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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 第12节

作者:花漫夜 字数:23068 更新:2022-01-01 11:16:58

    这两处相隔很远,这齐广袖定然是没怎么休息,拼命赶路来着,可是,他为何还是看起来这么ji,ng神啊依然跟个神经病似的。

    帅气的小哥天成齐广袖这家伙,不知道我的人,不许随便看吗

    程山水看看齐广袖,再看看彭鹏,越看越头痛,这俩人,虽然方式不同,却都在某种程度上是天成的粉丝,真是够他愁的

    这这这,这简直是把荣华大街,给搬到这里来了

    “程堂主,别哭丧着脸嘛,我可是带了很多药材来。吸元毒草的解药,我也带来了很多,能够解一时之危,我来这里是做好事的,顺便养养眼,也没什么嘛。对了,那本书你研究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实践一下啊”齐广袖他乡遇故知,话自然很多,他最后两个问句,直接把程山水一张白里透红的娃娃脸,变成了粉红色。

    “书,什么书武功秘籍不成”彭鹏脱口而出,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齐广袖是名医,他给程山水的,只能是医书。想到这里,他继续说“程堂主,没想到你还挺好学的,又不是大夫,还没事研究医术。”

    齐广袖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便明白,彭鹏是误解了,将错就错道“是啊是啊,程堂主聪明好学,有什么不懂的又能开口问,真是个好学生,只是有些学问并非纸上谈兵,你还是要去实践,在实践中,你才会发现这学问真正的销魂之处程堂主,你既然已经走上此路,便不要手软,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啊”

    这话两层意思,程山水当然听得懂,脸色不禁越来越红起来,天成看他如此,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也垂下头,面色绯红起来。

    书,不知为何,天成听到这个字,首先想到的,便是程山水压在床底下的那本小黄书若是那本书,还要实践

    天成简直不知如何想下去,其实那本书他只翻过两页,但这两页,便彻底颠覆了他的三观,现在看来,这书必定是齐广袖送给程山水的,他说实践

    好在程山水自己面红耳赤,并没太注意天成的反应,他并不知道,天成也看过那本书。

    “你们两个都滚这ji天成烤给我的,你们给我离它远点”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便这样吼道。

    “你看,程堂主还真是小气。”彭鹏对齐广袖说。其实他有些意外,总觉得程山水今日有什么不对,生气就生气了,为何,还要脸红不过就他这正常过度的心思,完全没办法想到那个方向。

    齐广袖倒是全知道,只是不愿点明,坏笑着对彭鹏说“他从来也没大方过,看一眼都不行彭将军,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惹他生气了,我可打不过他,你带我去我的住处吧,赶了好多天路,要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开工”

    彭鹏望着暴跳如雷的程山水,无奈的点点头,想要带着齐广袖离开,然而,他还未迈开脚步,便慌忙拉住齐广袖,后退数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程山水和天成齐齐闪身,向后一跃,只听得破空之声阵阵,定睛看时,他们面前的空地上,竟是钉着十余把飞刀

    程山水抬头,望着面前那个身影,咬紧嘴唇,面目愤恨。

    流星门,终于来了

    程山水移步向前,挡在众人身前,高声吼道“保护ji”

    第52章 刻骨之恨

    众人被他这一句呛了一下,简直哭笑不得。彭鹏暗自想着,日后回到神安城,就把程堂主此时的表现传出去,看他以后还怎么耍威风

    那都是以后的事,此时此刻,还要对付面前这几个难缠的人。

    “程山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着这y测测的声音,一张枣核一般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流星门掌门,殷素柔。

    看到这人,天成就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挡住程山水,任他在身后拉扯自己的衣襟,也不后退一步。

    他知道,这女人恨程山水,是那种强烈的可怕的恨意。

    “殷素柔,杀你徒弟的不是我,是姬红烈你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出手,我才想杀了你”程山水的声音很是镇定,不像那时一样疯狂狠厉。是他将殷素柔引来的,他自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再失控,不能再入魔,不能再被心中恨意,压制了自己的理智。

    殷素柔站在他们对面,手持那根装满暗器的铁棍,棍尖直指程山水,冷厉道“无论这事情是不是你,你爹杀了我两个女儿的事情,可是人人皆知父债子偿,你今天,定要偿命”

    她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五官扭曲的吓人,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狰狞之色,程山水不禁想到,自己疯狂之时,是否也是这副样子,是否曾经吓到过天成。

    “喂,你胡说什么我朝律法可没规定,爹杀了人,儿子要偿命你这老女人,长得本来就丑,xi,ng子还这么差,以后”彭鹏继续发扬自己口无遮拦,专爱揭人家短儿的风格,一顿嚷嚷,却让程山水捂住了嘴。

    没有女人喜欢别人说自己老,真老的,也不能说,而且,殷素柔这些年之所以衰老的这样快,也是因为思女心切。其实,她的遭遇也着实可怜,青年丧夫,苦苦抚养两个女儿长大,眼见她们出落得如花似玉,武功虽不算顶尖,也不算差,还都寻了好姻缘嫁到当时的大门派沧山派,婚后又是夫妻和睦,可算是幸福甜蜜。谁知,程东南一事,让沧山派陡遭变故,飞来横祸,二女和女婿都死在程东南剑下,连个子嗣也没留下。

