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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烦恼 第54节

作者:幽祭 字数:9233 更新:2022-01-01 08:55:27

    贤妃闵棠可是太子秦容的生身母亲,圣隆帝为何要下这样一道圣旨?若说贤妃嚣张跋扈, 圣隆帝担心他百年之后贤妃凭借身份仗势欺人到也可。可贤妃循规蹈矩,平日里连宫女都少有训斥的, 圣隆帝怎么就要做到这份上了呢?

    “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圣隆帝轻笑一声, 卫忠良几乎忍不住想要往额头上抹一把汗。

    “找个合适的时间, 把这份圣旨上的内容让贤妃知道了。”圣隆帝拿起大印,轻轻放在圣旨上,重重一压。大印落下, 旨意成。

    “是。”卫忠良不敢多言,从圣隆帝手上接过这份圣旨, 收到一早准备好的锦盒中,心里琢磨着,该用什么方法不着痕迹让贤妃知道这件事。

    伴君如伴虎, 卫忠良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今日越发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含元殿里,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闵棠煎好了汤药, 亲自端了送到含元殿来。这两年来,圣隆帝的生活起居一直是闵棠在照料,风雨无阻,不曾间断。重华宫和含元殿隔着距离,闵棠却从未迟过。

    听见动静,圣隆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闵棠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仿佛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在含元殿见到闵棠时的场景。那时的闵棠跪迎他,颔首低眉,只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纳闵棠为妃之前,他刚挨了闵太傅一顿训,看着闵太傅左右不顺眼,便动了将闵太傅独女纳进宫中为妃的念头。他知道闵太傅会拒绝,也没真想将闵棠纳进宫中来。小时候的一瞥,让圣隆帝知道,那个圆滚滚的闵棠除非脱胎换骨,否则绝对不可能长成倾国倾城的模样。他并不喜欢姿色平平的女子,动这个念头,不过是想叫闵太傅服软,别动不动就在他面前和他对着来。可当闵太傅百般拒绝,直言闵棠相貌平平,配不上他,他反而与闵太傅拗上了。闵太傅不想让独女入宫,甚至连闵棠命格不好的谎话都能编出来,他偏偏要让闵棠入宫。

    他想做的事,真没几件失败了的。就是安王那条腿,所有人都以为是母后弄瘸的,却不知母后不过是替他背了黑锅。他看不惯安王嚣张的样子,更不想未来活在安王之下,因此把他弄瘸了,不伤他性命,父皇那里也能交代过去。而今他主意既定,又岂是闵太傅拒绝就能更改的,闵棠最终还是入宫封为贤妃,入住重华宫。

    在含元殿里见闵棠之前,他就知道闵棠不是他喜欢的那种柔弱多娇媚的女子。真的见到闵棠的脸,的确平凡无奇,不过那一双眼睛里灵气逼人,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依照惯例,他本该在闵棠入宫之初就留宿重华宫或者宣闵棠侍寝,要不是崔贵妃生事,他也不会拖到闵棠入宫数月之后,才临幸她。

    或许是那一夜真的很糟糕,所以时隔多年,他依然能记起闵棠的僵硬与抗拒,要不是他的身份,他很有可能被闵棠一脚踹下床来。因此当时他下手可没收敛,反而多鲁莽。结束以后,闵棠松了一口气,他却觉得莫名其妙。此后,便很少招闵棠侍寝。一年也不过几回,还是她得了皇后的青眼,又或者闵太傅在朝堂上将他气狠了,他转头就来寻闵棠的晦气。不过这父女二人都是硬骨头,每回召闵棠侍寝,他就没见她欢喜过,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一切直到秦容出生,才一点一点变了。秦容出生后,重华宫过来送信,他抬脚要去看闵棠母子,刚刚站起来,又坐下了。最后不过说了声“知道了”,就吩咐罗德海去给皇后送口信,让皇后好生照料闵棠母子。不去,不过是想看闵棠会不会向他低头。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往后她便守着秦容过吧。可她居然开窍了,秦容满月后,她带着秦容上翊坤宫给皇后请安,见到他时,竟然学会了讨好逢迎,他只觉得有趣。秦容的名字,在他刚出生时,礼部就拟定了不少,最终他弃了礼部挑选的名字,自己挑了一个“容”字。正如他对闵棠说的那样“有容乃大”,他希望这个孩子胸襟宽广。

    在翊坤宫中初见秦容时,皇后说秦容像母后,他瞧着似乎真有那么点相似,在秦容身上放的心便多了一些。加之闵棠软下身段来,他也愿意多去重华宫走动几回。然硬骨头不可能真的变软,闵棠便是给自己的骨头上包上了一层软软的丝绸,里头也是硬的。久而久之,他习惯了闵棠软中带硬,却没想到,她还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秦容天生眼疾,为了不叫秦容一出生就背着个瞎子的名声,她竟敢偷偷瞒下来,叫一名老宫人为秦容治眼睛。

