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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 第6节

作者:花漫夜 字数:23216 更新:2022-01-01 11:16:51

    天成被他下了药,睡得深沉,没有丝毫反应,他大着胆子,继续吻上他的鼻尖、脸颊、耳垂。他的吻如同初春的细雨,细密缠绵,在天成脸上流连良久,最后,才吻上了,那单薄的淡色嘴唇。

    不敢用力,怕弄醒他,只是浅淡的试探,那样轻轻的双唇相触,他心中涌起的甜蜜,却是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鲜明。原来,到今天,他才懂得,什么是爱吗

    “天成,我爱你。”

    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声音轻的如同清晨缥缈的炊烟,程山水最后恋恋不舍的凝视一眼他的脸,咬紧牙,跳下床,立刻转身。他不敢再去看他,怕再看下去,他便没有力气离开了。

    “天成,保重。”说完这几个字,红润的唇上已刻上了清晰的齿印。用尽全身力气,他终于克制了自己回头的欲望,快步,离开了这里。

    夜风轻盈,吹得他的衣襟上下摆动,欢快如同戏水的顽童,他握紧手中鬼笑,黑色的剑,和他白皙的肤色很不协调,但,这把剑,便是他的宿命。

    山水

    晨光熹微之时,天成缓缓睁开眼睛,脑海中突然掠过他的名字。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甩脱那朦胧的睡意,却甩不脱,噩梦之中,那深入灵魂的恐惧。

    这一次,他的噩梦无关暗夜岛和穿心鬼面,他在梦中看见,程山水离他而去,无论他怎样呼唤,也绝不回头。

    “山水”他试着呼唤,却没有人应答,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这里是他的房间,他如此熟悉,越是熟悉,便越觉得恐慌。

    这个时间,他怎么会不在

    昨夜的种种,潮水般涌上心头,天成忽然觉得心中恐慌,因为昨夜的程山水,明显不对头。

    门忽然推开,天成急切的望着那走进屋子的身影,却失望的发现,那并非程山水,而是徐子归。

    徐子归望着面前满脸急切的人儿,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天成却先说话了。

    “山水他,走了吗徐大哥,他,真的走了吗”

    徐子归没有回答,天成却从他脸上的神情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只觉五雷轰顶一般,程山水走了,他的世界便再没有阳光,只能是那样寒冷和黑暗。

    他跳下床,站在徐子归面前,继续问道“他去哪儿了徐大哥,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程山水让他睡,不是想伤害他,只是不想让他承受离别之痛,他走之前,还把他托付给潘龙行照顾,他终究,是在保护他这世上,除了他,再没人会对他如此了

    徐子归仍是不说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程山水告诉过他,这事情,不要告诉天成。他那样决绝之人,既然想做,便没有人可以阻止。

    天成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目光扫过小屋的每一个角落,停留在案几上那一沓画卷之上,他想了想,忽然开口,说“我知道,他一定会去,那个地方”

    沧山派,被他描画得那样细腻ji,ng致,却又狠心撕破的沧山派

    “我要去找他”天成说的决绝,徐子归忽然想起,程山水有时,也会有这样的语气。

    同样的语气,便同样是决绝之人,无从劝解,徐子归也不愿再劝了。

    “天成”他喊道,看到天成诧异的转身望着他,才再次开口“天成,我跟你不熟,但程堂主说你生xi,ng纯良,我知道他不会看错人。山水说过,不要告诉你他去了哪里,不要你去找他,但是,你已猜到了他要去哪里,我便不会再拦你。我要告诉你,山水的过去,很痛苦,痛苦到他曾经想要放弃生命,他九死一生,来到了饮剑阁,表面上他是双堂主,呼风唤雨,锦衣玉食,但是,我知道,六年了,他从未快乐过,他虽然总是笑,但那笑都是假的,他的心,其实一直在痛。天成,你知道吗他何时真正快乐了吗便是他遇到你之后。只有最近这几个月,他真的笑的开心了,真的忘记了往日的岁月,真的,像个捡到了糖的小孩子,笑的天真无邪。所以,天成,你去找他不要让他,再一个人了”

    程山水开心的笑容,真的很好看,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徐子归还想再多看看,那样的笑容。

    若是天成,应该可以的

    “天成,你去吧就算是我第一次,逆着他的意思”徐子归说的坚定,说到最后,唇角渐渐漫出一丝笑意。

    天成愣住了,他没想到,徐子归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原来,他在程山水心中,还有如此地位吗

    原来,我也可以,让人开心吗

    心中浮起如缕的甜蜜,混合着担忧和急切,一双墨绿色的眼眸中,好似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层层的涟漪。

    “徐大哥,我一定会,找到他”

    他说着,转身,走出屋子。

    晨光明媚,程山水是昨夜走的,他是夜猫子,定然是夜间行路,以他的轻功,一夜之间便可以跑出很远,要快了,慢了,便追不上了

    沧山派。

    昔日远近闻名、人才辈出的大门派,如今却只剩下破败的屋宇,有风吹过残破的窗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如同在泣诉着,这里人们的命运。

    穿心鬼面,你好狠

    程山水的目光扫视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里他如此熟悉,却没有多少欢乐的回忆,因为,血的颜色,太过深刻,遮蔽了往日一切的欢乐。

    沧山派亡了,这块地皮本就无主,再加上,这大院子里,死了太多的人,而且不是病死老死,是被杀身亡他们死状凄惨,外人都相信,这院子里,必定充满了因怨念而生的鬼魂,无人敢去踏足。

