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遣你去请他,怎么好半天光景才回来”卫永昌生疑。
道隐不敢隐瞒“蔡老爷问了我一些问题。”
“说来听听。”卫永昌说。
道隐便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
“你不该全盘托出,终究会引火上身,”趁着卫永昌不注意,卫长阳跟道隐说,“皇兄他早已转了性子,对人时好时坏的。”
“主子问我,我不该有所隐瞒。”道隐如是回答。
“你会后悔的,”卫长阳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这个蔡老爷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但是他的行为足以让人对你起疑。”
“我不过是一个侍卫,没有什么好掩藏的。”道隐说。
“你没有,可是生你的人未必没有,”卫长阳轻笑一声,“事情好像突然有了意思。”
卫长阳凑近道隐,捏着他的下巴“从前没有仔细看过你,如今一看,到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
“王爷您”道隐正要低下头去,就听到卫长阳咬着牙说话。
“把头抬起来”
卫长阳看着道隐,看他的五官,看他闪躲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卫长阳忽然觉得这个人的长相不太一般。
成汉国卫姓皇室,不论男子女子,向来生的身材颀长,皮肤白皙,像卫永昌这种后天在沙场上晒黑了的另当别论。
道隐好像很符合皇室男子的标准,卫长阳仔细看了道隐,越看越觉得似乎能跟自己父皇某一部分有所重叠。
“那是我的侍卫。”卫永昌提醒道,“皇弟你什么时候有了断袖之癖”
“也就刚刚,看到道隐生的貌美,突然起了心思,若我向皇兄你讨要,不知你肯不肯给。”卫长阳语气之中很是轻佻。
“若是你休了京中的发妻,一个道隐我怎么不能送到你的床上”卫永昌说。
卫长阳松开了手,摸摸自己的下巴“那还是算了,道隐身段子这么硬,我还是抱着我家灵儿入睡的好。”
道隐低下头不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酒席上,蔡老板请了楚清歌助兴。
“想不到这种小地方竟有这样的高人。”卫永昌看着薄纱后面的身影,不由惊讶。
“大爷谬赞了。”楚清歌说。
“你叫什么名字”卫永昌问他。
“小人贱名,不敢说恐污了大爷的耳朵。”
卫永昌方才听他的琴声,还以为是个怎样的高人,不料楚清歌一开口都是那种黏腻嗓音,比女人还要惺惺作态,便顿时没了兴致,让他下去了。
只是卫长阳盯着薄纱后面的那个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从前同他认识”卫永昌觉得不妙,卫长阳是个爱玩的,若是两人从前就已经结交,自己冒名顶替这么一出在他面前不就如同耍猴戏吗
“不曾认识。”卫长阳说。
“是吗”卫永昌的语气中带着怀疑。
“你说话的语气,真是和父皇越来越像了。”卫长阳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知道你暗中还有些人手,不如去查查看我有没有撒谎。”
“为你浪费精力,不值得。”卫永昌说。
虽然卫永昌这话说的坦荡荡,可一转眼,在无他人的角落里,卫永昌拉着道隐的衣领“去查我不信”
“是,属下马上就去办。”
“还有,之前”卫永昌犹豫一下,似乎不好意思讲出口,“之前跟着宸妃的两个探子,把他们叫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要问他们,宸妃是和哪个小倌不清不楚。
要问他们,宸妃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身边又有怎样的男人围着她。
一想到智伯瑶出宫没有几天,就跟好几个不同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卫永昌就要发疯。
他妒忌的要疯掉。
京中没有他坐镇怕是早晚要出乱子,他必须速战速决
一晃眼又过去了半天的光景。
屋外夜色如墨。
道隐正在自己屋里换衣服。
突然听得外面似乎有人的脚步声。
“公子,您在吗”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道隐于是把举起的匕首放下“进来罢。”
“我家老爷让我来伺候您。”小丫头说着就把手上的水盆放在地上,挽起了袖子要道隐脱去鞋袜。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出去吧,还有,”道隐黑着脸说,“记住,我不是什么公子。”
“好吧,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小丫头眨着眼睛问。
她人看着年岁不大,矮矮的,不算胖,却有一张包子脸,显得特别可爱。
面对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道隐也不好再说重话,只是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这不重要,你出去罢。”
“是不是小兰做错了什么”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两颗豆大的泪珠嗖嗖就落了下来。
“小兰,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习惯自己来。”
“啪”的一声,小兰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随后直直地冲着道隐跪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道隐去扶她。
小兰不起来,只是不住地往自己的脸上抽巴掌“都是我不好,惹得公子生气了。”
道隐只觉得古怪,这小丫头来得古怪,行为也古怪,很明显是要给他下套,但是他一个侍卫而已,真不知道蔡老爷要玩什么把戏。
就算看穿了一切,道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丫头自己打自己巴掌。
“你们家主子要你做什么,就说吧。”道隐按住了小兰的手,要她不要再打了。
“公子,老爷只说看您舟车劳顿,要我来服侍您洗脚。”
道隐无奈“是不是洗完了,你就可以走了你家老爷会不会再罚你”
“不会的,公子,您真是太好了。”
小兰欢呼着将道隐按在床边让他坐好了,随后一脸欢欣鼓舞地给他脱去鞋袜。
道隐叹口气,明知是圈套,可他偏偏还要往里面跳,可没办法,他也是听人命令看人眼色做事的,自然知道做下人的难处,要他为难小姑娘,他做不到。
“公子,这样舒服吗”小兰一边洗,一边问道隐。
道隐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却察觉出许多方才没有注意的细节。
小兰虽然看着童真,可她虎口有老茧,这是多年练刀练出来的。
道隐自恃武艺高强,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和尚、道士、女人、小孩,往往是习武之人最容易吃亏的对手。
只是道隐一直紧绷着,直到洗完脚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公子,您人真好。”小兰说着,就开始宽衣解带。
“你不是说洗完之后就可以走了吗”
道隐将她连人带盆一起推出门去。
察觉小兰走远之后,道隐才静下心来细想,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隐看了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除了脚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
他觉得不对劲儿,于是暗中跟在了小兰后面。
小兰四下望去无人,推门走进柴房,蔡老爷也已经待在那里了。
“老爷,都看清楚了。”小兰说,“他脚上是有”
只可惜小兰说话声音太低,道隐没有听到,这让他好生懊恼。
待小兰走后,蔡老爷忽然瞥了一眼道隐藏身之处“出来吧,公子。”
道隐于是跳下去“你是怎么察觉我在的”
蔡老爷说“猜的,我本没有什么武力傍身,一切全靠猜测。”
“那蔡老爷您不妨跟我讲讲到底有什么企图”
道隐问他。
身为一个暗卫,要做的本该是发现情况及时向主子汇报,可是道隐这次没有。
蔡老爷看向道隐的眼神,里面流露出的不是杀意,不是怀疑,而是毫无保留的一种情感,道隐觉得陌生的一种情感,那种东西叫做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