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公公再次展开圣旨“奉天承运封二皇子靖深为安王守孝二十七月后离京,赴封地乐州府封四皇子靖铮为齐王封五皇子靖和”
“钦此”
除了不在场的二皇子,其余皇子纷纷跪拜谢恩,心头大石终于落下,父皇虽去了,却没有忘掉他们,反而给他们安排好了退路,想起以后再无父皇的庇护,顿时心中酸痛。
太子脸色平和,心中如何却无人知晓。
万全公公展开最后一份圣旨,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门口孤身而立的少年身上,万全公公心头一叹,他眼光毒辣,一眼扫过,先皇诸多儿女,竟只有此一子对先皇至亲至情,只可惜,她为何不是皇子太子之能,远远不及也。想到师父福德的惨死,万全公公心中一片冷笑。
“毓秀公主听旨”
门口的少年浑身一颤,似乎错愕地回过头,半晌,他缓缓屈膝跪下“儿臣听旨。”
“皇帝诏曰。朕之嫡女毓秀公主,乃朕之掌上明珠也朕之爱女,品行良善,风姿雅悦封大庆长公主,食邑万户,特许封地明州府特允长公主婚事自许,他人不可干涉”
“钦此。”
少年跪在地上,头颅久久无法抬起。
便有大臣提醒“长公主殿下,您该接旨了。”
一旁的太子和太子妃脸色郁郁,心中百万个不痛快,父皇这圣旨是何意封个长公主便算了,规矩如此,可是食邑万户万户可恨。且让一个公主婚事自许是何意防着他担心他日后胡乱许配了父皇的宝贝女儿
真是连死,都要把这赔钱公主照顾周全。
太子深呼吸,罢了罢了,他已是皇帝,大庆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若毓秀以后乖巧做人便相安无事,若还是跋扈嚣张,他总能找出千百个理由处罚她。
太子妃却气得呕血,她本已答应了弟弟魏子轩,只要太子一登基,立即将毓秀公主许配给他。这下倒是难了,想赐婚,还得先经过毓秀公主的同意。何为皇帝的掌上明珠,她算是见识了。
少年干涩的声音缓缓响起,双手高举“儿臣接旨,儿臣谢主隆恩。”
圣旨接入手中,重似千金。少年知道,这是父皇亲手写下的圣旨,父皇为他安排好的一切。父皇哪怕直面死亡,却仍然那么固执那么强硬到死,他的公主还是公主。
为何,就不能给毓秀公主一个自由。
长公主呵呵。
是爱,也是戒备。
他对父皇又爱又恨。
父皇对他又爱又惧。
他们真是天生的父子。
万全公公不由上前几步扶住少年,小声安抚“长公主,该起了。”虽然公主不是男子,可陛下特地留下圣旨封公主为长公主,算是给这个女儿留下一颗定心丸。太子和毓秀公主关系平平,甚至有恶,若没有陛下的圣旨,还不知公主日后该如何,指不定就被随便找个男人许配了,甚至和亲。好在陛下早有准备,公主婚事自许,便是新皇也不好干涉
少年慢慢起身,微微朝万全公公一颔首“本公主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说完,少年潇洒地走入风雨中,眨眼离开了宫殿。
半晌,荣登新皇的太子反应过来,当即脸色铁青“长公主当真是无礼,父皇尸骨未寒,她说走就走,却不知道对朕行礼”
“长公主兴许是悲痛过度,一时糊涂。”有老臣忍不住说好话。
“公主殿下一直在为了陛下之事c,ao劳”
太子脸色更难看,冷冷摆手“到底是长公主大,还是朕大”
“微臣不敢”
“陛下息怒”
“哼,拖下去一人打十大板子”
众人惊愕。
“陛下息怒”
“陛下陛下”
“陛下”
啪啪啪啪,宫门前,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少年出了宫门,宫里宫外比平时多了几倍的兵力,少年视若无睹,直接远离皇宫。在他的身后,有几道y沉的影子一直紧紧跟随,外人看不见,少年却一直在听他们说话。
其中y魂老头是穆贵妃的父亲,他悲痛,后悔,哀嚎“是有人陷害啊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和魏家的y谋”
“我们穆家上当了”
“穆家被当成了枪使。”
“可怜我贵妃女儿呜呜是老臣害了她和七皇子”
