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人的军队,不及作任何抵抗便凭空消失了,这样一来定是群数量庞大的鬼尸才能做到如此。
人类和鬼族之前达成的和平协定,已经遭到了破坏,鬼族践踏他们自己的承诺。通过吃人来快速提高战斗力,短期内便能变得比之前强壮数十倍,这成了最短的捷径。
所以最初那夜出现在白府的鬼尸才会战斗力如此惊人,吃了人后力量胜过了一般的鬼魅,而且伤口愈合能力很强,战斗不知疲倦,直至死去才罢休。
但现在在大都内见到的鬼尸也一些零零星星的,也不见其他地方上报了遭遇鬼尸的存在。那么那群庞大的变异鬼尸哪里去了?为何他们现在突然急于提升战斗力,目的究竟何在?
白忧皱紧了眉,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变异鬼尸,眼底深幽无比。这背后究竟隐藏这什么?鬼性本恶,贪婪狠戾,是以鬼族沦为三界六道最低等,这便是咎由自取。
良久,他轻轻扬指,将一注白光注入变异鬼尸体内,白光迅速游走全身,黑影疼痛得剧烈挣扎起来。
三人则在一旁静静看着,直至变异鬼尸黑影终于停了下来,全身无力的垂落在半空,才出了牢门重新锁上。而后白忧在牢门外布上了结界,将关在牢房里的黑影隐了去,这样便无人知晓。
准备足量焚尸粉和风宁香,派些弟子送去南方虎峰将军。今晚你们二人护送四郎过来这里查看。
是!紫苏紫肃齐声应道。暗黑的牢房里,火把仍不停燃烧,火光依旧黯淡阴森,终年不见天日。
待白忧国师快马加鞭赶回白府,刚提笔给虎峰将军写信,便听“砰”地一声,书房门被用力推了开。
白!忧!只见来人身着青衣锦袍,满面红光,英姿风流。佩戴在腰身的龙魂玉闪着异样神采光芒,此人不是那皇甫青还能有谁?!
白忧顿觉头疼,但还是恭敬起身,道二皇子。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皇甫青笑意盈盈,一个翻身坐上了书桌。
白忧起身后退了几步,回道二皇子前些日子不是来过了么?
你都知道那是前些日子了,对你啊,我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皇甫青又一个翻身,来到了白忧面前,盯着他瞧了瞧,认真道你瘦了。
白忧后退,皇甫青又上前你老离我这么远作什么?说着一把将他拉过,摁在凳子上,兴致勃勃道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今早我刚去了柳叶儿那里,正好……
皇甫青把今早他爬窗去柳叶儿那里,不巧看见丞相之子司马瑟那个好色之徒也在里面,心生不悦,便用了包一夜香将他迷昏丢进了杂货间一事道来。
却不见白忧有任何反应,不惊也不讶。其实司马瑟近来频去凤羽鸢找柳叶儿之事,白忧早就知道。
而皇甫青自己前几日说了要出宫,定会去找柳叶儿,免不了会撞见司马瑟。依着皇甫青的性子,总是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所以当皇甫青把这一切告诉他时,他会毫无反应,意料之中。
哎~~~白忧,你不要总是冷着一张脸。我今天是特地来看你的,难道你一点都不高兴么?皇甫青不高兴道。
倒是宁肯别来看我才好,免得又生是非。不过白忧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是一脸淡然二皇子赏脸白府,岂有不高兴之理。
……皇甫青急得跺脚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对我皇甫青,不是对那个什么见鬼的二皇子!
