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再看你家少爷们就死定了”屋内聂徵狐半是慵懒的,随性的,将悬凝丝缠绕在自己乌木一般的墨发间,薄眉微谶
任醍嗫喏几字,然後把心一横,自是跪倒,“任醍恳请聂公子救助我家少爷,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上官瀛邪望著自己属下如此失态的,内心已有斟酌,此刻却背著手,绕过他,静静在阁外回廊小躅,雪色晶莹,渐渐止息,一弯纤月,隐隐作态
“我不是已经说了解蛊的方法麽?大家银货两讫,你若纠缠,不是,找死麽?”聂徵狐冷冷的不悦,肤色亦如雪般冷酷无情
“……”任醍咬紧牙关,终於开口,“那药方,过於诡谲,四少爷太过年幼,而且深受蛊毒折磨,虚弱不堪,若让一男一女……这,也太过霸道了”
“霸道?哈哈,我听到一个最冷的笑话”聂徵狐起身,居高临下俯视著此刻压抑憔悴的男子,“你可知你家少爷如何中此蛊毒?”
声音魅惑,竟是交织一丝默然
“愿闻其详”任醍自己谨慎,他怎样都无法料想,一向单纯稚弱的四少爷,究竟惹了怎样仇恨,怎麽会,中了如此霸道的蛊毒
“阴阳蛊,自是一男一女,同时与其交合七次,以此之道,中下蛊毒”聂徵狐话音未落,但见任醍一拳重重的,锤击地面,顿时青砖崩裂,碎屑纷飞,痛苦之色,随著拳上的鲜血,汩汩而流
怎麽会,不可能,不可能!
“这世间,除了我,也只有那一对男女有办法可以解毒,你们随意”聂徵狐自是打著呵欠,顺势拿出那只装著蓝田珠的锦盒,打开一看,那枚璀璨的绝世宝珠,自是光华流转,没有丝毫消弭之感,於是,他知道,自己,还是被人骗了
而骗他的人,此刻正移步在他面前,用那种略微轻快的口吻,“是不是,很想要把这枚假蓝田珠碾碎了”
上官瀛邪镶著碎金璞玉的袖上,残留了一瓣几乎缓缓消融的雪
“我很想,把你的头碾碎”聂徵狐此刻已然知道,眼前的男子,怕是对自己,知之不少了
“是麽?我若给你廉雩宝珠,难道,不能取代那什麽蓝田宝珠麽?”上官瀛邪声线低沈的,自是一种风流味道,“甚至,包括僵命城那颗羲合宝珠?徵狐,和我一并回家吧……”
“如何?那麽,我倒真的,想和你回家了”聂徵狐略一敛神,漾起醉人微笑,一如罂粟般致命,而夭惑
“我定是扫塌以待呐”上官瀛邪轻轻的,拈起他一缕发丝,细细磨挲,不经意,触及他温热的脸颊,却立即反射般的崩开,残留的,有点酥麻的触感
“那麽,还等什麽呐”聂徵狐何惧之有,自是沈著应战
这一战,尚未了结,下一战,自是有所预知了
……
然而此刻,毕竟在震天堡中,这武林至尊的天下第一堡,又岂是轻易来往之地
数道阴影,飘然雪地,足不沾地,自是凛冽
任醍听得外面声音,终於起来,敛了敛神情,高声说道,“震天堡三十六家将,在此恭候聂公子,请随我们,到乐府中,为四公子解毒!”