“该死的宁驸马背叛了我等,他根本就不是我们一派的人,他是太子一党娶四公主只不过是掩人耳目,骗取我等的信任”
“若不是宁驸马怂恿我等,我穆家又何至于如此仓惶出手。”
少年停住,似乎在决定前进的方向。
身后的死灵们顿时不吭声。
倒是那个才死的宣旨老太监沉声道“公主殿下,老奴觉得宁驸马最可怕。他进过陛下的寝宫,连贵妃娘娘都不知。”
“”
少年一拐弯,向着四公主府飞身而去。
公主府中。
娇美如花的四公主仰躺在血泊中,鲜血从她后脑勺滔滔涌出,她瞪着失神的大眼睛,嘴唇张张合合,吃力地盯着假山高处居高临下,亲手将她狠狠推下的男人,她的驸马,她亲自挑选的驸马,成亲不足一年,她正在费尽心思地,想要怀上他的孩子。
原来他竟要她死。
“呵呵呵,是不是很惊讶很恨我肯定会死不瞑目吧,像你的父皇一样哈哈哈”
四公主失神的眸子陡然瞪大,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咕噜声,却什么都说不出。
“真是美妙的灵魂,哈哈,为了你父皇,我可是苦苦隐藏了许久许久。你瞧瞧,你父皇的灵魂是不是很美”宁驸马晃荡着手中一个透明的瓶子,天光之下,瓶子闪烁着耀眼的紫光,翻腾挣扎,似在无声的哀鸣。
“嚯”四公主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抓住,抓住
“别急,等下你也会住进一个漂亮的瓶子,虽然不及你父皇,但也是极美。何况哈哈哈哈。”男人嗤笑,指着四公主的肚子“何况一尸两命,母子y魂相连,真是最美不过”
“啊”四公主骤然涌出血泪,发出野兽似得嘶吼,猛然腾起上半身,一口气血提上来,几乎就要挣扎而起。
“你以为我娶你,是想帮你弟弟登上皇位我只不过是想助力太子,他可是一个好伙伴。这会儿,太子应该已经登基了。你的母亲,弟弟,外祖父舅舅们,通通都会死绝。这天下,会是太子的天下,会是呵呵,我的天下。”
假山上的男人冷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一抹血光穿透四公主的胸膛,四公主轰然倒地,浑身抽搐,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嘴角吃力地扬起一抹笑,太子驸马哈哈哈哈她想起她的三皇姐,那个男扮女装地天之骄子。
四公主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声说道“痴心妄想”
假山上的男子一跃而下,随意扫过生机断绝的四公主,尽管这是他的妻子,尽管她肚中怀着自己的孩子,但是,那又如何他的修道之路才刚刚开始,从来不该拘泥于后院。总有一天,他会让世人仰望。
“原来是你。”
清朗的声音悠然在园子中响起,宁驸马愕然回头。
逆光中,一身白色锦衣的少年凛然而至。
“毓秀公主”
第58章 二合一章
“竟然是你, 真是万万没想到。”毕竟一直以来,他眼中的宁世轩是个极平凡的心机世家公子。
宋毓秀飞身落到四公主身前,只可惜四公主已生机断绝, 再无挽救的余地, 肚中还有个小小的
“宁世轩”少年怒气腾腾。
宁驸马戒备地看着少年,闻言轻笑“毓秀公主好似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可真是好听。”
“呜呜四公主”穆家的老太爷和几个儿子守在四公主的尸身旁,悲痛之余, 更是后悔不迭, 如今全家都差不多死绝, 贵妃女儿疯了,外甥女也死了,被太子关闭起来的小外孙还不知结果如何。一切都是源于冲动的贪欲, 但更恨的是识人不清,若不是这宁驸马怂恿,多番说动,若不是宁驸马背叛
“毓秀公主武艺超群,堪称天下一绝, 当真是少年天才, 聪明绝顶。上次在明州府, 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带去的人通通不是你的对手。”宁世轩笑得一脸玩味, 看着眼前的毓秀公主,就像看着自己的囊中之物“我那般追逐于你, 你却对我爱理不理。如今,你以为自己还能拿我如何哈哈哈,看见你四妹的下场没有那就是和我作对的结果”
“她是你妻子”
