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争取活上千秋万代哈哈哈”
许家族大业大,许三少早就分家单过,隔壁左右都是自家兄弟的宅子,挨地近,走动频繁,倒也方便照应。
云润生跟着一进宅子就听到了女人呜呜的哭声,不大一会便看见跪在院中哭地梨花带雨的娇艳女子,二院门口摆着一张靠椅,其夫人正稳稳坐着,看着哭泣的女子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许三少一进来吓一跳,下意识想扶起小妾。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算了。
小妾见许三回来眼睛发亮,顿时眼泪一涌,张嘴便要来一段。
“且慢”
云润生突然抓起她的手腕。
愣半晌,小妾眼睁睁见一个年轻男子抓着自己白皙的手腕,顿时面色通红,大惊失色“你做什么放开我”
稳坐的许夫人也露出异色,许三忙开口“别担心,他是道长,帮你看看胎相稳不稳。”
“呜呜呜可他是男子啊,还这么年轻,老爷怎能如此羞辱我呜呜,我以后哪有脸见人”
许三不耐烦,他根本不忌讳医者去内宅为女人治病,但寻常人都介意。
“云六弟,闵氏的胎相还好吧早晨她说肚子疼,还有血怕不是要流产”
云润生未语,依旧认真为闵氏把脉。
闵氏的确有孕,确实四个多月。具体到天数却不好说,起码当今的医术无法说明。若是放在前世世界,一个b超出来,哪天怀孕的一清二楚。
许三少多年不孕,碰运气中一个不奇怪。
但是
他刚一进来看见闵氏,云六也看见了。
云六却惊讶告诉他“这个女人我见过”
宋玉儿亦是符合“没错,没想到她是许三少的妾室。可我们分明看到她和”
云六尴尬道“我和玉儿有两次私下见面,结果不小心瞧见过她和另一个男子亲密有常,那男人我认识,咳咳,是三少的四弟。”
宋玉儿羞赧“原本还以为是许四少爷在外面养的外室”
这两人八卦还不算,从屋子中突然飘出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雍容华贵,杵着拐杖直奔云润生跟前痛斥“小道长啊云家小子,看在咱们两家交好的份上,你可要想法子揭穿这贱妇啊她霍乱我许家子孙罪该万死做我三孙儿的小妾,却怀我四孙儿的孩子,简直作孽”
云润生只想呵呵了。
替三少默哀。
云润生直截了当“许夫人,能不能告诉我闵氏和许三少爷孕前行房的具体日期”
噗。
许夫人一口茶喷出来。
小妾闵氏已经傻了,这道士在说啥
许三少面色青红交替,咬牙小声低语“还请云六弟慎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润生直言告诉他“想看看你头上绿不绿。”
“”许三少胸闷,窒息。
许夫人终于开口,笑问许三少“老爷,你说如何办”
许三少暴躁地来回踱步,围着闵氏看了一圈又一圈,闵氏被看地瑟瑟发抖,浑身发毛。
“拿出来,给他瞧”
许夫人冷笑,男人啊。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拿来册子,许夫人直接抛给云润生“道长请看。”她不懂云润生看那些日期有何用,闵氏当初怀孕,她自然不敢疏忽,第一个便排除了闵氏偷人的可能,无论是算日子,还是闵氏进出情况都没问题。
云润生接过册子仔细翻看,周围一时寂静,唯有他手中书册翻动的声响。
低垂着头的小妾冷汗涔涔,那细碎的唰唰声,一点点在心底滋生,一点点让冷意蔓延。
偏偏老太太还挥舞着拐杖可劲儿敲打闵氏,嘴里叨叨个不停“作孽啊孽种不能要赶紧谢罪自杀啊”
闵氏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要撑不住。
“拿着。”
忽然,云润生低头递给她一块特别漂亮的石头。
闵氏哆嗦“这是何物”
一块灵石而已。