    程山水并不相信鬼,他知道,死去元知万事空,死了,便再不会痛,会痛的,只有活着的人而已。

    爹,娘他垂下头,握紧拳头,抑制住将要溢出的泪水。

    穿心鬼面为何要灭沧山派沧山派,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成

    强迫自己压住满心的哀痛和愤恨,思考着应该思考的问题,程山水却发现,自己的思维,根本无法集中。

    算了,转一圈再说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他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踏过这片染过太多血腥的土地,风卷起地上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揉了揉,却忽然觉得,风里带了异样的味道。

    有人

    他不动声色,继续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环视四周。这样走过了几间屋子,他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扔到面前的那片土地上。

    原本平整的土地,忽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深坑这不是普通的深坑,坑里,布满了铁蒺藜,金属的倒刺上,有着暗红色的异样颜色,那必然是毒,见血封喉之毒

    “谁”程山水冷笑着,问出这个字。

    无人回答,四面八方的暗器,却如同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飞来。

    第25章 血染沧山1

    程山水冷哼一声,飞身跃起之时,鬼笑便出窍了。只见他的身影在空中腾挪旋转如同蝴蝶,手中鬼笑舞动如飞,黑色的剑锋映出各种银色暗器,那细密的亮色影子。

    只听噼噼啪啪一阵脆响,如同不断打在屋檐上的急雨,程山水的动作如此迅速,迅速到眼睛几乎难以捕捉。只见无数银色的影子,被黑色的鬼笑打断,落在地上。

    “出来”程山水稳稳落地,沉稳的喊道。

    地上,落满了各色暗器,银针、流星镖、飞刀闪亮的金属光泽,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透出诡异的血红。

    四面八方,数百枚暗器,竟无一枚接触到了他的身体见血封喉,并没有用

    针剑双绝,暗器和剑法双绝,程山水,名不虚传

    四周仍是寂静无声,若不是一地剧毒的暗器,程山水甚至怀疑,刚才那场激战,只是错觉。

    不用出来,不出来,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程山水冷笑,鬼笑直指前方,朗声说“血线阁,别躲了”

    那暗红色的,便是血线阁惯用之毒,名叫一线魂,只要沾染上一星半点,便会毙命。

    血线阁,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杀手组织。只认钱,不认人。无论你是谁,只要有足够的钱,便可让别人人头落地,当然不同的人,身价不同。街头乞丐,可能只要几两银子,江湖成名人士,则可能要数两黄金。

    像程山水这样的人物,这代价,定然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的。

    这些想要杀我的人,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没人回答,程山水却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轻轻动了一下,他反应极快,鬼笑直直向下刺去,却刺在一块极其坚硬的东西之上,卡了一下,才终于前进了一点点。

    那竟然是一个人一个全身铁甲之人,从程山水面前布满铁蒺藜的深坑之中钻了出来,伸手,想要抓住程山水的脚踝。

    那人全身铁甲,是以不怕暗器,他手背上也有铁甲环绕,程山水那一剑,便刺进了他手背上的铁甲。

    这铁甲是寒铁铸成,很是坚韧,还好鬼笑是把宝剑,又充斥着程山水的内力,才能刺穿这铁甲,刺伤此人手背。

    那人吃痛,却没做声,另一只手伸向他,仍是想要抓住他的脚踝。

    程山水毫不犹豫,鬼笑急出,点在他这只手背上,整个身体蜻蜓点水一般,接着这一点的力度弹了起来,跃出圈子,站在满地银色暗器之外。

    “铁金刚,你都来了血线铁甲兵,来了几个人”他站在圈子外,鬼笑直指那铁甲之人,满面冰冷的笑意。

    铁金刚,血线阁四大天王之一,坐下是三十铁甲兵,全身铁甲,刀枪不入,擅长潜伏在暗处,用暗器攻击。他们的铁甲暗器无法穿透,所以不怕误伤自己人,加之一般的兵器,对于铁甲毫无办法,即使明里攻击,他们也占优势。

    铁金刚率领的铁甲营,是专门用来对付武功高强之人。他们专门挑人家落单,毫无防备之时,结队攻击,不知多少成名高手,死在他们手中。

    那潜伏在坑里偷袭之人,并不是铁金刚,血线四大天王,不可能是这般成色。

    程山水话音刚落,便觉眼前金属光泽一闪,一个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这人全身铁甲,只露出两只眼睛,身形高大的离谱,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两只手臂过分的长,右手持一把厚重的斧头,那锋刃上,同样淬了红色的一线魂。

    “程堂主,久仰大名。”那持斧之人,便是铁金刚。他可以说是个巨人,比程山水高了好几个头,此刻他右手持斧,缓缓举起,对着程山水,用喑哑的声音缓缓说出这句话。

    该死为何一个个的,都比我高这么多

    程山水在心里暗骂,恨自己已经过了长个子的年纪,面对铁金刚,简直像是垂髫稚子在跟大人玩耍。

    本就心情不好,碰到个巨人,心情就更差了,他心情不好时,便不想说话,于是连个招呼都没打,便挥舞起鬼笑,直奔铁金刚而去。

    铁金刚挥斧相迎,他力道极其沉重,那把大斧带着开天辟地的雄浑气势,砍向鬼笑。跟这斧头相比,鬼笑的剑锋可以说是单薄如玩具,程山水暗自庆幸自己带了鬼笑,普通的剑,恐怕他一斧头下去,便要断了。

    鬼笑挡住斧头,那巨大的力道直震得程山水虎口发麻,他心中一惊,连忙收剑向后跃去,想着这人力道太大,不能跟他硬碰硬。

    然而他还未落地,便立刻有数枚暗器向他袭来,他心中一惊,在空中一个翻身,躲过扑面而来的几根银针,淬着血红剧毒的针尖与他的脸颊堪堪擦过,他几乎能够感觉到,那剧毒将会带来的,痛苦的死亡。

