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弘似有些脸热“那行你也别叫我先生了,听着像教书的,叫我阿弘或者司马都可以。”
宋隐在一旁插嘴“或者四马猴也行。”
司马弘恶狠狠地转向他。
宋隐笑道“这可不是我取的,是你司天监的那些同僚吧”
司马弘愤恨地说“这些不务正业的家伙,等我当了监正,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宋隐笑着劝道“他们给你取外号,说明你跟他们打成一片,人缘儿也不错,岂不很好”
司马弘对他吹胡子瞪眼“很难听的好吧这不是骂人吗”
“何以见得马猴,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吗”秋来插言。
“哎呀,总之,在我们家乡那里,马猴就是用来骂人的”司马弘解释不清,懒得再理,接着对秋来说,“我刚才还没说完呢秋来,你现在可是红了啊”
“红了”秋来疑惑问道。
“嗯,就是出名了啊”司马弘恢复了笑意,“现下坊间有多少关于你的段子,什么手段非凡、小肚鸡肠,总之,就是说你过关斩将,把风流王爷收入囊中不说,连他的姨娘们也都一一打发了”
秋来听了低下头,浅笑着叹了口气。
宋隐则理都没理他,忙着从下人手里接过手炉,递给秋来让他暖手,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狐尾,嘴里还念叨着“花茶你尝一尝也就罢了,毕竟大冷的天,你的身子又寒凉,喝了这杯就换温水吧。”
秋来乖乖地任他摆弄,一边点头。
司马弘在一旁看得咂舌“行了行了,你俩也别秀恩爱了,过来这一趟,怕不是单单想参观一下大棚吧”
宋隐这才抬起头,转向他“那是自然最近我们与梁国的边境再次被挑衅,这事儿你可听说了”
司马弘点头称是。
“梁国近些年没少在边境作乱,早些时候还趁机吞掉了我们几座城池。他们恃强凌弱,趁火打劫,宋国和齐国也不堪其扰。”宋隐接着说。
“是。”
“所以,我想趁此机会反击一把,扭转局势。”
“你要亲自上战场”司马弘瞪大了眼。
宋隐坚定颔首“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忙。”
司马弘更加惊讶了“让我跟你去打仗这我可不会”
“我知道,我需要你给我做军师,用你会的那些东西帮助我。”宋隐回答。
司马弘咽了口口水“可可是,刀枪无眼的,危不危险啊”
宋隐笃定答道“你放心,不会有很大伤亡。等到回来,我保证你坐上司天监监正的位子。”
司马弘知道,他定是经过周详的考虑才做此决定,于是垂头丧气地说“你容我考虑几天”
宋隐便点点头,不再继续劝说,反而起了别的话头
“你在司天监一切都还顺利吧听说你刚进去没几天,就把同僚们都收得心服口服”
司马弘便得意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好歹我也是修过气象学双学位的人,搞定他们还不是小菜现在,我就差拿把羽毛扇谈笑风生了”
宋隐例行忽略了那些他听不懂的内容,一边的秋来则有些失魂落魄的,也没有在意。
司马弘看了秋来一眼,笑着对宋隐说
“才新婚就要离家,你的小娇妻可怎么办啊”
秋来听了这话,也偷偷抬起头,有些哀怨地望向宋隐。
宋隐没注意到秋来,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秋来自是与我同去这还用说”
司马弘一副受不了的样子“上战场还要带老婆去,也太腻歪了吧”
宋隐淡定喝茶,不为所动。
倒是一边的秋来惊讶之后又慢慢地低下头去,嘴角噙出一丝安心的微笑。
第23章 边境
回程的马车上,秋来问自家夫君
“王爷真要带我去打仗”
宋隐温和地望着他“怎么,你不愿意”
秋来摇摇头“不是只是担心带上我,会有人对您诟病。”
“以妻子的身份带去肯定不行,”宋隐解释道,“又要委屈你扮成随从了好在你已经轻车熟路了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怀里男孩儿的表情,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秋来便试探着开了口“其实我是想问,王爷为何要亲自出战我想,定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宋隐点点头“问得好。”
他调整姿势,与秋来对视“你知道,大陈国的军队,几乎是祖父一手建立起来的,十几年来,虽管制权落入唐玉礼之手,但由于一直没有战事,将领们还都是祖父的人。这次我若去了,只要处理得当,就等于给全军上下吃一颗定心丸,以后任唐玉礼怎么利用兵部折腾,都难以动摇了。
“但我若是不去,几次战事下来,军队里的势力就不好说了。”
秋来乖乖点头,又问“可如此一来,王爷苦苦经营的形象,不就不攻自破了”
“嗯,考虑得很周全,”宋隐赞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你不太了解远征军情况,只要纪律严明,朝廷就很难了解军队内部的真相也就是说,只要上下齐心,在归朝前瞒过朝廷,还是很容易的。至于归朝之后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这一次秋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对跟随宋隐出征平添了兴趣。
宋隐把秋来搂紧,叹息道“这几日太忙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大概要直接把你绑走了”
“这是为何”秋来脱口而出。
