴奋,可是忽然间又生出一脸的懊恼,好像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可谁知,适才遇上了马贼,我们没有他们人多,不甘心被劫却又无可奈何,谁知他们抢了我们东西不说,还要抢马。这马可是我们活着走出草原的凭借啊!我上了马,紧紧抱住,死也不给,谁知,那马贼头子竟然拿火烧了马的尾巴!这不,马受了惊就跑起来没完了!”
马贼?我便忽然想起了,那个劫持我的马贼来,同为天涯了两人,眼前的这个家伙,也够倒霉的了!众人都向那马看去,果真,纯白色的马尾巴带着焦黑的颜色,惨不忍睹。
“兄弟,你还真是胆大呢!”我走上前去,一拍那少年肩膀,道,“想当初,我也差点被马贼整个半死呢!除了束手就擒,半点反抗都没敢啊!”
虽然我不知道,追着那些人跑,对着他们大喊大叫,叫不叫做反抗。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霞姨又开始嚷嚷。
“大叔,大婶!你们能收留我一晚么?”少年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霞姨,“那马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走,去找我的同伴!”
“跟戴健住一块吧!”霞姨说完便开始转身,“是你说的啊,就一宿啊!明天一早,我看你不走的?”
“哈哈哈!”我与影儿巴特尔纷纷笑了起来,霞姨这嘴硬心软的态度,什么时候都变不了呢!
“太谢谢您了!明早您就是不撵我,我也要快些走呢!”少年眼见着巴特尔也跟着霞姨进了帐篷,又作了个揖。
“影儿,你早些回去休息!”我对着影儿轻声说道,看见她对我微微点头,然后进了大帐篷,我才拉起身边的少年,也跟着进了我的帐篷。
被这样一闹,心里那忧烦的思绪全没了,我将床铺铺好,与那少年躺了下来。
“大哥!”他像个孩子似的,突然转过身来,“听你的名字叫戴健,那似乎是中原人的名字啊!你不是仰关人么?”
“不是。”我苦笑,摇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大彦人,还是大徐人,我似乎都不是呢!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太子登基,不禁来了好奇,“兄弟,你是哪国人?你刚才说的登基,又是指哪个太子?”
“大彦呐!”他脱口而出,“早在两个月前,先帝宇文蔷就已经驾崩了,太子宇文诚力揽重任,继承了皇位。现在,大彦在他的统治下,不知比以前昌盛了多少倍了!”
“当真?”听到“宇文诚登基”这几个字,我忽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一块千金大石敲中,如阻如隔,欲痛欲裂,眼前竟然瞬间出现了黑暗,耳中也跟着发出了轰鸣。
“大哥?你怎么了?”听见我忽然不说话了,身旁的少年发出了疑问。
“没,没事。”我强抑制住心中的压抑说出话来,“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找同伴么?赶紧睡吧!”
“哦!”他乖巧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半晌,身旁便传来打鼾的声音。
我这是怎么了?宇文诚登基了,宇文诚当了皇帝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心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瞬间被打碎了,再也拼凑不起来。
我还抱着希望?是的!我还抱着希望!纵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纵使已经跟影儿成为不折不扣的恋人了,我心底的最深处,却仍然期盼着,期望有一天,那茫茫的草原上,忽然多出我一抹期盼的身影来,那个让我魂牵梦绕,那个让我饱受无尽痛苦,却依然深爱的男人的身影。
可是,现在,那期盼,似乎瞬间落空了。在听到“宇文诚登基”这几个字后,彻底的落空了。
以前,他是大彦的皇子,大彦的太子,现在,他是大彦的皇帝,他开始像郑一帆,心理面装载国家,装载人民,装载天下。这样一个小小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刻,我终于心慌了,心疼了,心碎了。再也织补不全,再也无法拼凑整齐,再也,再也编织不出,炫丽的梦境了。
怔怔地躺在毯子上,仰望帐篷顶,听耳边呼呼吹响的风声,这一夜,我竟然半分倦意都没有,睁开的眼睛,一夜也没有阖上。
第二日早上,身旁的小家伙,果然很早就起了床,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空荡的帐篷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单彷徨悲闷委屈……所有的不愉纷纷包裹着我,我起身收拾床铺,弯腰的空当,视线竟然模糊,许久不曾哭泣的我,竟然又掉下了泪来。
“戴健!”帐子外面,忽然传来影儿的叫声,我手忙脚乱地糊弄起脸,想要将那纷繁涌出的泪通通擦掉,闪瞬之间,铃铛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一手小手从身后环住了我的腰。
“影儿!”我止不住地掉泪,忽然反过身子,将她拦在怀里,抽搐让我止不住有些发抖,我却抱她更紧,不敢松开。
“戴健,怎么了?”影儿担忧的声音从我怀里传出来,她想要转头看我,却被我抱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影儿,我们成亲吧!”我的嘴里,忽然就吐出这句话来。
“你说什么?”影儿的声音里,刚开始是吃惊,而后变为欣喜。
“我说,我们成亲吧!我想要,亲手帮你穿上嫁衣,我想要,灿烂辉煌的时刻,掀起你的盖头,我想要,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哭泣时亲吻你,你开心时拥抱你,我想要,做你的男人,时时刻刻守护你,给你幸福!”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宇文诚的样子,倘若这些我想要的已经得不到了,那么,我就把它们,给那爱我的女孩吧!
我想看她幸福。
“戴健!你说的,可是真的么?”影儿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我的拥抱,她盯着我的脸细细说道,“倘若是那样,那你为何,还要哭泣?”
“嗯!”我仰天抬头,将那泪水吞咽回去,“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掉眼泪了,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以后,我要做个男人了,影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