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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云之李仲云 第19节

作者:茶末苦 字数:19731 更新:2022-01-01 07:36:17

    47、意想不到

    李仲云和这少女被带到雍朝殿,远远地就看见皇帝在来回走动着,很着急的模样,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皇帝叔叔”哪知有人比他更快,眼前淡绿色的人影一晃,少女直接扑到了皇帝怀里,声音都带上了七分笑声。

    李曜虚虚环住少女纤巧的身体,嘴角带上笑意,不过眼睛却是看着门外的李仲云。他一眼就看见少年脸上的伤口,心里大震,担忧之色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怎么弄的”李曜心里想到这句话,嘴上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什么”少女抬起头,询问地看着皇帝。

    李曜没有注意到少女,他眼睛只盯着李仲云。

    “谢父皇关心,儿臣无事。”

    “喂,我的貂儿呢”大概是觉得在皇帝身边就相当于有了靠山,少女不客气的高声问道。

    李仲云也想逗逗她,于是双手一摊“路上随手扔了。”

    “少蒙我了,你要是扔了它,它自然会来找我。”少女皱皱鼻尖,扭头拽住皇帝的衣袖,“皇帝叔叔,他不还我的貂儿。”

    李曜总算肯低头扫她一眼“哦,为何”

    少女小嘴一撇“他欺负我。”李曜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仪态,她到了皇帝身边,就像狐狸变家猫,狡诈泼辣的劲儿全没了,只剩楚楚的可怜。

    “他如何欺负公主来着,朕一定给公主讨个公道。”李曜半开玩笑道。

    少女眼珠转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腕“皇帝叔叔,他欺负我。你看,我的手腕都被他掐青了。”

    李曜看去,果见少女细白的腕子上有几道指痕鲜明的淤青。他又把眼光移向李仲云,询问多过责备“明渊,这是怎么回事”

    李仲云也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他平日对女孩就谦让三分,这时自然也不会再计较刚才的不愉快,立刻行礼请罪“儿臣弄伤了公主,请父皇责罚。”

    李曜皱起眉,脸色阴晴不定。他根本无意惩罚李仲云,可对方却偏偏自己往枪口上撞。若是这娇蛮的少女咬死了他不放,他这个皇帝也没办法偏袒了。

    少女见李仲云丝毫不分辨,干脆利落地道歉请罪,倒也出乎自己的意料。她虽然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蛮横难缠,但见好就收她还是懂的。所以她嗫嚅着看向皇帝,而后者的脸色更坚定了她立即安稳结束这场闹剧。

    “公主的意思,要朕如何罚他”

    “我不是要罚他,”少女喃喃一声,然后挺不好意思地笑,“皇帝叔叔,你要王爷把我的貂儿还给我好不好”

    听了这话,皇帝露出了算得上是满意的神情。

    “明渊,这是南疆来的竜鹿公主,你快将她的貂儿还与她。”

    “是。”李明渊从袖袋中捧出貂来,解开绑着貂爪子的细绳。那貂似乎懂得自己可以走了,一个跃起轻轻巧巧落到少女手上,然后箭一样窜上她的头,钻入头发中不肯再出来。

    “这貂儿倒是机灵得很。”皇帝淡笑着说了一句。

    “它可不是机灵,只是不敢冒犯天颜,自己先躲起来罢了。”竜鹿公主眨着眼睛,模样单纯得跟泉水一样清澈,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否真心。

    “原来貂儿机灵全是跟主人学的,不错。”皇帝点点头,“御膳房那边新做了点心,说是从南疆过来的一种食材,让人带你去尝尝吧。”

    “谢谢皇帝叔叔。”竜鹿公主甜甜一笑,转过身却是来到李仲云身前,“王爷,你被我的雪貂咬伤抓伤,竜鹿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雪貂身上有毒,一般的伤药不管用,我这儿把解药给你啦。涂上去三天就该好啦,也不会给你留疤。”说完从腰上的小包中拿出一个扁扁的白玉小罐,塞到李仲云手中,便走了。

    李仲云扭头看着少女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摇头苦笑。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还真不一般。

    “你怎么和她扯上关系了”

    李仲云回过头,看到皇帝面上寒霜微笼,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

    “父皇,这个竜鹿公主是南疆过来的”李仲云说完,好奇地问了一句。

    皇帝点点头“他是朕的七弟、镇南王的女儿。南疆是天高皇帝远,物资丰饶,镇南王手握重兵,他怕朕疑心他有二心,就把自己的独生女送来做人质。”

    李仲云听着皇帝平平淡淡两句话,其中又掺和到帝王术权臣心,顿时再无兴趣。正要转移话题,又听皇帝冷笑一两声。

    “这个竜鹿公主心思狡诈为人精明,简直跟镇南王一模一样。怕是镇南王被这小魔头弄得头痛,才塞到朕这儿来自己图个清静。”