    事后,虽然在重华宫挖出了那名宫人的尸体,他却难以相信,那样一张方子真的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老宫人开出来的。不过秦容的眼疾能痊愈,她又因中毒失去了再次孕育后代的能力,他便断了继续追究的心思。

    后来沈适进京,他才知道,闵棠曾在天行山上生活了十年时光,所以他在闵太傅家中念书的那段时日里,太傅府上才没有她的身影。沈适与闵棠在含元殿见面的那一回,若不是他出言点破,他敢肯定,闵棠不会主动承认她与沈适是师兄妹关系。他到不是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过他很好奇,沈适为何会在他的面前主动提起他与闵棠的师兄妹关系。沈适,不是一个多嘴的人,甚至如非必要,他不会多说废话。

    直到七公主死前,他在罗德海的提醒下挖出了那个属于他的祈福人偶,他才知道,他能出生乃是端夫人用了夷族禁术,以大梁五十年气运为代价换来的。夷族擅用禁术,所以招来了灭族之祸,端夫人愧疚万分,选择自尽。将遗书留在祈福人偶中,却是想拜托他日后照料她的后人。端夫人说,她还有一女,名唤阿茹,乃是她在夷族时所生的女儿,夷族祸乱发生时,阿茹逃了出来,若他日阿茹有难,希望他能照料一二。倘使阿茹有后代,又失去了父母,三岁之时,那孩子必定有一劫,请他务必相助,按照她留下来的法子助孩子度过一劫。

    儿时,端夫人待他极好,照料端夫人的血脉不难。是以,当他发现华音和端夫人长相相似时,便将这两人联系起来。果然,华音是端夫人的外孙女。后来养华音两年,也是因为端夫人所托。谁曾想,当初让华音昏睡两年的东西,竟会是将来导致他一步一步走向虚弱的东西。

    端夫人在信中说,他的降生是以大梁五十年气运为代价换来的。气运这东西,本就是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他半信半疑。然而,沈适一次一次预言准了后,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端夫人所说的另一件事,借运而生之人,身边必定会出现败运之星。乱星伴君生,天下必乱。

    不知怎么的,他忽的记起了幼时即被送到天行山的闵棠,想到了闵棠入宫前闵太傅说闵棠命格不好,以及沈适在他面前问起了闵棠。

    乱星,莫非是闵棠?

    心中有所怀疑,他立刻招来沈适和闵太傅。果然,两人吐露事情真相,闵棠身负乱命。

    杀闵棠,是最保险的做法。

    这时,在他面前硬气了一辈子的闵太傅却弯下了腰背,低下了头,跪着请求他留闵棠一命,哪怕终身幽禁她也可。

    沈适也称,闵棠的命数因为闵夫人和闵太傅所做种种,有所更改,变数产生了。与其横加干扰,不若顺其自然。他日,闵棠若生乱心,再杀不迟。

    他应该当机立断杀了闵棠的,可听了闵太傅和沈适的劝说,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隐隐松了一口气。哪怕日后他看闵棠时,总带着一份怀疑和审视。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闵棠。她不够漂亮,性子不够软和,还身负乱命。可他就是不想杀她。或许,将一个人放在心里久了,都会生出奇怪的情愫。纵然如他对闵棠这种。

    那一次,闵棠被安王下毒,被她敲晕后,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竟然生出后怕之意,他不但不想杀她,他还想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至少他活着,她就得活着。等他要死时,再让闵棠陪葬吧。

    “圣上,您该喝药了。”闵棠的声音唤回了圣隆帝的遐思。他看着眼前人乌黑的发,以及身上那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的气度,不由得用余光扫了一眼卫忠良,隐隐生出几分不确定来。

    那份殉葬的旨意,他写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的出来了,下一个想看谁呢?

    要不要沈适?

    ☆、一念番外

    大雪纷飞, 往天行山上盖了一层又一层。天上的雪花好像不知疲倦,纷纷扬扬落不停。天行山每年都会下雪, 但不是每一年的雪都像今冬这么大。其实, 很多年前也曾下过这样一场大雪,皑皑白雪将整座山都罩住了。山上道路凝雪成冰, 行路十分艰难。也正是那一年, 他因为一卦,被师尊处罚, 到山上静室思过。

    光阴荏苒,匆匆过去七十余年。新君秦曜登基已有月余, 算算时间, 距离闵棠和圣隆帝过世已有整整三十载。若他们二人还活着, 肯定老得走不动了。

    “师尊,昨夜阿柴生了几只小狗,我能养它们吗?”说话的小道童不过总角之年, 圆圆脸上一双水湾湾的大眼睛看着沈适,满是期待。

    “你既然想养, 便不能中途将它们丢了。若能做到,你便养吧。”