“这是一块法宝,只要拿着它就行,放心,不会伤害你。”
闵氏懵懂。
云润生拿着册子问“按照册子上的记录,你怀孕应该已有四个半月,可对”
闵氏点头“没错。”
话一出口,手中石头滚烫,闵氏吓得一扔。
“骗人”云润生呵斥。
闵氏哭诉,“我没有骗人,千真万确。”
云润生捡起石头,再次强塞给她“握着石头,只要撒谎石头就会变热变烫。拿着,继续问。”
“不、不、这不可能”闵氏吓得花枝乱颤,满头大汗。
许三少已经满脸发绿。
许夫人神色复杂,她既希望小妾生下三少爷的孩子,又希望不是。
“我为你把脉算来,你怀孕应该是四个月零五天。也就是说,你除非在三少爷离开起码七天后与人行房,如此受孕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没有没有啊”手中的石头再次滚烫,闵氏吓地嚎哭,眼神躲闪四处寻觅。
“闵朵儿你给老子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许三少大吼,别管云润生算的准不准,但看闵氏这表现就很可疑。
闵氏疯狂摇头,死不承认。
云润生淡笑“三少别急。我能隔肚取婴儿的血,取出一滴来和三少做个亲子鉴定。且完全不会伤害胎儿一丝一毫。三少验不验”
“验当然验”
云润生点头,逼近闵氏,声音温柔“别怕,我这取血不用划破你的肚子,你不会疼也不会痒。我用我的法力取血最安全不过。还请三少叫人拿个碗来。”
“不不不不我不要”闵氏吓得摆头,捂着肚子仓惶后退。
“只要将胎儿的血和三少的血放在一起,看能不能相融就一目了然了。”
云润生伸出手,想去触碰闵氏的肚腹。闵氏尖叫,猛地转身往院外跑,一路跑一路尖叫。隔壁左右的人听了不由慌忙来瞧。
闵氏狼狈地冲出门,人群中一眼看见许四少爷,当即悲从中来,向着许四的怀中飞扑而去“四少爷救我三少爷想弄死我腹中的孩子”
四少爷看到后面出来的三哥顿时一慌,下意识推开闵氏。
闵氏一摔,怒从心起,“许四你个杀千刀的这孩子是你的种啊你好狠心”
整个许家氏族乱成一团,被遗忘地云润生悄咪咪走了。
云润生没回云家,而是往平县荒郊野外到处晃悠,之后去了隔壁齐县,附近的的素水县,跟着他的云六和宋玉儿不知他要干什么,倒是一路看到了许多好风光。
终于,云润生在府城郊外一片荒芜的庄子前停下,庄子前面靠山,山过去就是大海。山石普通,庄子也荒着,周围不着村不着店,着实偏僻。
“此地不错”云润生满意感慨。
“道长想买下这块地”云六一猜就准。
“没错,此地灵气浑厚,且清新幽静。待我买下建好庄子,布置聚灵阵,便可以作为长久修炼之地。”百年内,他不可能抛下凡尘远离云家,平时修炼却需要有个好地方。
“道长在此留守,是平县是整个府城的福。”云六诚实感叹,只要云润生修炼就会引来天地灵气的灌溉,久而久之自然造福一方。
云润生选好了地点,二话不说便去了府城衙门。
“知府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是你啊哎云高人请入座。”知府更感慨,年纪轻轻已经是高人中的高人,他不得不客气。云润生上回让人拿回来的药他特意找人试过,真真是灵丹妙药。这等人才,自然多多结交为好。
“大人,此番前来是想买一块地和荒山。”
“你看中哪一块”知府问,想着若是面积不大,做主赠他便是。
云润生详细解说一番,知府命人找来资料公文。
知府蹙眉“这块地大是大,但靠海近,一来容易淹,二来土地荒得狠,种什么都不丰。就连那山上也是石头多,树木稀少,听说连鸟兽都没几只。你咋相中了它地价不贵,却无法单卖,合起来足有土地五百亩,若带上山,更得另算。”
云润生老规矩,直接砸出一叠银票。
“全买了。”
“”
知府嘴角抽了抽,“这就给你办。”
知府亲自办理,云润生很快就拿到了契书。
买卖做完,云润生便说起正事。
“大人,我想为云家翻案。”
京城,乱葬岗。
枯藤老树昏鸦,老鼠爬虫喳喳。