    李仲云一怔“父皇如何知道的”

    “你是不知道,镇南王妃生竜鹿公主时难产死了,竜鹿自小跟着南疆寨子里那些巫婆蛮汉厮混,长到懂事的年纪更是混账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镇南王几次想教训她,不料她却偷了金叶子自己逃出南疆四处游荡。一个月前镇南王写信给朕,说要朕帮忙照顾这个女儿,朕才派人把她接过来。”

    “原来如此。”李仲云听完后若有所思,有了皇帝的话,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当年能在乌兹见到她了。

    “怎么”

    “没什么,这样一个公主,还真挺让镇南王费心的。”李仲云感叹一句。

    “不要管他人了,你赶紧把那丫头给你的药抹上。”皇帝看着李仲云脸上那三道,又沉下脸来。

    李仲云赶紧照办,这罐子里装着嫣红色的膏状体,闻起来没有什么味道,等涂到伤口上清凉凉的,立刻就缓解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皇帝本来在那儿等着亲自给李仲云上药呢,结果对方手比什么都快,话音还没落就抹好了。那些淡淡的红色跟朱笔似的擦在少年苍白的脸上,衬出有点柔软的细腻。

    他忽然就觉得腹内生起了一团火,流窜得他四肢百骸无法得到纾解的难受。他真的太久没有碰过眼前的人了,甚至连一个亲吻都变成了奢望。他向来被众人拥捧上天,要什么有什么。不要说喜欢一个少年,放眼大周怕是没有人不争抢着让他喜欢。唯独眼前这个人,恨不得化成一股青烟从他身边飞走。他念着李仲云在那么危险地情况下救自己,也就不愿意再向从前那般生拉硬拽。岂料李仲云还就真跟他越来越疏远,好像真跟他们两人只有父子君臣的关系一样了。李曜想到这里不由胸闷,心火反而越烧越旺。

    “父皇,没别的事情的话,儿臣先告退了。”李仲云看皇帝一个人发起呆来,自己杵在这儿也好生无趣,就开口说道。

    李曜心里一个激灵,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你现在住在自己府里,有空就多往宫里走走吧。皇后身体不好,近来又开始咳嗽了。”

    “儿臣了然。”李仲云心里觉得男人交代得差不多了,回答了之后就垂着头往后退。

    “等等”李曜抬起手。

    李仲云抬头疑惑地看他。

    “你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李曜声调有点怪,脸色显得很难看。

    李仲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没有了。”

    李曜神色一僵,然后他咬着牙来了句“朕有话对你说”,不等李仲云反应就将人一把扯到自己怀里,迫不及待地亲上去

    李仲云惊骇地瞪大眼睛,脑袋都跟着有点短路了。他可不知道皇帝刚才那些纠结的心理活动,只看到对方铁青着脸来啃自己就像一头饿了很久的野兽看着眼前唯一的食物,挣扎良久后还是决定吃下去,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似的。

    李曜终于碰到了肖想多日的人,感觉身体力的火总算找到了一处能发泄的通道。但只是亲吻这样对于他这种正值壮年的男人来说就跟一只虾皮儿似的,还不够塞牙缝的份儿。他把李仲云堵在自己和殿门之间,一双手大力地揉搓着对方清瘦的身体,直把李仲云身上的衣服都揉皱了。

    李仲云最初的震惊过后思路也清晰了,敢情皇帝又对李明渊想入非非了,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再发生于是在挣脱不开又被男人连肯带揉时,狠狠一脚踩到男人的靴子上。

    “父皇,你当初答应儿臣不再为难我,怎么如今还要反悔你是皇帝,金口玉言之下出尔反尔岂非叫天下人耻笑”李仲云一手推着男人的下巴,那上面一层新冒出来的精短胡茬扎在他掌心,让他心里也跟着乱起来。

    李曜一条腿挤到李仲云两腿之间,他一个大男人几乎要把李仲云架起来。听见李仲云质问自己,他皱起眉头,下巴一缩灼热的嘴唇就贴上对方有些汗湿的掌心里。感受到他温度的李仲云一惊之下急忙撤手,李曜一手掐着他的后腰,脸一歪顺势埋到少年的胸口,无比准确地咬住了一点。

    时值春末,气温升高人已经换上了挺薄的单衣。男人尖利的牙齿隔着层衣料咬住了乳、珠,让李仲云触电似的惊叫了一声他根本控制不了地大力颤抖了一下,然后听见男人发闷的低笑,和偷腥成功的猫一样,得意洋洋。

    “朕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他自然想不到李仲云竟然会反应这么大,心底泛上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同时他还难得起了点恶作剧的心理,轻轻咬了几下后松开,舌头压着那里重重地舔了一下

