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乖,下来吧。”这个在心里规矩比人情重要的重染檠这样说,夏溪倾城眼中闪过失望,但是还是很理解,毕竟自家的叔叔也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真是乖。”秦筠馨冷笑,凤眸一转,扫到木子欢,红唇一勾,一副跋扈无礼的模样,“那么,李夫人,你是不是应该也滚下来让位王爷呢”
重染檠也看向木子欢,眼神有些不悦,觉得她应当自觉地下来,毕竟她虽然名头是一品诰命夫人,这只是个虚衔,还没有他们贵族高贵。
“”木子欢淡淡地笑,颇有几分李墨勋的感觉,但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冷冷地开口,“公主可能忘记了,当年皇上许诺给我家夫君的话,可能公主这几年太过安逸,有些迟钝了,那么,木管事,当年圣上许诺过什么”
秦筠馨脸色一变,想到自己的皇兄那个荒唐无比的许诺,重染檠皱眉,木老爷子坐在李冉隽的旁边,乐呵呵地捻着胡须,对在场的贵族都不是很喜欢,眸子一片冰冷“当年墨勋跟随圣上建功立业,圣上在李府建成后许诺,入李府,则雪国无阶级,除圣上外,李府主人身份最高。”
“公主,请下坐,王爷,请。”木子欢知道这种许诺对于重染檠这种老古板来说很不能接受,但是这又不是鸢国的事,他也不多说,坐在上位,秦筠馨冷着脸坐在夏溪倾城的旁边。
夏溪倾城挑眉,果然,她的墨勋哥哥最厉害了,然后她状似天真无邪地和木子欢说“李夫人,墨勋哥哥真的好厉害啊。”
“我的夫君,自然是天上地下的唯一。”木子欢笑道,优雅地挥手,这个模样让夏溪倾城银牙差点咬碎,木子欢对于她记恨的眼神并不在意,淡然开口,“来人,看茶,将李舒带上来。”
闹腾了这么久,好戏也该上场了。
李舒被带上来,还是那副凄凄楚楚的模样,只是眼底藏的很深的欣喜让李府一干人不禁冷笑,而夏溪倾城一方人却暗自欣喜。
而秦筠馨则暗自记下众人的神情,觉得事情似乎很有趣啊。
“郡主,你详详细细地说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木子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溪倾城。
“是。”夏溪倾城看木子欢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没主意的主,有些犹豫,但是似乎想到什么,假装不经意间瞥了李舒一眼,看见李舒垂眸,然后她便信心满满地开口,“昨日本郡主中暑昏倒,便被送回房间,因为大家都在忙着本郡主的事,所以未曾主意到梳妆台有什么东西丢了,似乎是到了傍晚时分,我醒了,于是便起床梳妆,这时本郡主发现,我的合衾钗不见了我想了想,我的院子里昨日有哪些仆人进进出出,然而这些人都是本郡主带来的,却也不放心,忙仔细盘问,后来才想到,这个下人曾来过,本郡主问她,她却躲躲闪闪,一个劲地哭,夫人您说,这是不是有嫌疑”
木子欢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一副思考的模样,顺着夏溪倾城的思路开口“按照郡主的说法,似乎很有嫌疑。”
夏溪倾城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弯起“所以说啊,夫人可要好好审问审问呢。”
秦筠馨不置可否地挑眉,红唇的弧度极尽讽刺,语气跋扈无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某个女人居心叵测地藏了起来呢。”
夏溪倾城脸色微变,眸子闪过讳莫如深的光,但是很快便捂嘴轻笑“是啊,有很多人不希望本郡主成为皇妃呢,毕竟皇上那么喜欢我,比那些费尽心思讨好却没什么效果的人来说,本郡主真的很危险啊”