    落地,站定,他紧张的环视四周,不知有多少人隐藏在暗处,这一战,势必困难重重

    该死,我怎么能,栽在这里

    他手一挥,一把银针洒落而出,携着十足的内力,飞向刚刚暗器飞来的方向。他要把对手,逼出来。

    “程堂主,不要白费力气了。”铁金刚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似乎程山水,便是他的猎物,无论怎样挣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铁金刚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四面八方之中隐藏的铁甲兵便纷纷现身,程山水只见一个又一个身影从树上、地下、屋子里窜出来,竟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一共有多少个是整个铁甲营都出动了吗他们,这么想让我死吗

    “程山水,若不是沧山派门规,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这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回想起来。那是自己还身在沧山派暗阁之时,沧山派的大公子经常对他说的话。那人飞扬跋扈,整日以整他为乐,偏偏他无法反抗,因为,沧山派中,想让他死的,又何止他一个

    你们想让我死吗程山水举起鬼笑,面露扭曲的笑意。

    你们想让我死,但是,沧山派灭门,死的是你们我不会死,我活着,就是要看着你们,一个一个去死

    你们是名门正派,不能自己出面要我的命,便雇佣血线阁吗我已经死过一次,我爹欠沧山派的,我都还了,为何还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我若不狠,自有人,会对我狠

    我不会死,我会杀光你们

    心中激愤,内力催动到极致,鬼笑漆黑色的剑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芒,程山水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足尖连点,仿佛点水的蜻蜓,几步跃向铁金刚高大的身体。

    暗器在他身后呼啸,却因为他速度太快,而全部落了空。

    铁金刚冷笑,并没有直接对上他,而是向后一跃,程山水扑了个空,却立刻重新跳起来,挥剑向他刺去。

    数十铁甲兵围成阵型,将他围困在中央,他身处包围圈中,却丝毫没有恐惧,鬼笑如同神出鬼没的幽灵,直接刺进一个铁甲兵的心脏。

    那铁甲,寻常兵器难以穿透,便是程山水的银针也无法穿透,但他灌注了内力的鬼笑,却可轻易穿透铁甲,取人xi,ng命。

    杀人,早已不是第一次了。程山水没有丝毫停顿,拔出鬼笑,身形一闪,转换了方向,这一次,他身侧的数名铁甲兵,被那锋利的宝剑,斩断了手臂。只见残肢乱滚,鲜血狂喷,断臂之人尖声惨叫,程山水却充耳不闻,抬手抹一把jian在自己脸颊上的鲜血,舔舔嘴唇,血红的双目中,迸s,he出嗜血的光芒。

    鬼笑出,必见血,这点血,还远远不够

    他状若疯狂,动作飘忽如同鬼魅,没有人任何人,能够预测他下一步动作。只见那数十铁甲兵在他面前,如同纸糊泥捏一般不堪一击,沧山派残破的土地,再一次,被鲜血完全染红。

    不过须臾,铁甲兵已倒下十余个,铁金刚不禁顿足,挥舞大斧头,冲进阵中,从背后砍向程山水。

    那大斧很是笨重,虽然铁金刚天生神力,挥舞的速度并不慢,但挥舞之时带起巨大的风势,太容易被人察觉,根本不适合从背后偷袭。斧子还没落下,程山水便听得耳后风声,连头都没回,身子一矮,鬼笑向后刺去,那锐利的剑锋,立刻刺穿了铁金刚腿上的铁甲。

    这铁金刚倒也是个硬汉子,受伤不轻,却硬是没哼一声,手中大斧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程山水砍来。

    程山水略吃一惊,很快做出了反应。左手一把银针,急雨一般激s,he而出,让面前数个铁甲兵瞬间后退一步,而他便趁着这个空隙,向前一跃,躲开那把可怕的斧头。

    铁金刚一斧子劈了个空,腿上又受了伤,摇晃了几下,终于站定,铁甲后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却并没有丝毫挫败之感,反而现出残酷的笑意“程堂主,一路走好。”

    程山水转身,站定,举起鬼笑,说“你说什么笑话,我”

    一句话没说完,他的身形突然定住了。刚才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并未发觉受伤,此刻,他才发现,他左侧肩膀上,有一线血红,正在缓缓流淌下来。

    刚才,那把大斧还是砍中了吗虽然只是浅浅的伤口,但那斧头上,可是淬过一线魂的

    一线魂,见血封喉

    肩头的一线鲜血,在月白色的衣衫上,格外鲜明,程山水侧头,看看那鲜血,满目愤恨,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脚下踉跄起来,想要用鬼笑支撑身体,却发现持剑的手都已无力,终于,全身一软,倒了下去。

    铁金刚见状,眼中露出冰冷的笑意,看看倒在地上不动,手中松松抓着鬼笑剑的程山水,喝到“把头割下来,回去复命”

    第26章 血染沧山2

    沧山派旧址,残阳照着满地鲜血,透出骇人的艳丽,让人疑心,这里便是修罗地狱。

    铁甲兵的铁甲,也在这残阳的余光中透出血一般的颜色,让他们看起来,犹如地狱的守护者。

    铁甲营完成了任务,却没有人高兴,因为他们的死伤,太过惨重。不得不说,这位程堂主,真是很不简单,以一敌众,还面对着见血封喉的,竟然能支撑这么久,还能让铁金刚受伤,也就是铁甲营杀人不择手段,若是单打独斗,恐怕无一人是他对手。