    这是在调、情

    李仲云脑袋里冒出这句话,瞬间全身汗毛争前恐后地竖了起来他可不想跟着这个脑抽筋的男人一起发疯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干什么,牲口一样护舔

    “起开”李仲云吼了一嗓子,同时下手毫不讲轻重地揪住了皇帝的头发想把男人的脑袋拉开。皇帝头上还戴着金冠,被他手一弄,金冠落了下来,大半的头发不受控制地散落下来,好像一匹上好的绸缎滑溜溜地铺在李仲云的眼前。

    他一个愣神儿的功夫,男人就扣住了他抓住自己头发的手,一个巧劲儿将手别到他的身后,两个人因此贴得倒是一丝空隙都没有了。

    “还敢以下犯上”李曜抬起头,邪笑着问。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唯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跟夜里捕猎的大型猛兽似的熠熠生辉。

    皇帝的笑声沉沉的,撞击到李仲云的胸口。李仲云颇为难堪地扭过脸不去正面对着他“看在儿臣曾一片丹心救父皇的份上,还望父皇放儿臣这一马。”话虽然肉麻又狗腿,但脱身才是目前首要大事。

    “朕要是不放呢,你是不是就把丹心变黑心要弑君”李仲云出乎他意料地低声恳求,李曜半是好奇半是玩笑地问。

    “儿臣不敢,父皇明鉴。”男人温热的吐息喷到脸上和脖子上,李仲云半张脸都被这热度熏染得红起来。

    少年苍白的脸上难得的脸红过耳,被阳光一照甚至有些像女子的羞赧之色。李曜又惊又喜,身体先于理智,诚实的饥渴起来。硬起来的东西顶着少年的小腹,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李仲云脸色大变“父、父皇”

    “你别乱动,朕就放过你。”李曜无容置喙地在他耳边道,然后稀稀疏疏的吻沿着李仲云薄薄的耳廓滑下来,到了脖颈时李曜垂下眼睛,真切地看见自己嘴唇贴着的皮肤下,鲜活的血管流动的样子。带着惴惴不安的轻喘,端的让他心痒难耐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惊怒交加的喝斥,像是晴天一道霹雳落在了两人头上。

    李仲云心神俱骇,几乎不敢移动目光往声音响起的殿门口看去。但最终他不得不去看,只见刺眼的阳光中,李明麒满面怒容地瞪着他和皇帝。

    48、误解

    如何形容此时此刻李仲云的心情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想找块板砖拍死自己亦或希望时间倒流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他最深刻的感受就是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倒霉。

    而且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他多想。就在他立即欲盖弥彰的一把推开皇帝,后者也同样因为意外而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时,李明麒却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盯了一眼他们二人的脸,继而拂袖离去。

    李仲云觉得自己罪过大了,他和皇帝这个样子一定会给李明麒带来不小的刺激,说不定以后还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他紧跟着就追了出去。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望着像被捉奸在床又慌忙去追老婆的丈夫一般的李仲云远去,微微眯上眼睛,高深莫测的表情下不知心中在作何计较。

    李明麒脚下生风,半走半跑得飞快。李仲云顾不得自己衣衫狼狈,紧追着不放。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几拨宫侍,远远见到两人就跪下来行礼。终于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拐角,两个人的身影能被路边一块巨大的假山石挡住,李仲云疾跑着追了上去。

    他伸出手堪堪拉住李明麒飞起来的衣袖“明麒,你听我说”

    “别碰我”李明麒感到自己被拉住的瞬间就狠狠地甩出了手,可他没料到李仲云这时离自己很近,所以他这一甩手直接甩到了李仲云的脸上,跟打了他一个嘴巴似的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李仲云始料不及,脸都被甩偏过去了。

    李明麒愣了一下,看着对方脸上迅速浮起来的红印子,心里多少浮愧疚,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你打了这一下总算肯停下了,这回肯听我说了吧。”李仲云回过脸,无奈道。

    李明麒冷笑数声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莫非还要让我听听你们俩是怎么黏在一块的我看了刚才的一幕已经脏了眼睛,可不想再污了耳朵。”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识,今天的事情只能说是个很巧合的误会。”李仲云说了一句,却发现自己的确乏善可陈,他只觉得全身无力,“这里边的事情有点复杂。”

    “你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不是吗”李明麒冷眼睨着他,然后咬着牙说道,“你和你娘一样,是个人尽可夫的下贱货。”

    李仲云的脸色登时煞白,尽管已经做好会挨骂的准备,但着实没想到李明麒会连李明渊的母亲都骂进来了。

    李明麒看李仲云没有反驳,怒气更甚“你做什么一言不发,装柔弱吗”

    “这些话早就流传在宫里多年了,我想解释只怕你也不肯听。或许我该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失忆了,我回宫之后,也没想到自己和父皇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不想谁还能逼迫你不成”李明麒质问道。