“妻子又如何,和钱财一样,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身边的云真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修道之路,就是无情之路,我杀妻证道乃是天理。”
少年满脸嘲讽不屑“凭你,也敢和我云大哥相提并论你修的什么道,歪门邪道。你这种恶心玩意儿,也就和蛆虫比一比,臭不可闻”
“你找死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你当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以为还有谁能护着你你的云真人离开了京城,你的父皇,哈哈哈,瞧瞧,在我的魂瓶里鬼哭狼嚎呢哼”
少年一剑劈过去,宁世轩灵活闪开,看着怒发冲冠地少年嘲讽道“本来还想陪你玩玩,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待我玩腻了你,一定会温柔贴心的给你个痛快,让你和你的父皇住一个瓶子里厮杀,哈哈哈,到时候让你太子哥哥瞧瞧,不,是新皇,瞧瞧是你厉害,还是你父皇厉害,谁会吃了谁”
“毓秀公主当心啊”穆家的老头子大声提醒。
那老太监缩在角落,嘀嘀咕咕“宁驸马果然不是普通人”
“该死,我们穆家竟然被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弄的家破人亡”
忽然,一道血气沸腾的鬼影子扑向宁世轩,正是身死不久,魂魄将将离体的四公主。只可惜她凶神恶煞地杀过去,却眼睁睁穿过宁世轩的身体,根本没能伤害宁世轩分毫。
呆住的四公主满脸血泪,如厉鬼一般尖叫“宁世轩我要杀了你”
咻,一道身影挡在四公主身前,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过四公主源源不断地血泪,用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跟她讲话。
“皇妹,人死如灯灭,变得这么吓人就不漂亮了。”
四公主怔住,哇的一声哭出来,涌出幽幽无息的泪珠,满身戾气渐渐消散,她哭的声嘶力竭,满腹怨恨委屈,“三皇兄”
少年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轻言安抚“这种蛆虫,留给三皇兄来对付。”
三皇兄
三皇兄
穆家众人和老太监惊呆了,傻傻看着那容貌惊人的少年。
宁世轩亦是惊愕万分,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年,越看越是怒气升腾,三皇兄三皇子竟然是男子,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公主竟然是个男人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毓秀是个带把的,他从前没有看出来倒也罢了,到了如今,仍然没有看出来。宁世轩顿时怒火中烧,多年的美好心结突然发酵,变得恶臭,丑陋不堪。
他宁世轩只爱香软美人,从来不好男子
他巧合入道以后,只有两个坚持,一是想方设法收集灵魂,收集品质高的灵魂。二便是得到毓秀公主,达成多年来的夙愿,最后收取毓秀公主的灵魂。
宁世轩的眼神几乎要杀死少年千千万万遍,“男子哈哈哈,你竟然是男子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这该死的贱呜”
宁世轩震惊地瞪大眼,视线下垂,只见自己的嘴中被一大股粗壮的水流塞住,那水流如粗长的脖颈,死死堵住他的口舌,一只延展到少年的脚下。他的目光不由越来越惊,毓秀公主不,那少年他是他是
“世间修者千万种,不要以为自己刚刚入了门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没有了父皇,没有我云大哥,弄死你这种货色,我宋毓秀一人足矣。”