    一名铁甲兵心怀着敬畏,手持匕首,走向程山水,在他面前蹲下来,举起匕首,说了声“程堂主,得罪了。”话毕,便要举起匕首,砍下他的头颅。

    血线阁接生意,除非特殊要求,否则交给雇主以兑换钱财的,一向是一颗头颅,所以,他们杀人之后,必定要砍下头颅。这铁甲兵本是杀手,人头也不知砍过多少个了,手法很是熟练,锋利的匕首向着那白皙的颈项,挥舞过去。

    然而,那匕首并未接触到程山水的皮肤,因为,下一刻,鬼笑已穿透了那铁甲兵的颈项

    本来已经倒地的程山水一跃而起,鬼笑比刚才更快的挥舞,离得较近的两名铁甲兵,竟是连剑都来不及举起,便人头落地

    他的双目已经完全血红,连眼白都已变成了红色,唇角不知为何,流出一线鲜血,手中鬼笑染血太多,挥舞间,风中都带着血气,他并不说话,一把剑,直取铁金刚。

    铁金刚有些懵了,一线魂从未失手,他不明白,为何这人中了一线魂,还能活蹦乱跳,而且,现在的程山水,分明比刚才更强了

    情急之下,他举起斧头,想要挡住那剑锋,却发现那看似单薄的剑锋,竟有着千钧之力,压住斧子,在空中僵持半息,便忽然调转剑锋刺下去,那角度,竟是要刺穿铁金刚的心脏

    铁金刚心中一急,一个翻转,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

    鬼笑并未刺穿他的心脏,而是因着他的躲避,从他肩胛下方穿了过去,穿透他的骨头,再狠狠。

    “啊”

    惨烈的嚎叫声中,那硕大的身体后退几步,终于跌倒在地上,抬头望着程山水,满眼恐惧“你,你”

    程山水手提鬼笑,脸上现出厉鬼一般的凶狠,一字一顿,道“你们不是想要我死吗想要我命的人,必定要命丧黄泉铁金刚,你不是要割我的头吗我不但要割下你的头,还要将你碎尸万段,让你后悔来到这世界上”

    程山水竟然在笑,那笑意,是那样冰冷和残酷,扭曲了的五官,和血红的双眼,让铁金刚都不禁浑身一颤。

    夕阳的余光逐渐暗淡,看不太清晰,却恍惚看到,他周身,环绕着黑色的气流,那是沉郁的黑,死亡的黑,邪异的黑,不祥的黑,烟雾一般包绕着他的身体,随着他的脚步,一寸寸向铁金刚逼近。

    铁甲兵们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铁金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再抵抗,也没有讨饶,而是用粗重的声音,缓缓说出几个字“教主,我走了。”

    程山水此时已是完全入魔,根本不去听他说的是什么,步步逼近中,鬼笑已举起。

    铁金刚一把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满面悲怆,却并无恐惧,而是望向北方,深深叩拜。

    程山水根本不去理他,而是举起鬼笑,便要一剑刺出。

    此刻,在那层黑气的环绕下,鬼笑黑色的剑刃在微微震动,发出诡异响动,听起来,竟有几分像凄厉的惨笑,让人遍体生寒。

    鬼笑,这名字,恐怕就是这般由来。

    程山水一剑还未刺出,忽然听得一个奇异的声音在半空响起。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却带上了几分女子的妖娆,那声音吟诗一般念出一个句子“沧海银龙啸,清越稚凤音。”

    程山水听到这话,立刻转头,望向声音飘来的方向,吼道“是谁”

    听到这两个句子,他满眼的血红变得更深,几乎要从眼中滴出血来,鬼笑调转了方向,直指声音传来处,那剑的震动,却是越发厉害了。

    铁金刚听到这声音,面露喜悦,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丸丹药,塞进口中,囫囵咽下去。

    几个胆子大一些的铁甲兵,见他被声音吸引,立即群起而攻之,但他们已经不敢接近他,只能用暗器从各个方向攻击他,程山水仍是不去看,鬼笑轻挥,便打落所有暗器,转头,望着那些攻击他的人,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你们,马上会死”

    话音未落,一名铁甲兵的喉咙,已然被鬼笑穿透。

    程山水拔剑,调转剑锋,正要刺向另一名铁甲兵,却被一道飘然而来的红色身影,挡住了剑锋。

    鬼笑本就锋利,此刻又灌注了他的内力,本是无坚不摧之剑,却被一只银色长鞭挡住了去路。

    仍是入魔的状态,但程山水还稍微能够控制自己的思维,他抬头,望着面前的人,难得的,现出震惊之态。

    “姬红烈。”他一字一顿的说。

    面前那人,一身红衣,眉眼狭长,手持银色长鞭,无端透出一种魅惑,而这魅惑之中,却饱含杀意,面对程山水,薄唇含笑,手中长鞭一扬,道“程堂主,一别六年,别来无恙啊。”

    姬红烈,六年前就应该死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念头闪过程山水的脑海,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心神,很快又被心中杀意控制了。

    没死吗那就再杀一次

    他二话不说,鬼笑如同幽灵一般,刺向姬红烈。

    姬红烈仍是满面笑意,手中钢鞭犹如灵蛇一般,迎向鬼笑。所向披靡的鬼笑,此刻却遇到了对手,竟被钢鞭团团缠住,动弹不得。

    程山水急了,用力想要拉回这把剑,却根本拉不动,而此刻,他身后的铁金刚,却突然站起身来,挥舞大斧,气势汹汹,从背后向他砍来。

    程山水听见声音,当机立断,弃了鬼笑,想要飞身躲避,然而姬红烈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的身法及其灵活,一般人必定挡不住,但此刻的姬红烈,他却根本躲不开。