ji,ng致的布靴踩在黑黝黝脏兮兮的土地上,不时有断枝咔嚓做响,y风阵阵拂面而过,令人胆寒。
少年着一身宝蓝劲装,头发用蓝色发带高高束起,白皙的脸上表情端肃,不时在乱葬岗走动几步,又停下静静观望正忙碌的一行人。
可怜埋头在乱葬岗翻找尸体的公公们吓得两股战战,欲哭无泪。
不远处的马车旁,容映瑟瑟发抖,“古埙,你可有找到云家大哥的尸身天都黑了,殿下还不回去嘤嘤嘤”
一抹影子从乱葬岗飘过来,缓缓摇头“没有。这地儿太乱。很奇怪,按理说此地积尸已久,定然y魂聚集戾气横生。可这儿尚有y气残留,竟一道y魂都没有。怕就怕被什么人扫个干干净净。”
容映蹙眉“会不会已经投胎”
古埙失笑:“若没高人超度,寻常y魂想投胎要等很久。在人间徘徊两三年是常事。”
“y魂没有,云大哥的尸体也没有吗”
古埙无奈“他身死到如今快一年了吧rou身早就烂了,气息消散,死时又没有方便辨认的衣物,难找。”
“也是,若是弄错了更不好。”
“嗯。”
容映小声嘀咕“殿下一旦遇到道长的事就特别上心。要我说殿下何苦累了自己,云道长本领高强,自己来找兄弟肯定更好。咱们殿下只要出份力尽尽心,洗清云大少爷的冤情就够了。”
“有理。”
“如今陛下已经允了殿下查清科举舞弊案,以咱们殿下的本事,哼,那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
“是的。”
“我们也可以帮忙出力”
“当然。”
容映缩着身子自言自语,远处的少年终于放弃。
“殿下”
“走了,回去。”
“好的明天还来吗”
宋毓秀往马车上一趟,疲惫摇头“不来了。”
“好。”
马车很快向着京城行驶。
车行半路,闭眸栖息的少年陡然张开眼,凝眉狠狠抓住腿“快点回公主府”
“殿下你腿疼”
“嗯快点。”
“快快快快回去叫太医”
这一夜,整个公主府的仆人都未能入睡。
容映泪眼汪汪守在紧闭的屋门外,听着里面少年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声刺耳,公子该有多疼才会这般惨叫为何还不肯让太医去诊治
那些太医更讨厌,来了后连个样子都不想做,摇摇头便无奈走了。
公子从里面紧锁屋门,容映毫无办法,这时候他特别希望云道长能在身边,若是云道长前来,公子一定会为他打开紧锁的屋门吧云道长本领高强,或许能治好公子的毛病。
“皇上驾到”
容映吓地一激灵,赶紧撩起衣摆去跪迎。
明黄的衣袍进入眼帘,容映只敢偷看一点天子的鞋面。
天子在门前走来走去,终于停下“你抬起头来,朕有话问你。”
容映呆呆抬起头,满脸迷茫,皇上这是在和他说话吗
哦,这屋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天子一脸焦躁,直截了当询问“你家主子外出遇见了高人,得了仙丹,朕服用仙丹后着实年轻了许多岁。朕且问你,为何你家公主的腿疾仍未治愈”
容映冷汗涔涔,哆嗦道“小的不清楚。回皇上,那位道长就给了公子丹药和符箓,旁的没见着啊。小的以前从未听公子说过腿疾之事,兴许兴许道长也不知道。道长若是知道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公子。”容映结结巴巴说完,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一脸,又伤心又怕。
天子蹙眉沉思,又问“你家公主和那道长关系很好”
容映忙不迭点头,一抹眼泪道“公主告诉我,她一路逃难到海边,得亏道长出手相救,又收留他出海远洋,去了夷国。回来时到达明州,咱们公主才和道长分开。”
“原来如此,两人关系匪浅”
“公主和道长是生死之交。”
紧闭的屋门慢慢拉开。
披头散发的少年幽灵般走出来,声音低沉沙哑,有气无力“儿臣拜见父皇。让父皇担心了。”
“起来。哎朕没想到你仍是如此。”
