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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烦恼 第21节

作者:幽祭 字数:10428 更新:2022-01-01 08:55:03

    “端敏喜欢赏灯,臣便带着她在这园子里随意走动,正巧遇到了十一皇子。”

    “原来如此。十一怎么哭了,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一身脏兮兮的。”随着圣隆帝的视线看过去,但见秦容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花灯,框架都烧黑变形了,脸上嘴角都留着黑印子,一身狼狈。

    方才灯笼在争抢中被烧毁,秦容哭过一遭,可是心头所爱被毁,并不会因为他在安王和端敏郡主面前哭一场就能释怀,秦容再明事理,也是个虚岁两岁的孩子。闵棠不在身边,他强压着委屈,此刻见到了闵棠和圣隆帝,被圣隆帝问及原因,那压制的泪水仿佛瞬间找到了倾泻的地方,大滴大滴往下掉。

    “父皇,她抢我的灯,灯没了。救灯,手疼。”刚才凶他,抢他虎头灯的安王和端敏都给圣隆帝跪下了,告状要找圣隆帝才有用,秦容的目标很明确。他接连抽噎着将一只黑乎乎的手指着端敏郡主,嘴里哭喊着父皇,眼睛却时不时看向闵棠,闵棠心痛不已,看着跪在地上的安王父女更加厌恶了。

    秦容很少哭,哪怕摔倒磕碰到哪里,他也会自己爬起来继续玩。如今天这般连哭两场,鲜少有之。闵棠知道,要安抚秦容的情绪,最好是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哄着,待他情绪平静下来,再与他好好谈这件事。可是现在不行,秦容既然选择向圣隆帝求助,她暂时不能插手,连秦容都没有越过圣隆帝扑到她的怀里,她不能不管不顾走上前去将他搂到怀里。她既教会秦容抉择,就不能因为一时心软来干涉他。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这么多人在,还让十一伤了手,你们是怎么伺候十一的。”圣隆帝目光凝成束,声声呵斥宫人,句句直抵安王内心。宫人们跪了一地,不敢求饶。

    安王跪在地上,好似要将头低到尘埃中,以此掩饰他眼中的阴霾。

    “是臣没有教好端敏,让她不明礼仪,不懂谦让,见着喜欢的东西就去抢,以至毁了十一皇子的灯笼,连累十一皇子受伤。孽障,还不快给你皇叔父请罪,向十一皇弟赔礼道歉,请他原谅。”

    安王突然大声呵斥,端敏郡主眼神闪烁,嘴唇紧抿,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端敏不该抢十一皇弟的花灯,是端敏错了,请皇叔父责罚。”说罢,端敏郡主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头更低了。

    闵棠冷笑一声,这对父女真是做得了一手好戏。抢灯在先,连累秦容受伤在后,现在竟想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抹平这件事,当她和秦容好欺负吗?安王是王爷又怎样,还不是个没用的闲散王爷。当年与圣隆帝争夺皇位失败伤了腿,丢掉了继承大位的资格,圣隆帝还能留他一条性命,就该乖乖呆在自己的府邸里,居然跑到皇宫里撒野,哼!

    “原来是端敏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受惩罚,端敏说说,皇叔父要怎么惩罚端敏才好呢?”圣隆帝可不是什么会顾着皇帝的面子吃哑巴亏的人。

    端敏郡主没想到她都开口道歉了,手也伸出来准备接受打板子的惩罚,圣隆帝却跟没看见似的,还要不依不饶。端敏心中不痛快,脸上就显现出来。

    惩罚?凭什么。那盏花灯本来就应该是她的,要不是秦容出来抢,她已经把虎头灯抱回王府。刚才,她不过是让秦容把虎头灯拿过来给她看一下,谁叫秦容不肯的。她过去拿,秦容还不肯松手,打翻了灯,将灯烧了怪谁?她都已经看在秦容是皇叔父的面子上道歉了,还要她怎么样。端敏年纪还小,不懂遮掩脸上的愤愤不平。圣隆帝的目光何其毒辣,见状唇角微微下垂。

