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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游鱼 第9节

作者:门徒同学 字数:6648 更新:2022-01-01 08:43:48

    这些创痛是留在苦山人心上的伤疤,是他们失去的血亲,和废弃的山田。

    新政府上台之后,百废待兴,也确如阿大描述的一样,要重新规划国内的格局。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术业有专攻。

    一个省专种粮田,一个省专搞工业,一个省专造军火,一个省专做文教,诸如此类等等,目的是为了让专业人员更集中,也希望发展的效率能更高一些。

    苦山这个地方是不会种田的,这里的土地不算肥沃,山又多,种起来收成不够。所以一旦招安收回,大概是设立几个军工基地,囤点军火,也让这里的村民成为几个军火点的劳动力。

    这样的格局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剥夺了各个省份自给自足的能力。毕竟粮食是集中在某个省份生产的,那其他省份想吃饭,就得打报告上去,再由上头统一分配。

    而生产粮食或轻工业的地方想要得到其他的资源,也要经过一轮繁复的调度,才能得到增补。

    当然,从哥相信这只是暂时的。说到底,交通运输业也在发展,虽然现在的调度不及时,可过不了几年,只要苦山人愿意,道路和铁轨就是开到了家门口,指不定还能削平山顶,做一个飞机场。

    到了那时,整个狮国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一个巨大的、协调的机器。每一个省份,也将成为与之不可分割的零部件。

    这才是真正牢不可破的统一大国。

    而阿大不愿意如此。

    从阿大的态度中,从哥知道,他们害怕自己的粮田被收缴,害怕自己的同胞被招募,害怕外来人如蝗虫一样侵入进来,害怕苦山再也不是专属于他们的地盘。

    这就像他们曾经臣服过一个王,他们为那个王披荆斩棘,挥洒热血,但最终那个王抛弃了他们,让他们留在已被战火灼烧过的废土之上。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重新播种和耕种,把破坏的修复,把逝去的掩埋。

    而在一切正准备复苏之际,又来了一位新的王。

    可偏偏苦山人旧时的伤痛尚未痊愈,对被抛弃的过往心有余悸,此刻又如何叫他们立即整理着装朝新王下跪,心甘情愿地把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东西拆散,将所有的家当拱手奉上。

    恐惧和无知让他们故步自封,宁可以流血牺牲来延续现状,也不愿重建信任,冒险改变。

    哪怕改变迟早会到来,哪怕苦山已如釜底游鱼。

    第29章 第章

    那天晚上从哥和阿大仍然分着被子睡,中途阿大想碰他一下,他一个激灵推了阿大一把。

    这一推好像正好扯着伤口,阿大的脸色有点改变,但终究没有勉强。或许他也是觉着等伤好了再治对方也不迟,反正从哥被铁链锁着,要什么时候吃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不过阿言就没那么好彩了,第二天从哥被解开镣铐放出去转转时,还没见着人,就听着乌鸦在骂。

    乌鸦住的地方和阿大住的隔不远,走不了多久就能见着面。

    阿言好像没睡好,眼睛肿得比他握着的两个蛋还大。

    他委屈地踎在地上,乌鸦便踹他一脚。他歪一下,没倒,乌鸦又踹一脚,把他踹倒才解气。

    见着从哥走来,乌鸦骂骂咧咧收了声,回头又瞪了阿言两眼,才不解气地操起□□,陪着阿大一起上山。

    从哥见着对方走远,小心翼翼地过去把阿言扶起来。

    阿言瘪着嘴不说话,揉揉屁股,找了个小板凳坐好。坐的时候屁股一沾到凳子,他又立马跳起来,然后摸摸屁股又摸摸凳子,再谨小慎微地挨上去。

    看来昨晚屁股挺遭罪。

    从哥有点心疼,从口袋摸出烟递给他。

    阿言哆哆嗦嗦地点上烟,好一会才搓搓手,喷出一口浓浓的雾气。

    “你看,你……你熬过来了,”从哥说,“这是好事,可能第一次很痛,但痛着痛着就习惯了。你就当打了一支屁股针,被蚂蚁咬了一下,被鞭子抽了一道,被——”

    “没有那么大支的针。”阿言打断了他。

    看来阿言是真的目睹了凶器的可怕,那现在说什么安慰都没有用了,身体和心灵都一并受伤了,只有——“时间会让一切好起来的。”

