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看着冉鸣远那张灵巧小嘴时张时闭,心头一动,打量四周没人注意,飞快地凑过去,在上面啄了一下。
冉鸣远立时愣住,全身都僵硬在那里,仿佛连呼吸也停止了。
沈擎舔舔嘴唇,嗯,偶尔耍个流氓,味道也不错。
“王爷,我坦言,我是真心喜欢你。”路边的元宵摊,沈擎和冉鸣远坐在角落。冉鸣远还未完全从被偷吻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精神和反应都木木的,听到沈擎这么说,他也没做什么表示。
他只是在喝元宵汤时,摔了勺子而已。
“我,我……你,你……”冉鸣远结巴了半天,突然泄气地趴下了,把脸埋在臂弯里,闷闷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说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沈擎摸摸他脑袋,招呼老板再拿一个勺子过来,对他道“不用准备了,准备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你现在就可以直接享受了,不是更好吗?”
冉鸣远扭捏了半天,道“你们那里的风俗,都是这么直白的吗?也没个藏头情诗之类的。”
“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可搞不来。”沈擎作势一板脸“你要喜欢那种人,那我也只能放弃了。”
“那么没诚意啊……”冉鸣远嘟哝嘴“难道你不该赌咒发誓,会为我而发愤图强努力读书的吗?”
沈擎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又叫老板上了个花卷,拿着花卷对冉鸣远比划道“你看,这花卷,外表好看,但是掰开来,里面也还是面团。就像那些书生,看起来会吟几句诗,都是大才子,但是等到了知根知底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没有过日子的真本事。”
“我呢,就像这元宵,看起来是白乎乎的一个团子,没什么了不起,但你轻轻一咬就会发现,里面有好大一团馅,本事全部包在肚子里。”
冉鸣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蹦出一句“你长得一点都不像元宵,元宵是白白胖胖的,你虽然不黑,但却是长条的。”
沈擎扶额“王爷是在装傻,想要混过去吗?”
冉鸣远笑笑,舀起一个元宵咬了一口“嘿嘿,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吃元宵。”
经过此夜,两人的关系也就这么定下了,至少,沈擎是这样认为的。
深夜,冉鸣远和沈擎手拉着手回府,正巧在王府门口撞见之前失散的三人。
冉鸣远见冉德高和冉望重的脸色都有些不自在,冉小乖倒是眉眼弯弯,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样子,自是忍不住好奇,便走过去假模假样地问小乖,他们遇上些什么好玩的。
冉小乖兴奋得很,嗓门也不小,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有穿透力“冉冉,爹爹和汪汪叔叔要成亲啦!”
27、菊花诱色贼
“冉冉,爹爹和汪汪叔叔要成亲啦!”
冉小乖这么一吼,顿时从门口探出好几个脑袋来,无数双锐利的视线打量着两位管家。
“根本没这回事情!”冉德高捂住冉小乖的嘴,跺着脚急着解释“这完全是一场误会,误会!”
“我来说吧,”冉望重看冉德高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我们在夜市遇上个老道,硬拉着要我和冉德高抽签。我们没办法,我也不想伤老人家,就抽了一签,没想到那老道满嘴胡言,竟说我和冉德高抽到的,是天造地设的姻缘签。”
老道?冉鸣远和沈擎对视一眼,道“那个老道,是不是瘦瘦的,还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子?”
“对对对!”冉德高立刻道“那老道说了那么多话,小乖就偏把‘姻缘’二字当真了,任我怎么说都不听,我和冉望重两个男人,哪来的姻缘?”
冉小乖扒开冉德高捂住自己的手,插了一句“两个男人就不能成亲了吗?我记得我小时候还吃过两个叔叔的喜酒呢!”
冉小乖的表情很认真,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才六七岁的时候,府里曾经办过一桩大喜事,厨房姨姨亲口跟他说,这场喜事没有新娘子,只有两个新郎官……嗯,好像都是王府里的侍卫叔叔。
冉鸣远也记得这件事,当时还是前任武管家给主的婚,那两位侍卫成亲之后,就离开王府云游天下去了。说起来,他还是通过这件事,才知道男子相爱也并无不可。
从眼角瞟了一眼沈擎,冉鸣远见他呆愣愣的,知道他被小乖的话震住了,便在心里偷笑沈擎啊沈擎,你也真是够好运,要不是王府里曾有过这么一件往事,我哪有那么容易接受你!
“就算是和男子成亲,也不会是你汪汪叔叔这个目不识丁的大老粗的!”冉德高涨红了脸,气呼呼地道。
“哼,病秧子,风吹吹就坏了,百无一用,我也绝不会找你这样的弱书生的……”冉望重也不甘示弱,两人陷入了又一轮斗嘴当中。
冉小乖抱着手臂,站在两人中间,看看左又看看右,表情很是无奈。
“嘶……小擎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还是很配的呀?”冉鸣远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前方,“那老道的话,也许还有几份准头。”
沈擎笑而不语,招呼冉小乖到身边,三人趁着两位管家激烈争吵之时,悄悄进了府里,顺便疏散了围观群众。
至于冉德高和冉望重,就让他们在这明媚夜色下,慢慢“交流感情”吧。
元宵节一过,这春节也算是过完了。人们的生活都渐渐回到最普通的状态,然而最近几天,城里却又爆出一个足以让人自危的消息。
“什么,采花贼!”冉鸣远听到冉德高的汇报,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沈擎,清晰地看见冉鸣远眼中不断闪烁的激动和兴奋。
“王爷,采花贼危害着城府稳定和百姓平安,其出现并非什么好事,王爷不必露出如此……喜悦之色。”冉德高暗暗咬牙,吐出最后四个字。
冉鸣远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咳了几声,道“我岂是为这采花贼的出现而喜悦?我是为终于有报效百姓的机会而喜悦的!我决定了,我要亲自出马,力擒采花贼,保我一方百姓平安。”
他话音刚落,便期待地等着众人喝彩,可惜,桌上一片安静,半晌之后,只有冉小乖慢悠悠地冒出一句“冉冉,采花贼是什么?”