    “端敏不知,请皇叔父赐教。”小姑娘挑眉看着秦容,秦容被她这一瞪,鼻子一缩,终于忍不住奔向闵棠,扑到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秦容是真的委屈了,为了让闵棠同意买下心爱的灯,他都答应了闵棠一年之内减少吃穿用度,现在吃的少了一半,灯拿到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毁了,还被人凶,秦容出生后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简直比天塌了还要难过。

    “娘,娘,他们凶,我手疼。”秦容边哭边告状,一旁的圣隆帝从秦容嘴里多听一句,眼底的情绪就浓一分。

    “端敏是朕的侄女,罚太过了朕于心不忍。这样吧,既是端敏毁了十一的虎头灯,那就照着原来的样子给十一做一盏灯便是。别人做的不能体现端敏的诚意,还是亲手做吧。什么时候做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孩子小不懂事,淘气了些,难免有意外。做灯笼是个精细活,端敏年纪尚小,朕担心她伤了手,有违朕的初衷,在她做出灯笼前,安王兄就在一旁陪着她。端敏没有学过制灯不打紧,朕会派一名制灯工匠去安王府上手把手教你做灯,也好磨磨性子。端敏今年有五岁了吧,不算小。女子总是娴静温良点的好,制灯最需要耐心。”

    圣隆帝说完,太医也到了。安王和端敏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在圣隆帝面前表达不满,只得咬牙谢恩。

    太医给秦容看过手上的烧伤后,要给秦容用药水清洗后再上药。烧伤不比烫伤,水中无毒,火却烈性得很,稍有处置不当,伤口就会恶化,秦容身份尊贵,太医不敢随意。

    闵棠问太医秦容的手伤什么时候能痊愈,太医见了还在地上跪着的安王父女,推说要给秦容上药,观察今日后才能下定论。待闵棠带着秦容与太医一道去上药时,圣隆帝仿佛才记起仍在地上跪着的安王父女,随口说了句“安王兄和端敏怎么还在地上跪着?地上凉,快快起来,这大好的日子,莫受了凉。”

    闵棠还没走远,正好将圣隆帝这句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第一次,闵棠觉得圣隆帝如此顺眼。

    端敏郡主要按照原来的模样给秦容亲手做一盏虎头灯,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出不了门。能上灯楼进行展出的花灯,无一不是以精巧闻名,不然也不会击败其他商家脱颖而出。端敏年纪小,脾气不佳,要她安安分分坐下来制作一盏花灯,等于折磨。圣隆帝嘴上说着怜惜端敏,不忍处罚太过,可这做花灯的处罚可比打端敏几下手心,或者抄书强上百倍。

    不用多想,那名教端敏制作花灯的工匠,肯定会被圣隆帝特别交代。即便圣隆帝不提,她也不会忘了交代那名工匠。

    至于安王,他既承认没教好端敏,让端敏与秦容发生争抢,把灯毁了,还让秦容受了伤。圣隆帝让他陪着端敏做灯也不算错罚了他。这盏灯什么时候做好,安王和端敏什么时候再出门,此罚不重也不轻,正好给安王一个警告。安王对不起“安”这一字,瘸了腿还不安分,借小儿胡闹之名惹事,那就别怪圣隆帝用现成的理由让他安分地呆在王府里。

    太医给秦容用药水清洗了手上的脏污,在伤口上涂了药膏后,没有包扎。秦容手上的烧伤不严重,也就是当时秦容为救花灯扑上去的时候看着有点吓人,秋月拉得及时,秦容被火舌舔了一下。小孩子畏惧疼痛,手上的肌肤又嫩,火舌一沾便起了几个小泡。上了药以后,手上冰冰凉凉的,疼痛感也少了许多。