少年自嘲“我这毛病天生的,估计一生相随。在海外时我病发,道长为我守候一夜,却无法治愈我。道长亦是无能为力。”
“哦竟然无计可施”皇帝惊讶,又失望。
“修行之人并非真正的仙人,岂会事事能为道长无法治我的病,对我却有救命之恩,毓秀感念在心。天色已晚,父皇千万保重龙体。”
皇帝叹息,温和道“好生休养。你放心,那案子朕派人手详查,若那云大真是无辜之人,朕一定给云家一个恩典。”
“多谢父皇。”
送走天子,宋毓秀疲惫不堪。拒绝容映的跟随,兀自关门去睡。
他蒙着被子,闭上眼睛便是彻骨的疼痛,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傻子。”
“谁”少年翻身而起。
黑暗的屋中,一抹高大的影子突兀的现身,来人身形硕长,身披华丽金色暗纹大袖白袍,如墨长发披散,额头佩戴一抹金灿镶蓝宝石的抹额。五官深邃立体,双瞳在夜色中,竟似有金芒闪烁。
宋毓秀的心一沉,屏息“国师”
眼前的男人,寥寥见过几次,可每一次都让人难以忘怀,这种人存在便能吸住所有目光,何人能忘
别说他容貌无双,便是那通身的神秘气派,足矣压迫地令人喘不过气。
宋毓秀下意识拔出了手旁的利剑,对着男人,满心戒备。
国师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怪笑。
“殿下何须惧怕我。第一次见面时我便说过,我不会动你,有何事,你可以找我。”
宋毓秀不为所动。
男人幽幽一叹“可惜,殿下面临生死存亡仍不愿求我,倒是宁可逃出京城受苦受难。嘿嘿,不错,有长进。”
“你到底有何意”
男人嗤笑“我来此只是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傻傻地把翻海玲珑双环玉白白送了别人”
“不关你事”宋毓秀心头打鼓,国师说的玉是他想的那枚玉吗
男人一甩衣袖,转身便往走。
“你说清楚”
男人顿步,头也不回,只呵呵颤笑。
“殿下莫急,要不了多久,殿下自然便知,嘿嘿嘿,殿下保重。”
一个月后。
御书房内,天子笑看着盛装打扮的毓秀公主,心头很满意。比起男装的毓秀,他还是更中意身为公主的毓秀。
尽管这孩子长高了结实了,但一打扮仍是最美的公主,谁人敢说他不是公主
就是那声音
“朕招你来是想亲自告诉你,科举舞弊的案子朕派人彻查一番后果然大有问题。张大学士,礼部主考官牵扯上十人皆有蒙蔽刑部鲁莽断案,确实冤杀了许多举子。那云锦荣是个人才,可惜了。人死不能复生,朕便下一道圣旨发往他家乡沙洲府城,还他一个清白。”
“儿臣谢父皇。”宋毓秀跪拜,脸上却愠怒。若是从前的父皇,早就弄死那帮蛀虫,何至于冤死真正有才的读书人。到了此刻,哪怕他查清了案子却不见雷霆大怒,而是这般轻描淡写。
宋毓秀不禁抬头“父皇仁慈,何不连同云锦荣同科参考的举子们一起恩典,还他们人人一个清白那些举子都是我庆国才子,尚未踏入官场为国效力便魂断京城。他们何其冤,其背后的家人,氏族,受此牵连数代子孙,敢问未来十年,庆国将埋没多少才子还请父皇三思。”冤死的何止云锦荣,还有二十多位来自五湖四海的举人,人人都是寒窗苦读十多年,家中娇子。宋毓秀简直气得肝疼。
庆帝年轻了几岁的脸上闪过怔然,“毓秀言之有理,朕这便吩咐下去。”
“多谢父皇。”
走出御书房,宋毓秀彻底松口气。
白皙的手掌暗藏在宽大的衣袖内,紧紧摩挲。
半月后。
平县云家全家齐聚,备香案,接皇恩。
皇恩浩荡,宏恩戊戌年秋沙洲府城解元云锦荣,沉冤得雪。天子特赐云家黄金百两,良田百亩,良种百箱,宫锦百匹,金银珠翠十箱。特封其弟云敏荣员外郎。
是夜,云润生放飞黑鹰,笑看着黑鹰向京城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云敏荣是老二,跟主母走的那位嫡子。此处员外郎就是闲职,非正规官职。
第35章 你想太多