    “不会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糟糕。”阿言长叹一口气,把最后一点点烟吸进肺里,又揉了揉屁股,意味深长地说,“今晚估计我是再逃不过了。”

    阿言的表情非常惆怅,目光落寞地望着不远处另一个小农舍,看着那屋前随着晨风晃晃荡荡的咸鱼干,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

    看来做那件事不仅会让女孩变成女人,还会让男孩变成男人。

    但从哥还是听出了猫腻,他刚想说第一次肯定是最痛的,往后只有可能变得越来越爽,而不会越来越痛时,忽然有什么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让他狐疑地反问——“你昨晚……也拼死抵抗了?”

    第30章 第章

    其实说拼死抵抗不太贴切,毕竟一切都是在阿言喝多之后进行的。

    “我找到后半夜才把那小娘炮找着,操,你说他妈一个人喝醉了能躺猪圈里吗?你躺过吗?反正我是没躺过。”乌鸦没好气地对阿大抱怨。

    乌鸦发现阿言时,阿言不仅躺在猪圈里,怀里他妈还抱着一只小猪。那小猪也睡得安稳,竟还时不时往他怀里蹭一蹭。

    乌鸦酒量好得很,找了一轮,人也清醒了不少。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还是把恶臭熏天的阿言撩出来,提拎着丢进了水缸。

    脱衣服的过程还算顺利,反正阿言睡得比那头小猪还死,迷迷糊糊睁开眼,也没反抗。

    本以为洗个热水澡能让他清醒一些,谁知热水作用,酒精上头,反而让他更是醉得乱七八糟。

    “还好我把那水缸搬到后院里,你没见着昨晚,他光着屁股一个劲要往外头爬。爬又爬不利索,爬两下又滑回去。滑回去摔到屁股了又骂,警告我不要搞他,然后又接着爬。”

    “我真是搞不懂了,外头人洗澡都那么不安分吗。”乌鸦斩了一节竹子,一边撑着,一边跟阿大继续往山里走。

    但无论如何,爬了几回阿言也累了,乌鸦也得了机会,终于把他洗刷干净,扛肩上丢到屋里。

    乌鸦想着这一炮怎么也得打了,虽然他还是觉着躺床上这个小娘炮不怎么合口味,但既然是阿大帮他约的炮,那硬着头皮也得打完。

    岂料他刚把衣服裤子脱了一并爬上床,那小娘炮就睁眼了。

    “妈的吓死我,操,你想,你一睁眼,那么大一支玩意怼你面前。我他妈算是很冷静了,只是往后躲而已。要换做前几年我血气方刚那会,我肯定一把将那蘑菇摘下来!”阿言一边剧烈地抖着腿,一边捏着从哥给的第二根烟。

    从他的反应来看,那一幕确实给他不小的惊吓,以至于现在说时还很激动,猛地吸了几下鼻子。

    但乌鸦会让他跑吗?肯定不会。

    虽然阿言没拴着链子,但乌鸦一只手就能把他拖回来。乌鸦心说我裤子都脱了,让你跑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干脆把阿言翻个背,压住肩膀掰开腿,就要把事情做到底。

    “杀猪一样,妈的,真他妈杀猪一样。你听到他叫没有?我觉得他把半个苦山都叫醒了。”乌鸦苦恼地抹了一下眼睛,昨夜的经历也给他不小的打击。

    阿言也不知咋了,那玩意刚碰到他大腿根,他就鬼哭狼嚎起来。

    或许也是酒精打通了他任督二脉,本来挣扎不起作用的,昨晚一边歇斯底里地嚎,一边没头没脑地胡踢乱踹,最后竟不知道踹中什么玩意,硬是让乌鸦“啊”地一声,从床上翻下去。

    乌鸦滚到床边,骂骂咧咧,火气也跟着上来了。可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撞着阿言一回头。

    “唉,然后我吐了嘛,”阿言懊恼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吃那么多,喝那么多,又动得那么剧烈,吐了也、也很正常吧。”

    “吐了我一脸,操,”乌鸦说,好似还能感觉到倾泻而出、迎面袭来的颗粒感和异物感,使得他又抹了一把脑门,“阿大,这小娘炮真难搞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啊,但、但好像反应有点不合常理啊。”

