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郑一帆又坐在了我的床前。
“小健,大哥暂时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大哥不能陪你,你一定会很孤单吧没有关系,徐彦战事,等我取了大彦那不学无术的五皇子的首级,就第一个回来看你”
徐彦开战大彦皇子的首级宇文诚
不可以我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开口了。
刚刚转身而起的郑一帆,忽然返了回来。
“小健小健”
睁眼啊睁眼啊郑一帆要与宇文诚针锋相对了快睁开眼啊快醒过来
一个是至关重要,永远依赖的郑一帆,一个是心存牵挂,一辈子也不可能忘怀的宇文诚,这个两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要开战了,我却还要在这里沉睡到什么时候
“大哥”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感觉有好强烈的光照我。
“小健小健”他猛拉我的手,欣喜的声音盖过了一切,我冰凉的手掌,竟然在他的紧握下有了温度。
“大哥”我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不要打仗”说的第一句话,确实这。
“小健小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欣喜的心情溢于言表,他竟激动得抱住我,泪如雨下。
他瘦了,如以往一样的俊美,却瘦的不成样子,清秀的脸愈发成熟,脸上的几条刀疤异常明显,却再也不用那面皮一样的东西来遮盖了。
“大哥不要去打仗,好么”相同的话,我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看见血流成河,不想看见民不聊生,但是,最重要确实,郑一帆和宇文诚,两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有事。
“抱歉小健”郑一帆心中悲闷,“打仗不是我所愿,也不是我所想,只是,这三年的时间你一直在沉睡,大徐,倒是已经到了不得不为战而生的地步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不得不刀戟相接兵刃相见了么三年,我这一睡,竟然是三年
“小健本来你大病初愈,才刚醒来,大哥是应多陪陪你的,可是,边关战事多,大哥现在,不得不走了”郑一帆将我放开,唤了两个婢子进来,“你们好好照顾公子,知道么倘若本将征战归来,公子有个闪失,为你们是问”
“知道了主子”乖巧的回答,两个婢子已经走近。
眼看着郑一帆即将出这房子,我大喊出声“大哥带我走”
“倘若阻止不了战事的发生,就请带我一同上战场吧我一定要跟在大哥身边”眼神带着坚定,还没有恢复的身子倾尽全力的支撑着,“我要同大哥一起上战场”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我好想见他,好想见他,那个从未让我断了念想的男子,那个唤我作“贱贱”的男子,那个时常哄我开心,逗我恼怒,让我迷恋让我爱恋的男子,宇文诚。
哪怕,只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远远的看上他一眼,知道他还过的开心,我就知足了。
坚定的对视。
郑一帆那镇定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惊慌和失落,继而惆怅地转身。
“准备东西吧”
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许了我了我呆立立地坐在原地,看他默默走出房间,知道屋子里那两个婢子开始收拾东西,并且要为我梳洗打扮了,我才反应过来。
郑一帆,是真的答应我要上战场了
“公子请更衣”小婢子怯怯地走到我身边,娇嫩的脸上竟然还着潮红,竟弄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镜子前,让那两个小婢子摆弄来摆弄去。
对着镜子不经意一瞥,竟发现,自己当真有了好多变化原本黝黑的皮肤竟然变得荧白润泽,不高的个头竟然还蹿出了几厘米,头发竟然也长到及腰了,黑的宛若瀑布般垂下。
心灵手巧的小婢子,一会便帮我挽上了发式穿好了外衣,另一个小婢子,则匆匆收拾好了出装的行李。
“好了么”一身戎装的郑一帆后脚走了进来,全然没有了适才那悲闷怜苦的神色,相反,全身英气焕发,气势逼人。
“大哥”我怯怯地走过去,知道这次,当真是时间不等人了,哪知郑一帆看见梳理一番之后的我,竟然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