    小道童一听,立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的。小狗这么可爱, 怎么会有人舍得丢掉它呢?”小道童天真烂漫的话没有得到沈适的认同,小狗也好,大狗也罢,就有人不喜欢他们, 恨不得丢之而后快。

    那一年,他遵师尊之命,替大梁的未来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帝星黯淡,不日将坠落。此后五十年内,大梁必起兵祸,天下将乱。这一切皆因乱星降世,为祸人间。

    “乱星降世为祸人间,师尊为何不阻止呢?”沈适小小年纪能得天枢阁阁主真传,可见聪颖。他能卜出乱星已经降世,师尊岂会不知?可如今卦象上显示,乱星依然好好的,足可见师尊并未将乱星扼杀了。

    若天下注定要因为一人大乱,为何不在乱星长成之前就将之扼杀了呢?

    “你以为要如何处置,才是正确的?”老阁主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他的处置方法。

    “自然是杀一人以救天下。”他答得干脆。

    “若这人是你的至亲好友呢?”

    “当以大局为重。”沈适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别说至亲好友,就是他自己,在天下面前也不足一提。用他一命,能换得天下安康,他死得甘愿。

    “人生在世,谁能堪破对错?对是对,错是错,然错亦非错,对也不对。是非对错,本就难断难分,你的决定,太过鲁莽,你仔细想想,再来回答为师。”

    老阁主不愿意多说,摆摆手示意沈适退下。

    见老阁主歇了说话的念头,他不得不退下。只是,心中对老阁主那番是非对错的话并不赞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错不分,岂非要乱套了?师尊今日说话有些古怪,话中似乎暗藏深意。那乱星,是否就在他身边?

    这么一想,沈适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卜卦,一日一次。今日已经卜过一回,再卜一次,卦未必灵验,等到明日再卜一卦不迟。

    从老阁主的住处出来,心中记挂着事情的沈适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自己的住处。他随意走动,漫无目的。听到狗吠声和骂骂咧咧的人声时,他才发觉自己竟走到了后山。

    不远处,三个小丫头撒开了脚狂奔,身后跟着一只大狗,恶狠狠地叫着,追赶着,好像不咬下一口肉来,誓不罢休。沈适目力极佳,远远就发现那三个小丫头正是闵棠主仆三人。闵棠是师尊的记名弟子,来天行山也有好些年头了,如今跟在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到是后面来的,听说是她捡回来的。天行山不会随意出手救人,闵棠将人领上山来,天行山也不会缺两个小丫头一口吃的。自从身边多了两个小丫头相伴,闵棠越发能闹腾了,满山撒欢儿。不过,往常都是她追着鸟兽满山跑,难得见她被一只狗反追着狂奔不止。

    他没看见就算了,看见了免不得要助她一回。

    沈适出手,三两下就将那只恶狠狠地狗制服了。看着之前还气势汹汹追着她满山跑的恶犬被沈适药倒了,闵棠那张巴掌大的脸上,表情瞬间丰富起来。她一脚踢在了恶犬身上,确定恶犬不会突然蹿起来反咬她一口,胆子又大了起来。

    “叫你追着我跑,你跑啊,跑得动吗?”小姑娘人小力气大,逮住了狗脖子上的皮毛,单手将一只重约二十几斤的狗提了起来。沈适不知她要做什么,不过见闵棠那模样,这只狗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并不想看闵棠屠狗,可也没打算开口为区区一条狗求情。这只狗能有现在的下场,都是它之前追人造成的。闵棠与狗之间的恩怨,让她们自己了断便是。

    “今天多谢师兄相助,他日师妹一定会好好报答师兄的。”闵棠笑容灿烂,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有灵光闪烁。

    沈适点了点头,并不将闵棠的话当作一回事。只是当他走远后,依稀可以听见闵棠骂骂咧咧的训狗声。那只狗的下场是什么,沈适并没有兴趣知道。

    回去后,沈适没有出门,直到第二日,他沐浴更衣后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乱星就在他身边,还是一名女子。天行山的女子并不多,几经筛选盘查,沈适将目光锁定在了闵棠身上。

    乱星一事兹事体大,若真是闵棠,师尊为何不早早除去,反而将她收为记名弟子,养在天行山上?沈适不解,再次找到了老阁主。

    “师尊,徒儿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为师,为何明知闵棠身负乱命,还要收留她吧。”老阁主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沈适,那里面有洞察世事后的睿智与豁达。

    “是,徒儿的确想知道。”若依他,应当早早将人除去了才是。

    “你我不过是天地万物中渺小的一员,因缘际会窥见了天机,怎敢妄动杀机,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乱星临世,带着天命。应运而生的人大多心智坚定,命运越多阻碍越坚定。你我不该成为她成长中的绊脚石。”

    “可是师尊·····”

    “为师知道你的意思。可你想过没有,这天下既然注定要乱,死去一个应运而生的乱星,上天还会再派一个来。到那时,卷入其中的你我,便再难窥测机缘。闵棠她如今很好,日后她若有难,你当助她一把,不可叫她丢了初心。”

    “这便是师尊的应对之策吗?”

