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花一拨龟甲道“逢凶化吉。”
江月楼道“呸。”
杨小花道“怎么了”
江月楼道“第几次了你次次说我会逢凶化吉,神棍”
杨小花道“我算错了吗”
江月楼道“没有。”
杨小花道“你到现在还没死没病,就证明我算得太对了。”
江月楼道“说详细点。”
杨小花道“你日后要小心身边人。”
江月楼恶狠狠的瞪着他道“这也没什么用。”
杨小花看看纪青崖,又掐掐手指,笑道“看你这么不满意,我再送你一卦。”
江月楼道“说”
杨小花道“八个字一生一世,翻身无起。”
第四章完
第五章
纪青崖道“说吧,是你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江月楼道“我不认识她。”
纪青崖道“这都抱着孩子找上来了,我记得你不这么寡情的。”
江月楼转向那个抱着娃找上门的女人道“姑娘,我确实不认识你。”
那女人长得并不很漂亮,清秀罢了,二十余岁,穿着蓝色印花布裳,紧紧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总是低着头,露着一点点额头。
从进门到现在,她只说了一句话,“这是你的儿子。”
就这一句话,江月楼被吓得不轻。
也就这一句话,江月楼和纪青崖都不怀疑。
因为那个孩子实在太像江月楼了,眉眼鼻唇,和江月楼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江月楼幼时的样子。
女人畏缩的低着头,细声道“我不是他娘,他娘是连袭月。”
连袭月。
翻云手连袭月。
惊世一绝,翻手云雨的连袭月
这不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真的很像女人,但江月楼的名字也很像女人,他也不是女人。
往前推六年,武林第一美人不是女人,是连袭月,是个男人。
同时他也是敛香阁首席弟子,翻云手惊艳当年,荡扫北方十八水寨,声名大振。彼时是与江月楼纪青崖等少侠齐名的,风头一时无两。
也正是六年前,和江月楼曾有一夕欢愉的第一美人连袭月跳崖自尽了。原因不明。
现在居然冒出来个他和江月楼的儿子
这也太荒谬了。
刚才因为那孩子长相而有些相信的江月楼忍不住笑道“姑娘,你是否有什么难处”
女人抬头,坚定的道“他就是你和连袭月的儿子。”
江月楼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这女人的眼神清澈,坚定无比。
纪青崖道“你有什么证据”
女人指着小孩道“你看他长得,不像你么。还有这个,你看他肩上这朱砂痣。”说着女人将小孩的衣襟撕开,露出半边嫩如藕节的小臂膀,上面一点殷红欲滴的朱砂痣。
就与记忆中连袭月肩上那鲜艳刺目的朱砂痣一模一样,连位置也半分不差。
江月楼脸色发白道“开什么玩笑他,连袭月是男人”
女人道“男人就不能生孩子了”
江月楼道“男人怎么能生孩子”
女人道“他遇见了一个隐世神医”
江月楼道“他还活着”
女人道“死了,难产。”
江月楼扶着额,不知该不该相信这奇事。他问道“你和连袭月什么关系孩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女人低着头道“他从前跳崖被神医救了,收在膝下当义子。我家里遭大水,父母都死了,是连公子救了我,还请神医治好了我的宿疾。后来又帮我葬了父母,连公子难产,临死前将小少爷托付给我,告诉我等孩子大一点带他来找你。”
江月楼道“神医呢”
女人道“连公子死后,神医伤心,留下一些钱财让我好生照顾小少爷,就云游去了。我一年前就出发,到处打听你在哪里,直到今天才找到。”
这时女人怀中的孩子揉揉眼睛醒了过来,细细啜泣起来。女人拍了拍他的背,“十五不哭,饿了吗”
孩子睁开眼,眼睛看起来和江月楼真是像极了。
可能因为一年的奔波,女人很憔悴,孩子也不像一般人家孩子那样胖胖的,性格很内向一般,怯怯的盯着面前两个陌生人。
女人指着江月楼道“十五,叫爹。”
孩子啊啊了两声,很听女人的话,嫩嫩的喊道“爹”
口齿还有些含糊,奶声奶气的,江月楼心中一动,道“他叫十五”
女人道:“是正月十五生的,乳名就唤十五。连公子吩咐大名要让你来取。”
江月楼年近三十,至今未得一子,此时忍不住上前两步,用食指去点孩子的脸颊。那孩子看着怕生,却不躲江月楼,许是父子天,也不哭了,还盯着江月楼看了半天。
江月楼把孩子抱到自己怀中,笑道“好轻啊。”
纪青崖看了女人一眼,也凑过来摸了摸孩子道“要好好补补。”