    殷素柔辛苦多年,却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女儿,要她怎能不恨她心中悲痛欲绝,差点随女儿同去,只是她心中还有不甘。程东南就这样死了,不是死在她手里,她甚至连他的尸体都没来得及砍上一刀,便得知了他被挫骨扬灰的消息。若不是流星门还要她支撑,若不是她还有几个年幼的徒弟要她照顾,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那段日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终日以泪洗面,直至再也流不出眼泪,心中是痛,是恨,是那样随时随地都可能将她撕碎的难熬情绪,让她不能自己。

    偶然有一天,她听说程东南,还有个儿子留在世上,这便是程山水。

    程山水不说话,他知道,她目前的状态,说什么都没有用。他默默低下头,压住心中汹涌的思绪。

    这么多年来,像殷素柔这般疯狂的想要杀他的,何止一人

    “这位大姐,彭将军不懂事,你莫要跟他计较,我是荣华大街的名医,我这里有可以让皮肤变年轻的药,内服外用一应俱全,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您若是有意要买,可以先免费试用,包您一夜之间年轻十岁”齐广袖想来是仗着这边有几个会武功的撑腰,竟然不怕殷素柔,公然做起广告来,程山水本来满腔愤懑,被他这一搅合,顿时散去了一多半,竟然望着齐广袖,微笑起来。

    这俩人如此一打岔,不知殷素柔心中作何感想。

    他们细看殷素柔,发现她是一副抓狂的样子,左手挠着花白的头发,右手则举着铁棍狠狠砸地,双目赤红,怒吼道“你们给我闭嘴程山水,你少装好人,修玄夜的没有好人我今天,就要除去你这个祸患”

    话音未落,她便一甩铁棍,数把暗器顿时从铁棍尖端激s,he而出,向着四面八方飞刺而去,一时间,众人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暗器,根本无从躲避。

    流星门绝技,流星乱舞。

    程山水和天成默契很好,顿时背对背站定,手一挥,一把银针从袖子里飞出,在他们周围形成银色的墙壁,加上鬼笑和铁棍的挥舞,一时间,竟然挡住了所有的暗器。只听一阵急雨一般的响声,他们四面八方的地上,已经钉满了暗器,而一行人和那只ji,居然安然无恙。

    殷素柔望着他们,脸上并没有挫败之感,反而现出得意的冷笑,仿佛刚才的暗器,已经成功的将程山水剁成了rou酱一般。

    程山水看她神情,顿觉不对,望一眼四下里散落的暗器,心中顿时慌乱起来,大吼道“快走”

    话没说完,只见离齐广袖较近的一支cha在地上的飞镖,爆裂开来

    爆炸声很是震耳,大片沙尘扬起,扬了齐广袖满头满脸,若不是他身边的彭鹏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他可能要被炸伤了。齐广袖吓得不轻,但还没等他喘一口气,便立刻听到,下一声爆裂声。

    原来,所有这些暗器,都会爆炸,原来这才是流星乱舞的真谛程山水终于知道,为何殷素柔独自前来,为何明知不敌还要出手,为何刚刚她脸上,是那样的神情。这爆炸范围波及之大,恐怕整个县衙都要遭殃,这殷素柔,竟然是来跟他们同归于尽的

    仇恨,可以让人疯狂如此吗要知道,早年的江湖上,殷素柔人如其名,是个温柔可人的好女人,可是,可是

    “殷掌门,你要我的命就算了,他们三个是无辜之人,你不要滥杀无辜啊”程山水冲着她,高声吼道。此刻,他心中再无冷静,而是极度的慌乱,握住鬼笑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要别人跟他去死,尤其是,天成还处在包围之中。

    “滥杀无辜我女儿难道不是无辜你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殷素柔也身处爆炸之中,未曾躲避,一条手臂的衣袖已然被血染红,却丝毫不觉疼痛,整个人,呈现垂死之前的癫狂之态,怒吼之中,语调愈加尖利,仿佛地狱里蛰伏多年,骤见天日的恶魔。

    cha在他们周围的暗器一个接一个的爆炸,齐广袖吓得嗷嗷乱叫,彭鹏也是慌乱不已,只有天成还算冷静,运起内力,想要凭那一股气息压下爆炸的气浪。这样做不无可能,但绝不容易,以他玄玉八重的内力,显然还不够

    程山水见状,也运起内力,尽量抗衡那灼热的气流,但二人合力,也只能抵挡一时,终究不能逃脱被炸得血rou横飞的厄运。

    这县衙的墙壁已经开始晃动,砖石掉落下来,发出阵阵闷响。

    “天成,对不起”程山水一边用尽全力抵挡爆炸,一边迅速的说着,他的声音不大,但他知道,天成听得清。

    “你没有错。”天成回答的很快,很坚定,然而这坚定,却让程山水心中,狠狠的疼。

    爆炸声中,一块人头大的巨石忽然滚落而下,就要砸到众人头顶,彭鹏见状,想要以内力震碎巨石,怎奈他那点内力,实在是做不来如此高难度的事情。

    齐广袖抬眼望着头上巨石,害怕至极,抖若筛糠,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正要念佛之际,忽然听得一声巨响,那巨石,竟然从中间裂开,四分五裂成数个小块,落在众人身侧。

    紧接着,包围他们的爆炸声也戛然而止,一股绝强的内力从天而降,竟然瞬间压住了所有爆炸的火焰和气浪,让这无数暗器,归于沉寂。

    只听哗哗几声,几桶水泼在这些暗器之中,它们,便彻底哑火了。

    “诸位受惊了。”

    随着这声音,一个老者的身影神仙一般降落下来。这人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脸上的笑意却很平易近人。