天蒙蒙亮,公主府的下人们已经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容映去厨房安排好殿下今早要吃的膳食, 快步穿梭在九曲回廊, 廊外冷风倒灌, 吹得人遍体生寒。
容映抱起双臂, 哆嗦着抬头看天“下雪了。”
“明日后连续几天都会有大雪, 注意防寒。”古埙笃定道。
容映点头“快过年了, 不知道京里人如何热闹。肯定会有烟火吧元宵时还有灯会”他边说边扬起嘴, 跨入殿下的院子时不由放轻了脚步。
他们殿下喜欢一觉睡到自然醒,除非有事提前吩咐。
容映平日里和殿下同住一个院落, 他居处在殿下隔壁,说起来自从殿下搬来公主府, 从前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一个没带。公主府的仆人们几乎全是天子派发而来。
可是殿下平日里亲近的只有容映一人, 仆人们对容映恭敬,私下里却又羡慕又嫉妒, 有些心思龌蹉的更忍不住想,公主乃妙龄少女,独自出门开府本就奇怪, 身边伺候地不要丫鬟竟是一容貌俏皮的小厮这小厮和公主
容映完全不知道,他已经红遍了整个京城
雪越下越大,容映已经准备好殿下今天该穿的冬衣。
辰时。
宋毓秀还没醒。
容映安安静静守在回廊下, 悠闲地欣赏漫天雪花纷纷扬扬。苍茫茫地天空一望无际,容映觉得更冷了,北地京城真真比沿海的家乡冷忒多。但在沙洲府城多年,也少见纷纷扬扬地鹅毛大雪。
容映心中痒痒, 按捺住了吹埙的冲动。
“来了。”古埙忽然出声。
“什么来了”容映困惑。
与他比肩而立的虚影遥遥一指远方的天空“看那飞来的黑点。”
“哎呀,看见了难道是上回那只凶巴巴的黑鹰”容映一瞬想到黑鹰送包袱的情景。
“嗯。云道长的信使。”
容映顿时待不住“我去叫醒公子公子估计早就盼着云道长的消息。”
古埙叹息提醒“如今是殿下。”
容映兴冲冲跑进房间,床榻上的少年仍睡地香沉,容映只好摇晃他的肩膀不厌其烦地sao扰“殿下殿下醒醒”
“云道长来了”
少年咻的抬起头,顶着一头乱发茫然四顾“在哪”
容映一指屋外,小声嘀咕“咳,是云道长的黑鹰来了,殿下赶紧起来用早膳,不知道云道长这回会给殿下送来什么我猜云道长的大哥沉冤得雪,道长肯定要写信来向公子道谢。”
少年急急忙忙扯过衣服披上,光着脚套进鞋子便冲到屋外,寒冬的冷气扑面而来,撩起少年满头黑发。少年扶着廊下立柱,仰头遥看天空翱翔的威风黑鹰,嘴角轻轻上扬。
“殿下,把衣服穿好啊”容映无奈的抱着衣服追出来。
少年一件件往身上套,久候多时的侍女们依次有序地端来洗漱用品,丰盛早膳。
少年系上披风走出廊下,喜滋滋相迎凶猛冲飞而来的黑鹰。
黑鹰展翅俯冲,一头便扎进公主府,吓得侍女们惊声四起。
容映不得不高声道“别怕这是殿下养的黑鹰不会胡乱伤人。”说出来实在心虚,鬼知道黑鹰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扑杀几个人。其实他也好怕。
侍女们放下东西慌忙逃出院子。
少年站在已经铺满薄薄一层雪的院子中,俯身接过黑鹰扔来的包袱,他没有急着打开,反而小心对黑鹰商量“你别急着走行不行等我看完信,写好回信,你帮我带回平县给云道长,可听得懂”
黑鹰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没有直接回应,却也没起飞。
少年大喜“容映,叫人送些新鲜的rou食来,黑鹰冒雪送信,当真是辛苦它了。”
“是。”
少年吩咐完,飞快回了屋子。
细心包装的小瓷瓶他先放在一边,率先打开了书信。
今日云家皇恩浩荡,大哥的案子沉冤得雪。此事我云家上下感激不尽。最近我的养颜丹更上一层楼,送来给你尝尝,你若是喜欢,以后定期给你送来。回春丸和符箓给你添补一些,多多益善,有备无患。京城繁杂,古埙乃灵体,你带他出入切记小心。我预备在家乡府城建一山庄,到时荒地开垦,当初从夷国带回的种子我会一一试种培育,会将番茄和辣椒大面积种植推广,丰收时定会送去给你品尝。此月月圆之日我会去坊市,兴许能买到适合你的东西。北地天寒地冻,注意防寒,保重身体。