秦筠馨眼睛微眯,笑得更加美艳不可方物,上过战场的弑杀之气外放,让在场离她最近的夏溪倾城有些发颤,秦筠馨往后一躺,靠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重染檠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对于秦筠馨这么不合规矩的模样很不喜欢和认同,这位公主冷笑“所以本宫觉得啊,看不惯你的人那么多,还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用呢”
说着,她手里的鞭子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听起来就肉疼,看她一脸杀意看着夏溪倾城,让人不觉心中一跳。
“秦筠馨,请你能担得起自己的身份。”重染檠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哎呀哎呀。”秦筠馨闻言故作惊讶地伸出略带薄茧的手指捂着嘴,然后不屑地冷嗤,“你一个空有头衔的王爷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本王有头衔,公主与本王也彼此彼此。”重染檠似乎一副完全不在意她的挑衅的模样,声音仍然没有半点起伏,就像个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木子欢离他稍近,看见他眼中一片深邃,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呵。”秦筠馨冷笑,闻言有些怒,也觉得怎么也不能激他变得有情绪,并没有没意义地转头,犹如蝎子一样阴毒的眼神瞅着夏溪倾城,带着狩猎时那种盯上猎物的危险,嘴角也是危险的弧度。
“咳所以说呢但凡是昨天在郡主院子里的人,都要审问。”木子欢接话,成功地把歪楼的话题给扯回来,干咳一声后,淡淡开口,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夫人”夏溪倾城有些惊讶,准备制止,那些婢女她却真的没有盘问过,不过应该没事吧夏溪倾城总觉得有些不安。
“郡主也说了,不安好心的人有很多,来人,一一带上来,好好地审问。”木子欢垂眸,打断她的话,然后抬手,指她身后的夏蒙,“还有,你也是。”
“我”夏蒙惊讶地开口,看夏溪倾城,一脸慌张,她是无辜的啊,“郡主怎怎么办”
“去吧,夏蒙姐姐,毕竟又不是你偷的,我相信你。”夏溪倾城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似乎是安慰,夏溪倾城定定地看着夏蒙,低声不要害怕,你又没有偷。
夏蒙一愣,抿紧唇,是啊,她没有偷。
木子欢挑眉,是啊,你们又没有偷,而是藏了起来。
“嗯。”夏蒙看着夏溪倾城,似乎有了些信心,点点头,和其他仆人一同走到大厅中央,不过明眼人一看,她就是很不乐意,受了委屈一样。
“来人。”木子欢拍了拍手,“笔墨伺候。”
然后每个婢女手中都有一张纸和毛笔,众人见状表情各异,木子欢却笑得轻松“将你们昨日一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昨日郡主审问你们的话,你们回答的话,都写下来。”
夏溪倾城脸色有些不好,轻轻开口“夫人啊,不是所有婢女都识字吧”
木子欢挑眉,明显不信“原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婢女能伺候郡主平日里郡主都不曾让婢女学习的”
“呵不像某人,本宫绝不招大字不识一个的婢女,容易手脚不干净啊,俗话说得好,仆随主生,这种婢女带出去,也是满没面子的,不过毕竟啊,郡主的婢女看上去也不是很有规矩,就连郡主呵”秦筠馨玩着手指甲,淡淡地开口。
木子欢心里给秦筠馨一个赞,就是要女主的死对头这么助攻。
“本郡主的婢女,自然是有规有矩,文采过人的了。”夏溪倾城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冷意,笑了笑,道。
木子欢知道,一般贵族的婢女都会学习,不然带出去会被其他贵族看扁的,就像她这个木子欢村姑,大字不识一个,就让李墨勋私底下被其他贵族无尽嘲笑,至于为什么是私底下,因为打不过╮╰╭。