二皇子说笑了,皇甫青即是二皇子,二皇子即是皇甫青,此乃同一人也。白忧不着痕迹地将手里未写完的信拢入袖中。
你……你……!皇甫青无话可驳,白忧总是装聋作哑,刻意回避,每次又说不过他,只能白白气急。于是他转而说道白忧,我是来找你教我练字的。好久不练字,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了。
那就请二皇子先在纸上写下名字,我替你看看。白忧顺着他的话接道。
于是皇甫青提笔蘸墨,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写下“皇甫青”三个大字。说是三个大字,一点也不夸张。一张宣纸可绘山河万川,却唯独容不下“皇甫青”这三个字,以至于“青”字的一大半都写在了桌面上。
而这三个字狂草杂乱,毫无章法,歪歪扭扭甚是怪异,乍看上去,倒还不如私塾里的十岁学童所写的字。
如何?写完后,皇甫青自己也觉不妥,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双眼紧盯着白忧反应,估摸着自己应该是他教过的最差学生了。
字体散漫不正,歪扭如蛇行,所谓字由心生,二皇子不认真看字,又怎能将它写好?白忧平静地将这几个字批得一无是处。
皇甫青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此犀利言语,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干笑。
写字应内心沉静无杂念。白忧叹息,上前握住皇甫青执笔的右手,一如当初作他教书先生般耐心讲解道落笔要干净利落,笔锋转承要自然有力,……
许久不曾听到白忧这般温声细语的教导了。耳边呵气如兰,皇甫青觉得耳根处一片火烧红热。
白忧骨节分明的手分明是冰凉的,但是握着自己时,为何觉得滚烫温热。心脏在狂跳。
而就在这时……
二哥~~~~~一声大喊传入书房,白忧二皇子不由都抬了头,对上了一脸兴致勃勃进门的白槡,还有身后随意不羁的孤鬼。
白槡!看到来人,皇甫青高兴地放下了笔,便冲了过去,白忧面无表情也不看来人,低头将那写了字纸收起。
孤鬼身形一僵,栗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疼痛,但立马又恢复如常。
什么时候,二皇子成了二哥?孤鬼揪起白槡耳朵,质问道。
哎呀呀~~~师傅,疼疼疼~~~白槡连忙护住耳朵,解释道上次我去宫里找他的时候,我们就拜了把子。转而对皇甫青道是吧,二哥?
皇甫青笑着点了点头,对孤鬼道难得我和他兴致相投,所以便认了他做弟弟。
哦~~~原来是这样。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真会攀亲借故的。孤鬼讽刺道。
哥~~~白槡指着孤鬼,对一言不发的白忧告状道师傅他又欺负我。
你们慢聊。却不料白忧眼睛也不朝这里看一下,丢下了句不冷不热的话就拎着本书出去了。
哥~~~~~白槡莫名,问皇甫青道我哥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皇甫青也不知原因。
应该是有事先忙了,望了眼离去的背影,孤鬼转移话题道刚刚你不是说要带二皇子去你房间里看样宝贝的么?
经孤鬼这么一提醒,白槡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转而拉着皇甫青向自己房间走去对,二哥,我跟你说,我刚刚发现……
环看了眼空落的书房,孤鬼苦笑摇头,径自走了出去。
白忧的无视淡漠从鬼节那天回来后便开始,而且根据他的性格,这种无视淡漠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甚,越来越久。
他的无视很简单,不看不听,不理不睬,有孤鬼的地方就不会有他,连共处的空隙都没有。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疏离,虽然无声无响,但却是最伤人于无形。
月色清明之夜。
依靠在杏树上,孤鬼默默数着这些的视若无睹擦肩而过,却发现,十指已经数不过来。
觉着烦躁,便信手拈下了一朵杏花放入掌中,愣愣出神。
风鬼冥衣幻现,便是他家主上对着一朵杏花出神。
查得怎么样了?孤鬼察觉到了身后动静。
四郎这几日夜夜出府,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专门练功培养白府弟子的白清苑。冥衣回道。
那里结界横生,为了不引起惊动我们没有进去。风鬼补充道。
白、清、苑。
孤鬼慢慢翻转修长手掌,杏花缓缓滑下,飘然落地。
二皇子似乎很喜欢你们。孤鬼望了清月,淡声问想背后。
近日二皇子住在白府,知道了风鬼冥衣的存在,和白槡二人整日有事无事便来找风鬼冥衣,问天问地,论鬼论神,能问不能问的都问了个遍,还说要带着他俩去皇宫里玩。
属下知错。风鬼冥衣连忙低头。
有何错?你们这么受欢迎,我高兴还来不及。孤鬼回头笑道不像我,受人冷落无视。
那妖艳动人笑容里的落寞,叫风鬼冥衣也不忍直视。
孤鬼大人……风鬼喃喃地叫了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惹人厌烦?良久静默后,孤鬼忽然问道。
主上!
孤鬼大人!风鬼冥衣猛地齐声跪下。
这问题简直是对孤鬼的亵渎。怎么会,眼前这妖娆邪魅的红衣身影如此痴情,只会让人痛心,何来厌烦?!!
