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似是喃喃般小声说道“对不起,惊漩。朕知道你答应为帝只是权益之计,更知道就算你登基帝,只怕不出三日便会另立新君。届时你会无视朕的遗旨,更无视群臣劝诫,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从不被人左右的 xing 子。可是,朕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擎煊忽然笑了,嘴角的笑意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yin 冷。他慢慢看向杜公公,问道“你觉得,若朕要挟惊漩做一件他不想做的事,以他的 xing 子能够忍耐多久”
杜公公虽不知李擎煊这么问的意义,但是他多年跟随在李擎煊的身边,深知与其揣测皇上的动机,不如坦诚回答才更不易触怒龙颜。
杜公公思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若皇上手中握有漩王殿下的软肋,以殿下的 xing 情五年。”
李擎煊笑着摇摇头“你太低估他了。若朕握有他的软肋,凭他的本事只需忍耐三年,他便能化解朕的要挟。这一点,朕知,他也知。所以,胜负只在于朕藏的好不好,他找不找得到。”
杜公公听的一头雾水,只好垂着头一言不发。
李擎煊将遗诏重新放好,又将另一封密函递予杜公公“遗诏放回原处,这封密函暗中送予玄绍,命他按密函行事,不得有误。”
杜公公恭敬的接过木匣和密函,正告退,李擎煊忽然问道“你不好奇朕写了些什么”
杜公公微微弓身,淡淡的说“皇上的决策自然暗含玄机,就算奴才有幸听闻,只怕也无才领悟,还会折煞了奴才。”
李擎煊却不以为意的一笑“朕拿一个人的 xing 命威胁惊漩,令他安份守己的当三年的好皇帝,让朕有三年的时间再选择下一位继承人。三年之后,朕便会放了那人,他也可以自动退位,然后朕便另择贤能。而朕的密函,便是命玄绍将那人藏到隐密之处,三年不得放出。若惊漩有任何异动,便将他即刻杀之”
杜公公木然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知道朕为什么告诉你吗”李擎煊忽然反问。
杜公公微微摇头“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
“因为朕信你,也信玄绍。所以遗诏和密函的事,世间只有朕、你和他才知晓。这是朕最后的孤注一筹,不能输,也输不起,所以”李擎煊一顿,目光炯炯的盯着杜公公,一字一句道“不、要、背、叛、朕”
杜公公这一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深深的拜了一拜,便告退了出去。李擎煊无声地看着杜公公委靡的背影消失于眼席,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这个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公公,会有理由背叛吗
由自己一手提拔委以重任的玄绍,会有背叛的道理吗
李擎煊自嘲地一笑,也许,我唯一不会怀疑的,只有我自己了吧
慢慢的俯在龙椅的扶手上,目光无神的投向殿中的盘龙柱,怔怔的看着那条栩栩如生的金色祥龙莫名出神。
半晌,李擎煊才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惊滢,希望朕没有猜错惊漩的目的,不然,代价便是你啊”
第四十六章
李惊漩离开皇宫后,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天牢。他绝不相信李惊滢是真的疯了,以李惊滢的狡黠,装疯搏取同情这类小小心计自然不在话下,而偏生这一招屡有奇效,只要父皇能信三成,他就能逃过此劫。
李惊滢是一个在关键时刻会不计得失也要达到目标的人物,这样的一个人物,太过轻易的相信他,也未免愚蠢了些。
所以,当以戏谑心态前往天牢的李惊漩看到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衣衫沾血的李惊滢时,他完全惊呆在原地。
李惊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口中不住的喃喃些什么。李惊漩呆了半晌无法动弹,当他的视线移向李惊滢额头浸血的绷带时,震惊的情愫一瞬间转化为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狱卒被李惊漩的怒吼吓得当场瘫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小的们没敢怠慢九殿下只是不知怎的,殿下忽然发了狂,不断用头撞墙,小的们好不容易才制住了他趁他昏迷时包扎了一下,便即刻报了上去,没敢拖延半分还望八殿下明察”
李惊漩如剑般犀利的目光中闪烁着意味难明的波动,他望着狼狈凄惨的李惊滢,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若是李惊滢有心装疯,会选择以头撞墙、甚至不惜迸血这么危险激进的办法吗稍有差池便会得不偿失,未免太过冒险以惊滢那般精打细算的 xing 情,会这么做吗
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李惊漩更不会相信李惊滢会毫无缘由就失了理智。他思忖了一下,便命狱卒开锁,狱卒不敢怠慢,随即打开。
李惊漩进入笼中,小心翼翼的扶起李惊滢。待他完全看清李惊滢的模样后,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惊滢的脸上沾满血渍和污泥,发丝凌乱,与脸上的污渍粘结在一起。一向白晰俊俏的脸孔,此刻却如同地狱小鬼般狰狞污秽。他的眉头紧锁,全身僵硬绷紧,紧闭的双睑在不安宁的颤动着,仿佛在昏迷之中也得不到半分平静。
李惊漩抚向他脸颊的指尖开始微微颤抖,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再见李惊滢时会是这般模样。这份震憾令他完全无措,原本打算揭穿李惊滢的伪装已经失去了意义,眼前的现实令李惊漩的脑海倏然一片空白。
“惊滢”
轻声的呼唤带着不经意的哆嗦,李惊滢抽动了一下,缓慢、幽幽地睁开了双眼。目光对视的一霎那,两行泪水溢出朦胧的眸子,轻盈的滑下了眼角微温的泪水滴落在李惊漩的手指间,却仿佛被火焰灼烧般滚烫,莫名的炽伤了肌肤,揪痛了李惊漩的心房。
“对不起”李惊滢痴痴地凝视着李惊漩的眼睛,似是自语般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对不起”
李惊漩本能的想回应他,却无法找到合适的字眼,仿佛满腹经纶都在李惊滢近乎绝望的脆弱目光中消失殆尽,李惊漩一瞬间有种窒息感。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太贪心,总想抓住本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老天爷才这样惩罚我,对不对不止兄弟反目,父子异心,连自己年幼的侄儿都不放过我受够了,不想继续下去了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吗我愿一辈子呆在这里悔悟,只求你原谅我,可以吗”
李惊滢依然不住的乞求着,李惊漩渐渐的意识到,或许惊滢不单单在对他说这番话他的悔与痛有太多太多,那他最深的歉意到底想要传达给谁
“惊滢,你眼中看到的是谁”
李惊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问,但是李惊滢迷乱的目光令他莫名的在意起来。他想知道此刻李惊滢眼中映入的到底是本尊,还是一个幻像。
“对不起对不起”
李惊滢依然喃喃着,仿佛想求得救赎般紧抓着李惊漩的双手。李惊漩想不透李惊滢为何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他将目光移向狱卒,冷眸一扫,眼底闪过的寒意令两名狱卒吓的浑身一颤。
“滢王不会无缘无故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除非是你们这群狗奴才动了手脚。”李惊漩意有所指, yin 森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