所以木子欢就想出来这个办法,这样,就不容易说谎,而且,这也是为后面的大招做铺垫。
“这怎么写”夏蒙皱眉,拿着纸笔,站着,有些尴尬,李舒却已经跪着在地上开始写了起来。
“跪着写。”木子欢淡淡地回她。
“你”夏蒙气得睁大眼睛,其实夏蒙因为夏溪倾城的原因,鸢国很多贵族都会给她几分薄面,也就造成了她有些不懂规矩,天真过头的性格,现在像个犯人一样被人审问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还要跪着写字,她有些接受不了。
“跪着写。”木子欢重复了一遍,觉得有些不悦,语气也微微冷。
“你别欺人太甚我可是”夏蒙涨红了脸。
“你是个什么郡主身边的婢女仆人还是敢顶撞一品诰命夫人的下人”秦筠馨冷冷开口,极尽讽刺,木子欢知道,只要是让夏溪倾城心堵的话,秦筠馨能说一天一夜,“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下人,不懂规矩,真是让人觉得心烦,拖下去掌嘴吧,原来鸢国人这般没规矩啊。”
“我我郡主”夏蒙闻言有些懵,抬头求助地看着夏溪倾城,夏溪倾城眼神不悦,闪过一丝厌恶,觉得这个丫头真是不看眼色,但是转眼就还是那副心疼夏蒙却无能为力的模样,准备开口,却被重染檠打断。
“跪下写,看来应该要好好地教一教你的规矩了。”重染檠声音明显冷了些,让夏蒙有些害怕,夏蒙委屈地抿抿唇,眼含热泪,跪下了,木子欢垂眸,她现在估计心绪乱了,那么,漏洞也就多了。
半柱香后,木子欢让她们把自己名字署上,然后交给她,木子欢都看了一遍,在预料之中,每个人都是在夏溪倾城醒了之后就被遣散出房间,各做各的事去了,夏蒙则说她是在帮夏溪倾城梳妆,然后发现夏溪倾城的合衾钗不见了,众人就被喊进房间盘问,问不出什么消息后才想到李舒的,不过稍有出入的是,其他婢女则是说,她们一被喊进去就被问还有什么外人进过房间,木子欢挑眉,但笑不语。
“夫人有什么发现么”夏溪倾城眼神有些得意,接下来还有好戏呢
“还没看完。”木子欢礼貌地笑笑,再看李舒的,就算预料到了,也不得不装作脸色一变,因为她发现李舒写着,自己便是那个偷盗者,木子欢抬眼冷冷地看着李舒,“李舒,本夫人要一个解释。”
“夫人”李舒眼泪汪汪,白净的小脸都是愧疚,为了自由,她不得不这么做,李舒闻言一下子便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凄凄楚楚地开口,“夫人,奴婢对不起您,也对不起郡主,都是奴婢一时财迷心窍,所以才偷窃了郡主的合衾钗,但是奴婢不知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奴婢奴婢”
“你果然是你”夏蒙闻言心中一阵得意,面上却一副生气的模样怒吼,跳了起来,指着她,怒气冲冲,“昨日你还撒谎,你这个小偷丧心病狂”
“奴婢昨日不敢承认,但是昨夜反省一夜,才发现,郡主这般都是奴婢害的,奴婢罪大恶极,还望夫人和郡主开恩”李舒开始磕头,白净的额头很快就红肿了。
“你”夏溪倾城也一副气急的模样,小眉头紧皱,“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亏本郡主还求夫人能够还你一个清白,原来你就是罪魁祸首你你真是太可恶了。”
“郡主恕罪,奴婢知错了呜呜呜郡主恕罪”
“好了,罪犯已伏诛,夫人,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吧”鸢国皇帝的代表,重染檠淡淡地开口,看木子欢,眼中的光讳莫如深。
“是啊,最好把这个奴婢给本宫处理。”秦筠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舔了舔嘴唇,心中却知道,这一切,可没这么简单,但是她也可以不嫌事大地添油加醋啊,“第一次能看见李府的罪犯,真是”
“夫人”夏溪倾城似乎很难受,叹了一口气,看木子欢,“真是抱歉,夫人,让你辛苦了。”
众人表情各异,木子欢暗自冷笑似乎这场闹剧,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