    李仲云苦笑“你不想想这个人是皇帝。”

    李明麒神色一凝,脸渐渐越来越沉“你不会已经和父皇”

    李仲云一震,不置可否,但他不敢去接触他的目光。

    沉默等于默认,李明麒脸一下子黑下来,瞪向李仲云的目光如剑一般凌厉。

    “难怪、难怪母妃会那样说,难怪那些宫侍也会那样说无风不起浪,这一切都是真的,亏我还那么信你。”李明麒转而极为失望地说道,“你当初对我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等的凛然正气。到如今看来,不过是你随口撒的谎而已。”

    李仲云闭了一下眼睛,不知是否因为日光太烈,他闭上眼睛后一片灿白的光斑,让他有点晕。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如果可以,我当初真的不想回来。”他这样说,也搞不清楚是跟李明麒说的还是跟自己说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被我撞见才想起后悔么”李明麒讥诮地看着他,“你回宫好几年了,如今才想到后悔什么的不觉得太假了吗”

    “一直这样想,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唯一一次不小心说出来就惹祸上身”触碰到了不好的回忆,李仲云声音变得有些晦涩,“今天被你撞到,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也是,乱伦这种事儿,的确大大折辱了大周皇室的脸面。”李明麒阴阳怪气地附和一句。

    李仲云心里最后一丝挣扎随之消失,他淡漠地点点头“随你吧,随你。八殿下,随你怎么想。”然后再不去看他,擦着他的肩膀离开。

    李明麒在他走出很远之后,慢慢扯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异表情。

    几天后李仲云听到消息说,李明麒不知道因为什么挨了皇帝的训诫,被罚跪在挂着大周历代皇帝画像的祠堂中思过三天。

    “喂,喂。你的幺弟被皇帝叔叔赶到祠堂里罚跪,连口水都不给喝,你不去看看”

    李仲云正为这事儿心烦,他自然能猜到皇帝为什么罚他。就李明麒那张嘴,指不定说了什么话惹到皇帝。他一边想一边走,突然一个人就从前面的树上倒挂着出现,吓了他一跳。定眼看去正是混世小魔头竜鹿公主,看她如蝙蝠一般轻松倒挂在树枝上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皮惯了的。

    “父皇的决定,我没办法违背。”李仲云嘴上一向说场面话,心里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你骗谁呢,那个八殿下可是因为你挨的罚。”竜鹿公主嘟起小嘴,她的发辫倒着垂下来,那只雪貂滑出来堪堪抓着她一缕头发,摇来摇去。

    李仲云心里一跳,面不改色“你怎么知道”

    “我偷听到的呀,”竜鹿公主狡黠地眨眨眼,“你幺弟在皇帝叔叔面前大吼大叫,嚷嚷得估计整个皇宫都能听见啦。”

    “他嚷什么”李仲云不理会她的夸大其词,继续问。

    “就说让皇帝叔叔放过你什么的,好生奇怪,难不成皇帝叔叔还绑着你不成他还搬出了你们的祖宗家法来,道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竜鹿公主眼珠一转,勾着树枝的脚一松便如鹄雀一般轻巧落地,“不过皇帝叔叔脸都气白了,我却真真看到了,他还打了八殿下一耳光,把他嘴角都打流血了皇帝叔叔真狠,要是我阿爸,就舍不得打我。”

    李仲云看着她这副狡狯的模样,也摸不准她到底知道多少。一想到向来嚣张跋扈的李明麒竟会被打,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你是不是在想要怎么去看八殿下”竜鹿公主忽然问道。

    “怎么会”李仲云怕她打什么坏主意,当即否认。

    竜鹿公主很失望地一声叹息“好吧,我还想着可以帮帮你也说不定。不过既然你不去看他,我也用不着费心啦。我去找别人玩儿啦,你自己想心事吧。”说完作势要走。

    “等等”李仲云下意识叫住她,看她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自己,忍不住道,“你帮什么忙,不妨说来听听。”

    “我可以帮你引开那些守卫嘛,要不你怎么进祠堂”竜鹿志在必得道,“不过你要如何谢我”

    果然。李仲云心里一声冷哼,表面还是一团和气“公主想要什么”

    竜鹿转着一双大眼睛想了半天“嗯其实也不难。我从南疆带来的小虫一直养在身边,它长到现在就得喝点血养气。我听说龙子龙孙的血驱邪补真,所以想让你给我的小虫一些血喝。”

    “你那是什么虫子,还要喝人血,该不会是吸血蝙蝠吧”李仲云皱起眉,觉得这丫头在给自己下套。

    “都说是小虫子了,你一个大男人害怕虫子还心疼那点血吗”竜鹿用眼角斜视李仲云,不屑道,“你的幺弟为了你,都被皇帝叔叔打耳光了。”