“小健,你是确定了,要随大哥上战场么”
“嗯”郑重地点头,哪怕天塌了,哪怕世界末日都要到了,我还是,心心念念,想要见上那人一面,见到那个让我不曾忘记的美好回忆的主角,宇文诚一面。
“你们先出去吧”郑一帆的喝令下,两个小婢子乖巧地退了出去,他上前一步,轻柔地帮我解开了刚刚传好的衣衫。
“大哥”这突来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光着上半身,不知道如何做好。
忽然,一件轻柔的丝织软甲套在了我的身上,暖暖的,还有温度,并且还留有淡淡的味道,我认得,那是在我沉睡的时候,每天都在跟我对话,想要将我唤醒的郑一帆的味道。
“你大病初愈,又不会武功,这蛛丝护甲,就穿在身上护身吧万一有个不测,有它的保护,你也一点伤害都不会受的”
据说蛛丝,是难得可贵的东西,比天然的蚕丝还要坚韧,当然,知道这些,也是后话了。
“大哥”我突然抱住他,冰冷的铠甲让我一阵发抖,“这东西,很珍贵吧一定是大哥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吧我不能要呢”
“没什么不能要的”他轻轻推开我,替我系衣衫的扣子,“最重要的东西,穿在最重要的人身上,有什么不可以大哥已经失去你一次了,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
失去我一次,是指白虎前那一挡么我欣欣然,只要郑一帆没事那点牺牲,总算是没有白费。
“我们走吧”重又穿好外套,郑一帆领着我走了出来。
精致的院子,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没有美轮美奂的设计,干净整洁清新朴素,构成了这个院子的基调,这种装饰,便是大徐将军府里的风格了,倘若在大彦,只怕是一般的百姓人家,也嫌这古雅的屋子太过寒碜了
“贤弟我们走吧”郑一帆带着我经过经过庭院,走过檐廊,一直出了将军府大门,精良的部队已经整装完毕,只待他一声号令,便进军战场。
刑天一脸茫然地迎了上来“主子,戴公子醒了”
“是贤弟也要与我一同征战”不待刑天有多余的发话,郑一帆已经带我跃上那匹汗血宝马,“出发”
“吼”一行人在郑一帆的带领下,纷纷流露出高昂的士气,雄赳赳气昂昂的迈出步伐,穿过大徐都城如翼城的街道时,两边的百姓纷纷出来相送。
可是,这被唤作都城的如翼城,却是寥落得紧,街上没有一丝生气,纵使是出来相送的百姓,也个个儿都是脸容愁苦,毫无生气。
这阴霾的如翼城,还不如大彦彦凉城城旁的小村子来的热闹。
“这一仗,若是再不赢,大徐,怕是就要完了”郑一帆轻声在我耳边厮磨,“此去路途坎坷,恐怕要苦了贤弟了。”
“哪的话。”我抓紧了郑一帆的手臂,“一心为大徐人民创新充裕的生活,一直都是大哥的梦想”
他笑了,“若是人人都知道小健你这种想法,为兄该有多开心啊”他忽然极目远眺,似是憧憬,又宛若回忆,然后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会的一定会的大哥”我默默地说。
行军三十里,一路无话。我忍受着一路狂颠带来的痛苦,只希望早些到达两军对峙的战场。郑一帆知道我的痛苦,他心有不忍,可是,考虑到那些辛苦奔波的士兵们,考虑到这一仗之后的大徐,他不得不痛下狠心,牺牲我一个人。
眼见着已经到了徐彦边界,郑一帆终于指挥大军停了下来,彦军的人马还没有赶到,郑一帆便命令大部队在原地安营扎寨,整顿休息。
据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战了。如果徐军再输的话,大徐就要归附大彦,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大彦这个国家了
关乎民兴国亡的问题。
商讨战策的营帐里,我像个蔫萝卜一般趴在临时搭建的床上,肠胃都极端的不舒服。也是,若是谁才刚刚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就赶那么多的路,也会折腾成这个狼狈样的。
郑一帆坐主位,其他人次之,商量着开战后的战力部署。听闻他们谈话,我才得知,之前的几次交锋,由于没有完备的兵力和充沛的供给,大徐统统输掉了。而这一次,便是大徐集中所有火力最殊死一搏的一次了,背水一战,不赢便死,他们,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看着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或旧或新的伤疤,我暗忖,他们,到底也是大徐的勇士,为了大徐,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刑天最为活跃,也许他当真跟传说中的战神一样能打吧,属他身上的伤最多,当然,他点子也多,好多的拼斗之中的对策,都是他想出来的。
