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陛下说笑了。”
季怀直瞥到她微红的耳尖,再看看她面上一如既往的表情,忍不住一乐。
“怎么是说笑呢媛媛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朕想你自然也要多想一倍。这都大半日不见了,朕可是念得紧。”见赵媛面上也渐渐染上绯红,他脸上笑意愈深,只是再开口时,语气却带了几分落寞,“朕这般念着媛媛,莫非媛媛不想见朕么”
赵媛下意识想要否认,抬头却对上季怀直满面笑意,当即羞恼道“陛下”
这一番的折腾,她倒是把先前那些忧虑紧张给暂且抛到了脑后。
虽然太医的话让人心忧,但季怀直却也发现,赵媛实在是个相当好哄的姑娘,虽然因为孕期而敏感了许多,但只要稍微多花点心思,总是能把人哄好的。
朝中、宫中悉皆安稳,外加陈昌嗣那边传来消息,开州修渠工程一切顺利,季怀直一时竟生出了些天下皆安的错觉。
对,确实是错觉。
打破这错觉的是一封蓟州送来的急报
安王勾结赤狄密谋反叛
季怀直最开始看见这折子的时候,倒是生出了些久违了的熟悉感蓟州知州看安王看不顺眼这事儿,他数年前就知道了。这位知州大人,从上任那天开始,就致力于打安王的小报告季怀直查明了几次上报皆属乌龙之后,也曾下旨严词斥责,甚至一度动过换人的心思。
所幸那封旨意之后,这位知州倒是一下子收敛了起来,再未上过类似的折子;再看看蓟州在他治下倒是有些蒸蒸日上的模样,季怀直这才打消了换人的念头。
不过,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什么打消敌意,他是在憋大招呢
看着那一条条分门别类、自他到任那年就开始的证据季怀直嘴角直抽抽这严丝合缝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安王密谋造反多年呢。
等等“不知道的”
季怀直只觉得脑中一懵,背后冷汗乍起。若不是他能看见安王的属 xing 值,确认这人并无反心,那此时看见这份条理分明、证据确凿的折子,心中恐怕认定了安王想要造反了。
而且,这般完整的证据链,可不是什么乌龙、巧合之类的能解释的了的背后定是有人在操纵。
想到这里,季怀直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吩咐李福道“叫刘平过来见朕”
第29章 辟易周三
“牢狱”二字,听着就能让人产生些不大好的联想。若非必要,常人是不愿意来此处的。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例外此刻刑部的天牢里,便有一个恨不得把这里当家的奇葩。
“刘顾问刘顾问”虽是白日,天牢里的却依旧昏昏暗暗,这喊话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回响,很有几分瘆人的意味。
“王主事”一道人影缓缓靠近,语气中带了几分稀奇,“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近前来,施施然就要行礼。
王主事哪里敢受他的礼,忙不迭得躲开道,“使不得使不得”眼前这人,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主事,便是刑部的尚书见了,也得客客气气。
盖因他这“顾问”一职,虽是品级不高,却是御口亲封,专为他一人所设这是得多大的恩宠啊
刘平皱眉打量了王主事一眼,这人今日似乎格外谄媚再想想他竟连半刻钟也等不得,直接跑到牢房里来找人的举动。
“可是圣上召见”他这话虽是问句,脸上却无甚疑问的神情,显然是对自己的猜测相当肯定。
王主事忙不迭的陪笑道“您真是料事如神”
刘平到承明殿的时候,正遇到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从殿内走出。这小太监赶得太急,差点和他撞上。
险险和这个小太监擦过之后,刘平顿了顿,转过头去,眯眼看了看那太监手里的锦帛这是加急文书
今日的召见怕是并不简单。
虽然进殿以前,刘平的脑中就隐隐有了这个想法,但是当真看到季怀直扔过来的这份指证后,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虽自诩在查案上有点天赋,但平日里也就查个盗窃、杀人之类,再了不,就是办了几个朝中的二三品大员,这还是因为今上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可如今,这是谋反的大事啊
他觉得手上的这封折子,烫得他手心都发疼。
季怀直紧盯着刘平,见他看完,立即追问道“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刘平顶着季怀直的视线看完这折子,额上都有些见汗,听到这句追问,倒是隐约有些猜到季怀直的态度,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回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尚有疑点。”见季怀直没因此出现什么怒色,他才大着胆子继续道,“这等忤逆之事,行事之时定然万分小心。可蓟州知州的证据实在太过齐备,一丝漏洞也无,反倒是让人生疑了不过,臣对蓟州的景况不甚了解,倒是不好据此下甚定论。”
刘平说完,却并未等到季怀直的回话,他小心地抬头,就见季怀直正向墙边走去,而那面洁白的墙壁上,一柄装饰繁复的长剑静静的悬着。
不会吧
心中这般否认着,但他的呼吸却忍不住急促了起来,也甚至不顾礼节地紧紧盯着季怀直的动作一只白皙的手搭到了剑鞘之上,然后缓缓收紧,露出了分明的骨棱;那手微微一抬,长剑便被取下
“朕命你为巡查御史,亲往蓟州,查明此事。”季怀直一面说着,一面向陈平走近,将长剑缓缓地放到了他的手上,“蓟州路远,往来不便,朕准你便宜行事。”
说这话时,季怀直的语气甚是平淡、与以往一般无二。但刘平却觉得这段话字字千钧,一下一下地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便宜行事尚方宝剑啊这可是真的尚方宝剑
手上多出来的重量唤回了他的神智,刘平有些哆嗦地收紧了手指,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柄剑给摔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实打实地叩了一个头,干涩道“臣领旨”
刘平退下去的时候,走路都有些发飘,季怀直有些纳闷儿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是怎么了
一旁看完全程的李福注意到季怀直的表情,不由嘴角一抽陛下啊,“如朕亲临”这四个字,比您想得可重多了。
就在刘平收拾东西准备赶往蓟州的同时,有一封公文却已经离京近百里,方向却是与蓟州稍有偏移的兖州,也就是杨文通的老家。
查证据这事却是可以慢慢来,但看那折子语气,就知道蓟州知州对安王通敌一事,可谓是深信不疑。再加上最后作为证据送来的、安王“亲笔”所书通敌信件,季怀直还真怕他来个先斩后奏,就这么将计就计设伏把安王给解决了。
前面对抗着赤狄、后面的友军还在背后插刀子,季怀直都略想一想,都替安王抹一把冷汗。
他虽是已经下旨给蓟州知州,让他莫要轻举妄动,但想想他那高达九十三的忠心值,季怀直还真担心,这人为诛“叛臣”,来个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