到此时,江月楼已相信大半,虽然男人生子是一件奇之又奇的事。但江月楼相信不管这孩子的娘是不是连袭月,爹总该是他了。
江月楼问那女人道“辛苦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叫鱼海棠。”
江月楼道“鱼鱼姑娘,这孩子多亏你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谢的,你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鱼海棠道“我没有什么好求的,我这条命就是连公子救回来的,江公子,我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能照顾小少爷长大。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吧。”
江月楼道“鱼姑娘,你应该还未婚吧,为了孩子耽误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找个好归宿去吗”
鱼海棠摇头道“我孤身一人也很好,江公子,我真的不想嫁人。”
江月楼道“我也不会逼你嫁人,既然愿意,那孩子日后就要拜托你了。”
鱼海棠点了点头道“那江公子,我带十五吃东西吧,他饿了。”
江月楼道“我来喂就好,你奔波那么久,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鱼海棠期期看了孩子许久,才一步三回头的下去。
被鱼海棠留下来的孩子正含着手指吮吸,纪青崖吩咐弄些小孩吃的东西,才抱起他道“你怎么看”
江月楼道“看着孩子,我倒宁愿相信连袭月是个女人。”
纪青崖道“你相信这是你的孩子”
江月楼道“我怎么能不信呢,你看他的长相,应该是我的孩子,但是不是连袭月的孩子我还不敢确信。”
纪青崖道“其实即便不是,能长得这么像,也是缘分。”
江月楼用小指戳了戳孩子粉嘟嘟的小嘴,笑道“真和我一样可爱。”
纪青崖在他腮边亲了一口,也笑道“可爱死了。”
江月楼抓着他袖子擦了擦脸,道“口水啊。”
纪青崖道“那你也亲我一脸口水吧。”
江月楼白他一眼,一边仔细看孩子,一边道:“你怎么看这个鱼海棠”
纪青崖道:“她不会武功。”
江月楼道“嗯,这个女人极镇定,不卑不吭,若说她是农家女子,我断不信的。”
纪青崖道“倒像大家小姐,又少了矫情。许是从前家道中落了的吧。”
江月楼道“这女人品性也是极好的,一诺千金,宁愿蹉跎自己的年华也要护着孩子千里寻父,不负连袭月之约。”
纪青崖笑道“我们这倒像两个媒人在夸赞女方了。”
江月楼道“她要留下来照顾我儿子,自然要是个好的。”
纪青崖道“我也要照顾你儿子的,你不夸夸我好”
江月楼围着他转了几圈,用扇柄从肩背滑到臀部,一抵,调笑道“嗯,这个也是极好的,身材不错,可惜屁股小了点,不好生养。”
纪青崖抱着孩子还手不得,只好口头上回一回,道“没事,生养什么的,你可以自己来。”
江月楼哈哈一笑,指着孩子道“你也算他干爹,五岁了还没个名字,按我家乡的风俗是要有福的干爹来起的,虽然你没胸没屁股,没老婆没孩子,福薄了些,还是让你起吧。”
纪青崖看着孩子嫩嫩的脸蛋,和江月楼极似的容貌,道“我记得你家这一辈是个守字,希望这孩子能是你日后唯一的就叫他守唯吧。”
纪青崖有几个字说的含含糊糊,凭江月楼的耳力也听不清,只以为他说的是唯一的宝贝之类,于是点头道“好,就叫江守唯了,乳名还是唤十五好了,我还得修书给家中,让那个他们给族谱添人。”
纪青崖道“你家中会那么轻易让你认回私生子”凭他世家子弟,私生子若不是大有作为或有特殊,是不会随便认回族里的。
江月楼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爹娘逼我成亲多年了,我又无后,这个孩子一出来他们欢喜都来不及呢。”
纪青崖道“如此说来,十五来得正和你心意啊。”
江月楼一摊手道“我还不想那么早成亲呢,女人一成亲就没了光泽,如同明珠失色。还会变得又凶又恶,看我家中两个嫂嫂就知道,我兄长们被管教的连花酒都不敢喝。”
纪青崖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我倒希望有人这样管管我,并且也管住自己才好。”
江月楼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道“难不成你喜欢的是不守妇道的要娶个不守妇道的回来一起勉励这个好办,上青楼找。”