“所谓江湖大家,不过是仗势之辈”聂徵狐纵身一跃,自是清逸绝伦,傲然於屋顶覆著雪的鸾瓦上,乱云流转,弦月渐现,一层银晖,映射雪色,将他辉映的,俨若天神一般
“聂公子此言差矣,我们堡主已命人找来公子所需之人,之药,但请聂公子,前往乐府,为四公子护法”此等隐讳之事,旁边另一家将竟然不卑不亢,沈著道来
“你等用假冒蓝田珠诓我,我为什麽要为你家公子护法,没有在你们家施展灭门之毒,已经是给我的新侍寝面子了!”聂徵狐自是撩了一眼阁外雪地上矗立的上官瀛邪,眼底却是决然的冷漠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堡主有言,待到我家公子毒解,自会奉上蓝田宝珠和蓝田翡玉盒”那家将一顿,“堡主还说,三公子所中之毒,为他对聂公子无礼之惩罚,自是不敢劳烦公子解毒,但请公子遵守交易”
聂徵狐如此心思玲珑之人,见此情景,心中百转千回,然後得出了两个结论
两个很有意思的结论
他於是不想走了,他倒要见识一下,能让厉怀谡找来解那阴阳蛊毒的,是怎样一对男女,还要看看,敢放言解他妖言之毒的人,又是何人
於是寒拓一笑,“还不带路!”
“多谢聂公子,小人江晟,请公子随我而来”
飘落几下,聂徵狐和那江晟,身影全无,而其余三十五家将,竟是无所动作的,另一家将上前,冲著已然恢复神思的任醍,和仰望月色的上官瀛邪,“上官公子,此刻堡中有人来袭,堡主和大公子自是相持,大公子请回神农山庄阙庄主,他已许诺为三公子解毒,堡主请二位暗中护佑四公子”
“来者何人!”厉朔严眉目轻皱
“一男一女,自称,姓唐”有人应和
“难道”任醍瞬间想到刚才聂徵狐对他而言一番话,呆滞片刻,忽然望向上官瀛邪,神色哀求
“……”上官瀛邪自是不留痕迹点头成全,然後任醍喝道,“我们走,快!”又是一阵足风,带起一片雪雾,渐渐散去之时,人迹全无
……
诺大的缀梦阁,须臾之後,只剩下上官瀛邪一个人
他耐人寻味的,磨挲著自己的颈间,用几乎只有他自己可闻的声音,说著
“徵狐,你这般自负,可是,让我不敢小觑了呐”
在那颈间,是一道依旧明显淤紫的勒痕
月华如练,雪後如沐
第17章夭穠醉
第17章 夭穠醉
聂徵狐几乎是一踏入这名为乐府的院落,就感应到了某种异样
江晟自是恭敬一旁,零落几个奴役,压制著一男一女,神色妩媚,明显皆为风尘中人,但是为什麽,他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兆?
聂徵狐随即冷漠一笑,毕竟,这场游戏多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所以,从此刻开始,他也要,稍微认真一些了
震天堡的效率自是非凡,很快的,侍女捧来两只青花瓷碗,已经把药灌入了那对男女口中,但见他们双颊顿时呈现糜烂的潮红,眼神涣散,自是情欲昭现,任醍在旁命令著,“让他们进乐府阁!”於是自有侍卫打开那间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禁忌的房门,一股难以形容的蛊臭顿时弥散於整个院落,冯升自是运功抵触,那守门的侍卫亦非寻常之辈,可怜侍女,已然呜呼倒地
聂徵狐冷冷觑著这一幕幕的情景,心思千折,望著渐渐消逝的男女背影,和渐渐关闭的大门,有什麽,渐渐从缝隙中挣扎而出
“唐夭,唐穠,你们两个家夥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聂徵狐蓦的绷慑著一缕煞气
冯升一怔,然後竟也足不沾地的移至阁前,两旁侍卫自是伸手推门,却立即轰然倒地
……
一股甜豔的花香顿时渗透在周遭空间,但见旁人,一个一个同样诡谲的倒下,昏迷不醒,冯升强撑著神志,立即运功逼毒
“这种下三滥的靡花,还敢出来卖弄!”聂徵狐随意挥著衣袖,但见一蓬白雾迅速缭绕,淡淡的无名花香,却迅速吞噬了那糜烂味道
冯升顿觉神清气爽不少,正待推门,救护少主
“你找死啊”聂徵狐自是斜瞪他一眼,然後侧身,从他和门缝之间掠入,但见那扇门,随著他身形带起的掌风,轻轻关上
冯升再要动时,已然发现,自己穴道被封,不能丝毫动弹了
他不禁涔涔冷汗,这麽匪夷所思的封穴手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起那些血腥传闻,骇然而默
乐府阁,淡雅温文,自是有种君子的味道,然而此刻,全是靡然
且不提满室充斥的淫靡味道,但见那雕花大床上,三抹交缠起伏的身影,被翻红浪,吟哦不断,聂徵狐挑眉兴然,“你们两个小鬼,喝了我的药,还敢来给他解毒?”