少年的目光扫过宁世轩手中的透明瓶子,轻轻一哼,脚下的水流便如有眼睛似得腾飞出几股,咻咻窜上宁世轩的胳膊,灵活捆住他的手,呲溜便缠住那透明瓶子,啵的一声抽走,瓶子瞬息落入少年的手中。
“呜”宁世轩目眦尽裂,徒手想要扯开水流,然而他的双手穿过水流,无济于事。
四公主见状,哈哈哈大笑。
“宁世轩,你也有今天我就知道三皇兄绝不是一般人哈哈哈哈哈”
穆家众人早已惊地麻木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冲击让灵魂震荡,再如此下去,怕不是要吓得魂飞魄散。
毓秀公主不仅仅是皇子还是个会法术的皇子而且一瞧就是正统法术,和那吸人灵魂的宁世轩完全不是个路子,分明就是正邪之分。
“毓秀公主当真是厉害啊”穆老头哆嗦感叹,“从小就聪明绝顶,文武双才,过目不忘,老朽当年还怪可惜,公主不是男儿身”
“先、先皇知道吗”穆家老大不由揣测,细思极恐。
穆老头惋惜“当然知道,不然先皇何至于留下那份遗诏。”
“那为何”不让毓秀公主恢复男儿身
穆老头一哼“要是毓秀公主那等资质的储君,我穆家也懒得去折腾,太子实在不是个东西”
“先皇说他是公主,他就只能是公主。”
少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
他盯着手中的瓶子,定定看着那紫色的雾气在瓶中翻腾,无声散发着压抑的痛楚。
“父皇”
少年握拳。
四公主飘然过来,焦急不已道“三皇兄,你快把父皇的魂魄放出来啊,父皇待在里面很痛苦。”
少年摇头“不行,这不是普通的魂瓶,贸然放出来只会让父皇的魂魄受损。”
“那该怎么办”四公主焦急。
另一旁的穆家人和老太监缩着脑袋,全都噤若寒蝉。想一想死了还要面对先皇的灵魂,不禁浑身发软,两股战战。
“啊”
“毓秀公主救命”
忽而,穆家众魂仓惶惊叫。
天空忽然y了,黑云滚滚,整个四公主府被刺骨的y冷笼罩,扭曲的,狰狞的,数不清的死魂从宁世轩身上涌出来,纷纷张牙舞爪地扑向四周,它们贪婪的追逐穆家死魂,抓住便想要塞进嘴中吞噬个一干二净。
那些扭动的魂魄甚至根本不算完整的魂魄,它们没有人的脸孔,有的一大坨顶着数十个面孔,有的融合为一个古怪的漆黑五官。
终于摆脱水流的宁世轩大口喘气,额头青筋暴起,怒指着宋毓秀命令“去,去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妖人给我吞了”
“啊啊救命”
“毓秀公主救我
“三皇子救救我”
穆家诸人和老太监的魂魄疯狂朝着宋毓秀逃来,只有挨着宋毓秀的四公主一言不发,紧张地看着漫天死灵,这么多恶鬼,宁世轩到底害死了多少人,吞噬了多少灵魂,她死心塌地所嫁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人
少年收好庆帝的魂瓶,不慌不忙朝着那几个喊救命的人扔出几道云润生的火符。
对几个魂魄穷追不舍地恶灵顿时发出刺耳的惊叫,狰狞地逃窜退后。
“多、多谢殿下”
穆家人心有余悸,穆老头更是老泪纵横“我穆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家破人亡不说,死了还如此凄惨。如果被那些可怕的东西吞噬,最后只怕无法投胎,连下辈子做人的机会都没有。
少年淡淡瞥过穆老头,似有若无的讥讽。
穆老头顿时低头,不敢与少年对视。
少年轻笑“就你们穆家犯下的恶事,下辈子投胎还想做人做畜生都便宜了你们。”
“老臣有罪”穆老头扑腾一跪“我穆家愧对先皇”
“跪我何用,等着亲自跟我父皇认罪吧”
穆老头吓得一晃,恨不得直接死透。
少年说完,拔剑朝着宁世轩飞去。
四公主看着自己的外公和舅舅,捂着自己的腹部,淡淡道“你们全都瞒着我,呵呵,如今害死了我父皇,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我,可怜我的孩子,可怜我还不懂事的七弟”
“呜呜呜老臣有罪,有罪啊”
宁世轩浑身被死灵之气笼罩,周身恶灵缠绕,他看着飞身而来的少年,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嫉妒。
为什么从前,他就是文武天才,学不过他,打不过他。