忽然,我看见郑一帆回过头来,担忧地朝我看了一眼,我硬是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对他回了个傻里傻气的笑,以示我没事。
“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最后的秘密武器”刑天一拍桌子,脸上青筋泛起。
“嗯。”郑一帆愁容尽展,“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用出那秘密武器”
“是”几人纷纷答道,然后又是漫长的商议,最后,许是时间久了,大家也疲累了,才终于散了去。
“大哥你不休息么”偌大的营帐,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不大哥看着你睡”唯一的一张床被我占据着,也许郑一帆,是怕挤占了地方会让我不舒服吧
“大哥,”我突然坐起来,拉着他的手道,“大哥,抱着小健睡,可以么”
“小健冷了么”他转过头来,我频频地点头。
“好大哥抱着你睡”他脱了铠甲挤上床来,“小健都多大了,还要这般撒娇呢”
“嘻嘻,多大了,在大哥眼里,不也是孩子么”我嘿然嬉笑,小狗崽子一般躲进他的怀,“那我睡了大哥也一起睡哦”
“嗯”他应声,然后挨着我躺下。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味道,让我迷恋,让我喜欢,很特别,似乎,打从小时候起,记忆里,便被这种感觉根植了,包裹了,缠住了。
震天的鼓声和号角声接连响起,我才睁着朦胧睡眼醒来,撩开军帐,齐整的队伍已经训练完毕,有条不紊地站在战场前,好不气派。
紧接着,大徐边境对面的大彦,也传来鼓号嘶鸣的响声,我询声望过去,大彦军士,也已经整装待发,齐整整地站到了一边。
而整个大彦军前面屹立马上的统帅,虽然看不清楚,可那桀骜不驯的姿态,那天生骄傲的摸样,纵使我闭着眼睛也可以认出来,那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儿,那让我自离开,就一直想着念着的人儿。
心跳蔓延,我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忽然想起这是在战场,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忧起来。
“小健过来”郑一帆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我向着头前主帅走了过去,刚想要问郑一帆干什么,却感觉身子一轻,我已经被他捞在马上,“跟我一同征战沙场,你会害怕么”
“不怕”想也未想,我便脱口而出。如此,是不是就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见宇文诚如此,是不是,就可以更加近距离地看到那张我日思夜想的容颜
鼓号声声,两军打起了交战鼓,郑一帆突然一声令下,然后勒紧缰绳,带着大徐的男儿们冲锋出去,而远处,彦军也在宇文诚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刚过中间地带,兵刃相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刑天一马当先,向着对方的副将砍了过去,而郑一帆,则驭马对峙于宇文诚面前。
“宇文诚今日一战,我便要取你首级”郑一帆佩剑出鞘,直指宇文诚鼻尖,对方冷笑出声,手中长枪横扫,也指向郑一帆。
那不是宇文诚不是虽然同样高傲,但没有宇文诚那样的意气风发,虽然同样桀骜不驯,却没有宇文诚那样的机智勇猛,他不是宇文诚
失落,强烈的失落感充斥着内心,还以为宇文诚果真来到这战场,还以为,可以看见宇文诚英姿飒爽的威猛,却不曾想,他没有出现,来的,只是个替代品。
“大哥,那不是宇文诚,他是假的”我拽了拽郑一帆衣襟,小声地对他嘟囔道。
“嗯”郑一帆点头,一个手势扬空,所有的大徐兵士,忽然都停止了手中的战斗,纷纷向大徐边境退了回去。
“不愧是大徐征前大将军啊,连换个人,都逃不过将军您的法眼呢”熟悉的调侃声响起,那声音,宛若一片精致的拨片,瞬间拨弄响了我心里的那凌乱的琴弦,并且,蔓延出去,扩散出去,混乱出去。
“呵呵,想必阁下就是大彦五皇子,宇文诚殿下,幸会,幸会。”
“不敢,”宇文诚依旧一副痞样,洋洋得意地盯着郑一帆的脸,“不过,大将军出征还要带上男宠,可真是性致高昂啊”视线下移,突然转移到我脸上,他震惊得难以言表,竟直接错愕在原地。