    潘龙行。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站在他身边,还拎着水桶的身影,便是柳元章。

    潘龙行是玄照大圆满,当然可以轻易用内力压制爆炸,大圆满较之八重九重,是质的飞跃。

    “潘阁主,是你”殷素柔伸出没受伤的左手,颤抖着指向潘龙行,脸上是绝望而愤恨的神情。她发动的爆炸,她反而在爆炸中受伤最重,因为她是一心想死,所以根本没有躲,此刻,她计划失败,心中支撑着她的一股力量瞬间垮了下去,就保持着这样伸手指着潘龙行的姿势,一头栽倒下去。

    柳元章上前,扶住她,试了试她的鼻息,确定她暂时xi,ng命无碍,在她耳边凝重的说“殷掌门,你错了。”

    “潘阁主,多谢改日回到神安城,我定会带着礼品,到饮剑阁拜访”彭鹏惊魂甫定,抱拳行礼,而齐广袖吓得站都站不稳,根本说不出话来。

    程山水望着殷素柔,目光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一时什么话也不愿说,倒是天成替他谢过了潘龙行和柳元章,拉着他便要离开。

    程山水被他拉住袖子,却脚步迟滞,不愿走,顿了顿,才蹲下来,捡起那只落在地上,沾满尘土的烤ji,抱在怀里,跟着天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3章 奇怪的ji

    “山水,不要了,明天我再给你烤一只。”

    屋子里,天成望着抱着只灰色的烤ji,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程山水,无可奈可的说。

    那只ji真是很可惜,本来烤的好好的,却造此横祸,烤焦了,表皮发黑不说,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好多沙尘泥土,端的是不能再吃了,可是程山水却抱得紧紧的,像宝贝一样。

    “天成,你为何会做这种事情谁教你的”程山水转移了话题,却仍是抱着烤ji不松手。

    天成的目光有瞬间的暗淡,因为,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他在暗夜岛上曾经受过野外求生训练,这是基本技能,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如何和别人对抗开始他也不会,后来做多了,便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后来,青蛟经常罚他禁食,他饿得浑身瘫软,曾经偷偷跑到岛上的丛林里抓野ji烤着吃,却被人发现,告诉了青蛟,青蛟勃然大怒,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还剥下了他左手的两枚指甲,罚他禁食更长时间。

    他疼得死去活来,倒是不觉得饿了,后来昏迷了不知多久,以为自己再也活不过来了,却又一次,在懵懵懂懂中,睁开了眼睛。

    饥饿的感觉,那般深刻,仿佛与生俱来,不知何时,草根树皮的味道,都已一清二楚。

    “以前,自己学着做的。”天成压下心中痛苦的回忆,尽量平静的说。

    可是,他的情绪,如何能瞒得过程山水看到他的样子,程山水终于放下手中烤ji,抓住他的肩膀,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顿了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继续说“天成,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自己给自己烤ji吃,答应我,好吗”

    听到这话,天成明显的全身一震,连忙说“不行,你一定要在”

    他说的如此坚定,却掩藏不住,坚定背后的恐惧。他不敢去想,没有程山水,他将要如何活下去

    程山水望着那双深沉明净犹如宝石的墨绿色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实在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不忍心离他而去,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每思及此,心中都是哀痛难耐,他几乎要保持不住,那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天成,你说的对,这只ji不能吃了,明天,就明天,我们再烤一只”程山水仍是在笑,用笑容,掩盖自己满心的苦涩。

    后来的一段时间,程山水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殷素柔。她袖子上都是血,看起来吓人,实则都是皮外伤,无甚大碍,但她一醒过来,便嚷嚷着要杀程山水,柳元章差点一掌把她再拍晕过去。

    “柳掌门,沧山派有多少人死在程东南手中,为何,为何他不断子绝孙啊”殷素柔绝望的吼道。

    “你们都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程东南死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他都已经带着所有的恩怨死了,而程山水,只是一个失去了爹娘的苦命孩子而已。这么多人追着他报仇,连血线阁都上阵了,他又做了什么我是沧山派掌门,我都没做什么,你又待如何”柳元章很没形象的怒吼,当然程山水没在场,不知道柳掌门还能如此为自己说话。

    殷素柔语塞,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的,她一定不会听,但柳元章死在这场灾难中的亲友比她更多,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便无法再接下去。

    心中仍是不平,只是表面上没有说话罢了。

    潘龙行和柳元章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了她,引她来这里的目的,还告诉她,引她来此,是因为她是江湖中用毒第一人,期望她可以想出解吸元毒草的方法,解救这里的百姓,而且,这是程山水的主意。

    她仍然不愿松口,又说程山水修了玄夜,现在不杀,必留后患,这次堵她话的,却是潘龙行。这老爷子捋着胡须,慢慢悠悠的说“能修习玄夜的,都是曾历痛苦之人。程山水,并不容易。”

    殷素柔毫无办法,打起来又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便只能沉默不语。过了两天,她下床,看到被一堆老弱病残围起来,埋头诊病的程山水,再看到满大街的愁云惨雾,不时走过的丧葬队伍,终于叹了口气,开始研究起吸元毒草的解法。

    她并没有放弃杀了程山水的想法,只是暂时没有时机而已。

    形势很是急迫,玉玺的下落没有线索,沙凉残党那经过正规训练,像模像样的军队,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奇怪的是沙凉人无一人感染吸元毒草,尽管他们中,不乏喝过井水之人。

    殷素柔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方法直接解了井中之毒。中毒人数太多,齐广袖带来的解药几天就用完了,程山水终于又闲了下来,有时间,一边望天一边啃着ji腿。

