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师爷位置,不置一言。其实,倒不是他不想劝和劝和,这是这两人不太好办。他年幼时,曾听闻过一流言,便是这洪鸣旭与大长公主有一腿,甚至还有人说,墨九君是洪鸣旭的私生子。
还有更离谱的传言便是,洪鸣旭与大长公主搅和在一处后,被驸马爷撞见,夫妻二人闹和离,最终还让驸马爷送了命。
个中曲折,柴子然作为外人实在是不好说,但他当了纨绔多年,深诸谣言若能信,母猪也能上树的道理。
墨九君捏着惊堂木,凉凉地瞥了洪鸣旭一眼“你不会听人话吗”
洪鸣旭面色虽有不少裂痕,但面子功夫还得装下去,笑道“扰了九君公子,是洪某的不是。”
“你知,还不滚”墨九君冷漠仍是冷漠脸。
三句话便带了连个滚字,看来墨九君真不是一般地厌恶洪鸣旭。柴子然站起来打哈哈道“不知洪伯爷怎么来苏虞县”身为京城纨绔,柴子然虽不爱关注什么国家大事,但对于有名的几人还是知晓的。比如怕悍妻的昌平侯,又比如眼前这位比昌平侯还闲的洪伯爷。
洪伯爷本命苏鸣旭,乃是前朝某个庶公主之子,因他年轻时会做人,前朝未亡便投靠了当今圣上,虽然在大战的时候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可好歹能下前朝皇室的面子,圣上还是给他记了一功,封了个伯爷,领了份闲差事。
这位洪伯爷感激当今圣上,摘下了自己耻辱的苏姓,冠上了洪福齐天的洪姓,混得虽不算顺风顺水,好歹一张皮相不错,游山玩水泡个美娇娘,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洪鸣旭顺着柴子然的话道“有一红颜知己在苏虞,便来看看。”
柴子然看了眼貌美肤白的雪娘,笑道“洪伯爷果然风流快活,让人好生羡慕。”顿了顿“那您为何来县衙呢”幽幽地瞥了眼墨九君,笑道“县衙不管饭的。”
洪鸣旭面色恢复如常“这我自然知晓,只是昨日听闻一件离奇的案子”
洪鸣旭的话还未说完,墨九君便打断道“与你何干”
洪鸣旭愣了愣,眸光看向柴子然,期待他出口询问几句,好让他化解化解尴尬。柴子然翘起了二郎腿,一脸的确不干你的事的模样,让洪鸣旭颇下不了台。
当天聊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有几个懂事的人出来活跃气氛的,比如说雪娘,她柔柔地跪地,呜呜道“民女虽出生风尘,可也知道好好的人命不能说没就没,我朝是有律法的,我们苏虞县也是个讲法的地方。”眼眶跌出几颗泪珠子“求县太爷替那名不知何身份的人伸冤啊”
柴子然支着下巴,嗤笑“雪娘还真是心地善良啊”
雪娘低头,楚楚可怜道“像子然师爷这般的人物,自然不懂得无辜人妄死的痛苦。您家的书童犯罪,出了事有你担着,你替他正名。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谁来替我们伸冤。雪娘不是个心善之人,只是身为弱者,同情一个无辜的惨死人,想维护他最后的尊严,请青天大老爷替无辜之人伸冤。”说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洪鸣旭叹气道“我离京城数十年,游历名山大川,遇到这样的人不计其数。只希望能还无辜人一个安宁,让他们早早地安息了。”
“确实该如此。”墨九君点头。
洪鸣旭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墨九君竟然会附和自己。
墨九君又道“此案还未查清,既然雪娘是证人,也是为那枉死之人伸冤的善良女人,还请你委屈几日。”
本以为雪娘会哭着喊着求墨九君开恩,谁知她神色却很淡然,低头配合道“民女遵命。”
第67章 谋杀四
