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沈画二人来,八大掌门纷纷站起来拱手,“沈少主,沈二公子。”
沈画收了往常温和的模样,脸色森严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朝沈太君走去,先是向沈太君行了礼,然后才转身对众人说道“各位掌门客气了,请坐。”
众人纷纷坐好,沈画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沈书乖巧地站回到沈太君身后。
沈太君睨了沈画一眼,清了清嗓子,又状似无意地敲了敲手头上的凤杖,开口道“各位掌门前来,还是为了红罂楼的事吧。”
上次众派前往峨眉商议的结果并不如意,沈画没有去现场,但是听说闹得不欢而散,所以这次八大门派直逼天一山庄,来者不善。
沈太君开门见山,众人也纷纷坐不住了,华山派掌门率先站了起来,“回太君的话,正是如此,那红罂楼势力愈发强大了,原本他只在西北一带活动,现在势力几乎已经蔓延整个北方,不止华山,昆仑、崆峒、嵩山少林皆有牵连,有不少弟子都被红罂楼的罂花散所害。”
☆、沈画开始动心
点苍派掌门也站了起来,“虽然红罂楼至今只在西北一带活动,可难保他们不会把魔爪伸向咱们南方来。”
青城掌门附和道“对,我武林同气连枝,无论南北,有难我等都该出手相助。”
沈太君点点头,“虽然红罂楼并未侵犯我天一山庄,可他用罂花散这等恶毒毒药来害人,就是为祸武林,铲除邪楼义不容辞。”
昆仑掌门一喜,“那还请太君广发盟主令,号令我中原武林讨伐红罂楼。”
沈太君刚要说话,只听峨眉掌门一声嗤笑。
沈太君皱眉看去,“峨眉掌门有何高见?”
对于沈太君这样的泰山北斗,哪怕是少林方丈也得站起来回话,可是峨眉掌门灭灯师太却一点要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灭灯师太慢悠悠地端起一旁的茶杯,拨开茶盖轻抿了口茶,这才开口道“讨伐人家?在座各位有谁知道红罂楼的位置?”
众人不禁噤了声。
灭灯师太又是一声冷笑,“连人家老巢在哪都不知道,你们去哪讨伐?”
暗间内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一时间谁都没有出声,他们虽然也抓到过一两个红罂楼的手下,可他们似乎经过严格的训练,一被抓立马服毒自杀了,根本问不出什么。
为了缓解僵局,少林方丈轻咳了两声,站了起来,“阿弥陀佛,老衲相信,合我中原武林之力,定能找到那小小红罂楼。”
灭灯师太点头,“好,就算找得到,谁带我们去打?”
此言一出,暗间更安静了,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在场所有人除沈太君外,均下意识地朝沈画看去。
沈画表情淡淡,随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别人的目光。
灭灯师太仍然不依不饶,“沈盟主已经失踪五年了,是生是死无人得知,谁带我们去攻打红罂楼?是让年近七旬的沈太君?还是让我们的沈少主?”灭灯师太绝对不算善意的目光,凌厉地射到沈画身上。
沈太君皱眉,有些不悦灭灯师太的话,可偏偏这是个事实,当今武林确实群龙无首,可沈画偏还没那个本事。
暗间静了许久,沈画见沈太君的茶杯空了,起身给沈太君添了杯茶,这才悠悠转身看向众人,手中折扇轻摇,最后视线停在灭灯师太身上。
“多谢师太关心,老太君已经年迈,自然不能由她老人家出马,沈画不才,讨伐红罂楼之事,愿意一力承担。”沈画说得谦逊有礼,态度也很是恭敬。
可沈画的话音一落,顿时满堂震惊,连沈太君也不禁动容。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招共赴黄泉都练不好,还想一力担下红罂楼之事!
“哈哈哈,”灭灯师太大笑了起来,终于站起了身,“好好好,真是好样的,果然不愧是天一山庄的少主,不止仪表不凡,更是自信狂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竟想以一己之力挑了那红罂楼。”
沈画听了上前两步,朝她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个礼,“师太说笑了,沈画不过初入江湖,怎敢当着诸位前辈的面儿说,要一人挑了红罂楼。”
“那你是什么意思?”灭灯师太皱眉。
沈画道“红罂楼之所以可怕,不外乎两点,一是他们的罂花散,食之可让人上瘾,久而久之成瘾成狂;二是他们太过隐蔽,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要我们破了这两点,红罂楼也没什么可怕的。”
少林方丈道“少主的意思是?”
沈画道“给晚辈三个月,三个月内,我定会寻出罂花散的解药,也能找出红罂楼的具体位置,届时我们再结合整个中原武林,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三个月?”灭灯师太一脸轻蔑,“少主会不会太狂妄了?我与众位掌门调查红罂楼五个多月,一丝线索都没有,凭你一个人,竟想在三月之内找到红罂楼,真是痴人说梦!”
“我相信画儿。”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太君开了口,她一开口顿时安静下来。
沈书搀着沈太君站起来,沈太君缓缓撑着凤杖立在堂前,一派威仪,“反正诸位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何不相信画儿一次,给他三个月时间。”
“若他找不到呢?”灭灯师太问。
沈画道“若找不到,晚辈愿放弃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两年之后的武林大会也绝不参加!”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连沈太君也险些晕倒,若不是有沈书扶着的话。
在场人没有人不知道武林盟主之位对于沈家的意义,尤其是对沈画而言。
沈盟主还没死,可是已经失踪五年了,沈画身为嫡长子,武功一般,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竟还让年近七旬的沈太君主持沈家,江湖上的人无不众说纷纭,暗地里数落沈画的无能。
所以沈家要想翻身,就是必须赢得两年后的武林盟主,为天一山庄争口气,否则沈家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他竟拿参会资格做赌注!