    老阁主点了点头。沈适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师尊,我做不到袖手旁观。”闵棠根本就不是良善之辈。一条狗尚且要斩尽杀绝,何况是他日阻挡她的人?他不能留她活着,哪怕要他的性命。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若放不下,为师也只得叫你去静室反思。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沈适没有反驳老阁主。他既然敢将心中所想在老阁主面前吐露,就不会因为要去静室反思而改变主意。

    静室在天行山顶上,除了给受罚之人送饭的人会上去,平日少有人去那里。沈适在静室中一待就是两月,从初冬到了深冬,始终不改心中信念。

    然而让他始料不及的是,那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阻断了上山的路。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山上积雪深过膝,上山要冒着生命危险,沈适因此断了粮。

    沈适从小在天行山中生活,不说华服山珍,也是吃穿不愁的,饥饿的滋味从未尝过。天上的大雪没有停的征兆,雪不停路不通,吃的就不可能送上来。没有师尊的命令,他不可能走出静室。出来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他的坚持,不出去他可能会死在静室中。他从未想过,死亡会离他如此近。他若死在静室中,大概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反思饿死的人吧。

    饥饿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可他不愿意出去,心中却生了奢望。万一那送饭的人下一刻就来了呢?他不用送饭人日日冒雪送食物上来,给他几个馒头果腹,给他一壶水就好。可那送饭人一直没有到,就在他绝望等死之际,静室门被敲响了。

    他打开门的那一刻,竟然看到了闵棠和她身边叫秋月的小丫头。两人身上落满了雪花,手上提着一篮子酒菜。那一刻,沈适心跳如雷。除了他自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看到闵棠那灿烂笑脸的一刻,他竟然动了杀机。

    那一夜,听着闵棠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话,沈适都忘了。唯有一件事,他记住了。原来闵棠在他走后并没有杀那条恶犬,不过是将它拖到水边,按到水中狠狠淹了它一回。

    “为什么要杀它?虽然那条狗很讨厌,追着我跑了许多路,要不是师兄出手相助,我很有可能要被它咬一口。也不能因此就杀了它呀!师尊说过,万物生灵皆由天赐,不得肆意杀害。我虽喜欢打猎,却不滥杀的。它追我,也是因为我要抱走它的孩子。”

    师尊教她敬畏生命,她记住了。他助她一把,她便冒雪上山为他送吃的。而他呢?

    青山师傅将闵棠和秋月接下山后的第三日,沈适走出了静室。

    后来,在闵棠写信向他求助时,他遵师尊遗命前往京城为秦容医治眼睛。卷入这一团漩涡中,看不清未来,他并不后悔。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是非对错本就难定!谁能肯定地说,他执着于的对一定是对的?

    天下纷乱,最终走向大一统,何尝不是大势所趋。

    沈适驻足风雪中,任由飞雪落在他的身上。小道童从屋里出来,见他迎风而立,一阵小跑着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师尊,雪太大了,我们进去吧。”童音稚嫩,却带着一份担忧。

    沈适拍了拍小道童的头,随他一起走进屋里。一老一小的身后,雪落纷纷,不多时,师徒二人的足迹被大雪掩盖得一干二净。

    是非对错,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游手好闲妞投放的一枚地雷。

    感谢24620118投放的一枚地雷

    师兄的番外出来了,这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之前说要站师兄的料错了吧。大约还有一两章番外吧,明天或许不会更新,如果时间足够,我还是会更新的。如果晚上九点没有更新,应该就不会更了。

    你们还想看谁的呢?我尽量满足。

    ☆、执着番外

    岭南冬天的风总比京城要暖和, 带着一股浓浓的湿意,不像京城, 一入冬那风就跟钢刀子似的, 刮在人脸上刷刷地疼。刚嫁过来的第一年,她一点也不适应, 到如今虽然好不容易适应了, 要离开时,她却没有半点不舍得。

    林如许看着往日里熟悉的街道, 缓缓放下了车窗上的帘子,隔绝了与岭南的最后一点联系。她习惯了岭南的气候, 却不留恋这块土地。在她的两个孩子相继夭折后, 这里已经没了值得她留恋的人。

    她的身体她知道, 她活不了多久了。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想要回京看一眼她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才是她的家,有她的家人。如果可以, 她多希望她从来不曾离开过。可惜,她不是真正的林家女,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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