偌大的京城,但凡提起哪个儿郎的才学,最后总要感叹一番毓秀公主才是真的文武全才。
到了如今,他宁世轩以为自己有了天大的机缘,可以远超凡人,脱离红尘,成为藐视众生的世外高人,只要他修为一路加深,总有一天可以轻易揉捏毓秀公主那种人,可以把诸国天子踩在脚下。
这天下,他想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可是
漫天的水流将宁世轩包围在中央,宁世轩以死灵护身,嘴里张狂道“凭你这些水能耐我何来啊”
可是为什么,曾经的毓秀公主,成了修士
他明明应该只是个武功高强的普通人。
就算背后有真人相助,但想要成为真正的修士,不是谁都可以啊
宁世轩自得的脸色唰的变黑。
只见漫天水流化作万千冰箭,牢牢将他围困。
“不可能”
少年一挥手,冰箭唰唰坠落。
“啊啊啊”
“滋滋滋滋”
数不清的冰箭扎入宁世轩的血rou之躯,叫嚣的死灵被冰箭上暗藏的火符烧个浓烟滚滚凄厉惨叫。
霎时间乌云罩顶的公主府忽明忽暗,庭院内的天空中更是rou眼可见的消散了诸多烟雾,那是恶灵烟消云散留下的最后痕迹。
或许很多灵魂原本只是京中的普通人,但被宁世轩的邪术吞噬后,灵魂之间弱rou强食,互相吞噬互相融合,渐渐的变成必须除去的恶灵。
“殿下好生厉害”
老太监忍不住敬仰地望着那潇洒少年。
穆老头欲言又止,哎,殿下不愧是殿下,入道也这般出类拔萃。岂是那半吊子又心术不正的宁世轩可比。
“啊”
宁世轩放声惨叫,只见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头上脸上身上,全部扎满了冰箭,只剩下最后一大股浓黑无形的邪气牵系在他后背,随着他的惨叫,那股邪气越来越躁动。
少年拔剑,一步步走到宁世轩面前,锋利的冷剑对着宁世轩的脖子。
宁世轩惊恐求饶“放过我饶了我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立刻离开京城,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不不,我离开庆国,发誓再也不作恶”
“一个连自己怀孕妻子都能杀死的人渣,本殿下拿什么去信任你的鬼话。”
“求你放了我,不是我害死你父皇,是你的太子哥哥罪魁祸首是他啊,那个苟太医其实早就被太子控制,他完全听令太子行事,故意怂恿陷害贵妃,故意扎错针也是太子和太子妃魏家下令指使。你放过我,我帮你当着满朝文武指出太子的罪证”
少年仰天苦笑“父皇,这就是你眼中人品敦厚的儒生太子。”
宁世轩继续道“太子去了战场根本毫无作为,每日缩在战营里不敢出去,只会指派别人干事,把二皇子差遣地团团转,吴东国攻入洛水的那天,太子明知道洛水需要援军,但是他故意拖延,故意想要丢弃洛水城,知道先皇得到洛水失守的消息会生气,太子希望先皇直接气死。”
宁世轩越说,少年拳头紧握,连做恶的穆家父子们都气得咬牙切齿,大庆的皇帝可以换,大庆的疆土岂能拱手送人。
“魏家怂恿太子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控制了苟太医,让气得发病的先皇一命呜呼。”
“太子早就离开了战场,一直躲在京城附近等着先皇驾崩,等着穆贵妃露出把柄啊”
少年一剑刺穿宁世轩的脚掌“说了这么多,独独把自己的功劳漏掉,这其中,你才是挑拨离间,左右逢源,将几家玩弄于鼓掌之中。我不信太子突然行事没有你做推手,我不信父皇的病与你无关。上一回父皇病重,太子尚且犹豫不决,不敢对父皇下手。这一回若没有你大力推动,他还是窝囊的太子。”
宁世轩痛不欲生,嘶叫点头求饶:“是我,是我啊”
少年忽然提起宁世轩,一飞身向着皇宫而去“你把所有的罪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交代清楚,我可以饶你不死。”
毫无反抗之力地宁世轩忙不迭点头“可以,只要你放过我,我一定把太子拉下马”
“哼。”