“宇文诚”我想要唤他,可突然看见他就没来由的心酸,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便哽咽了,怎的也发不出声来。
“五殿下有这发傻的工夫,倒不如为自己的命运担忧一下吧”郑一帆忽然调转马头,非也似的向大徐边境跑来。
“投掷准备,发射”不知道宇文诚有没有反应,总之,我忽然听见的刑天的大吼,然后,漫天的竹筒向彦军站立的地方扔了出去,才一落地,就发出震天响声。
天呐刑天所说的秘密武器,竟然是炸药
“宇文诚”我发疯一般挣脱下马,向身后的战地跑去。
书香 门第
七十二战了乱了
纷飞的战场,硝烟弥漫,到处都是炸药落地的轰鸣声和彦军四散的惨叫声,到处都充斥着火药的味道。
宇文诚你在哪你在哪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你听得见,看得见么我不要你有事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我也希望你一个人活着我要你活着,要你活着啊
小腿止不住地抽搐,脚踝也跟着刺痛,似是刚才从马上跌下来时摔的伤了,左肩也跟着隐隐作痛,整只左手手臂无力地在身体左侧耷拉着,似是膀子掉下来了。
这些,都无所谓,这些伤痛,都无法带给我极大的伤害,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见宇文诚我要见到宇文诚啊
血腥味瞬间蔓延了沙场,我只身一人在这浓郁的烟雾里迷失了方向,偶尔有轰鸣的声音在耳边在身旁响起,惊得我一身恐惧,不知道下一刻,炸弹是不是会同样爆炸在我身上,将我炸得血肉模糊,尸首横飞
吉人自有天相,宇文诚,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就快要找到他了,一定会找到他的,我相信,我坚信
沿着刚才两主将交锋的地方寻过去,可浓郁的烟雾,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按照那个方向,在寻觅着。
“小健回来”一声干脆的呼唤,伴随着,汗血宝马的嘶鸣,郑一帆,竟然在我孤身一人返回后,也独自一人,驾驭战马回来了
我还在略微犹豫,忽然身子一紧,一条长而窄的软鞭已经缠绕上了我的身,凌空之中,我已经被郑一帆带回马上。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沉沉的低唤“健,健”
宇文诚,是你么,是你么你在哪你在哪啊
“诚”我对着身后的浓雾大喊,可郑一帆,已经策起骠骑,复又向大徐的方向奔行了回去。
“诚诚啊”我大喊,身子被那细软的鞭子束缚得无法动弹。
身后,忽然传来侥幸没有被炸药炸到的彦军兵士狂猛的呼声“大徐主帅在这抓住他杀了他别让他们跑了”
紧接着,频频的兵刃交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是响箭“嗖嗖”过耳的风声,彦军人马当真是多不胜数,损失伤亡惨重,竟然还可以有如此多的兵力来剿灭我们。
“驾”郑一帆愈战愈勇,一手护着我,一手手持兵刃,游斗于频频围追上来的彦军余兵之间,我一方面,牵挂宇文诚的生死,另一方面,又担心郑一帆的安危,此时此刻,倒是紧张到了极致。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冲破围追,到达大徐境内了可我,是不是却离宇文诚,又越来越远了
当是时,我忽然听见,一声响箭破空而来的声音,紧接着,我感觉到郑一帆一声闷哼,险些栽倒在马上。那一箭,定是射中了郑一帆了
我的心,又是没来由得揪紧,仿佛那箭,不仅仅刺穿了郑一帆的身子,也跟着刺痛了我内心深处的疼。
“杀啊”徐营里的人,一见郑一帆奔回,纷纷重又迎战了上去,瞬间将围追上来的彦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秘密武器,再攻击准备,放”刑天的一系列呼喊,宛若一块千斤重的大石一般,瞬间敲碎了我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心。那点着引线的炸药,宛若烫手山芋,在刑天的命令下全数抛飞出去,不偏不倚地落进彦军阵地,响动声,惨叫声,乌烟瘴气的马叫嘶鸣声,再次瞬间充斥了战场,我不禁紧握双拳,闭上了眼睛。生灵涂炭的场面,此刻正在彦军正营里上演。
“不不”我声嘶力竭地大喊,宇文诚还在那阵营里,还在那阵营里啊我的诚,我的宇文诚
“噗”也许是最后一战,终于有希望战胜大彦了,也许是将我带回来之后,终于觉得安心了,总之,身后的郑一帆终于坚持不住,口吐鲜血,重重压在我身上。
“主子主子”不约而同的惊呼声响起,刑天飞快地背起郑一帆,回了营帐。