纪青崖笑道“我看上的确是个不守妇道的。”
第五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郑重声明,本文非男男生子。
第六章
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江月楼万万没想到自己认回私生子不到两天,又冒出一个怀着他儿子的女人。
那日,江月楼、纪青崖并鱼海棠抱着十五饭后去白马河边散步。一个大肚子妇人斜刺里冲出来,拦住他大喊道“江郎”
纪青崖黑着脸道“嗯”
江月楼问道“你是”
妇人抚着肚子泣道“江郎,我是蝶儿啊你你竟忘了我”
江月楼目瞪口呆道“这位大嫂,我不认识你啊。”
妇人大嚎道“负心郎啊我为了你因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如今无依无靠,大着肚子,你竟想不认我大家都来给奴家做主啊”
一看有热闹,那些摊贩百姓皆颇有兴味的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妇人一边抹泪一边道出自己的辛酸经历,原来眼前这个富家公子几月前经过她家门前,一见倾心,悄悄趁她去寺院上香时借问路的名义认识了,后来一来二去勾搭成奸。口口声声不日就要迎娶她进门,谁知忽有一日了无踪迹了。
可怜这位闺中女儿此时才发现自己珠胎暗结,败坏家风,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情郎,对方却矢口否认认识自己,真是快来人给她做主啊
听着妇人声色俱全的描绘,路人们看江月楼的眼神便不觉带上了鄙夷。这还算个男人吗
妇人哀戚的冲江月楼喊道“孩子他爹”
江月楼道“这位大嫂,我真的不认识你。”要不就无后,要不儿子一来就是俩
纪青崖冷冷一笑道“孩子他爹,你二儿子来了。”
江月楼愤道“我真的不认识她”
纪青崖道“我也记得你从前常和我说是怎么勾引闺中女子的。”
江月楼道“青崖,我真是从未做过败坏人家清誉的事,让人为难的事我从不做。”
纪青崖道“就算我信,他们信吗”
江月楼恍然,咬牙低声道“又来”
妇人扶着后腰,一边抹泪一边道“公子,奴家都坏了你的孩子,你可不能真的不要奴家啊。”
围观的路人们令江月楼无比不自在,他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妇人嚎啕大哭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啊,玩弄过人家清白女人就一走了之,连亲生骨肉也不顾了哇。”
围在附近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江月楼正待开口,抱着十五的鱼海棠忽然上前一步道“我家公子已有家室,小少爷也五岁上了。你若识相的,自行堕了胎儿吧”
看她紧张的样子,分明是怕江月楼真收了这妇人,日后欺压幼主。
江月楼也不好斥责她了,上去扶那痛苦的妇人。不想刚触到妇人的手,她便猛向后一跌,重重摔在石板地上,惨叫一声,下身瞬间便血染裙襦,鲜红刺目。
妇人细弱的道“你你不得好死啊”说到最后一个死字,这妇人眼睛圆瞪,声音拔高,尖利嘶哑,表情狰狞恍若地狱厉鬼。
江月楼一愣,怒道“你”
不管他如何冤枉愤怒,围观的人民却纷纷叫起来。
“好狠心的人啊,竟下狠手灭了自己亲骨肉”
“虎毒还不食子呢。”
“有钱人都不把人当人啊”
又是一个
和唐彪一样,都是送来给他害的
江月楼想不到那人竟心狠如斯,连怀孕的女子也要利用。
接着,那妇人果然扒着地,半撑起上身,大呼道“如今连骨肉也没了,又被爹娘逐出家门,我还有和颜面苟活江郎,我死后你必不得安宁”说罢一头撞上石板磕死当场
江月楼看着地上那一抹鲜红,呆立了半天,才痴痴道“这这是被我害死的”一个就快出生的孩子,还来不及见父母一眼,就永远的离开了。刚刚才得到十五的江月楼无法理解,这个妇人难道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个母亲
十五忽然哇的大哭起来,“爹爹爹爹”
无论鱼海棠怎么哄,十五依然在大哭。
路人的指责,石板上的血红,孩子的哭叫。
江月楼抓紧了风月扇,低声道“混蛋”
因民情激愤,一直官差来了江月楼才得以脱身。
他在房中不停的来回走,良久才一拍桌道“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