“采花贼就是偷人家家里辛辛苦苦种的鲜花的贼!”抢在冉鸣远之前,冉德高先开口“哎呀,小乖,我记得今天你小鑫哥哥休息,你不是要和他一起捉蚂蚱嘛,快去吧。”
冉望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最看不惯冉德高对冉小乖保护过度,都十几岁的男人了,知道采花贼也没什么,想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看春宫图了……
目送着冉小乖出了院门,确保他不会听到几人之后的谈话,冉德高才回过身继续道“既然王爷有此心,那我们不妨好好研究一下。根据我手头的消息,这采花贼采男不采女,但专挑美人,至今他共出现了三次,第一次是在名倌清风的屋里;第二次是在首富孙员外幺子的浴室;第三次是在名画师郑公子的床上,只是这采花贼有些奇怪,他每次都犹犹豫豫不动手,一次也没得逞过。不过他轻功了得,逃命本事倒是一流。”
沈擎问道“那这采花贼的相貌如何?”
冉德高答“这人每次都蒙着脸,看不清长相,只知道身形瘦小。”
冉鸣远又拍了下桌子道“要知道这些干什么只要知道他喜欢美人,本王就能把他抓住了,哈哈哈!”
见冉望重突然仰天长笑,沈擎、冉德高和冉望重面面相觑,心里都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您打算如何行动?”沈擎按耐不住问道。
冉鸣远止住笑声,打开一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纸扇,得意地挥了几下,道“两个字,色诱!”
一连三天,冉鸣远都穿上华丽的服装,露出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大喇喇地走在街上,还时不时摆几个动作,以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美貌。直把大半个城都走遍,他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临时住着的客栈里。
对沈擎来说,每天远远地跟着冉鸣远,看着路上的行人流露出或惊艳或呆滞的目光,不时有人把口水流到地上,实在是一种煎熬——他恨不得把所有人的眼睛都蒙住,只有自己能看到冉鸣远的美。
可惜,似乎全城的人都知道每天有个热爱摇头晃脑的白衣美人出来巡街了,偏偏采花贼不知道。
连续三个晚上,冉鸣远都掐着自己不让睡着,却始终没等来采花贼。
“累死了,我不干了……”第四日早上,沈擎推开冉鸣远的房门,看见冉鸣远抱着被子在床上拼命摇头,闭着眼睛嚷嚷,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哭腔。
“早就不该干了。”沈擎做到床边,给冉鸣远揉捏肩膀“这捉采花贼的事情,本来就该官府负责的,你凑什么热闹呀。”
冉鸣远吸吸鼻子,道“我现在要是说放弃,肯定会被冉德高和冉望重笑话的,小擎擎,你快帮我想个立刻捉到采花贼的办法!不然……不然元宵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都不作数。”
喂喂喂,为什么到最后是自己来收拾烂摊子啊!沈擎恨得牙痒痒,真想在冉鸣远屁股上打几下,让他别迁怒自己。可见到冉鸣远浑身乏力,沈擎又下不了手,只能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
“我可只有一招,死马当活马医,要是今天不成功,明天你可想好了,还要不要为了面子继续巡街。”
冉鸣远睁开眼睛,笑得灿烂“我才不想呢,我知道小擎擎你一定可以搞定的!”
问客栈借了厨房,沈擎这一招,还得靠灶火帮忙。
把片好花刀的鳜鱼肉沾上木薯粉,放在热油里炸成金黄色,捞出来沥干油,再用糖、醋、盐和猪油烧一个调味汁,淋在炸好的鳜鱼肉上。金黄配着深红,旁边再放上两朵翠绿黄瓜雕的小花,这色泽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沈擎一口气做了好几份,让小二端出去给在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就说是免费赠送的新菜。
那些客人一吃,纷纷赞不绝口,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大帮子人哄进客栈,指名要吃这道免费的菊花鳜鱼。
“没了?”新来的客人挑起眉,脸色相当不善。
小二陪着笑“是啊,这道菜是我们的一位客人自己带的厨子做的,他说,最后一份要留给他主子晚上吃。”
“他主子是谁,我可以出银子问他买下这份菜。”人群中冒出这样的声音。
“是啊,我也可以出钱……”人们纷纷附和着。
小二苦笑“这位爷可不缺钱,他住天字一号房呢,有的是钱。”
这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自是好一通抱怨,也因此,“天字一号房晚上要吃菊花鳜鱼”这样琐碎的消息,居然也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
冉鸣远倚在床上听完沈擎的叙述,问他“你说,采花贼会来吗?”
沈擎摊开手“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赌一赌,看那采花贼是不是足够贪吃了。”
晚上,沈擎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那盘喷香诱人的菊花鳜鱼,慢慢走上楼梯。
推开天字一号房的门,他一边低着头向前走,一边极快地瞥了一眼窗口。
放下菜,他走到内室床边,推了推正躺在床上的冉鸣远,俯下身唤他“公子,起床用膳了。”
冉鸣远起身,顺势对沈擎微微点头。
沈擎见状,面上虽不动声色,眼神里却难掩笑意。
冉鸣远慢慢地更衣,沈擎则站在一旁等着,似是一点都没在意,外室的那盘菜。
可其实他的耳朵一点都没闲着,正在认真倾听外室的动静。嗯,已经听得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外室里如他所期,传出一记重物倒地的巨响。
冉鸣远和沈擎相视一笑——嘿嘿,好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