这无异于是拿整个天一山庄在赌!
“此言当真?”灭灯师太冷笑问。
沈画还没说话,沈太君重重一锤凤杖,“自然当真!我天一山庄少主一言九鼎,岂会胡乱许诺,老身今日就在此做个见证,若画儿三月之内不能取得罂花散的解药找到红罂楼的位置,老身便废了画儿一身武功,让他想参加武林大会也去不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那我们就三个月后见。”灭灯师太冷笑道,然后重重一拂袖,出了门。
众人也只好纷纷说告辞离开。
暗间里只剩下沈太君和沈画沈书三人。
“大哥,”沈书跑到沈画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三个月,时间太短了,你有把握吗?”
沈画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转头看向沈太君,“太君,谢谢您。”
他知道,刚才沈太君那么说,是他为他撑场面。
沈太君又是使劲一锤凤杖,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怒容,“沈画,你听着,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天一山庄!你这是在拿我整个天一山庄去赌,你只能赢!若输了,就和整个天一山庄一起死吧!”
说完,沈太君拄着凤杖气愤离去。
沈书看了沈画一眼,只能忙着去追沈太君。
看着沈书和沈太君的背影,沈画突然很想念封昱纶。
他寂寞太久了,真的太久太久了,有将近五年了,其实一个人孤单久了,心会变空的,沈画的心早在五年前就空了。
自从五年前沈盟主消失之后,虽然天一山庄表面上没人说过什么,可是暗地里对沈画的指责不是一次两次,只是碍于他天一山庄少主的身份,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甚至从那次之后,沈太君再没让他唤过她“奶奶”。
是的,沈盟主的失踪,是他害的。
所以他从火一样的少年,变成了现在水一般的男子。
所以他说,楼子婴和他很像,除了容貌,还有性格,当年的他,也是那样桀骜张扬目中无人。
沈盟主很疼他这个儿子,把他放在心尖上,可是五年前他害沈盟主失踪,他就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他不止是水,简直是一潭死水,他以为他这辈子就会这么一直沉寂下去,努力练武,努力得到武林盟主之位,走上沈盟主的道路,娶个世家小姐,生个接班人,了此一生。
可是封昱纶出现了,封昱纶玩世不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一只自由的鸟,像一阵自由的风,他羡慕,他动心。
沈画一直希望,有个人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若自己受了委屈,可以和那个人诉说,若自己有什么心事,可以和那个人倾诉,甚至,可以在那个人面前哭鼻子。
他一直在找那个人,一直都没有找到,包括现在也没找到,因为封昱纶并不是那个可以由着他哭鼻子的人。
不过那些不重要,既然封昱纶闯进了自己的世界,那他就由不得他再消失,他依旧会跟封昱纶倾诉,至于他听不听,不重要。
只要得到他!
沈画回到自己的院子,本来想再练练剑的,可是看到院子里坐的某人,不禁愣了下。
“哎呀!画画回来了!”
只见封昱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拿着沈画的茶壶茶杯,喝得美不滋的,一看到他回来,放下茶杯黏了过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画画,怎么样?好不好看?”
沈画无语地看着他这一身白衣,这素白的颜色,配上他梳的丸子头发型,五彩夺目的指甲,还有鬓角用胭脂画得红梅,就跟上京赶考的白骨精似的,用“不伦不类”形容都不合适,为了形容他,中华文化还得发明个新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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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死绝不放手
“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衣服吧?”
“不是。”封昱纶道。
这明明就是他的!
“画画啊,你是我的男宠,你的就是我的,你的衣服当然就是我的衣服了。”封昱纶开心地玩着自己的衣角。
“不是说好做朋友吗?”沈画道。
封昱纶眼珠滴溜溜地转,“有吗?”
沈画盘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片刻后,封昱纶委屈巴拉地撅起嘴巴,“朋友就朋友嘛,反正朋友这是个很广泛的关系,有些夫妻成亲之后,也可以做朋友的。”
“瞧不出来,你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了解得挺透彻啊。”沈画好笑地看着他。
沈画很爱笑,不过大多都是温婉疏离的笑,难得露出这样的笑容,有一丝……俏皮?让封昱纶看得有些出神。
“额,当然。”封昱纶拿手捂住脸,唔,脸怎么热热的。
“可是跟我交朋友,代价可是很大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沈画原本还在笑,说到这里时突然沉下脸,格外认真地说道“而且,做了我的朋友,就容不得你后悔。”
封昱纶愣了下,沈画一向沉静,给人的感觉就像水一样,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靠近他,虽然沈画偶尔也会使个坏,用封昱纶的话来形容,就是闷骚,可是,一向沉静又闷骚的沈画,怎么会露出这个表情?
“封昱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沈画向他逼近一步,将头上的红玉簪拔了下来,摊在手心上递给封昱纶,“现在拿走,永远消失,我既往不咎。”
沈画给过他很多次机会让他离开,可他都没走。
即使他知道,封昱纶接近他只是因为他和楼子婴容貌相似。
这不重要。
他发誓,这是他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