    眼前开始有些隐隐发黑,躲不开了吗唇边现出一抹苦笑,程山水只觉满心悲怆,将嘴唇咬出了血。

    那把大斧破空而来,却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痛楚,程山水惊诧之下,却发现,一根铁棍稳稳挡住那把斧头,以铁金刚那千钧之力,竟是无法前进分毫

    “天成”程山水转头,惊喜交加的望着那熟悉的身影。说来也怪,看到天成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黑色气息便完全飘散开来,犹如炊烟遇到微风,缓缓飞散。

    心下终于清明,他有些搞不清面前的形势。铁金刚、铁甲营、冒着黑气的鬼笑、复活的姬红烈,还有,面前这纤细却坚定的身影。

    天成和铁金刚各退一步,站到程山水身边,望着满身鲜血的他,满眼担忧。

    其实他身上,只有肩膀那一处有伤,但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却被别人的鲜血染得红透,天成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只是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绞痛。

    铁金刚面露诧异,他的武功,以刚猛著称,他刚才虽受重伤,却服下了能短期内抑制伤口的痛楚,并且提高内力的药物。虽然药效过后,伤口的疼痛会加倍,但此时此刻,他那一斧,绝对是发挥了高于平时的力量,却被天成一根铁棍,挡得再难前进一分。

    “天成,你这个傻瓜你为何要跟来,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你”程山水不管周围如何危险,一叠连声的嚷嚷着,搞得天成不知所措。

    “我不放心你。”天成终于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说。

    一句话,程山水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正踌躇间,却意外的看到,姬红烈把那把鬼笑向他扔了过来。

    程山水毫不犹豫,伸手接过鬼笑,却完全无法理解姬红烈的意思,只是抬头,怔怔的望着他。

    姬红烈知道他的犹疑,怪笑几声,说“这把剑,本就是给你的,六年前,我是故意假死在你手里,让你拿走这把剑的。怎么样,程堂主,鬼笑出,必见血,你玩的还痛快吧还有,便是恭喜程堂主神功有成,突破九重,希望程堂主早日进阶至大圆满,到时,我们便可共事了。对了,我说的程堂主,可不是什么饮剑阁的双堂主,我说的,是魔教血堂,程堂主”

    “滚”程山水满脸愤慨,鬼笑疾出,攻向姬红烈,后者却是身形一闪,躲过这一剑,向着铁金刚,说“走”

    铁金刚已是无心恋战,听得姬红烈如此说,便立刻带着幸存的铁甲兵,随姬红烈逃走了。

    程山水想要追赶,他隐约觉得,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圈套,而姬红烈,知道这一切事情,但他一迈开脚步,便觉全身无力,吐一口鲜血,就要跌倒在地上。

    “山水”天成连忙扶住他,一脸慌乱。

    一时间,姬红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林之中,却听得一个声音悠悠的传来。

    “沧海银龙啸,清越稚凤音。程东南,罗凤凤,你们生了个好儿子啊”

    程山水站不稳,抓住天成的手臂,向着那方向嘶吼“不要跟我提,我爹娘”

    话音未落,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程山水脸色惨白,抓着天成的手愈发用力,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一点点倒下去。

    第27章 山中一夜

    一场血战,沧山派旧址上,又是一片鲜血,程山水倚在一颗大树上,喘着粗气,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小药丸,塞进口中。

    这才是一线魂的解药,他刚才中了一线魂却没事,是因为他提前吃过玉露丸,那是能够抑制大多数剧毒的药物,压制了一线魂的毒xi,ng,但是,玉露丸并不能解一线魂,只能让人,多撑一段时间而已。

    程山水知道,一出饮剑阁,必定有很多人要杀他,用毒对付他的人,必定也不在少数,他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毒,所以玉露丸,是万全之策。刚才他已撑到了极限,再过一会儿,便要毒发身亡了,好在,他早就料到了有人会雇佣血线阁杀他,所以预备了一线魂的解药。

    “山水,你没事吧”天成关切的声音。他的手掌按在他背上,程山水忽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内力,缓缓度进了他的体内。

    原来,玄玉的内力,竟是如此温暖润泽,让人身心舒适吗玄夜的内力,恐怕是冰冷狰狞,只能让人难受吧

    天成,天成,你受了那么多苦,竟然,还能修玄玉

    “我没事。不要再度内力给我了。”他的声音透着疲惫,挥挥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抓住天成的手臂,示意他跟他走。

    天成默然,扶着他,一步步走去。分明有太多的问题,但他什么也没有问,他知道,程山水想说,自然会说,像他这样的人,不想说的,就谁也不会知道,而且,天成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其他,什么也不愿去想。

    沧山派地处深山之上,这里的一草一木,程山水都太过熟悉,这里,他毕竟生活了十八年。

    天成就扶着他,缓步下山。沧山派灭了,这山上的草木却仍是抽出了绿芽,那新绿葱翠欲滴,带着初生的欢快,沧山派的人们,如何经历风雨,如何命丧九泉,与这满山的草木,没有丝毫关系。

    若人如草木,便好了。程山水默默想着。

    向山下走着,血腥味逐渐淡了,山林特有的清新味道弥漫开来,沁入心肺,却只能带来,不堪的回忆。

    山下的小河,仍是那样清澈流淌。早春时节,河水刚刚解冻,冰冷刺骨,程山水却没有丝毫犹豫,几下脱下自己被血染得红透的衣衫,跳进河里。他要洗净自己满身的血腥,不让那些脏污的东西沾染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可是,已经晚了吧。