    天成看他一边大口大口啃着ji腿,一边又是满脸愁容,这反差很是好笑,便不由的说“山水,先别想了,吃完了再想,才有力气”

    程山水听他这么说,转过眼睛看看他,点点头,说“好你做的东西,一定要认真吃才行话说这只ji还挺肥的,看来养得不错啊你哪里买的”

    天成伸手指了指,表示就是那边那家养ji的。

    那家店程山水也知道,专卖活ji,而且人家养得就是好,公ji母ji都是肥肥壮壮的,近期这么缺水,人都病倒了,也没看它们怎样。

    等等,ji鸭鹅程山水忽然灵光一现,脑海中闪过了什么东西,赶紧站起来,问道“天成,你可看见,那家养ji的来排队打水”

    天成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家主人前些日子,还说下雨时攒的水足够用了,不用打水。确实奇怪,家禽又不是不喝水,下雨时那点水,日常生活是够了,养ji怎么够哪

    这么说,这些ji,平时喝的,多半都是井水ji的身体比人小得多,怎能不中了吸元毒草难道,这些ji无意中,接触到了解药

    “吃完这只ji,我们去养ji场走一趟”程山水一边说,一边两眼放光,他感觉自己离解药,又近了一步

    此时的殷素柔,正在烟花楼闲逛,其实也不是闲逛,她是听说只有这一口井没有被污染,想在这里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一身劲装结束,满身戾气,一看便知和寻常女子不同,那些青楼女子看着她,都躲得远远的。她们听彭鹏说这人是疯子,怕她突然发疯,烧了自己这青楼。

    殷素柔知道她们怕她,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因为自己两个女儿身死之时,便是这般年纪。

    想到女儿,心中的痛是那样深沉的难耐,她下意识的捂住心口,想要掐断回忆的洪流。

    她还记得,两个女儿尚在襁褓之中时,是怎样的天真可爱,那样胖乎乎的小手小脚,rou嘟嘟的小嘴,让她那样爱不释手,一抱就是一整天。

    多了这许多年,依然每每念起,都是泪流满面。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她流泪,便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她一愣,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时光,回到了自己还年轻,女儿还幼小的美好时光。

    “宝宝乖,不哭不哭,这个不能吃,娘给你找别的东西吃”

    这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回头一看,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妇,正抱着一个小小婴儿,兀自哄着。

    这便是程山水和天成,从鬼宅之中救回来的母子二人。

    这小宝宝这几天,倒是吃得饱穿得暖,脸上的rourou明显多了起来,一身红色的小袄,又是哭的生龙活虎,小手挥舞着,要抢他娘手上的一块小石头,看起来,简直像是小老虎

    这样小的孩子,捡到什么,都必定要塞进嘴里的,可是石头怎么能吃弄不好噎住了还能要命,所以他娘想了想,干脆把那石头丢掉了。

    “哇哇哇”这宝宝一看,顿时不干了,哭得更加厉害,还不是假哭,小眼泪一颗一颗连珠一般掉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殷素柔看清这一幕,严肃沉重的神情中,终于透出了些许笑意。她上前,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递到那婴儿手里。

    那并不是什么好玉佩,殷素柔这些年,根本没有心思去装饰自己,这玉佩是她前些日子偶然在小摊上看到,因为觉得有些像之前女儿曾经佩戴过的那一块,便买了下来,带着身上。

    那宝宝根本不懂玉的品相,只是看这玉佩绿油油的,觉得很是好看,便立刻忘记了石头的事情,小手抓着玉佩,往嘴里一塞,发现大了,塞不下去,便失望的,抓在手里,放在眼前研究着。

    那女子见状,很是高兴,一时忘记了害怕,恭敬道“多谢前辈,这玉佩,呆会儿他玩够了,我便还给你。”

    殷素柔望着那孩子玩玉的一幕,只觉心中无名柔软了起来,摇摇头,道“不必了,不值钱,送他了。”

    那女子连忙推辞,殷素柔却很是坚持,一来二去,二人便攀谈起来,

    殷素柔很是奇怪,这女子不是青楼女子,怎会住在这里,后来听说,竟然是程山水救了她们母子,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程山水那人,看来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坏吗

    不,其实她一心想杀程山水,根本不是因为他是怎样的人,只是因为,他是程东南的儿子。现在想想,她这样做,确实不甚公平。

    “宝宝,快多谢naai这位naai,真是好人”这女子最后,终于接受了她的玉佩,逗着还不会说话的宝宝,说。

    naai殷素柔只觉这称呼很是刺耳,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吗

    好人,这女子说,她是好人吗以前可能的确是,可是后来,她满心想着报复,真的,忘记了自己的本心吗

    她沉默,脑海中默默回忆着这些日子,看到的,清石县因为吸元毒草,而家破人亡的一幕一幕,默默握紧拳头,年轻时曾经的热血,仿佛又在默默沸腾。

    “这位姑娘,你的宝宝很可爱。”她说着,扯起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而后,便转身离去。

    这夜,她换上夜行服,收拾好自己随身的暗器,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身离去。

    她也知道,沙凉人无一人中毒,此事必有蹊跷,她要去沙凉军营,探一探

    第54章 素柔魂灭

    养ji场里,程山水和天成正蹲在一群ji中间,研究着它们的生活习xi,ng。

    有ji的地方,当然不会干净,满地ji粪,还有虫子,装满水的水槽里,被ji踩来踩去的,也是很不干净,程山水不禁皱了皱眉头,却依然硬着头皮,将手指往水槽里探了探。

    他估计的没有错,这些ji,喝的正是那些有毒的井水,却一个个活蹦乱跳,满地啄米和虫子吃,公ji打鸣母ji下蛋,过着正常的ji的生活。

    问题出在哪里哪程山水首先想到了米和虫子,但是米他仔细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异常,虫子他逮了好几只,虽然恶心了点,却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百思不得其解中,他垂头丧气,望望天,看看地,长叹一声“人不如ji,人不如ji啊”