很快就可以揭露太子的罪行,少年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拉下太子又如何,父皇到死都不想他沾染皇位。对于少年来说,太子也好,别的兄弟也好,谁当皇帝都一个样。国之疆土,庆国百姓,哪有帝王之位重要。庆国到了如今,需要一个力挽狂澜的天子。
渡州位于庆国的正中部,山清水秀,鱼米之乡,本该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如今却乌烟瘴气,y风阵阵,城中人烟寥寥,个个面露菜色,无ji,ng打采,仿佛七魂六魄丢了一半,半死不活。
叶琼羽师兄弟和明尘大师一路准备往边境而去,不巧路过渡州,进城后才愕然发现此地虽无瘟疫亦无灾难,看起来风平浪静,城中百姓都还活着,却好似一天一天的损耗了生气,如此下去,定会出大事。
人还活着,明尘便无法超度,三人亦未找到邪灵存在,摸索多日找不到线索。最后一商量,决定先离开渡州,前往附近城池,从外围查看端倪,此一决定后,两人心中拔凉,他们折腾数日,竟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渡州城内
他们被困住了。
更可怕的是随着时间过去,三人的生命力都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尽管他们比普通人强悍,可长此以往,生命力总有流尽的一天。
直到此时,三人断定,他们闯入了别人的阵法
奈何无论是明尘大师还是叶琼羽师兄弟,都对阵法了解不多,三人日夜不休,在城中到处寻觅,多方思考,尝试,叶琼羽与明尘大师拼尽全力,勉强撕开一个缝隙,送飞一只传信纸鹤。
那只求救的传信纸鹤能否安全离开,能否安稳落到所求之人的手中,三人毫无自信,唯剩下零星的希望,疲惫不堪地活着,天地灵气无法吸收,有出无进,修为最弱的师弟叶飞鸿眼见着虚弱下来,叶琼羽焦虑不已。
独自一人,在京城附近寻找云锦荣踪迹的云润生,便是在离京十天后,陡然接到了从叶琼羽那飞来的求救纸鹤。
信中所提到的围困阵法,又在庆国最中心的渡州,以及一天天流失的生命力。
云润生一见信,茅塞顿开。
毫不犹豫便一路飞去了渡州城,他警戒叶琼羽提到的只进不出,来到渡州附近没有着急进城,而是先在四周查找破阵的线索。数日过去,云润生毫无所获。更神奇的是,即便他在城外,生命力亦是在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失。
云润生干脆一头扎进城内,找到了叶琼羽一行。
“云道长,你观察数日,可有破阵之法”叶琼羽期待地问。
云润生摇头,老老实实承认“看不懂。我除了会聚灵阵,其他阵法都不懂。”
“那、那你何必进来如今反而和我们一起被困着不能出去。”叶琼羽简直哭笑不得。
云润生道“进来找找线索,不试过怎么知道。”
“可是一天天虚弱”
“没事。有我在,你们可以补充生命力,话说,你们不能吸收天地灵气,为何不握着灵石修炼”云润生奇怪的提出疑问。
叶琼羽与和尚一愣。
叶琼羽随即脸色发红“多谢云道友提醒。我、我们忘了。”
和尚倒是直接“我没有灵石。”
呵呵,你穷你有理。云润生对这两人的单蠢无话可说。
叶琼羽连忙翻出灵石给师弟使用,好在灵石当真可以吸取,叶飞鸿的情况一路好转。
叶琼羽不由对明尘大师感叹“自从与大师一路,风餐露宿,我都快忘了我是有钱人哎。”白白委屈了师弟,而且还变得一根筋,越发愚笨。
“阿弥陀佛。”明尘大师万年金句。
“听腻了,大师下次换句别的。”叶琼羽失笑摇头。
“叶施主,阿弥陀佛。”
“”
叶琼羽无奈以对。
云润生忍俊不禁。
他想着即便灵石也无法使用,他还有灵珠世界,且私下偷偷试过,灵珠世界不受限制。云润生虽然出不去,倒也不焦急,在城内左右找不出线索,干脆每日修炼,将灵气散发在城内,那些虚弱的百姓因此受益,身体渐渐有所起色。
叶琼羽几人见状,亦是效仿云润生。
一时间,被困的几人不急不慌,相安无事。
“云道友此番出来,怎不见黄道友”
“他在京中有要事,没什么功夫陪我。实际上京中之事与此阵法说不定有极大的联系。接到你的纸鹤时我早就离京多日,为了引蛇出洞。”
叶琼羽不由担心“那你如今被困此地,黄道友会不会有危险”
云润生别有深意地一笑,笃定道“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他自己肯定不惧什么。”