    秦容扑在闵棠怀里大哭一场,将刚才所受的委屈发泄出一大半,余下的便是心疼那盏他还没玩够的花灯。

    “娘,灯没了。”秦容将头靠在闵棠怀里撒娇。

    “花灯已经烧了,我也没法子现在给你变出一盏来。不过,父皇替你惩罚了端敏郡主,让她给你再做一盏虎头灯。”

    “不要她的,要我的。”秦容想起端敏就不开心,让他提端敏做的灯?才不要。

    “可是怎么办呢?你的虎头灯已经烧毁了。”闵棠轻声在秦容耳边说话,不替他做决定。

    秦容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从闵棠怀里钻出来,拉着她的手说“娘,我们做,虎头灯。”

    孩子的眼睛最纯澈,被这样一双澄澈清亮的眼睛注视着,闵棠心里柔软极了。

    “好,我们自己做一个,给十一做一个独一无二的虎头灯。”

    在回宫的车上,玩过、哭过、累过的秦容趴在闵棠怀里呼呼大睡。睡前有了闵棠的那一番开导,秦容睡得很安稳,哪怕他后来提出要将削减一年吃穿用度补回来的条件被闵棠拒绝了,也只难过了一会儿。

    第二天,圣隆帝命人将一名工匠送到安王府。重华宫里,秦容和闵棠开始修补秦容那盏被烧得不成形的花灯。秦容不惜扑到火里,也要将花灯熄灭了,可见对花灯的喜爱。昨天夜里,秦容说要做花灯,闵棠以为他要重新做一盏虎头灯,却原来是要将烧毁的虎头灯修好。

    最终修好后的花灯当然不可能重现原来虎头灯的精巧灵活,相反无论从画面还是做工上来看,都十分粗糙。可这盏灯是由闵棠和秦容一起重新修好的,意义不同,秦容依然很宝贝地将灯放在屋里,这一放就是两年,转眼就到了庆历十一年,同时也迎来了每五年一次的采选。

    众所周知,圣隆帝的后宫妃嫔除了皇后和四妃出自高门,现在后宫里的妃嫔出身都不高,有一部分甚至是从宫女晋升上来的。比如大皇子的母亲王昭容,就是因为生了大皇子有功,才擢升昭容之位。因此,每每到了采选之年,跃跃欲试的大有人在。

    采选官员不单要替圣隆帝选妃嫔,还要挑选一批宫女入宫,等新宫女入宫后,后宫中会放出一批年纪比较大的宫女出宫嫁人,不耽误宫女韶华。

    春花秋月比闵棠小两岁,暂时未到外放的年龄,可两人的年纪的确不小了。闵棠有意为二人择婿,不求显贵之后,但求一颗真心,能珍惜二人。

    自两年前皇后病一场,将手中的权利分出来一部分交予贵妃,以便调养身体后,皇后就没有将权收回的意思。之后皇后借贵妃犯的一点错处,趁机将贵妃手中的权分一部分给闵棠,让闵棠与贵妃一起掌管后宫。

    虽说皇后此举乃是为了抬举闵棠与贵妃分庭抗礼,却让她握到了实实在在的权利。权柄是个好东西,接管后宫事务一年来,闵棠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权利带来的方便。许多东西,不需要她吩咐,自有人主动巴结着送到重华宫来。

    知道她要为春花秋月择婿,不少人露出了求娶的心思。闵棠瞧着也有几家合适的,只不过秀女已经入京,初选在即,宫中事务繁忙,仓皇之下无法选出合适的人,闵棠便将这件事暂且搁下。只等了结了这桩事,再替二人仔细相看。

    谁知待选秀女还未入宫进行初选,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就是为了说明一个事实,爹的重要性。

    本来这一章上午就写得差不多了,结果突然有事要出门。我以为我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家,结果等我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所以更新的时间晚了。让大家久等了,明天我争取早点更新。趁着最后两天假,在家里好好码字,努力存稿,最好能奋斗到准点更。

    ☆、采选

    闵棠听到春花探来的消息时没有立即出声。她虽与贵妃一同协助皇后管着采选事宜, 然秀女尚未入宫,按理来说, 宫外的事她们是管不到的。可事情坏就坏在, 出事后风声不知怎的传了出去。

    采选秀女的目的是为入宫来伺候圣隆帝不假,但是秀女进宫后是归皇后管的。如今出了这桩事, 皇后肯定不能置身事外, 闵棠也一样。

    “谁将事情泄露出去的,人找着了吗?”