年底了,提前预祝你新年大吉,岁岁平安。
云润生
留。
长长厚厚的一封信,字迹仍然丑陋,排列参差不齐,有大有小,甚至还有错字。
但这封来信,无疑让寒冷的冬季多了层浓浓的暖意。
少年咧开的嘴角一直未能合上,道长第一次给他写这么多字的信而且处处关心他还说了要给他送吃的要给他买礼物
少年举着信掩住痴痴的笑脸,开心地恨不得跳出去跑马飞奔几圈。
容映进来道“殿下,黑鹰在吃rou,它可真能吃。”
“它想吃多少就给多少,叫厨房的趁早出去买最新鲜的rou。你快把我上回收起来的衣裳和披风拿出来包好,我让黑鹰给道长带回去。”少年手忙脚乱地转悠“道长金银珠宝什么都不缺,我还能送他何物”
容映无奈“世上还有谁能穿上殿下亲自缝制的衣裳呢道长已经很幸运了。”他也是佩服,没想到殿下身为男子,一手女红竟尤为出挑。他见殿下平时穿的乃宫中所出,与殿下自己做的也没好多少。
麻利的找出云道长的新衣物,容映细致叠放,翻到另一叠时不由嘴角抽搐“殿下这些也放进去”
这可是贴身亵裤啊
男人的亵裤
少年见他质疑,下巴一昂,面不改色道“放进去”
“殿下”你就不脸红吗容映反正脸红红的将衣服全装了。真是的,他以前和王少爷亲密无间时也不好意思包办这些私物。
不知道云道长收到礼物会不会脸红。
“都放妥了。”
“嗯。”少年忙着写回信,道长写了一封很厚的信,他自然要回复一封很厚很厚很厚的信。
衣物披风加上一封信,包袱有点大,好在不重。
吃饱喝足的黑鹰主动上前,少年将包袱绑缚在它身上,摸了摸它顺滑的羽毛“麻烦你了。”
黑鹰拍拍翅膀,很快腾飞而起。
少年不由跟着跑动,轻功飞跃,眨眼来到宅子外,目送黑鹰遥遥远去。
“毓秀公主殿下,那只黑鹰”
公主府外,骑着大马,手持弓箭的华服公子带着十几个男男女女,人人皆是一身胡服,骑着马匹,看样子正要出城去狩猎。
“三皇姐,我们眼见着那黑鹰飞进你府邸,连忙一路跑过来,没想到它又飞走了。莫非那黑鹰是三皇姐的宠物”一娇俏少女从雪白的马驹上跳下来微微一福身,走近几步才发现宋毓秀穿着整齐厚实,头发却还披着没梳起,长发如墨,愈衬的眼前人皮肤白如皓雪,容貌倾城。
其余人纷纷下马行礼。
黑鹰已经离开了视线,宋毓秀的目光从远方收回,漫不经心点头,甩袖回府。
“三公主殿下”为首的华服男子大步上前,复杂的看着宋毓秀,犹豫道“我们正要去郊外猎场跑马狩猎,三公主不如一起去热闹热闹寒冬时节,出去跑跑马得了猎物正可野外烤rou煮酒”
话没说完宋毓秀已经摇头“不去。”
“三公主”男子焦急,一旁的四公主气得火冒三丈,手中的马鞭啪嗒抽在旁边的树干上,怒斥男子“宁世轩,你当本公主是死人啊”
四公主吼完又气急败坏地瞪着宋毓秀“忘了告诉三皇姐,父皇已经为我订了婚事,明年四月我就和宁世子完婚。”
已经走到门口的宋毓秀头也不回,晃晃手道了一句“恭喜皇妹。”
公主府大门嘎吱关上。
一群人上了马,气氛尴尬。
有人禁不住道“大半年没看到毓秀公主殿下,今日一见吓我一跳,要不是四公主出声,我还以为那是哪家的贵公子。”
“三公主殿下长高了好多,像极了话本里才有的翩翩少年郎”
“听说三公主真为陛下求回了仙丹”
“三公主真孝顺”
“三公主比四公主还大,陛下为何还不为她赐婚”
“不知谁家公子当得起三驸马。”
“我看毓秀公主是太过跋扈妄为,驸马反而不好找呢现在谁不知三公主还未成亲便养了小白脸面首。”
“对对,就是那个叫容映的面首”
四公主听了,暗里又是痛快又觉得很不痛快,呵斥一声“都闭嘴,三皇姐的事也轮到你们嚼舌根”
沙洲府城近郊。
天上飘着细雨,寒风夹带,一群衣衫朴素的汉子们缩着头笼着手匆匆赶路,这些人有老有少,大多正值壮年。人人背上扛着一两样农具,有那准备齐全的早已披上蓑衣戴上斗笠遮风挡雨。