哪个女子无事被关入大牢不哭诉一番的,雪娘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还有洪鸣旭,神情淡漠,仿佛不是他的红颜知己被关入大牢,而是要回家给他暖被窝一样,冷静异常。
直到雪娘被从外赶来的衙役套上厚厚的枷锁,柴子然才回过神来,这扑朔迷离的案子更加让人头痛了。趁洪鸣旭离去后,他朝墨九君道“我想见远航,他毕竟是我的书童。”
墨九君看了他半响“远航不见你。”说罢,便大步离去。远航若真成了前朝嫡公主之子,虽不能保柴子然一世平安,可保他一时,也算个办法。
亮堂的公堂之上,柴子然呆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随风“你说,这闹得是哪般”
随风道“若是我知道,我便成天机了。”
柴子然不客气地泼他冷水“你放心,你就是知道了,你也成不了天机。”
忙碌了一日的柴子然,毫无收获,但不影响他要吃饭的决心,刚踏入家门便看见坐在小院子里,傻乎乎的三人盯着眼前几颗酸溜溜的葡萄发呆。
柴子然蹲在柴嫣然面前,挥了挥手掌“阿姐开饭了吗”
柴嫣然笑容甜美,喜滋滋道“我马上去做饭”撩起裙摆走了几步,回头嫣然一笑“阿弟是喜欢吃甜排骨饭呢还是喜欢吃糖排骨饭呢”
柴子然愣了一刻钟,才问“有区别吗”
柴嫣然脸色微红“一个是甜的。”
顿了顿“另一个更加甜。”
柴子然“”家中书童入了监狱,家里人脑子也变了变,他心甚是惶恐。
柴嫣然提起裙摆走走停停,脸色还挂着亮瞎人狗眼的笑。柴子然拍了拍小心肝,又拍了拍身旁的萝卜父子“我阿姐今日去了何处”
小罗卜头张嘴咧开一口小白牙“嫣然姐姐一大早便捧着一大篮子月季花入门,像是怀春的小猫儿。”
萝卜一掌盖住儿子脑门“别瞎说,嫣然姑娘美丽大方,分明是怀春的母猫像她。”
柴子然“”你们真是在夸我姐吗为何我心情如此复杂。
萝卜飘飘然道“我娘子回来了。”
小萝卜头亦飘飘然道“我阿娘回来了。”
父子两人手拉着手,一起飘飘然而去。
柴子然嘴角抽了抽“远航还在牢房里吃牢房,一群有异 xing 没人 xing 的家伙。”
随风拍拍他的肩膀,朝他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公子,你还有我。”
柴子然仰天叹息道“没想到家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居然是个 jian 细。”
jian 细随风“”
膳桌上,柴子然心情复杂地夹了一块黏腻腻的甜排骨,一口含在嘴巴,饱满沧桑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柴嫣然“阿姐你做的是甜排骨,还是甜糖呢为何一口咬在排骨上,跟咬在糖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阿弟,是不是很甜呢”柴嫣然眨巴眨巴眸子,满怀希望地问。
“甜透了”柴子然心里默默流了几颗眼泪。
“那就对了,我浇了一斤的糖。”
“噗。”柴子然忍不住把嘴巴里实在是甜得牙腻的排骨吐出“家里的糖经不起您这般的挥霍啊”
“是啊”柴嫣然放下碗筷,托着下巴思衬道“我得去买几百斤糖回家放着。”
柴子然默默地放下碗筷,感觉这饭没法吃了。
门外走来一对哼着小曲儿的父子,柴子然一脸浩然正气地呼唤他们过来用饭,两人虽名义是仆从,可柴家兄妹都是没有架子的主子,兴冲冲地奔来,父子两人入席后,尝了一口甜排骨,吃得不亦乐乎。
柴子然问“好吃吗”
父子二人道“好甜”说罢,继续狼吞虎咽,满脸幸福。
一人道“我娘子回来了”
另一人道“我阿娘回来了”
柴子然“”这地方没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