    “没有找到。到是那试图瞒天过海的花鸟使和冒名顶替秀女的女子已被收监。”

    春花如今越发沉稳, 非但将重华宫里的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闵棠交给她额外的事, 也能一丝不苟地做好。春花知道闵棠有意给她择婿, 也曾与闵棠提过, 她想留在宫中继续服侍闵棠,闵棠知晓她一片心意,更不忍耽搁她。第一次见春花, 闵棠就在母亲的示意下问过春花,她的心愿是什么。那时, 年仅五岁的小姑娘告诉闵棠,她要看遍人间花。

    春花的母亲原是一名调香师,女承母志, 若非家道中落,春花应该已经是一位调香师了。如今重华宫里用的香,都是春花亲手调制的。

    相伴十数载,闵棠从未忘记过春花当初的那番话。当初决定将她们带进宫的时, 闵棠就发誓,总有一日,她要送她们平安出宫。这也是她对母亲的承诺,绝不牺牲身边的人来换取利益。

    “娘娘,要不要我继续盯着。”春花久久没得到闵棠的回复,出声提醒她。

    “不了,你出宫次数多了不好。暂时就这样吧。”春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该知道的她没落下,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圣隆帝和皇后已经着手查探,就是贵妃那里,怕也闲不下来。那名在五庄观吊死的宫女一事,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闵棠站在窗前,凝神远眺。窗外雨珠连成线,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今年京城降下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最后进京的那一批秀女,会在五庄观停留,也是因为天降大雨,车马无法前行。要是没有那场雨,这桩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五日前,因途中遇雨,有一批秀女被困在离京不远的五庄观里。就因这多停留的一夜,有一名待选的秀女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吊死在五庄观的百年老树上。

    死了一个秀女,负责采选的花鸟使大惊失色。没办好这档子差事,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然而京城在望,要找一个各方面合适的人替代这名吊死的秀女,一时之间并不容易。就在花鸟使急得火烧眉毛时,五庄观的观主说观内收留了一对主仆。那女子二八年华,容貌端妍秀丽,正是代替吊死的那名秀女的好人选。只一点,那女子一直病着,日日要喝药,身体总不见好。

    花鸟使一听就动了心思,一时半会儿再想找到一个出身好,身体健康的良家女子,的确不容易。何况事情出在五庄观,他能在观里将事情解决了岂不正好?要进了京城,上城里寻人替代,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人抓到了把柄,一个欺君的罪名扣下来,他在宫中也就走到头了。如今住在五庄观里的这名女子只是病了,又不是半死不活。他将人送进京城别苑里,将这趟差事交了要紧。等上头将这女子刷下来,他再将人送回五庄观便是。

    这名生病的女子便顶替了那名吊死的秀女,入了秀女的队伍。至于那名死了的秀女,则被埋在五庄观的后山里。同行的秀女们虽然听到了风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她们中的一人突然病了,不得不一人独自用一辆马车。与那吊死秀女同屋,发现她死了的几名秀女,则被花鸟使连吓带警告,被逼着赌誓绝不泄露此事。参选的秀女尚未入京,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得罪负责采选的花鸟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死了的人”都能继续乘车入京参选,可见花鸟使的手段。她们要不配合,下场会不会和随意被人埋在五庄观后山的那个人一样?