    天成不像他那样懂得用毒,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看着他一脸嫌弃的研究虫子,那样子很是滑稽,不禁笑了起来,说“待会儿你研究完了,买两只回去烤。”

    程山水一听说晚上有烤ji吃,立刻高兴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说“不,买三只,烤一只,剩下的留着以后吃”

    天成失笑,真是个小孩子啊。

    当天晚上,程山水打包了很多米和虫子,送给齐广袖和陆生研究,给殷素柔也送了一份,但看她屋里没有人,并没太当回事,反正也不想看见她,便把那些米和虫子丢在她桌子上,自己回去吃ji了。

    他们不知道,这天晚上,沙凉军营里,殷素柔正陷入一场恶战之中。

    “哼,流星门掌门,果然有两下子”

    铁金刚正双手抱拳,望着殷素柔跟自己的铁甲兵战成一团。

    铁甲兵的铁甲,一般兵器根本穿不透,可谓是预防暗器的最佳之选,但他们没想到,这铁甲遇上江湖暗器第一人,难测如y殷素柔,却是如同纸片一般脆弱。

    只见殷素柔身影蹁跹,夜色之中,忽隐忽现如同幽灵,虽然是用棍,但她的棍法却不似天成那般刚猛,而是y柔之中,透着韧xi,ng,更兼那根中空的铁棍可以随时发s,he暗器,让铁甲兵们措手不及。

    那铁棍发s,he出的暗器冲击力极强,竟然可以穿透铁甲,而且,铁甲兵的铁甲再严实,眼睛终究还是要露出来的,殷素柔便找准这个空子,专门用银针,刺人眼球,不多时,已经有数个铁甲兵双手捂着眼睛,倒地不起。

    铁金刚怒极,手握大斧,大吼一声,加入战局。大斧之上,现出血红色的光泽,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一线魂

    殷素柔侧目看他,脸上是冰冷的笑意。她并不怕他,铁金刚走的是刚猛路子,所谓以柔克刚,她走y柔路线,正好克制他。

    殷素柔随手一挥,一把银针逼退了面前数名铁甲兵,闪身躲过大斧,棍尖指向铁金刚,便要发s,he那夺命的暗器。

    正在此时,她忽然全身一滞,因为她听到,一阵诡异的琴声,在这战场上响起。

    这琴声飘忽不定,根本无法追踪来源,声音看似不大,却可以清晰的传达到每个人耳中。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只觉悠扬动听之余,便是那埋藏于音律之下的,杀意。

    鬼语魔音

    这鬼语魔音显然是增加了铁金刚的内力,只见那巨大的身躯忽然加快了速度,随着一声怒喝,巨斧在殷素柔躲开之前,便砍向了她的头颅。

    还好殷素柔行走江湖多年,反应极快,头一侧,躲过要害,跳到一边,喘息着站定。

    铁金刚望着她,冷笑,抱拳道“殷掌门,一路走好”

    殷素柔一惊,忽然觉得颈上有轻微的刺痛,低头看时,却见一道血痕,从颈上流淌下来。

    她避开了要害,伤口极浅,只是破了些皮,但是,对于一线魂来说,这已足够。

    夜色之中,她的目光迅速开始模糊,几乎要看不见了。心中一阵恐慌,紧接着,竟升起如释重负的满足感。

    受了多年孤寂相思之苦,终得解脱。死了,便可再见到亲人了。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事情要做

    殷素柔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口中。

    她没有料到,血线阁竟是魔教的手下,没有程山水那般完全的准备,而且,多年的痛,让她根本不惧死亡,所以并不随身携带保命的解药,却带了这颗绝命丹,至少,可以暂时压制一线魂的毒xi,ng。

    她长叹,原来自己这一生,竟是这样的死法,也好,为了救人寻求解药而死,倒是遂了她年轻时,曾经许下的誓言。

    虽是用毒之人,但用毒只为救人,绝不滥杀无辜年轻时,她经常这样想。

    绝命丹入口,身上忽然来了力气,铁棍一挥,竟挡开了铁金刚的大斧,她无心恋战,施展轻功,趁着铁甲兵们以为她中毒必死的松懈之时,向远处奔去。

    她一边狂奔,一边下意识的摸摸腰间那只布口袋。那口袋是粗布的,又脏又破,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物,但是,她听说,那便是吸元毒草的解药

    要快了,绝命丹就像它的名字叫的,是绝命之物,能够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力,让人发挥更加强大的力量,却会在让人在力竭之后,命丧黄泉。只有拼命之人,才用绝命丹也只有它,能够压制一线魂

    沙凉军营不小,但对于轻功卓绝之人来说,很快便可跑出去,殷素柔已经看到了远处那阔大的沙漠海洋,穿过那里,便可到达清石县城,她要把这布袋,交给他们

    突然,她只觉眼前银色寒光一闪而过,下意识后退一步,腰间布袋掉落在地上。那破旧的布袋被划破,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她定睛看时,竟然是一包红色的泥土

    她想要低头去捡,却被一把剑抵住胸口,动弹不得。

    “殷掌门,身为女流之辈,行事却如此决绝狠辣,青某佩服”