    他想着,垂下眼帘。

    “山水,会着凉的”天成在他身后喊着,他却充耳不闻,兀自解开束发的绳子,揉开染血的黑发,整个人沉入冰冷的水中。

    他的发丝不像天成那般柔软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绸,而是有点生硬,深黑色的,飘散在河水里,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如同毛笔在宣纸上,极其浓重的一点。

    还好,天成刚刚度给他的内力,还可以抵御一阵寒冷。程山水在水中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过往的片段。他水xi,ng极好,五六岁时便可以在河中畅游自如,打鱼捞虾,好不快活,但快乐的时光,也就在那时,被鲜血划上了句号。

    他闭气的时间很长,就在天成怀疑他要溺水了,想要下去救他时,他才突然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借着月光,将凌乱的头发捋到身后,撩起水花,洗去身上的血迹。

    其实,除去矮,他的身材真的很好,自幼习武,肌rou紧实,身材匀称,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闪现出一种圣洁的光泽,shi透的长发垂落在背上,那样漆黑如夜,将他的肌肤映衬得如同冰雪雕琢。

    晶莹的水花顺着雪白的肌肤和漆黑的头发流淌而下,清凌凌的水声,将四周映衬得更加安静起来,安静到,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天成望着这一幕,只觉脸上微微发热,那本小书上的内容忽然闪过脑海,他连忙摇摇头,赶走这些不该有的思绪。他知道,程山水现在并不好受,他要陪着他,度过艰难的时光。他总觉得,无论世界有多大,只有他身边,有他的容身之处。

    当程山水终于上岸之时,看到天成早就准备好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他随身的包裹里本来带了换洗的衣服,但在刚才那一场激战中都或多或少染上了鲜血,所以他现在穿的,是天成的衣服。很长,并不合身,但他没有抱怨,只是说“太晚了,不好行路,附近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过夜吧。”

    说着,他迈开脚步,却被过长的裤腿差点绊了个跟头,天成看看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将他抱了起来,说“你指路,这样比较快。”

    程山水本想拒绝,但他在天成怀里蜷缩成一团,只觉温暖而舒适,再不愿离开,便点头答应了,伸手,指向夜色中的一条小路。

    天成的轻功好的离谱,抱着他也能行动如风。程山水只听得风声入耳,全身脱力,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就这样,把头靠在他肩上,默默咬着他的衣衫。

    天成,我若是没有修玄夜,便好了。

    到得山洞之时,程山水已经睡着了。他的额头有一点烫,好像是发烧了,整个人拼命蜷缩成一团,抓住天成衣摆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山水”天成试着叫了一声,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应,不愿再打扰他,又怕他冷,便将他抱在怀里,靠着山壁,坐下来,从包里取出一件厚实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这夜,月明星稀,程山水在天成怀里,睡得逐渐香甜,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脸色也从惨白变得红润。他不放开他,睡梦之中翻了个身,刚刚松开他的衣摆,又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睡的安心。

    天成有些无奈,山洞里很冷,他有内力护体,倒也没事,但程山水经历一场大战,毒又是刚解,内力已经耗尽,挡不住山中寒气。天成想要生火取暖,却被他抓的,一动都动不了。

    他无奈,只好腾出一只手,缓缓度一些内力给他,帮他抵御这刺骨的严寒。

    他惊讶的发现,程山水丹田之中,仿佛有着可以吸引内力的漩涡,他八重的玄玉,已经算是很强的内力,在他那里却仿佛滴水入海,根本填补不上那庞大的空缺。他不放弃,咬牙不断把自己的内力给他,直到额头冷汗涔涔,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撑不住了,这才停下来。

    直到晨光熹微,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之时,天成才终于成功的在不弄醒他的前提下,把八爪鱼一般的程山水从自己身上剥下去,起身生火,在山洞附近逮了一只倒霉的山ji,收拾干净,在火上烤了起来。

    天已大亮,程山水才醒过来,一醒来,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

    他抬头,望着天成那张被晨光映照的格外清俊的脸,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那一场血战只是一场梦,梦醒来,便可以继续闲适的生活。

    不会,现在才是一场梦吧被这想法吓到的他,猛然睁大了乌黑的双眼。

    “你醒了”天成轻声问,从那烤的外焦里嫩,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的烤ji上,撕下一条ji腿,递给他。

    程山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假思索接过ji腿,咬上一大口,立刻在心中叹道原来天成的手艺,这么好,原来不甜的东西,也可以这么好吃。

    “还有。”天成说着,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纸包,里面,赫然是两根糖葫芦。

    他离开饮剑阁之时,走的匆忙,却刚好看到北街卖糖葫芦的刚刚出摊,就顺手买了两根,给他带过来了。他喜欢的东西,他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天成”程山水看看糖葫芦,再看看他,忽然觉得双眼发热,险些流下泪来。爹娘死后,还有谁,如此在乎过他这一刻,他在心中感谢一直被他诅咒的命运,不管这一生如何苦涩,至少,他还能遇到他。

    正想着,忽然见天成的头缓缓垂下去,一副就要倒下的样子,程山水立刻急了,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慌忙问道“天成,你怎么了”

    天成重新抬起头,晃晃脑袋,说“我没事。”

    望着他满脸的疲惫,程山水忽然意识到,他只是困了,险些睡着而已。他从饮剑阁跑出来追自己,定然是日月兼程,昨夜,又不知给自己度了多少内力,又怕有人偷袭击他们,不敢睡,硬撑了一夜,撑不住了。

    “天成,你睡吧,我已经没事了。”他轻声说。

    天成摇摇头,说“我睡了,你就会走。”