    熟知内情的秀女们不敢再想下去,强迫自己忘了她们看见的这一段,就当后面那辆车里的人是这一路上与她们同屋住的人。

    之后,马车顺利进城,花鸟使也如期将这批秀女送到宫外别苑。本朝有规定,秀女入宫前要在宫外别苑住上几日。秀女在别苑入住期间,会有太医替她们一一看诊,以便踢除掉那些身有隐疾没有被查的的人,再则有宫中识人丰富,经验老辣的嬷嬷替秀女检查身体,确保秀女是完璧之身,身上没有恶臭,齿发肌肤无瑕。经过这一层筛选,还没有被送出别苑的人,就在别苑中等候宫中传召,进行初选。

    然而,就在初选前两日,一名秀女半夜忽然大吵大闹起来,见人就说有鬼,她找来了之类的话。管事嬷嬷担心闹出事来,命人将那乱吵乱叫的秀女绑起来送到柴房里关着,等她第二天脑子清醒了再放出来。谁知,这一关就将人关没了。

    第二天一早,管事嬷嬷派人去查看昨夜被关起来的那个秀女情况可有好转,推开柴门一看,就见那名秀女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体都僵了。

    死了人,身边的人总是瞒不住。与那秀女同屋的还有三人,也是一车进京的那批人。五庄观里停留的那一夜不太平,她们有所耳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昨夜那名秀女突然发狂,将事情一股脑儿说出来,虽然语句颠三倒四的,倒叫同屋的几人联蒙带猜洞察了内情,越发害怕,唯恐此事牵连到她们身上。

    鬼神之事,叫人恐慌。昨夜三人亲眼所见,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疯疯癫癫起来,心中惴惴难安。第二日不见人回来,没多久就听说人死了的消息,更是吓得不得了。

    有秀女在别苑死了一事没能瞒住。死人的消息,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很快在别苑中传开来,捂都捂不住。事关秀女,兹事体大,宫中听到消息,很快有人过来查探此事。与死者同屋居住的三名秀女都被一一叫过去问话。那三人心中本就害怕,此番来的又是宫中审讯手段老练之人,才小审一番,三人就跟倒竹筒子似的把她们知道的加上猜测,全部交代了。

    秀女还未进城,就在五庄观死了一个,还被人冒名顶替,这还了得?事涉两条人命,已经不是一般的宫闱内务。当天,负责采选这一批秀女的花鸟使被抓了投进大牢里,一同被关起来的还有那名冒名顶替的生病女子和相关人等。

    京兆府尹和大理接到命令,一同前往五庄观调查,果然在五庄观的后山挖到了一具新死的女尸。经仵作验尸,此女并非投缳而死,乃是被人用绳索先勒死,再伪装成上吊自尽的假象。

    尸体被挖出来后,五庄观就被官兵团团包围,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后,五庄观涉嫌谋害人命,观中道人和清客都被人看守起来,一一盘查。

    宫外别苑中,仵作同样对死在柴房里的秀女做了尸检。奇怪的是,这名秀女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尸体上也没有出现中毒后会冒出来的尸斑,到是捆绑她的绳索痕迹很好地保留下来。

    因为两名秀女接连出事,圣隆帝下旨推迟初选,命京兆和大理寺尽快破案。又加派了一队禁军看守秀女们居住的宫外别苑,等闲不让人进出,以防再次有事情发生。别苑里发生的事被人传了出去,可见里面混入了别有用心之辈。而别苑里除了管事嬷嬷和宦官之外,就是在别苑中进行日常洒扫的宫人,这些人,可都是宫里呆过的。

    谁想在背后搅浑水得利,就不得而知了。

    午后,闵棠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秦容断断续续地背书。秦容三岁启蒙,现已跟着先生念了一年多的圣贤书。闵棠和圣隆帝都不爱念书,不说闵棠自己,只看圣隆帝当年被闵太傅时常罚抄书便可知其一二。也不知秦容随了哪个,一篇千字文背了整整三个月都没背出来。闵棠不爱书,记性却是不差的,小时候母亲教她背书,只需天就能将文章背出来。怎么到了秦容这里,花了整整十倍的时间,收效还是这般差?