呵呵~~~~~孤鬼抬手一扬,神色轻松,还带着一丝调皮快起来,我是在说笑呢。
虽是起身,风鬼冥衣却是神色凝重。
他们知道这问题背后是怎样沉重的孤寂无奈,这样强自欢笑的孤鬼,看着都让人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第章
这日皇甫青早早的就偷跑去了凤羽鸢,神神秘秘的不让任何人跟去。他刚进柳叶儿屋没多久,那司马瑟便也过来了。银嬷嬷告诉他之前保养柳叶儿的那位客人来了正在屋里,恐怕柳叶儿现在没时间。
司马瑟倒是立刻说了句没事,自上次银嬷嬷亮出扳指后,司马瑟便对银嬷嬷恭敬了很多,毫无强横之理,想着现在没时间改日再来也可。忽而想起什么,转而问向银嬷嬷,那日将自己迷晕反绑在杂货间,企图非礼柳叶儿的采花大盗可有抓到?
那银嬷嬷摇头,她一个老鸨怎么会破案,嘴上不由嘀咕苦了那柳叶儿,吓得一夜惊魂未定。被她这么一说,司马瑟眼里尽是怜香惜玉之色,若他日抓到了那为非作歹之徒,定将他碎尸万段。
皇甫青一走,白槡一人在府里自是无聊得很。最近虽是也会和如凤见面,但次数零星可数,如凤最近很忙,十来天顶多见一次,不过每次都会给他带好吃的。眼下他无聊便在府里瞎晃悠,晃着晃着便来缠冥衣了。
之前得了孤鬼的允许,所以冥衣风鬼基本在白府里自由出入,府里的人起初还有些不大适应,不过渐渐地,也就对他们熟络了起来。
白槡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妍紫也在里面,正让冥衣帮她算姻缘。
妍紫姐姐,冥衣是鬼医,你怎么找他算起卦了?白槡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起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嘴!妍紫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继续问冥衣道怎么样?能不能算到我的姻缘?
妍紫姑娘面带桃花,满脸春风之色,想必早就遇见了如意郎君,可见你早已心有所属,生得如此美貌善良,定是遇见大富大贵之人。冥衣淡声回道,语气谦逊。
如意郎君,我怎么不知道?妍紫姐姐,你喜欢的是谁?白槡一听,忙放下手中茶,好奇问道。
别问这么多!妍紫白了他一眼,但内心却觉震惊,这冥衣没看手相生辰八字便一语中的,不禁赞道果然神通广大!
冥衣淡笑不语。自皇甫青来了府上,妍紫就跟丢了魂儿似的,眼睛一天到晚都围在他身上打转,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还用算么?
冥衣哥哥,你帮我也算一算,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成为世间第一高手!白槡说着把妍紫挤开走到冥衣面前。
十年之后,白小公子必成大气。冥衣看了眼白槡面相,随口道。
真的么?!!!白槡却是信以为真。
恩。冥衣点头不过,看白小公脸色有些泛黄,可是昨晚肚痛腹泻?抓过白槡的手,仔细观察了一番,白槡的手因为年纪小所以并不大,白白嫩嫩的,有些肉,左手的食指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疤,样子有些奇怪就是,那是他之前被那食寒草割伤留下的。
白槡连连点头,昨夜他偷吃了一盘桃子,腹泻了整整一晚,没想到居然一下就被冥衣瞧出来了。冥衣搭上白槡的脉门,一股冰凉气息随之从手腕处游走全身,白槡顿觉肚子舒服了很多。
经过手上伤疤之处的冰凉气息有去无回,冥衣神色一凛,又重新注入,又被吞噬,难道……?冥衣心里一沉,但是面色却无任何变化,而后谦逊问了声白小公子,现下身体可有感觉好受些?
好多了!白槡咧嘴笑道冥衣哥哥,你果然是神通广大!
冥衣谦虚地摇了摇头。当他把刚刚在白槡体内探得的异常告诉孤鬼时,孤鬼的面色沉了下来。那日白槡说手指是不小心摔了碗被碎片割伤的,神情闪躲不大自然,便觉其中有古怪。今日让鬼医冥衣一查看,果然没说实话。
食寒草?
正是,千真万确。回想到刚刚的冰冷气息全被那伤疤处吞了去,冥衣肯定道。食寒草的烈性极强,虽是好了,但是伤疤却是无法恢复了,伤疤处还有一丝残留。
如此阴冷剧毒之物怎会出现在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