“这般自信”叶琼羽倒是讶异“黄道友毕竟修行不久,还是新入门的妖修。”
“没错,但他吃得好睡得香,修为长进迅猛。”
叶琼羽和尚几人眼神一闪,心口莫名好似中了一箭。
吃得好睡得香所以修为飞涨
谁说人类才是天地的宠儿分明妖才是,不,仅限于黄道友那种奇葩的妖。在遇上黄道友之前,他叶琼羽遇上的妖修炼之路还是挺艰难挺不容易。
云润生又道“鲛人王和国师亲自指导过他,如今便是再遇上巨剑门那种敌人也是不怕。”虽然可能打不过,但鲛人王赠与黄粱的保命之物,还有他赠与黄粱的保命之物,足矣让少年安然脱险,若运气够好,还能反杀对方一手。
叶琼羽松口气。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云润生微微一笑,拿出怀中的纸鹤。
“云道友是想”叶琼羽狐疑。
云润生解释道“我们都不擅长阵法,但是黄粱擅长,他和鲛人王学过,与其靠我们傻等,还不如让黄粱过来试试。最不济一起困住。”
“云道长可要想清楚,三思而行。”叶琼羽委婉道,就怕最后全军覆没。
云润生一叹“若连黄粱都不行,那就只好求救鲛人王。”还有个法子,他将灵珠世界黄字号阵法中的阵法资料复述给黄粱,让黄粱研究,直到黄粱摸清为止。
云润生执仔仔细细将自己的情况交代清楚,随即以粗暴的蛮力撕开缝隙,将纸鹤传送了出去。
前脚放飞纸鹤,云润生后脚便后悔了。
想捉回来,可为时已晚。
见他忽然愁眉苦脸,叶琼羽不明所以“可是担心什么”
云润生摇头,小声嘀咕“我担心他会不会吓哭”
得知他被困,少年指不定,搞不好,说不准不不,是十有八九百分之百会吓得哇哇哭
一想到那个画面,云润生扶额。
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少年接到纸鹤后,不要发散思维胡思乱想,不要幻想他的云大哥受了很多苦,流了很多血要死不活悲惨兮兮地等着他来拯救。
在隐蔽的地底深处,一浑身笼罩在黑色披风中的人影端坐在奇怪的封闭洞窟中,洞窟四面八方全部画满了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一路从洞窟延展到缝隙,不知攀向何处。
黑影嘴中念念有词,忽而发出y深怪笑“桀桀再多点再多点,血屠大阵就快要成了,我要更多更多的上品灵魂拿来拿来通通拿来”
京城。
先皇驾崩,传位新皇,在先皇入陵之前,文武百官皆不得出,需待在宫中,一为国丧事务繁忙,二为先皇守灵。
众人本以为终于迎来平静的日子,却在长公主抓着宁驸马入宫后,狠狠打破了表面上的平和。
宁驸马,昔日光鲜的宁驸马此时形容狼狈,浑身被rou眼可见的可怕黑雾笼罩,众人甚至能清晰听到那黑雾中传出的尖戾诡异的叫声。
这不是人这根本不是人
新皇第一个吓得脚下一软,幸亏旁边的太监一手扶住了他,不然新皇要当众出丑。
可紧接着,众人便知道为何新皇看见宁驸马后会那般害怕地瑟瑟发抖
宁驸马跪地,指着新皇恶狠狠控诉“是你故意拖延时间不去救援洛水城是你早早回到京中,等到先皇断气,然后立即入宫,将穆家杀个片甲不留”
“休得放肆”锦衣卫徐泉一直在新皇身侧,一听宁驸马的说辞便知道要坏事,当即眉头一掀,如猎豹一般冲杀过去。
呛
一柄利剑咻的挡在宁驸马身前,看似轻松的一挡,天子身边的鹰犬,杀人如麻的徐泉却硬生生倒飞出去,连着自己的刀一起摔得七零八落,呕出几口血,奄奄一息。
太子吓得身子一晃,眼前发黑。
徐泉竟然
所有的目光都落向那出手的少年。
宋毓秀,长公主,又是她
“你到底意欲何为”太子怒斥,这妹子是想害死他啊分明就是想害死他。
少年瞪着太子,用惊雷般的声音对峙太子“为父皇报仇”
“你你你”
太子眼神躲闪,满脸惊恐。
“来人,将长公主拿下将宁驸马拿下”
少年持剑以对“谁敢过来,我一剑砍死太子”
“你大胆”
众人的表情各异,全都盯着新皇,长公主,宁驸马。
少年踢了踢宁驸马“说,接着说。”
宁驸马百般听话,笑看着脸色煞白的太子道“是你早就控制了贵妃身边的苟太医是我,是我那日在朝堂上,趁着陛下大发雷霆,我放y气渗入先皇的体内,致使先皇倒地昏迷。是你我共同商议,让太医借机毒死先皇哈哈哈哈哈之后你又说下毒会不会太明显,你说担心毓秀公主看出来,所以苟太医选择不好查明的手段,故意给先皇扎错了针一切都是你太子”