    这声音很是陌生,也很年轻,殷素柔愣怔的抬头,便看到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

    夜风吹过,鬓边碎发随风飘荡,狭长的眉眼中,有几分从容平和,却掩藏不住,深处的杀意和疯狂。

    “你是谁”殷素柔心中慌乱至极,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问道。

    “我是谁对啊,我究竟是谁哪”那人沉静的说,不似在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像是在自问自答,“现在,姑且算我是青蓝吧”

    青蓝殷素柔心念电转,忽然想起,程山水前些日子曾经提起过的,那个鬼宅灭门案的凶手。

    难道,是鬼

    她心脏狂跳,只觉那人绝强的内力,如同火焰一般将自己团团包围,即使被绝命丹激发了全身的潜力,也根本不是对手

    死在这里,岂不是前功尽弃她心中不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极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她面前自称青蓝的人,却是满面平和,不慌不忙,道“你想杀程山水,我并不反对,但是,你让天成置身险境,我便决不能放过你”

    话音未落,那人闪电一般出手,剑光犹如鬼火一般一闪而过,殷素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右臂剧痛,定睛看时,眼中是满满的恐怖

    她的整个右臂,自肩膀下方,被那把剑完全切断

    鲜血狂喷,她顷刻面色煞白,好在绝命丹会让人对疼痛不太敏感,否则她可能会被生生疼晕过去。

    好可怕的身法,被切断了手臂,她竟然无从反应到底怎样,才能脱身

    殷素柔急中生智,伸出左手,抓一把断臂之处狂喷的鲜血,洒向对方的眼睛。

    那人猝不及防,本能的侧头躲过鲜血,殷素柔便趁着他分神之际,逃脱而去。

    月光照在白色的沙地上,一片血迹随着她的脚步,向远处延伸。

    自称青蓝之人并没有追赶,而是冷笑一声,还剑入鞘,转身离去。

    一场恶战,其实并未持续多久。此时的县衙里,程山水并未入睡,而是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宣纸,挥笔写下两行字。

    沧海银龙舞,清越稚凤音。

    他爹娘被人挫骨扬灰,并无坟墓,在沧山派时,他也曾偷偷用木板给爹娘雕刻牌位,却都被人砸烂踩碎,然后丢掉了。所以,每当他思念父母,想要祭拜之时,便在纸上或地上写出这两句话,寄托满心孤寂的思念。

    写在地上的,最终都会被风吹散,而写在纸上的,则会被他自己烧掉。

    他早已明白,爹娘早就不在了,即使他立千千万万个牌位,他们也不会回来。

    他望着宣纸上并不好看的两句话,沉默不语,心中思绪万千,嘴唇却微抿着,不发一言。

    “山水,想你爹娘了吗”

    天成的声音蓦然出现,程山水脸上少见的现出一丝惊讶,然后便点点头,疲惫的笑道“你还没睡啊”

    程山水天天失眠,所以每天都是天成先睡,他自己捣鼓那些四处搜集来的医书和毒经,以期找到解毒之法。今天,他也自然而然的以为,天成睡了,可是天成并没有睡着,他感受得到,他心中的深刻的忧虑,因着他的不安,而无法入睡。

    天成下床,来到桌前,拿起程山水放在一边的笔,在两行字迹下面,又写了两行字。

    沧海银龙舞,清越稚凤音。

    他没有爹娘,不知该写什么,便只能照着程山水的写。

    同样的文字,二人写出来,却又很大的差别,一行歪歪扭扭,一行虽略显生疏,却透着清俊。

    “山水,你爹娘,一定是很好的人。”他望着这四行字,垂下头,目光黯淡下去。

    他没有说,程山水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想,若是自己的爹娘还活着,该是什么样子总归,不会让他在暗夜岛,受那般苦楚。

    拥有又失去,相比于从未拥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程山水抬头,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想说出安慰他的话,却还没等开口,便被破窗之声打断。

    只见一个身影冲破窗子,滚落到他们身旁的地上。二人武功都好,瞬间后退,没有被那人砸到,却都是一惊,望向来人。

    殷素柔可是,她怎会是这副样子

    只见那平素凶神恶煞的女子,满身鲜血的跌坐在地上,右臂已断,鲜血仍在流淌出来,不多时便是一地斑驳,她抬起头,惨白如纸的脸,那双眼睛失去了神采,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却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天成,你退后”程山水害怕她再做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连忙把天成挡在自己身后,从怀里掏出一颗可以护住心脉的丹药,小心翼翼的塞进殷素柔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殷素柔的脸色却并没有多少好转,反而呈现出一片死灰之色。程山水知道,她不能再玩什么花样了,她快要死了。

    听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程山水便凑近她苍白的嘴唇,想要听她想说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她看向天成的眼神,有那么一丝异样。

    沙凉军营、青蓝、天成、一线魂、绝命丹

    明明有如此多的事情,但殷素柔已经没有力气说出来了,她拼尽所有力气,只说出了两个字“红土。”

    那声音微弱难以捉摸,程山水却听得清清楚楚。乍听之下,他也是茫然,然而心念电转之下,他很快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那便是解吸元毒草的方法

    程山水先是一喜,而后望着垂死的殷素柔,神情复杂起来。这个人,虽然几次想置他于死地,但最终,却是用自己的命,做了件好事啊。

    殷素柔说完这两个字,目光便迅速的涣散起来,生命已到最后,再没有时间了。

    程山水凑近她的耳边,清晰的说“殷掌门,谢谢”