    “只要不是毒物就行,”李仲云觉得,最多也就是牺牲一点血,料这丫头不敢用什么剧毒的东西害他,便道,“你现在就要吗”

    “对,我把小虫带在身上了。”竜鹿见他答应眼睛一亮,忙从腰带中抽出一个小锦袋,又从锦袋里掏出一个描着金漆彩线的小瓶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飞快地伸到李仲云面前,“喏,把手指头伸进去吧。”

    李仲云往瓶子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脱口叫道“这是小虫子”

    只见瓶子中盘着一条又细又长,色彩斑斓的奇异虫子,也不知它究竟盘了几圈有多长。它似乎长了无数细密的脚藏在身体底下,悄悄挪动着身体,因为瓶盖被打开它得以昂起小脑袋,李仲云几乎能看到它嘴里密集的尖牙。

    想竜鹿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娇媚小姑娘,如何有胆量随身带着这种恐怖的虫子

    “叫什么小心惊扰了它你害什么怕都说了没毒的。”担心时间久了虫子跑出来,竜鹿不耐烦地催道,“你到底伸不伸”

    李仲云飞快的再次看了一眼那只虫子,心一横就把自己的指头奉献了出去。而竜鹿公主面露得逞的微笑,生怕他会反悔般一把捉住他的手指塞进了瓶中。

    瞬间李仲云觉得指肚上一点刺痛,好像被蜜蜂蛰了似的。他条件反射地往回抽手,到了眼前疼痛已经消失,只剩一粒悬而未落的血红珠子停在指腹上。

    竜鹿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小瓶子“好啦,这就行了。怎么样,你没什么事儿吧”

    李仲云甩了下手“咱们什么时候去”

    “到了晚上我就带你去,现在人多眼杂不好办事。”竜鹿伸手够着树枝,一下子就蹿了上去,“你就留在宫里别回去了,等晚上我就来找你。”话音尚未消散,人已经跳到了别的树上。

    晚上起了风,乌云遮月。李仲云借口如厕避开宫侍之类现在人等,正想着自己要到哪儿等那个小丫头,就被一只手搭上了肩膀。他猛地回头,只见竜鹿公主的笑脸正从暧昧不明的夜色中显露出来。

    “我们走吧。”她对李仲云一扬下巴,低声说道。

    李仲云跟着她绕开巡卫一路畅通无阻,心底暗暗惊讶这丫头竟然已经把皇宫赚的如此熟悉。

    到了祠堂,李仲云远远就见本应是守卫森严的大门外什么都没有。他刚要发问,就又看见大门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影。走近一看,正是几个佩剑的侍卫。

    竜鹿公主轻巧地跳过去,一脚踹在其中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殊无反应。李仲云疑惑不已地看向她,却见对方勾唇一笑,露出一口碎玉般的小白牙。

    “没事,都是被我迷昏的。药效两个时辰,你进去吧。”

    “那你呢”不知为何,李仲云总隐隐觉得不妥。

    “我在外头给你把风啊。”竜鹿说着就把他往里推,“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进去吧。”

    李仲云只得先进去,祠堂很大,四壁都是烛火轻摇的长明灯。墙壁上雕刻着繁复的梵文,大抵是保佑祝福之类的话语。李仲云无暇多看,径直往最深处走。

    大概是只供奉祖先平日无人来的缘故,祠堂内的空气冰冷黏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李仲云拂开两边的纱帐,看见一个孤零零的人影跪在内堂的青玉石板上。

    “明麒”李仲云一边走过去一边轻声叫道,他的声音在空荡的祠堂中微微回荡。

    李明麒人没有动,眼睛斜了他一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这是祠堂,不准随意出入。”

    “我来这儿的事情,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李仲云从怀里拿出油纸包,放到李明麒面前,“可能有点凉了,你凑合着吃点吧。”

    李明麒脸上的表情好像冻住了一般,带着种冰冷的严肃。他微抬起头“你大概从没来过这儿吧,所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意义。你可以抬头看看这些画像,都是我们大周的列祖列宗。”

    李仲云奇怪这小鬼怎么忽然说话老气横秋的了,但还是依言抬头去看。桌案之后的巨大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帝王像。虽然他们的容貌不尽相同,但他们的表情都差不多。深沉的,肃穆的,悠远的,好像在默默诉说着无尽的辉煌往事。他不是大周的人,只是一个身份平凡的从另一个闻名世界来的灵魂,所以他无从体会这种骄傲。

    “你对着这些列祖列宗,有什么想法”李仲云不喜欢这样冷冰冰的沉默,问道。

    “我想,大周的历史一定要延续下去才行”

    “每个统治阶级都这么想,觉得自己的江山要绵延万年亿年什么的。”

    “而且,这个皇族要永远受世人崇敬。”李明麒转过头,用从来没见过李仲云似的目光打量着他,“所以,它不能有污点。”