    程山水一愣,原来,他只是怕,怕他像在饮剑阁一样,丢下他,一个人离去,说到底,沉默的天成,其实也是个倔脾气,他要跟着你,你必定是甩不开的。

    “我不走,我守着你。”他说着,浅淡的笑了,纵使心中有多少痛,只要面对他,他还是能笑得出来。

    天成点点头,再也无法抵御一身疲惫,身子一软,便睡着了。他睡去之时,刚好枕在程山水腿上,一只手还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这样,他若想走,他必定会立刻发现。

    “傻瓜”程山水低声念叨着,咬一口手中ji腿,眼中,不禁落下泪来。

    天成并没有睡多久,不到中午就醒了。他还是怕,怕程山水再次抛下他,待他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件衣服,而程山水就望着他,满脸笑意,这才放下心,缓缓坐起来,仔细凝望着,那张白里透红的娃娃脸。

    “你也饿了,吃点东西吧。”程山水面露微笑,指着那只ji,道。

    天成扭头看了看,发现那只山ji,只是少了条腿,其他的根本一动没动。熄灭的火堆里,有两根一头削尖的竹棍,看来那两串糖葫芦,他倒是没有放过。

    “你吃饱了吗”他问道。

    程山水点点头,语气凝重了下来,缓缓说“天成,吃吧,吃完了,我告诉你,我的故事。”

    第28章 不堪回首1

    沧海银龙啸,清越稚凤音。这一句,说的是江湖上一对人人称羡的美眷沧海一剑程东南,和他的妻子,稚凤呦呦罗凤凤。程东南出身沧山派,一手沧海剑法出神入化,一剑出,便如银龙舞沧海一般,而罗凤凤擅长暗器,尤擅银针,出手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而且,罗凤凤个子不高,人又长得及其年轻,二十多岁之时,看来,还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声音也是清脆动听,故而得了稚凤的称号。

    当年,这夫妻二人行走江湖,难逢敌手,又为人豪爽,不拘小节,不知留下多少侠义传说。只是,这夫妻二人婚后多年没有子嗣,是为美中不足。

    二人感情极好,并未因此疏淡,程东南也没再纳妾。婚后五年,二人才终于喜得一子,兴高采烈,大宴宾客,给孩子取名,程山水。只因山明水秀,希望这孩子,能够灵秀聪慧。

    程山水的童年,如蜜糖一般甜美。他没有辜负爹娘的期望,从小便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记忆力好的离谱,别的孩子背的痛哭流涕,被老师打手板的三字经,在他看来都是小菜一碟,没事就翻他爹的武林秘籍,虽然不懂其中深意,却能够生生死记硬背下来。连程东南夫妇都惊叹,这孩子,真的是个神童啊偏偏他又生的粉嫩可爱,小脸蛋圆圆的,让人一看到就不禁想要捏一把,xi,ng子又是活泼好动,很会说话,极其讨人喜欢,这样的孩子,当真是天下父母的终极梦想

    只有一点,这孩子个子好像不太高,比同龄人矮上半个头,罗凤凤总是微笑着,摇着头,说“像我,像我。”

    二人多年方得一子,又是这般冰雪聪明的孩子,自然对他疼爱有加,天天给他买糖葫芦、桂花糕之类的零食,程东南还总是把儿子扛在肩上,带他去逛庙会,给他买些小玩具。

    那样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美好,然而程山水,却不敢再去回忆。逝去的东西,越美好,越心痛。

    他六岁那年春天,这幸福的生活,画上了血色的句号。

    那一年,程东南修炼邪功,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妻子罗凤凤,而后,又在饮剑阁大开杀戒。他那时,已是神志不清,没有丝毫自我意识,有的,只是满心满眼的杀意。他武功本就高强,纵观整个江湖,也无几人是他敌手,走火入魔之后,又更强了几分,饮剑阁众人根本无法抵挡。

    那时,程山水被母亲锁在柴房里,透过窗子,望着他平日和蔼可亲,会微笑着递给他一根糖葫芦的爹爹,变得如同魔鬼一般,满眼血红,浑身鲜血。他亲眼看着爹杀了娘,而娘亲临死之时,告诉他,活下去,无论如何困难,都要活下去。

    恰逢当时,沧山派掌门柳元章出门在外,无人能够阻止程东南,只见沧山派沦为一片血海,死伤无数。拔剑抵抗的,大多不是程东南一合之敌,而四处逃窜的,也大半被他追上,杀掉了。

    最终,还是听到消息紧急赶回来的柳元章,从背后一剑,刺死程东南,才了结了这场杀戮。

    就这样,一代大侠程东南化身地狱恶魔,杀人无数,自毁清誉,成为江湖众人唾骂的对象,自己也是身死魂灭,沧山派残存的人,多半有亲人死在他手上,对他痛恨至极,将尸体戳了千百剑,挫骨扬灰,别说墓碑,连牌位都没有一个。

    本来,这故事就这样,悲剧收场了,但是,却留下一个小小的尾巴程山水。程东南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孩子,却还活着

    程山水是被人拉出柴房的,小小的孩子,又陡经大难,根本反应不过来,一时呆呆傻傻的,面对一众悲愤交加的脸庞,连哭都不会了。

    有人提议,杀了这孩子,让程东南断子绝孙,然而终究有人不忍,说这孩子才六岁,无论他爹做了什么,孩子都是无辜之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程山水被扔进沧山派的暗阁,做了一名小小的暗卫。

    江湖门派中,很多设有暗阁。暗阁训练暗卫,却一般不抛头露面,而是在背后做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毕竟各大门派为了自己势力稳固,必须有着乐善好施、行侠仗义的好名声,却在背后,难免有些猫腻,暗阁,便应运而生。