清冷的夜,静谧又不太平的夜。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轻飘飘钻进了厚重的云层之中,星星也跟着配合着,再没有闪闪烁烁地出现。今日一战,可谓徐军大胜,除主帅郑一帆一人,身重一箭,险危待知,徐军营帐内,竟然再没有一人负伤。
相比之下,彦军倒是惨重得紧,全军兵力损毁三分之二不说,主帅宇文诚身重六弹,昏迷不醒。
这些,都是军中的探子传来的战报。
夜凉如水,我独自坐在营帐外,心情悲郁到了极点。
我的错,是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偏要跟来,若不是我在郑一帆的身前突然出现,宇文诚,也不会在那战场之上走了神,凭他的本事他的轻功,他不会被刑天的自制炸药攻击到。若不是我突发奇想,在受迫之时做了炸药,刑天也不会偷学到这伤人的厉害武器,险些致使大彦军全军覆没。若不是我执拗地非要从那马上跳下去,若不是我一心想着要去寻宇文诚,郑一帆也不会只身犯险去救我,更不会结结实实的,被人一箭射中,到现在依然生死不知。
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心里如堵如阻,心情阴霾到了极点。我忽然觉得身子一阵发冷,索性蜷起身子,像个狗一样依在帐外柱子边,身子不自觉地素素发抖。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我,大难不死之后,为什么开始觉得,自己变得更加软弱,更加像个娘们儿似的爱掉眼泪起来
宇文诚和郑一帆,两个人都让我牵肠挂肚,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戴公子”刑天一撩营帐门帘,缓缓走出来,“主子醒了,现在想见你”
“我,”我蜷缩在角落里,忽然想起眼角还有残存的眼泪星星,忙不迭用手去擦,忽然,整个人却已经被刑天拉了起来,“戴公子,外面天凉,快进去吧”
“哦嗯”
我好不容易才擦干净眼角的泪痕,却听刑天阴沉个脸闷声说道“主子的伤,很严重啊。”
“啊”我才挤弄干净的眼角,听他这么一说,忽然重又蓄满泪来。
“很严重,真的。”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沉重,“也许”
“别听他瞎说了,”郑一帆的声音突然从营帐里传了出来,“没大碍,刑将军是吓唬你的小健,快进来”
“嗯”我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逗弄我的刑天,然后跟着进了营帐。
温暖的炉火带着温馨,将整个营帐笼罩在一片和曦之中,郑一帆半坐半躺地靠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着的上身裹满了白色的纱布,却还是依稀可见殷红的血迹,他脸色惨白像蜡,嘴唇,也丝毫没有红润。
“大哥”我耷拉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走过去,“大哥,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你受了伤。”
“哪的话,”他摇头,眼里神情无限温存,“小健只是无意跌下马去,做大哥,岂能扔下弟弟不管”
“大哥,不是,我”
“小健别说大哥了,倒是你的伤,有没有什么大碍”他忽然打断我的话,不让我有继续说下去机会。
我是故意跌下马去的,你应该知道的啊,为什么,还要这般原谅我我不禁一阵心痛,不忍看他满是温情的眸子。
“哦没事了就是,就是膀子端上去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好了”膀子端上去的时候,何止是疼啊据军医说,我的惨叫声,都足够传到彦军军队的耳朵里了,要多惨有多惨。可是,那真的疼啊不亚于把骨头拆下来。
“疼是必然的啊掉膀子,怎么也好比把胳膊拆下来再装上去了。只是没想到,小健竟然会叫得那么痛苦,听得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都跟着揪集啊”郑一帆轻笑,“身上的其他部位呢军医给你好好看了么脚呢,也没事”
“没事就是抻到了筋,估计还要瘸上几天。”我脸红得像秋后的苹果羞愧难当。郑一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微笑如故,我却要在这里惨叫来惨叫去的。
不过,好在那支箭只是射到了郑一帆肩头,离心脏大老远,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然,我的心里,也一定不会安心的。
“大哥”愁闷又爬上了我的眉头,我坐在他身边,知道现在开口不合时宜,可我想,倘若现在不开口,只怕以后,是再也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