    李仲云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不适,心也受刺激似的缩了一下。他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李明麒“你的意思,是我玷污了你们清清白白的大周吗”

    李明麒没理他。

    “好心没好报,到该就是如此。”李仲云轻轻一吸气,吸进一肚子的凉气。他掸掸身上看不见的微尘站起来,“八殿下,告辞。”

    “我母妃说的没错,”等李忠云背过身走出好几步,身后蓦地响起李明麒的声音。他忍不住扭头看,对上一张在灯光下稍显稚涩的脸孔,“你真的是狐狸精。”

    “莫名其妙。”李仲云拧起眉,身体中涌上来奇异的感觉让他变得有些不耐,回头便离开了。

    打开门时,迎面而来一股夜风,吹得祠堂内所有烛火都狠命一摇。李仲云定了定神,关上门离开。夜里很冷,但他却觉得越来越热。被衣服包裹这的身体似乎起了一层疹子,渐渐痒得他忍不住上下挠着。

    一路窸窸窣窣挠着走过来,李仲云心乱如麻。他只想赶紧回府洗个澡,否则奇痒难耐中一股燥热也要人命的翻涌不停。

    “明渊,你在这边做什么”

    李仲云跟个猴子似的抓耳挠腮中,却很不巧地撞见了皇帝。他身边只跟着福东海,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李仲云看见皇帝,正难受得要命,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搬了新文萧萧白马客 希望大伙儿能小小的支持一下谢谢

    49、情思

    夜色中只有福东海手里提着的宫灯有点光亮,但这已经足以让李曜看清少年烧红的脸。

    “你怎么了”李曜隐隐觉得不对,问道。

    李仲云此时所有感官都被痒和热代替了,心跳越来越快,鼓动得他的耳膜跟着要爆开般的疼。他没听见李曜说什么,一边抓自己的胳膊和手一边道。

    “很痒。”

    “别抓了。”李曜攥住他的手,眼看李仲云已经把自己的手背抓破了皮,低声喝止,同时对福东海道,“回寝宫,传太医。”

    大昭宫内,李仲云被绑了手脚固定在床上,一帮太医围着他正检查症状。

    “除了全身泛红,并无异状。”一位太医道,“莫非是患了癔症”

    “太医治病救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福东海压低嗓子道,偷偷指一下外间正心急火燎的皇帝,“皇上可等着信儿呐。”

    “确有犯癔症的可能,夜晚皇宫中灯火明昧,说不好王爷就受了什么不好的影响。”另一位太医吞吞吐吐,他显然也不知道李仲云是什么情况。

    其他太医纷纷附和。

    福东海脸色越来越差,听了半天后退出来。

    “怎么样”李曜本想跟着李仲云一起在里面,可被众人拦下来,怕是什么会传染的病。他一见福东海出来,上前便问。

    福东海赶紧道“太医们说,王爷像是得了癔症。”

    李曜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癔症”

    “依老奴看,王爷怕是中了邪”福东海边说边胆战心惊地偷瞄皇帝的反应。

    李曜背着手,面沉似水“胡说明渊在祠堂附近,自有大周列祖列宗保佑,何来中邪”

    “皇上息怒,老奴的意思是前些日子宫里流了不少血,可能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王爷身体不好,春寒料峭的受个风寒就容易被脏东西沾了身。”福东海低声解释。

    李曜的眉头锁成一个川字,隔着珠帘他看过去,隐隐看见被绑着的李仲云难受地挣扎。

    “依你看该如何”

    福东海沉吟道“老奴想着,要不找些德高望重的道人做场法事”

    他话未说完,里间蓦地响起一阵惊呼。李曜神色一凛,再不管身边的福东海劝阻,掀开珠帘抢了进去。

    “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王爷不知为何突然口吐鲜血”太医们面如土色地跪倒在地,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李曜看到床上的李仲云吐的血从嘴边床褥一直蔓延到床边的地摊上,不由怒火陡升,直想立时将这些人拖出去斩了。

    “明渊”李曜生怕李仲云有个三长两短,喊着就想走过去,却被宫侍们拦下来。

    “皇上当心,这血里有东西”一个太医眼尖,一把挡在李曜跟前,死死盯着地摊上那滩血迹。

    李曜被拦得就要发怒,听到太医这一喊,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尚未完全渗入地毯中的血液里,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移动着。

    这一看非同小可,内间里所有的人都惊呼出来,若不是有皇帝在这儿只怕早乱了套。福东海一边喊着“护驾”一边吩咐其他宫侍叫侍卫进来。

    “都别动啊,这是蛊虫”

    正人心惶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众人头顶落下来。众人抬头看去,又是一声惊呼房顶的梁柱之上,分明坐着个身形娇小的人。