    因为暗阁训练艰苦,做的事情又多是危险重重,还经常涉及门派秘辛,所以定是要知根知底之人,多半要从小开始培养,门派中大有地位之人,必定不会将孩子送去暗阁,所以暗阁之中,多是没爹没娘,或者爹娘身份地位太低的孩子。

    当然暗卫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若是能立得大功,便可以脱离暗阁,成为一名光明正大的侠士,但其实,这只是一个诱惑暗卫们卖命的诱饵,真正能够以暗卫地位,立下如此功勋的,又有几人

    那一年,和那以后的很多年,程山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本来甜蜜的生活在瞬间破碎,父母双亡,自己又沦为了众人愤恨的对象,以他小小的心智,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劫难,但这些,还不是全部。

    程东南已是千古骂名,程山水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暗阁阁主王勇亲生的儿子,就死在程东南手上,他当然不会对仇人的儿子有好脸色。暗卫一同习武之时,王勇对他的要求更加苛刻,三天两头便拖出去责打,没有人敢说,反而有很多沧山派中人,暗中想尽办法整他,让他疼,让他替自己的父亲,偿还罪孽。很多人恨不得他死,但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开始的日子里,他总是在哭,眼睛肿的如同桃子,也有人心生不忍,说他终究是个孩子,却被一些被程东南杀了亲人的人骂做妇人之仁。后来,他发现,哭并没有用,有些人,就是想让他哭,想看他讨饶,他还太小,没有任何办法,反抗他们。

    沧山派的大公子,柳元章的儿子,当时刚刚新婚,妻子却死在程东南手中,他对程山水恨极,经常把他叫到自己房中,借口要他服侍,找各种借口,对他责罚打骂,程山水恨死了他,却只能逆来顺受。

    日子久了,他变得麻木起来,再不哭泣,也不反抗,表面上言听计从,那双眼睛里,却始终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并于那火焰中,一点一点浮现出恨意。

    不是没想过死,有一次,他被罚将沧海剑法练上一千遍,这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又刚受过鞭打,背上都是伤口,一举一动间,伤口裂开,满背的血。他撑不住,倒地不起,他们便用冷水泼他,嗤笑着,逼他起身,仿佛他的痛苦,便是他们的笑料。最后,他昏死过去,他们就将他锁在柴房里,再不管他。

    那夜,风雨大作,没有月光和星光,程山水在深夜中疼醒,只觉整个身体,疼得将要碎裂。

    不光是疼,还有那种,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和无边的孤独。

    “爹,娘”他在夜的最深处,哭喊出来,这声音,却立刻被风声雨声淹没。

    太过渺小,他只觉自己在这世界上,只是一粒尘土,没有任何人,会去在意。

    他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却依然得不到一点温暖,反而牵动背上的伤口,疼得让人窒息。

    还要,到什么时候哪他爹欠下的债,他这一生,根本无法还清。

    他流着泪,用那把并不太锋利的剑,割破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血,鲜血,泉水一般缓缓流出,蕴染到整个漆黑的地砖上,空气中浮现出浓重的血腥味,程山水伏在地上,望着自己的血,面露凄苦的笑容。

    一切,就要结束了吧爹,娘,我就要见到你们了吧

    记忆中,爹总是那样一身正气,却并不可怕,反而和蔼可亲,喜欢用胡茬蹭他的脸,痒痒的,他想要躲,却总是躲不开,而娘,总是那样充满活力,像是一个大孩子,有点任xi,ng,有点迷糊,却总会细心的,给他掖好衣角。

    “山水,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活下去。”

    说这话时,娘的胸口有个好大的血洞,原本明媚的脸,被血染得红了半边,说完这话,她口中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那双秀美的眼睛,就那样闭上,再不会睁开了。

    娘

    程山水一惊,睁开了双眼,只看见自己的血,已流了满地。

    不行,我不能死我死了,怎么对得起我娘

    其实原本,程东南第一个目标,并不是罗凤凤,而是自己的儿子,但罗凤凤把儿子扔进了柴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一剑

    我娘,是要我好好活下去可是,可是,我要如何好好活下去

    死死咬牙,咬破了嘴唇,他想不明白,却是伸出右手,按在左手腕的伤口上,止住那鲜血。不论如何,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们恨我爹,我也恨他们我爹娘都死了,他们却连个牌位,都不让我祭拜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他自己做了两个牌位,在清明之时偷偷祭拜,却别人发现,把那木头雕刻而成的牌位,用剑斩得破碎之后,付之一炬。

    他们会恨,我就不会恨吗总有一天,我要这些伤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失血过多,没有一点力气,他却依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尝试了半晌,终究还是一头跌在了地上,下巴磕到冰冷的青砖,牙齿不由自主的咬上舌头,口中又是一片血腥。

    恨自己的弱小,恨这残酷的命运,想要强大起来,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再欺负他

    天地不仁,血染四野,一念邪,终成魔,夜之所主,滔天杀意

    这是什么是儿时无聊,死记硬背下的,爹收藏的秘籍。当时,并不懂这意思,只觉读来上口,便多看了几遍,背了下来,现在想来,这似乎是一部修炼内力的心法,这是

    再无力多想,疲劳和虚弱便疯狂的席卷而来,他再也无力抵抗,陷入昏迷之中。隐隐的,好似有人在耳边念出那秘籍上的句子夜之所主,滔天杀意

    玄夜

    第29章 不堪回首2

    程山水没有死,他昏迷了两天两夜,还是醒了过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背上的伤好像也上了药,疼的不那么厉害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一张小床上,而不是被随意丢在柴房里,而且,竟然被人摆成侧卧的姿势,避免压到背上的伤口。有人在照顾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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