“嗯,师兄不要再骂我们了嘛!”娇嫩的少女声音,自是妖娆
“嗯,师兄不要再骂我们了嘛!”清亮的少年声音,也是魅惑
唐夭,唐穠,是一对双生姐弟,此刻灵犀,声音交叠,别有韵味
“我倒是有些小觑你们两个小笨蛋了,怎麽会阴阳蛊这麽有趣的毒”聂徵狐施步来到床榻前,若有所思的,看那两个鲜活的少男少女,和一个半死不活的近鬼之辈翻云覆雨,神色依旧清冽,没有丝毫动容
也许唯独动情,才会如此百无禁忌
“那个,不是,不是我们了啦,啊,穠,你轻点好不好”唐夭媚眼横斜压在两人上方的双生弟弟,那麽用力的驰骋,连她都感应到了那种欲仙欲死的充斥
“夭,你不要那麽多废话啊,啊,蓁蓁似乎动了哎!”唐穠忽然发觉,和自己交握的鼓胀左手,忽然间,似乎反射似的,挣扎了一下
“啊,真的啊,蓁蓁,蓁蓁,你是不是可以听到我们说话了呐!”唐夭自是同样感觉那干涸的右手,握痛了自己
“你们两个给我快点,说,是谁给你们下了阴阳母蛊!”聂徵狐不理会他们情事
“师兄,是……唐……唐不逢……嗯”唐夭自己银牙暗咬,情欲累积,面色潮红
聂徵狐瞬间击碎一旁的木案,唐不逢,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啊,嗯,夭,你,你不要乱动啊”唐穠低吼不断,“他们给,给我和夭下了不知道什麽蛊毒,我,和夭没有办法,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蓁蓁,蓁蓁,啊”
聂徵狐极力忍住白眼的欲望,自己聪明一世,怎麽会有这样两个白痴的师弟妹,身为霰仙人的徒弟,还会被人下毒
……
“你们慢慢玩,记得只有三次,否则他会被你们两个弄坏的”聂徵狐忽然觉察到一丝诡谲气息,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啊,师兄慢走蓁蓁,啊,蓁蓁!”唐夭唐穠异口同声,自是情欲癫狂
他们没有看见,在他们其间的厉蓁严,原本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浑浊的一条缝隙
……
冯升自是努力解开被封穴道,但见不过盏茶功夫,房中春色声起,他自是通晓情事,此刻心中,却忽然不知道是喜是忧
但见一抹彤云,聂徵狐已然转出了阁中,绛衣辗转,不带纤尘
“聂公子,我家四公子”任醍低语
“死不了啦,去找一颗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再加上呈紫色的冬虫夏草一两五钱,麋鹿茸四钱,石长生六钱,狼毒三钱,鬼臼四钱,荩草三两五钱,螫休五钱,羊踯躅二两二钱,白幕一两一钱,鸢尾九钱,莨荡子二钱,七碗水熬成三碗,等一下放入三个浴桶中,嗯,再加上三朵百合,让他们三个人完事之後必须洗干净了”聂徵狐挥挥手,自是离去
“请聂公子为小人解开穴道”任醍心急
“为什麽你们这些江湖人总是这麽笨,到时候自然会解了啦”聂徵狐人已瞬间无形
冯升怔怔的,忽然间,如此铁硬的男子,深棕色的颊侧,多了一抹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