    饶是福东海在宫里大风大浪这么多年过来,这个时候儿也吓出一身的冷汗,嘶声叫道“来人呐,快护驾”一边喊一边半推着皇帝往外挪动。

    “别嚷嚷,你活得不耐烦啦”那声音又清灵灵地落下来,随之那人影也如猫一般跃了下来,站起来时还鼓动起一阵好闻的花香气。此人正是竜鹿公主,也不知道她在这儿藏了多久。

    “竜鹿,这是什么时候,不许胡闹。”李曜看清是她后强压怒火,低声训斥。

    竜鹿公主却不理他,反手掏出了什么撒在那滩血上。接着那摊血伴着“哧哧”声冒出了深绿色的烟雾,竜鹿随手扇了扇。

    “竜鹿,你做了什么”李曜盯着她,眼中已经露出了杀意。

    “皇帝叔叔,我可没想到,你们中原的皇宫里还养了我们南疆的蛊毒嘛。要不是我刚才把它给烧死了,你们没准都要遭殃。”竜鹿说着伸手一指,“看看,都长这么大个儿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再过些日子就能吃人心肝了。”

    李曜拂开福东海上前一步,凝神细看才发现半干涸的血滩里有一个拇指甲盖大小的灰色东西,似乎就是竜鹿公主说的蛊虫。

    “这蛊虫是哪里来的”李曜问道。

    “那您就要问他喽。”竜鹿手指移动,指向另一个方向。

    李曜随之将目光放到了昏迷过去的李仲云身上。

    李仲云醒来之后就听见落雪欢喜道“天见可怜,谢天谢地”

    他坐起来后,看了看被抓破的手背,才渐渐回想起发生过的事情。

    “那我是怎么好的”李仲云问。

    “竜鹿公主把那只毒虫子给烧死了,皇上一高兴赏了公主许多小玩意儿呢。”落雪端来参茶,回答道。

    李仲云缓缓摸上左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听了这个消息的缘故,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的轻松。

    两人正说着,忽然窗户发出嗑嗑叩响声,抬头一看,只见竜鹿公主从窗户口钻了进来。

    “公主。”落雪见怪不怪,行礼道。

    “哎呀,你可醒了。”竜鹿公主跳到李仲云身前,“再不醒过来,皇帝叔叔可要唯我是问啦。”

    “多谢你。”李仲云道,想起自己对亏了这少女出手相救才去了一大隐患,对她好感顿生,从前的计较跟着烟消云散了。

    “你是要谢谢我,我却要问你讨债。”竜鹿小嘴一撇,生气道。

    “怎么”李仲云却是不知她为何变脸。

    “我的小虫因为你的血被毒死啦”想起自己辛苦从南疆带过来的虫子竟糊里糊涂死掉,竜鹿就是一阵火大。

    李仲云倒没想到“怎么会绝情蛊搁在我心里的,若是有毒,我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这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绝情蛊是火性的毒物,我的小虫是寒性的,两者相克。绝情蛊毒性强,一朝蛊毒发作人自然就没命,但平日里蛰伏在人心里只能让人的血也沾上热毒。我的小虫喝了你的血就相当于中了它的热毒,所以一命呜呼”竜鹿托着腮帮道,“我的宝贝小虫死了,于是我也得杀了那只绝情蛊给它报仇”

    李仲云哑然失笑“如此说来,你并非想救我才灭的蛊虫喽”

    “不然呢”竜鹿反问,娇美的小脸上扬起有点狡猾的笑容。

    “无心也好,有意也罢,我这命都是多亏了你。”李仲云丝毫不介意,现在他一身轻松再无担忧之事,心中一片明朗,笑容里透出清风般的疏朗,“大恩不言谢,日后公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竜鹿大概是头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李仲云,她看见自己的脸映在对方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些异样。她低下头,嘟起嘴“谁稀罕,你还能帮我再找一只小虫不成”

    “估计那种奇物是可遇不可求的,又独产于南疆,只怕公主不会为此为难仲云。”李仲云对她没了芥蒂,便也会说笑两句。

    “呸,你想得美”那奇异的感觉一来,竜鹿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起来,她靠得很近,感受到少年声音里特有的清和动听以及笑起来时带动的丝丝暖息,都让她砰然心跳不止。她下意识要掩饰自己的想法,白了李仲云一眼。

    竜鹿自小便不像中原的大家闺秀那般深藏闺阁之中,成日在外和南疆每个寨子的人打成一片,在她最初的印象中,根本没有男女之分。而且南疆风情开放,男女携手游玩更是再普遍不过。她生得机灵秀美,又身份高贵,所有人都愿意带她到处玩儿。而后来她跑出南疆四处游荡,见识的多是江湖上的凡夫俗子或侠士豪客,且她年龄不大玩心很重,是以并无男女心思。