“胡说来人,把这鬼魅的疯子拖出去斩了他的话不可信不能信”一直在瑟瑟发抖地新皇龙颜大怒,只可惜周身y冷无比,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宁驸马根本不惧,癫狂地看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呵呵呵你们都不是傻子,你们肯定心中早有猜测怀疑,为什么那么巧,先皇刚刚断气,太子殿下就及时赶回宫中料理贵妃和七皇子他本该奉命在边境战场,无召不得私自回京,哈哈哈可是他偏偏回了,还回来的那般巧合,毕竟再晚一点点,七皇子的登基大典都结束了木已成舟,等他从战场回来还有何用”
“即便殿下你敢拿出强硬的理由说我陷害你,说你没有残害先皇。”宁驸马指着太子“可你身为一军之首,正是抗战外敌守城之时,身负先皇的重任,你抛下后方万千兵士百姓擅自离开战场,擅自回京,假惺惺给先皇哭丧,急吼吼登基为皇,当真是其心可诛你与锦衣卫徐泉狼狈为j,i,an,丝毫不顾百姓的死活和庆国的疆土,你这种太子,也配当皇帝哈哈哈哈,先皇若是知道自己选择的储君是如此德行,怕是会气得跳出来找你算账呢,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锦衣卫簇拥上来的皇帝,各位敢效忠吗”
百官中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愤怒有人悲痛,有人恍然有人庆幸。很多人都想到了太子回宫当天,那两个因为说错话,被十板子打死的老臣。
人群中,一老迈的身影忽而缓缓走出,莫说太子一慌,便是宋毓秀亦是神色微动。
老者被太监搀扶着,杵着拐杖艰难行走,他不是别人,他是先皇的小皇叔,老隆亲王,亦是唯一活得如此长寿的长辈。他和先皇的弟弟福亲王一样天生不幸,生下来便有腿疾,虽才学兼备,却从未触及过帝位,一生待在京中,老老实实养花养草,安安静静窝家过日子。便是先皇见了他,亦是敬重有加。平日里,这位老者从不出来,如今先皇殡天,他老人家得了消息,入得宫中,只为送比他先走一步的侄儿一程。
老者看看太子,又看向宋毓秀。
这个少年
老者浑浊的眼闪过异色,毓秀公主之名他经常听说,却只在公主周岁时远远见过一眼。
如今,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毓秀见过老皇叔。”
老者敲了敲拐杖“长公主,仅凭宁驸马一家之言,不足以说明什么。新皇是否害死先皇还有待查证,但先皇逃离兵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哼,窝囊。不及你父皇半分矣你登基为帝,可有想过如何对抗吴东国可要御驾亲征”
被质问的新皇满头冷汗,咬牙正色道“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朕以为该尽早结束战事。朕会派使臣去与吴东国和谈,暂且和谈,让我大庆好休养生息,被夺走的疆土,将来总有一天会夺回来。”
“和谈”老皇叔瞪大眼。
诸多官员顿时哗然。
“岂能和谈”
“岂有此理”
“懦夫”
新皇傲然道“不和谈你们还想如何你们可有良将帅才都没有朕难道长年累月守在边关,一年到头和敌国打来打去”
“陛下想拿什么去和谈”老皇叔盯着他问。
新皇立即道“看吴东国提出的条件,赔上两三座城池,嫁一位公主去和亲,这是免于战争之苦的最好法子。”
赔上两三座城池
嫁一个公主
有老臣直接气晕。
老皇叔更是青筋暴起,忍不住哆嗦。
“哈哈哈哈”宋毓秀哈哈大笑,忍无可忍道“皇兄,你嘴里说的和亲公主,该不会是我吧”
新皇目中闪过一丝y狠,他当然想要宋毓秀去和亲但是,能不能成,并不容易。该死的毓秀公主
“荒唐”
“荒唐至极”
“我大庆泱泱大国,何时需要拿公主去和亲”
“愚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