    阿大扭头望着乌鸦,看着他还有一边眼睛肿了一圈,指了指,问,那这个怎么搞的。

    “那我吐了他,肯定要让他走开,因为我还要吐啊。”阿言无辜地说。

    “他踹的,按他的说法,他是要我闪开,以免第二场他再吐我头上。”乌鸦悲伤地道。

    阿大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乌鸦,最终用力地拥抱了他。

    “这一炮打得辛苦了。”阿大深沉地道。

    第31章 第章

    从哥听罢阿言的叙述,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觉得阿大和乌鸦绝对不是因为他和阿言长得好看才收他们的,虽然他们是白一点,嫩一点,看起来好欺负一点,但对于阿言这种“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的类型,乌鸦也没有抽刀拔枪,只是多踹了他屁股几脚——这是某种程度上的忍让和妥协。

    而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待遇,从哥只能向一个他十分不待见又不得不去见的人一问究竟——那就是他的堂哥山鸡。

    从哥是在中午过后找到山鸡的,在不需要锁着铁链时,他还是能在村寨里走走转转。

    西头寨的住民聚集得比较紧凑,要抓个年轻人问那只山鸡住哪里并不难。

    虽然那些人大部分不会讲通用语,但从哥用着很不熟练的苦山土话加上手舞足蹈比比划划,最终还是打听到了堂哥的住处。

    堂哥住得最远,几乎是住民区最角落的位置,它坐落在几片鱼塘的后面,需要走过一座天堑栈桥,再穿过一块小林子。

    阿言本想和他一起去,但看守他们的村民不允许。

    两个人一起行动是不可能的,这会大大增加逃跑的风险。加之从哥也不可能独自脱离大伙的视线,还是要有个年轻人跟着,一路送他到山鸡那里去。

    从哥和那小年轻一路沉默地走着,从哥想说几句话,但那小年轻回答什么他也听不懂,瞎□□聊了几句,干脆作罢。

    走上天堑栈桥时,从哥还是有些怅然。

    从栈桥上看,可以看到西头寨的一个角。绿树掩映下,让这里的风景有一种原始的美感。

    栈桥的前后都是崎岖险峻的山与河,以及葱葱茏茏的树木。水流拍击的噪音和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句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野兽凄厉的嚎叫交织在一起,在山谷中层层叠叠地回荡。

    虽然是枯水期,大部分的岩石从河底o露出来,也能看得出原本的吃水线到达大石块的腰部,但水流仍然是湍急的。

    水流震得木质栈桥微微颤动,冷风更是穿过栈桥上的人,呼啸着在山间盘旋,让从哥一个劲地打哆嗦。

    从哥觉着就算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凭他自己的力量恐怕也难找到出路。

    走过栈桥再踏上小路,没过多时就见着独一家的小楼。

    当下堂哥正坐在家门口抽水烟,不过这水烟做得很简陋,水烟袋都是用一个不知道从哪捡的矿泉水瓶兜着。

    或许已经用了很久,矿泉水瓶早已变形变色。

    他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在晾晒衣服,看模样应该就是他的老婆。那女人见到从哥,笑了一下,拍拍丈夫的肩膀。

    堂兄抬头一看,非但没像他老婆一样笑,反而面露惊恐,马上把水烟放下,打发他老婆进屋子里去。

    跟着从哥的小年轻见已经把人送到,也没跟。走过去用土话和堂兄聊了几句,便操起那杆水烟,钻进林子去了。

    等到那小年轻一走,堂兄马上压低声音骂道,“你脑子坏了?你不要来我家找我啊!”

    “你别瞎ji巴紧张,你和我一样是外头来的人,和你多说几句有什么奇怪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从哥说着,又四下看看,问还有水烟没有,他也想试一口。

    堂兄不耐烦地说没了没了,带着从哥往屋子后院钻去。然后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杆,倒腾倒腾,递给从哥。

    “有话快说,”堂兄小心地瞥了一眼屋子,确定老婆已经进去后,没好气地催促从哥,“别给我惹麻烦。”

    “我不惹麻烦,”从哥冷冷地声明,“我就是来跟你问个明白。”

    说着接过那杆水烟,用鼻子嗅嗅,再把嘴对到水烟口,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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