    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有恍惚的神采一闪而过,然后,便归于完全的沉寂。

    殷素柔,死了。

    第55章 战争爆发

    殷素柔的墓碑,就立在清石县那片公共的墓地里。她一生坎坷,也曾年轻气盛,也曾为仇恨疯狂,也曾为了解百姓之毒,搭上自己的xi,ng命。然而,无论是非对错,她这一生,便只剩下一座孤坟,和坟上数个大字。

    便如此,结束了吗她这一生是善是恶,都已结束,其实,人有七情六欲,并非所有人,都能用善恶中的一字决断,这两字仿佛人xi,ng的两面,谁都无法逃脱。

    程山水不愿过多停留,很快便转身离开,跟天成去了养ji场。

    红土,这两个字让程山水豁然开朗,让ji逃脱吸元毒草的,并不是虫子和米,而是红土

    清石县土地很是贫瘠,沙石众多,却有一个特点,便是在普通的泥土中,夹杂着小块小块的红色泥土,也算是当地一大特点。那些ji之所以没有中毒,是因为它们终日在泥土中刨食,或多或少,会吃进这红土,所以不会中毒。

    用毒之人都道吸元毒草生长于水草丰美之地,却不知这毒草的前身,是沙漠之地的植物,是被人移栽到别处,加以改造,才不能再适应沙漠的环境,但解它的东西,依然存在于沙漠之中,便是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红土。

    程山水那日在沙凉军营的厨房,偷吃的那块点心里,之所以有那么多砂砾,就是因为,里面放了红土

    挖出红土洒在井里,这毒,便算是解了,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若是早想到,清石县,便不会死这么多人,殷素柔当然也不会死。

    程山水想到这里,不禁心情沉重。

    “山水,别想了,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天成难得的主动说话,程山水转头看他,脸上却是丝毫笑意也无。

    笑不出来,只是抓紧他的手,想要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吸元毒草解了,水井可以用了,清石县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但程山水知道,这里,很长一段时间将会不得安宁,因为,这里将成为居黎国对战沙凉余党的主要战场。好在,居黎国的大军正在路上,这数倍于敌的力量,胜的把握,应该还比较大。

    清石县虽是边陲之地,但屡遭外族入侵,此地守军倒是训练有素,而且,城墙高大而坚固,站在城墙之上,视野开阔,敌人难以隐藏,可谓是易守难攻,对于来犯之敌,并不是全无准备。但是,若是清石县被攻下,正好比是一座桥头堡,沙凉人便可驻扎在此,对居黎国发起进一步的攻击。

    “成也清石,败也清石。”程山水望着窗外浓黑的夜色,缓缓念出这句话。

    江湖中人,武功根本不是那些军营中人可比的,就像彭鹏,单论武功,在军中已经可以说是无人能敌,但到了饮剑阁,能虐他的,照样大有人在,所以像程山水和天成这样的人,虽不能左右打战局势,但自保是绰绰有余的,程山水并不担心他们被乱军所伤,他担心的,是穿心鬼面。

    他手中有玉玺,据说可以产生左右战局的强大力量,而且,若是要三大魔器联手,他程山水就必须玄夜大圆满,他担心穿心鬼面用玉玺攻下清石县,也担心,他最终逼自己达到大圆满。

    天成,我绝不伤你。

    他默默想着,右手不自觉的摸到怀里,他这些日子从不离身的小瓶。

    这些日子,他血脉中的断脉毒蛊,想必已经繁殖了很多吧他默默想着,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却仍是觉得心中苦涩。

    这些日子,他愈加沉默,天成知道他心中沉重,很少去打扰他,只是默默的,帮他收拾起被他乱扔了满地的书。

    “天成,别忙了,太晚了,睡一会吧。”程山水歪着头看看他,说。天成并不是夜猫子,却总是陪着他,很晚才睡,他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多言语,却让人感到贴心的温暖。

    若是有未来,那该多好。程山水望着一边对他现出微笑,一边摇头的天成,心中想着。

    二更天了,更鼓之声悠悠响起,似要敲碎这y霾的无月之夜,程山水熬了多日,终于感到有了一些睡意,打个哈欠,想要爬上床,却忽然停住了动作,侧耳倾听起来。

    “山水,有声音”天成显然也察觉到这更鼓后那仿佛还很遥远的声音,警觉的说。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很多人,很多人的脚步声能听得到,便说明,很近了程山水忽然反应过来,道“沙凉人,攻城了”

    竟然趁着夜间攻城大军还没来,这众人都疏于防范之时,战争,竟这样悄无声息的,爆发了

    “天成,走,叫人起来”

    其实,不用他们叫,习武之人的听力往往远胜常人,听到尚在远处的脚步声,身在清石县的所有江湖中人,都警醒了起来,穿戴整齐,握紧兵器,向着城墙飞奔而来。他们赶到城墙之时,守城的士兵终于借着火光,看清远处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之余,立刻传令,布置防御。

    一时间,无数火把点燃起来,把城墙一带点燃的如同白昼。借着火光,那些高大勇猛的沙凉士兵,那一张张苍白而带着愤恨的脸庞,清晰的映入程山水的瞳孔之中。

    这些人,心中充满了恨,也难怪,数十年前,沙凉战败,神征帝竟然下令,屠尽沙凉人,将这本就挣扎求生的小国,彻底剿灭。今日攻城的沙凉人,多半有长辈亲属,死在那场屠杀之中。

    “不能让他们攻破城门,他们进来,必定屠城”程山水站在城墙的最高点,喊道,“彭鹏,此地有多少守军”

