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不行!你别白费功夫了。”四郎低头继续捣药。
“你……小气!”见那郎中不讲情义,红衣也懒得浪费口舌,自己挣起了绳索来。
“你别白费力了,这绳子公子加了符咒,你是挣不开的,只有等他给你解开。”
“……你家公子待我还真是特别啊,他怎么……”红衣气得刚翻了个白眼,便见一抹白衣走了进来,清冷风华,他忙改口道“美人,你来了。”
“……”无视那鬼的存在,白忧转而对四郎道“调制得怎么样了?”
“……不见起色,得再等段时间。”四郎起身回道。
“嗯,你先忙。”说完,白忧转而朝红衣这边望了过来。
见人终于肯理自己了,红衣自顾先开口搭起了讪““美人,那晚的事,真是谢谢你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名字呢?”
闻言,一旁的四郎抬头望了过来,心想,他名字我刚刚不是说了,你失忆了吗?!
“……”白忧皱眉。
“噢,对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孤鬼,那天我不是有意冒犯的,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才躲了进来。”
“……”是吗?那你还真会躲,直接躲进国师府找死了。白忧嘴角染上一丝嘲讽,面色冷峻,眼神犀利,似是要把人看穿一般。
“……”
“……”不肯说就算了,红衣转而道“你既救我,为何还要绑着我?”
“……”
“……莫不成,”苦苦思索了番,红衣惴惴不安问道“……美人是看上我了,要把我强留在府内?”
“……放肆!”剑眉一皱,白衣凝力收紧了那鬼腕间的绳索。
“手下留情!”吃痛的孤鬼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连忙求饶。见人得了教训,白忧这才收手。看着自己手腕平白多出的青一条紫一条淤痕,孤鬼不开心了,抱怨道“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人家手都要被你勒断了,你看!”说着,还特意朝前伸了伸手腕。
“……”
“……我现在是病人,你这是虐待!”见人没反应,孤鬼嘴巴嘟得更高了。
“病人的前提,他首先得先是个人。”可你不是。白忧冷哼了声,上前两步,抬手覆上了那鬼的手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清香也飘然而至,那白皙的手指搭在腕间,几分清凉薄意,让人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你……在把脉?”
“……”
“鬼族有脉象?”
“……”
“你不知道我是没有脉象的吗?!”
“……”白忧开始后悔当初救这鬼了,叽叽喳喳废话真多,收回手后,白忧转身对四郎道“这段时间,你且先治好他的伤。”说罢,便要离去。
“这么快就走?”见人要走,孤鬼连忙道。
“……”
“不多陪我一会儿吗?……哎,没事记得常来看我啊,美人!”直到人走远没了影儿,孤鬼这才收回了目光,想到那人对自己的无视冷漠,内心万分委屈,对四郎不满道“你家公子,对何要对我板着个脸?”
“他是国师,你是鬼族,本就势不两立,如今他愿救你,已是格外开恩。”四郎一边低头捣药,一边回他道“不过,他对我们和火羽的百姓,倒是很随和。”
“……”扎心了。
这日午后,妍紫趁着没事,偷偷摸进药房询问那鬼的情况“四郎……那鬼怎么样了?”
“噢,他……”
“你找我?”听到动静,床上的孤鬼起来身。
“你……”原本以为那鬼睡着了,一出声把妍紫被吓了一大跳,回头,便对上一双栗色眸子,笑意岑岑,顿了顿,妍紫问他“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你伤好些没?”
“……不好。”孤鬼噘嘴,“你家公子把我绑成这样,我哪里好得起来?”
他这么一说,妍紫才注意到那腕间的鬼绳“呀,公子怎么把你绑起来了?”
“小美人,还是你比较有同情心。”
被人一夸,妍紫有些脸红了,支吾道“我……我就是个丫鬟,你以后,唤我妍紫便可。”
“好。”孤鬼扭身往一旁挪了挪,指了指床边的空凳,对妍紫笑道“那……妍紫姑娘,你过来陪我聊聊吧。成天关在这里,我都快要长霉了。”
“……”妍紫想了想,而后起身走了过去“也好,反正,我下午也闲着,就陪你聊聊吧,你想聊什么?”
“嗯……都可以,我都爱听。”
“那……那就给讲讲,人间的鬼故事好了……”
“好啊!”一听要讲故事,孤鬼立马来了精神,盘起双腿竖起耳朵挺直了背。
“从前,有个鬼王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但却作恶多端为祸人间,世人都恨透了他,可他还不知足,竟还攻上了天庭,公然挑衅神界……”
妍紫边讲故事边手脚比划着,孤鬼边听边点头微笑配合着,一人一鬼,画面倒是出奇得和谐。一旁四郎抬头见到这一幕,联想到这鬼几日来一直自言自语个没完,心里莫名生出怜悯之情好不容易逮着个可以说话的人就跟捡了个宝似的,这鬼到底是有多寂寞啊!