从府城往沙海坡的路上,近日来沿途都是如此这般赶路的老百姓。全因府城内衙门门口贴了告示,沙海坡五百亩荒地和荒山急缺人开荒,平县云家诚招勤劳刻苦的庄稼汉。一旦录用,每人一日二十个铜板外加中午一餐饱饭。表现优益者将长期留用,月银一两起步,包吃包住。
年关将至,天气又不好,许多人想在家安心准备过年,同样也有人想赶着年前多赚钱。
当这批人来到沙海坡,印象中无比荒凉的沙海坡已经人群纷杂,有的人在忙着推车搬运石材、木材,泥沙,有的正在挖地基,还有的人在种树,甚至有年少的孩子跟着母亲在勤快的翻检土里的大小石头。
负责监工的云四云五穿着厚厚的衣物,在一块平地上摆了张桌子,几个小厮在身旁撑着大雨伞,来往的临时工都得去那登记,分派了工作后便各司其职。
虽说坐着不用干苦力活,穿着也厚实,但冬风刮脸,实在是不好受。
云四云五时不时搓搓手,好在云润生让他们带了食盒过来,那食盒里吃的喝的倒是温暖。
“快午时了吧”
“如此偏僻,旁边啥都没有,六弟为何偏要在这建庄子哎,开这么好条件招工来开荒,给钱就算了,还包一顿吃的,你瞧瞧周围大风呼呼的灌,咋做吃的让人从府城做好送来,啧啧,大麻烦”
“六弟做的决定自然有道理。他也知道不方便,这不先让人建个厨房出来使着,过两天就好了。”
云五搓手“那今日中午吃啥”
“你问我我问谁”
兄弟两斗嘴。
到了午时,天边窜来一道飞影,云润生悄无声息地在哥哥们桌前停下“吃的我送来了。”
“哎呀”
“六弟怎么亲自跑腿。”
云润生微笑“就这两天而已,先把厨房建起来,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兄弟帮我监督。”
“这点小事你还跟我们客气。”
他们知道云润生本领非凡,一个小小香囊内有乾坤,此时都眼巴巴看着他使法术。
云润生失笑,召集工人们集合吃饭。
他随手挥过,空地上顿时多了几大框碗筷,十大桶白米饭,十大桶热菜和三大筐馒头rou包子。全都像是刚出锅,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云四云五见状立刻拍手“老规矩,大伙排好队,女人孩子站一队,男人站一队。”
小厮们这才派上用场,维持次序,为大伙盛饭。
女人孩子优先,打了饭食便自个儿到一边去吃,有的还知道找棵树靠靠,有些拿了饭菜便迫不及待地席地而坐,狼吞虎咽。
饭菜是云润生找府城一家小酒肆特意预定,味道还不错,分量够足,有荤有素,外出做工的百姓在家中一年到头不一定能吃得上一顿好的。特别是单独带着半大孩子出来干活的妇人们,看她们手脸比男人还粗糙就知过的有多辛苦。
云润生在四周转悠一圈,看看进展后便飞快走了。去了府城,云润生再次拜访知府。
天子一道圣旨下来,不仅仅洗清了云锦荣的冤屈,同时恢复了他原本被剥夺的举人功名,即便他死了,只要这个功名记录在,云家几代内都会有头有脸受人尊敬。何况圣旨还有加持效应,老百姓搞不懂案子的原委,但皇帝给云家赏赐的金银珠宝良田美玉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亲眼所见。
圣旨到了府城,知府便提前去通知了平县县太爷,县太爷又亲自去云家通报,教导云家如何准备接迎圣旨,一路人马忙得热汗淋漓,整个平县乃至府城都在因此议论纷纷。平县的百姓蜂拥而至,亲眼目睹皇家的恩典金光闪耀地交到云家人手中。圣旨中那一连窜的恩赐简直羡煞旁人,不仅仅是值钱,而是无尚的荣耀自己赚的财产和皇帝赏的哪能一样。
圣旨下来后,云家的门槛差点叫人踩破,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携带礼物上门贺喜,包括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儿子的余家亦是厚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