    站在他稍微下方一些的彭鹏一身戎装,全然没有了平素讨人厌的姿态,但那ji,ng气十足的脸上,却布满了愁容。

    “不够,根本不够沙凉人下了血本,要攻下沙凉,即使这些士兵以一当十,也不足够啊”他悲痛的吼道。

    程山水无语,他对行军打仗没什么兴趣,但如此简单的劣势,还是看得出来的。居黎的大军要明日中午才能开来,这之前,他们这些人,要如何守住这小小城池

    更糟的,是他在众多沙凉人中间,看到了那黑色的,闪着邪异光泽的鬼面。

    他来了,那么,魔教四玄夜,除去程山水,必定都来了

    这边只有一个大圆满,怎么打

    本地守城的将领,名叫陈松,多年跟沙凉人交战,深知对方的厉害,此时见状,已知不敌,却没有退缩之意。只见他一身战甲,昂首挺胸走向城头,拉开手中弓箭,大吼一声“将士们,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今夜,血染沙场,才是至高荣耀”

    这陈松也曾习武,内力还算不错,一声怒吼,所有守军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清石守军状态并不好,很多人都是刚从吸元毒草的毒xi,ng中恢复,有些还在这场灾难中死了亲人,心中郁郁,沙凉人恐怕是知道他们找到了解毒之法,才找准这个时机,发起攻击。

    必败之战,及时陈松再怎么吆喝,人生而怕死,守军们虽无动静,却有些人已然动了贪生怕死之心,陈松本待再说些什么,程山水却忽然接过他的话头,运足内力喊道“大家听好,刚刚过去的,并不是瘟疫,而是沙凉人给我们下的毒这毒叫吸元毒草,可以让瘟疫加重,他们在水井中下毒,是为了害死清石县所有百姓你们想想,这一场瘟疫,死了多少人相信你们当中,就有很多有家人死于瘟疫的。沙凉人,是要我们死绝,我们怎能由了他们这深仇大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不得不说,程山水在此时将这事情公诸于众,是最好的时机。这些日子,他终于在医馆埋头治病救人,在清石县已经颇有威望,再加上这场瘟疫确有蹊跷,他这话说出来,便没几个人怀疑。

    “对啊,我八十岁的老母亲前些日子刚走,老人家其实平时,身体还好啊”

    “我儿子,我三个月的儿子,就在这场瘟疫中走了,我”

    “小红,我的小红,我们才刚结婚不久啊”

    一时间,无数个声音在军队中响起,恸哭或怒骂,一时不绝于耳。在这月色苍凉中,格外悲壮。

    “够了别哭了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陈松看了看程山水,一声断喝,守军们立刻不再嘈杂,而是群情激奋,随着陈松振臂高呼“死守清石让沙凉人,有去无回”

    这声音虽无内力,然而数千人齐声高呼,仍是高远壮阔,只听得人心中,犹如有火在燃烧一般。守军气势大振,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军队,毫无惧色。

    好,气势上来了。程山水望着这群守军,唇边露出满意的微笑。

    陈松也很是满意,看向程山水的目光中,不乏感激之情,说“程堂主,我这里有个护心甲,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你要不要”

    话还没说完,程山水就一甩袖子,打断了他,说“我才不上阵,我又不是军人。”然后,他眼珠转了转,说“我是大夫”

    陈松被他一句话噎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想想也对,他自打来了清石县,做的事情,确实是给人看病,索xi,ng就随他去了,倒是天成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原本被这慷慨激昂的情景所感染的情绪,完全被程山水给搅乱了。

    这人,前些日子还说,他不要当大夫,不要天天见那些老弱病残的

    “天成,我们走,去烟花楼躲躲”程山水看出他在偷笑,自己脸上的神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拉住他,说,然后,他在天成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那里,会有事情发生”

    天成一愣,转身,跟着他走了。

    第56章 母子永诀

    战争一起,宋县令便已派人四下通知百姓,要他们紧闭门窗,不要出门,避免被战火所累,伤及xi,ng命。此时的清石县已是一片恐慌,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躲在屋子里,一边关注外面的情况,一边止不住瑟瑟发抖。

    百姓一生,所求不过是温饱和平安,但这些日子,清石县先是被吸元毒草所累,现在又陷入战乱之中,当真是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烟花楼中,那被程山水从鬼宅救回来的女子,正紧紧抱着自己熟睡的孩子,瑟瑟发抖,在心中祈愿,只盼着自己和孩子,能够顺利渡过这场灾难。

    那孩子尚小,吃饱了nai,便甜甜睡去,不时在梦中露出天真笑脸,此时此刻,也只有如此懵懂婴童,才能安睡如斯。

    仿佛又些微的响动传来,那女子抬头看去,不见任何异常,只道是老鼠挖洞的声音,没有在意,仍是抱着婴儿,凝望着那张纯真可爱的小脸。

    不多时,响动再次传来,这次明显比上一次动静大的多,女子一惊,抬起头来,却看到了让她吓得魂飞魄散的一幕。

    男人,一个沙凉男人,身披战甲,从地下忽然出现在屋子里。定睛看去,这屋子里的土地已经被挖出一个大洞,这男人,想来是顺着地道过来的。

    不,不只他一个,他后面,还有数个身影,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这小屋中,望着床上抱着婴儿的女子,翠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泽。

    “居黎女人吗”为首的沙凉士兵冷冷的说。他的口音带着异族特有的不纯熟感,混合着狠厉和残忍,让这女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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