打这之后,下午一得空,妍紫便会偷溜进药房陪那孤鬼闲扯,难得有人愿意陪自己说话,孤鬼倒也也乐得自在。只是上次过后,白忧就一直没再来过药房,倒是让他挂念,每每问起,妍紫都说他家公子在忙。
在忙在忙,他到底在忙什么,还是根本就忘记有我这么号人了?就算不想理我,也总得给我个感谢他救命之恩的机会再结束吧。
是夜,在烛下端坐良久,却迟迟不见妍紫送药过来,白忧觉得奇怪,正想开口唤她时,忽闻一声巨响。
“砰!”
前院传来的声音。
想也不想,他立时起身前往,却见前院药房房梁塌馅,满地狼藉。
早已带人赶来将药房包围的侍卫总管白湛快速检查了一番情况后,上前汇报“公子,无人员伤亡,四郎正好出门采药去了。我们赶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看着药房屋顶偌大的口子,白忧点了点头,而后若有所思地朝药房走了进去。
漆黑药房内,满目狼藉。药罐子东倒西摔了一地,包括药架上的花花草草全被翻了个遍,乱七八糟地丢了一地,就连炉火上正在煎着的药碗也没能幸免,洒了一地。
“暴殄天物。”白忧皱眉,俯身捡起药罐子,放回了炉上,看屋里这杂乱的样子,来者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惜,他们要失望了,想到这里,白忧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朝床边的位置走去。
却见那塌陷的房梁下,一袭红衣正笑着朝自己招手,眉眼弯弯,映着头顶漏进来的月光,白肤若玉,红衣似火。
“美人,你总算来了。”
“……”白忧眯起了眸子。
“不是我做的,和我无关。”
“那是何人所为?”随着白忧迫近,清香幽然“平白坏了我一碗汤药?”
“原来你只担心的是药,”孤鬼有些失望,还以为那人冲进来时担心自己呢,他忿忿不平道“……那碗药,比我的命还重要?”
“那是自然。”白忧勾了勾唇角,冷笑“比起你,我更可惜那碗药。”
“美人,我伤心了。”
“到底是何人?”
“我真没看见,我一直在睡觉呢!”
“可祸是你招来的,”这么多年来,白府都相安无事,如今是头一遭碰到突袭,此事必定和这鬼有干系“你要如何赔偿我那碗药?”
“我早说了让解了这绳子你偏不听,害我今夜受了惊吓,你说,你又该如何赔偿我呢?”
“……”赔偿?白忧挑眉看了看脸比城墙厚的孤鬼,转而冷声吩咐白湛道“把他带到我房间里去。”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见他要把自己带到房间里去,孤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不等白湛上前,他就自己主动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门口赶了过去。
第3章 第 3 章
白忧房内。
屋内淡淡清香,和那人身上味道一样,令人留恋。
“美人,蒙着眼睛,我难受。”孤鬼不适地晃了晃脑袋。
不理会他的抱怨,白忧冷声问道“偷袭药房的到底是谁!”
“不知道,睡太沉了,没看见。”
“没看见?”黑眸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白忧上前了两步“看来,你眼睛是白长了。”说话间,白皙的五指覆上了那双被蒙布着的栗色眸子。
立时,眼皮处传来一阵灼烧的炙热感觉。尽管如此,孤鬼却丝毫不见慌乱,他笑道“好啊,你若喜欢尽管拿去,就当时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好了。”
“你……!”被调戏的白忧皱眉一扬袖,将那鬼挥出了几丈远。
不用看也能猜到此刻白忧脸上的神情,孤鬼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故作叹息道“哎,美人虽美,可脾气却太过暴躁了,不过啊……我喜欢!”
“你!……我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我知道,不过……”对付这种赖皮,白忧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只见孤鬼一个闪身,便来到了白忧身旁,俯首帖耳语气暧昧道“你舍不得。否则,你又何必将我带进房间多此一举呢!”
“……”
果不起然,传来白忧双拳握拳指关节摩擦的声音。
气坏了。
有趣。
就在孤鬼沾沾自喜时,却听那袭白衣忽然腾空而起,冷笑道“可我也没说,要留你这低等杂碎在我房里过夜!”
不待孤鬼细细体会着话里的意思,只听一声巨响,脚下地面忽然赫然张开。
“啊!”一声惊呼,猝不及防的孤鬼就这么掉了下去。
冷。
是孤鬼现在唯一的感觉。
躬身低头费力摘掉蒙眼的黑布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冰窟,周围寒烟四起,白气森然,整个冰室除却一张中间一张九尺冰床,别无其他。
哎,好吧。
闹腾了大半夜都没怎么休息,眼下没人打搅睡觉休养生息,等到了冰床欣喜一躺,孤鬼这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冰床的温度比地面还要低,背上好比抵着无数细碎冰刃,实在是……一个激灵,孤鬼哆嗦着连忙跳了起来,眼看有床不能睡,也是够缺德的。孤鬼便只好席地而坐,运功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