    闵棠以为,秦容的脑子大约都用在吃上头了。还好他抓周时没抓到书本,不然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好不容易背完了书,闵棠和秦容都松了一口气。

    “母妃昨日答应儿臣,只要儿臣今日将劝学篇背出来,就许儿臣一只鸡,算数吗?”虚岁五岁的秦容吃得多,长得壮,站在闵棠跟前,脑袋已经到她小腹的位置,在同龄孩子里,秦容的身高绝对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便是在他的一群兄弟姐妹中,秦容的个子也排在中间。听皇后说,秦容肖祖,先太后的个子在女人中也是顶顶高的,秦容的高个子,也是遗传了先太后和圣隆帝。

    “算数,母妃说的话什么时候没给你兑现的。”闵棠早已让秋月备好一只鸡,只不过这鸡是大是小,她昨儿个可没说。是以,当宫女将闵棠许诺给秦容的那只鸡端上来时,秦容都不敢相信。

    他的鸡竟然比不过一只鸟!

    “母妃!”

    “母妃给你的,的的确确是一只鸡,没有错。”

    “可是,哪有这么小的鸡。”秦容不可置信地看着闵棠。

    “刚出生的小鸡,比这还小。下回与人讲条件按时,记得将你的要求说清楚了,不然怪得了谁?”闵棠看着嘟着嘴,心有不甘的秦容闷闷地接过那只小鸡,笑得十分开心。

    “这么小,都不够塞牙缝。”秦容小声嘀咕。

    “你的牙缝是有多宽呀,一只鸡都不够塞。快张开嘴,让母妃看看。”

    秦容龇牙咧嘴做出一个怪动作,闵棠轻笑出声。

    鸡虽小,也是肉,有肉比没肉好,秦容不会因为闵棠给他的鸡小就不吃了。闵棠看他连皮带肉将一只鸡仔细吃完,亲自替他拭去嘴角、手上的油。秦容在闵棠身边基本不闹,他也不是没闹过,只是每回闹,他都被闵棠轻而易举地拎起来后,秦容学乖了。

    “娘,明日背书还有好吃的吗?”小归小,鸡的味道极佳。秋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肉食做得极好,秦容非常喜欢。

    “背书是你的事,哪能天天指望着母妃奖励。”闵棠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秦容的额头,引来秦容不满。正要撒娇,就听宫女来报。

    “娘娘,苏婕妤过来了。”

    苏婕妤自从上次滑胎后,在清运宫养了半年,才重新被圣隆帝临幸,次数不比以前,几个月才得一回恩宠。即便如此,苏婕妤也碍了贵妃的眼。

    贵妃掌管宫务后,最讨厌的就是和德妃有着一张极相似的脸的苏婕妤,明里暗里没少打压苏婕妤。当初,贵妃还在禁足中,听说德妃死了,一扫阴霾,高兴得大笑起来。谁知她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令出来了,却见到了一个和德妃长相相似的苏婕妤,脸都绿了。

    也不知是贵妃打压苏婕妤惹了圣隆帝不快,还是圣隆帝又惦记上了苏婕妤。有一回贵妃教训苏婕妤时被圣隆帝撞上了,自那之后,苏婕妤被圣隆帝临时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为此,贵妃还和圣隆帝赌过一段气,可惜没多久贵妃便软下身段哄回了圣隆帝,面上也同苏婕妤和气起来。在那之后不久,苏婕妤被诊出了身孕,就不知贵妃是否在知晓苏婕妤被圣隆帝频繁临幸之后怀有身孕后,可有撕碎了手头的帕子。

    如今,苏婕妤已有八个月的身孕,皇后都免了她早晨过去翊坤宫请安,今天她怎么想着过来重华宫了?闵棠心中奇怪,却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苏婕妤一个人来的?”

    “只有她的贴身宫女杏儿陪着。”

    “请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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