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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炜尧被楚尉霆拎了出去。

    楚文珑这时才醒，还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爬起来，“呃出了什么事了好吵。凝湘妹妹，你没睡啊。”

    “我的五小姐哎，”两个婆子已是冷汗涔涔，脸色都没缓过来，“您可真能睡，那么大的动静都没醒。”

    穆凝湘哭笑不得，指使两个婆子服侍楚文珑穿衣服，“五姐姐，马上就有人过来的，你还是起来吧。”

    忒也没心没肺了，怕不是得了陈抟老祖的秘技，来个人把她扛走都不知道。

    略一思索，简单说了入室抢劫的事，自然未提白二公子的大名。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两个婆子也来不及辨认他的穿戴，这样正好。

    那小匕首是她做手工的工具之一，幸亏多了个心眼随身带着，刚才扎得太深，都没拔出来，白炜尧就插着“凶器”被带走了。想想真后怕，如果她没有这个戒备心，不是被他轻薄了就是毁了名声。

    白炜尧显然有蓄谋，但上午的窃贼事件使得她不敢留在禅院午憩，他盘算落空，后来见她和楚文珑再度回去，便又兴起了歹毒的心思。一定是这样。不然，他怎么知道她临时换了房间，跑去和楚文珑挤在一起。

    楚文珑正打着哈欠，听完，嘴巴都合不拢了。

    “真可怕”她哭了出来，“多亏妹妹勇敢，唉，我好惭愧还有，多亏十四叔叔及时赶到，太及时了。”

    “可不是么”两个婆子不住念佛，“十四老爷真是个好人。”

    穆凝湘弯腰捡摔破的经书。楚尉霆那么敏锐，一定是在送她们来禅院的路上觉察到了白炜尧的动静。他不能进女眷歇息的地方，也不能确定白炜尧藏在哪里，在禅院门口高声说要去看碑林，其实转头就悄悄潜了回来。

    他真的料中了，也太及时了。

    晚上，楚尉霆果然出现了。

    “你来了。”穆凝湘看着忽然闪现的男人。他换了身天青色潞绸直裰，墨绿色的飞鹰妆花图案以金线勾勒，在烛火映衬下亮得耀眼。

    这是个精明的人，永远从容镇静，惊慌失措这样的字眼大概永远与他无缘。

    但夸赞这番话的人却是他。楚尉霆笑着坐下，“湘湘，你很冷静嘛，我真是小瞧了你。一滴眼泪都没掉，比你那个五表姐强多了。”

    楚文珑从头到尾都没见着“贼人”长什么样子，回到家却病倒了，吓得楚四夫人又是熬安神汤又是请医生。

    “楚尉霆，谢谢你。”穆凝湘蹲身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将来我回了燕城，一定悉数告知家父，但能照拂相帮之处，家父必不吝啬。”

    楚尉霆没有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看她。穆凝湘蹲得腿酸，正要抬头，两只大手握住她的双臂，她被他扶了起来。

    “疼不疼”楚尉霆握住她的右手，又恢复了惯有的调笑，“女孩子就是娇嫩。”

    她的右手小指蓄了长甲，在与白炜尧搏斗时折断了，断得较深，小指甲盖裂了一半，深入肉里，指甲虽连根剪去，那道血痕还是很清晰。

    穆凝湘脸热起来，想抽回手，但他捏着不放，只得低声回答“没觉到疼。”

    “可惜，得养一阵。”楚尉霆指着桌角的小盆景，“没法做这个了。”

    穆凝湘羞恼道“我你放开。”被他这样轻轻摩挲手指，心里都觉得痒。

    “就不。”楚尉霆说着，一把将她拽到身边坐下，她的脸差点靠上他的肩膀。

    她不知说什么好。脸颊火烧火燎的，被温热大掌握住的右手也浸出汗来。楚尉霆在她的手心里一搓“至于这样紧张吗，嗯”

    右手的掌控消失了，那只大手却揽住她的腰，穆凝湘顿时全身僵硬，楚尉霆低笑一声，“湘湘，你得习惯。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的。”

    特有的松墨清香萦绕包围，他看着她的眼睛，那话音似乎带着让人安宁的力量

    穆凝湘渐渐放松，心有所悟，略一挣扎就走出他的怀抱。这一次，他没扣着她。她愤愤地瞪他一眼。

    楚尉霆笑了。

    每次碰触她，心底都会有异样的波动。记忆的海洋深处，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重重淤泥，却总也到不了水面。

    他以前一定见过她。可是，他想不起来，也舍不得对她使用摄魂术。她总做噩梦，此术法拿捏不好的话，对受术者的精神有一定的损伤。

    不着急。他会慢慢探究的。

    楚尉霆站起来慢慢走动，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房内摆设。

    “燕州尚无新的消息。”他说出她最期盼的，“那么多人慢慢恢复，需要一段时间。当然，也没有任何坏消息你很想家”

    “是，但我有耐心等。对了，那个白”

    “姓白的以后都不会烦扰你。”楚尉霆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这是他写的忏悔书，按了手印。”他没有细说怎么痛整那人的。

    穆凝湘接过来看。字儿真丑，歪歪斜斜大大小小，不知是本就写这样还是被吓的。白老爷子管得那么严，怎么养出这样的孙子。

    “白二少爷极度害怕他的祖父，不但会把他痛打一顿，还有各种惩罚。此外，他这事传出来，还会影响到白家小姐的姻缘。”楚尉霆淡淡地笑了，“庆怡王妃的干女儿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那八字批文也是你布置的”

    楚尉霆勾起唇角，她看到这个笑容，知道他是默认。心里一阵慌乱，欠了这人这么多恩情，将来该怎么还。

    穆凝湘忽然想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白三姑娘心悦大表哥”

    “你不也知道了本少向来眼睛雪亮。”

    穆凝湘悻悻地撇嘴。她知道是因为她死过一回唉。白颖柔确实隐藏得很好，而那时的她，就像楚文珑一样傻乎乎的。

    “白三姑娘很快就会嫁过来。”楚尉霆皱眉，“而你暂时走不成。”

    他没多说，其实燕州的疫情特别严重，按照他的估计，至少再两个月才能解除封禁。

    “不过，我会让人盯着她。”他看着垂头思索的少女。

    听到这样的话，没有焦虑不安而是马上考虑对策，何其冷静。而她在白炜尧突袭时所体现出的急智也让他叹服。穆九爷只这一个女儿，虽生得婉约娇柔，这份大气却少见。

    穆凝湘愕然抬头，继而露出笑容“你真好。”尉霆舅舅。她没敢把后面的字喊出来。

    楚尉霆心里飞快地拔高，又飞快地落下。好甜好软，骨头里直发痒。

    “乖。”他倏地跳到她面前，再度握住她的手，凑到他嘴边吻了一下。

    “”

    “说了会罩着你。”楚尉霆以细嫩小手去蹭自己生有细密胡茬的下巴，“湘湘，将来呢，嗯有机会的话你也罩一罩我，好不好”

    穆凝湘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等醒悟过来，眼前早就没人了，只有手背上残余的、硬硬的刮蹭感，提醒着她，那个男人不会放过每一个调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