    可李仲云和她在外头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这个皇宫里的王子,清瘦修颀,性情温雅。他特有的那种苍白颜色恰好形成了一种贵族的标志,能深深吸引一个初长成的少女。竜鹿回忆起几年前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灯火下带着些许戏谑神色的少年,更让她脸红心跳。

    “是不是屋里太热了,你脸很红。”李仲云不知她心思,看着少女忽然就红起来的脸,问道。

    竜鹿一惊,飞快地从李仲云身边逃开“我要走了”

    李仲云只当她鬼马的性格在作祟,此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点子要出去淘气,便道“好,日后有空到我府上玩儿吧。”

    他话还没说完,竜鹿已不见身影了。

    50、道士

    李仲云喝过参茶,就去找皇帝道别。他不是宫中的皇子,久留宫中并不合适。

    问过之后,得知皇帝刚下了朝,此时正和贵妃在御花园中。得知贵妃也在,李仲云就老大不愿意去打招呼。贵妃厌恶他,他也不喜欢贵妃。挣扎良久,李仲云最终没有过去,不告而别。

    这样赶回府中时,李仲云从马车中下来,莫名觉得自家府邸好像有点不对劲。他一时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上前拍门。

    “王爷。”小顺来开门,“您可遇到什么喜事了”

    “怎么说”

    小顺笑道“奴才头一回见着王爷笑得这么自在,忍不住就多嘴问一句。”

    李仲云闻言一怔,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嘴角“是么,看来以后我得多笑笑了。我是不是对你们太严肃了”

    “没有,爷多虑了。”小顺道,“奴才见到爷心气顺,自个儿也舒坦。”

    李仲云笑着走进去,刚跨过门槛他头脑中便是灵光一现,立刻又退到门外。

    “爷,怎么了”小顺不明所以。

    李仲云仰头看着贴在门檐下的一排长方形纸条,黄色纸条上画着看不懂的朱红色符号,像极了道士驱鬼的符咒。他看着这些纸符,心里极不舒服“小顺,这是谁贴上的做什么用”

    小顺跟着看了一下,回道“回爷的话,这是奴才贴上去的。今儿一大早宫里边差人送来这些东西,说是沾了法术的,能驱邪避害,让奴才贴好了。”

    “宫里边送来的”李仲云疑惑重重,不明白皇帝这是搞哪出,“咱们府里有什么需要贴这玩意儿的吗”

    小顺摇摇头“奴才也纳闷儿呢,可是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奴才就照办了。”

    “除了大门口,其他地方还贴了没”

    “贴了,屋里屋外都有。”

    李仲云无语,随即走进去,果然见到了四处随风摇摆的黄纸符。那些扭曲的符号来回飘动,看久了就像活的一样张牙舞爪好不诡异,直把李仲云弄得头痛。可这还不算完,进了大厅一看,本来挂着字画的地方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柄宽刃短匕,寒光森森的晃人眼。

    “这又是什么”李仲云心烦不已,再好的心情都没了。

    “也是宫里边送过来的,说是刀里边是空心的,注了黑狗血,是辟邪的宝物”小顺察觉到李仲云黑化的脸色,嗫嚅道。

    李仲云道“避什么邪,哪里有邪这分明是冲着我来的”他在询问落雪自己神志不清时的状况时也多少知道了些,封建社会人都信奉鬼神,帝王家尤甚。可是理解归理解,真正面对的时候,尽管自己的确有借尸还魂的嫌疑,但皇帝这样明显带着试探和怀疑态度的行为,他仍然气愤难当。

    “爷息怒。”小顺连忙劝道,“爷要是看着不顺眼,奴才这就把这些玩意儿都撕了。”

    “爷,您先喝茶。”这当儿鸳儿也走进来,“奴婢可不信这个,妖魔鬼怪皆是人心所制。人心不正,产生心魔,所以才会疑神疑鬼。宫里边的人有几个敢说自己真正的光明磊落他们只不过打着这个幌子,掩饰自己心虚罢了。”

    李仲云心中稍安,毕竟在这里还是有两个人一直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的。他想了一下,挥手道“鸳儿说得不错。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若是撕去符咒,说不定让那帮人有了说辞。他想贴,就让他贴好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避什么邪”

    既打定了主意,李仲云也不再去理会这些黄纸符,权当它不存在般生活自如。倒是后来有天夜里下雨,翌日发现所有道符都湿嗒嗒惨兮兮地被雨水打落在地,和成了一堆红黄泥巴。而宫里边,也一直没有动静。

    李仲云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以为什么大事也都是过去式了,不过很快的,一切都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爷,外头有个散道士敲门。”

    这天晌午,李仲云看着阳光温暖适合晒太阳,可刚把竹塌搬到院子里,就听见小顺跑来报告。

    “怎么,道士也化缘”李仲云犯起懒,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他不化缘,好像是奔着咱们王府来的。”小顺话音一顿,脸色变得有点奇怪,“那道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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