宋隐微笑起来“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师,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因着这简单的几个字,秋来定定地望着他,忘了挪开目光。
回到府中,宋隐去书房处理事情,秋来则去了外院看望宋旸。因为生母的突然去世,本来风寒已经好了的宋旸又病倒了,而且因为短时间内病了几回,恢复起来不似往常。太医特别嘱咐要好好休养,当心伤了根本。
于是秋来更加尽心地照顾他,宋旸本就对秋来颇有好感,在最悲伤无助的时候,又得了秋来悉心陪伴,对他越发依赖了。
果然一见到秋来,宋旸便眼睛一亮,抓着床沿坐了起来。
“小爹爹你回来啦”
秋来急忙走过去帮他拉了拉被角“刚好一点儿,要注意别再着凉了可别像我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伤了身子,现在每日被逼着喝药”
宋旸才喝了几日药就喝怕了,闻言急忙紧了紧被子“小爹爹每日都要喝药啊苦不苦”
秋来撇着嘴“苦死了”
宋旸顺藤摸瓜“我的药也苦死了,小爹爹帮我求求太医,别叫我喝了吧我都感觉好多了”
秋来笑道“那我可做不了主,不如你问问王爷”
宋旸登时蔫儿了。
“好了,反正我每日也要喝药,跟你同病相怜,”秋来鼓励道,“大不了我每次喝药,都把药碗端过来,咱们俩一起喝。”
宋旸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宋晔从族学回来,过来探望弟弟了。
宋晔本是个冷姓之人,因为听说秋来在冯姨娘面前维护了他,对他也越发信任和亲昵,秋来为此十分开心。对宋昀,他像是个长辈,但对宋晔和宋旸,他觉得自己就像他们的哥哥,能有这样亲近的两个弟弟围绕身边,这让他感到很幸福。
三个人说了会儿闲话,宋晔抓住机会问了秋来几个典籍的问题,气氛十分融洽。后来宋隐也来了为了迁就宋旸,宋隐决定把冬至宴席摆在外院儿,特意叫了所有子女都来兄弟俩一见父亲,就又立刻严肃起来。
秋来不禁想到,这多么像是普通人家,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处模式宋隐是父,而自己则是那个令人亲近的“母”。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感到烦恼,毕竟,没有人让他感到任何看轻之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要跟着王爷随军离京了。到时候,他一定会想念这些孩子们吧第一次对家人关系产生眷恋的秋来不禁想到。
腊月初一,幼帝携太后于德寿门前举行百官大朝。
武官中的安阳府都督出列,上禀了与梁国接壤之边境的受扰近况,奏请正式举兵反击。
“边境受扰,不能用的办法解决吗”宋隐主动开了口,“大陈难得消停几年,一打仗,又要劳民伤财了。”
“是是不如派使臣去求和吧”帘子后面的宋华也说,打仗在她一个妇道人家来看,自然是一件极可怕的事。
安阳府都督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义愤填膺地列举了一堆非打不可的理由,连“士可杀不可辱”都用上了。
他这一番慷慨激昂立刻在武官队伍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很多武官站出来附议。
宋隐眯着眼睛看过去,有很多熟悉的面孔他压住心下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唐玉礼平静地开了口
“从诸位大人的所述局势来看,这一次似乎真的不能再忍了。”
宋隐立刻对他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果然不出所料,他是希望打仗的,这是兵部对军队实现控制的最佳途径。
几位武官一听太傅大人的话,更是炸开了锅。
唐玉礼温和地打断了他们,又问“那诸位大人以为,何人适合领军而出呢”
这确实是首要问题,毕竟在宋老将军解甲归田之后,大陈国已经十几年未派过兵了。
这时,一个人从文官队伍里走出宋隐装作努力看清的样子,这是每逢大朝都要与他呛上几句的,刚正不阿、直言犯谏的吏部尚书董孝忠。
“太傅大人,臣以为,唯摄政王能当此重任”
宋隐毫不掩饰地睁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唐玉礼朝他安抚地摆了摆手,淡然开口“董尚书但说无妨。”
“摄政王早年跟着宋将军驻守边疆,美名远扬,据说是军事奇才;这些年英雄无用武之地,民间甚至传出了摄政王沉迷声色、江郎才尽的谣言,这次战事,是为摄政王正名的大好时机”董尚书义正言辞地说。
“胡说八道”宋隐急了,“本王还需要通过这种事来正名”
尚书令大人也站了出来
“此次战事,若摄政王能带兵凯旋,确是为朝廷巩固民心的大好机会皇帝尚未亲政,摄政王无功参政,民间多有诟病,现下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还望皇上、摄政王、太傅大人三思”
宋隐吹胡子瞪眼,一副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转向一旁的唐玉礼。
后者缓缓开口道“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宋隐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对皇帝说
“陛下,依臣来看,今日的早朝就到这里吧出兵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姬商又下意识看了看太傅,见太傅大人没有异议,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