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活该,尸首朝旁边一扔任其腐烂,不会有人顾及。
络石逃出来的时候月色正浓,他原以为这个时段能避开那些看守猎场的人,然而在穿过树林时,还是见到了一抹人影,他急忙侧身躲到一块巨石后。
那抹人影朝着他这方走来,此时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络石只能躲在石头后尽量不发出声音。那抹人影走到石头前停住了脚步,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络石不知道他要干嘛,屏住气息细细听着。
那身影在月光下颤抖着双肩,声音哽咽,分明是在哭。还是那种压抑许久,狂风暴雨般的发 xie 。
络石想,这个时段到猎场来哭,估计也是哪个受了欺负的奴隶。便缓缓站起身,打算安他一番,可这厢才站起身来,心里便生出了悔意。眼前跪在石头前哭泣的这个人,一身锦衣绸缎怎么看也不会是奴隶,倒更像是贵族公子。
“你是何人”
络石躲闪不及,暴露了身影,只得跪在他面前俯身行礼答“靡初 jian 民。”
“你多大”那身影擦去眼角的泪水,又问“ jian 民怎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猎场”
络石将身子俯得更低,“将满十六,我我出去买药。”
“什么药你有银两”
“我朋友发热不退,如果明早还不好就会被扔进猎场喂野兽。我没有银两,我想”
“想偷,是吗”那人看透他的心思,“现在这个时辰,哪家药铺还开门”
络石将头埋下去不敢说话,因为他确实是打算去偷的。
“唉”那男人摇了摇头,伸手将络石搀起来,“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按道理,络石是不该等他的,这些贵族公子根本不把 jian 民当人看,又怎么会帮自己。然而他就鬼使神差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值得信任,竟真的乖乖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他确实也回来了,手中提着两包草药,气喘吁吁地递给络石,“给,把这药熬了喝,应该很快就会退热了。”
“谢谢谢。”络石接过药,想问他名字,方便日后报答,但又一想自己除了这一条 jian 命,也没什么东西能作为报答,所以嘴张到一半又闭了回去。
这男人见他言又止,唯唯诺诺,便朝他招了招手,道“你走近些。”
络石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想着既然已经将草药给他了,断不会是想要害自己,于是向着他走了两步,那男人见他走进,迅速伸出手环到他的腰间,手臂用力将他死死抱住,下颌轻轻抵放在他的肩头。
夜晚风寒露浓,树叶沙沙作响,耳边传来的话语却异常真切。
他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啊”络石愣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草药,他从来没被别人这样抱过。
他从出生起就没感受过爱,在靡初国很多 jian 民,是那些被侮辱的奴隶留下的后代,还有些在风月楼到人老珠黄就被送回了奴隶区生儿育女。然而络石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没被人爱过,也不曾被人拥抱过。
“你的眼睛很好看。”枕在络石肩头的人又道“你的眼睛很像我母上。”
“母上”络石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底生出一股羡慕之意。“真好,你还有母上。”
怀中的人颤抖起来,紧咬着牙关,“我母上,不在了。”
络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三更半夜来这里哭,原来是因为思念母亲,想到此处伸出双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那人缓缓松开双手,遮住自己哭红的双眼,问“你叫什么名字,过些时日我去风月楼赎你。”
“我是奴隶,靡初的奴隶没有名字。”
再者说,谁又能保证他就会被送去风月楼,而不是兽场呢
那男人从怀间拿出个挂坠交到络石手上,“到时你将这个交给差役看,我会说通他们。”
络石点头应下。
那个时候的络石还是个不配拥有名字的奴隶,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便是当今七皇子,沈时渡。
即便是此时坐在高台上,络石也依然是一个没有名字的风阁小倌。
是沈时渡将他买下之后,同坐在轿辇之上,侧身问他“我赐你个名字,却寻不得好字,你可有什么想法”
不知怎地,沈时渡突然想起某个碧空如洗的午后,身侧少年指着地上白色的野花道“这花叫络石,有万德吉祥之意。”
他敛起眼中的锋芒,嘴边绻起笑意,看向沈时渡,“络石,以后我便叫络石。”
“络石可有何深意”
“不曾有深意。”
只是,只是会时常想起一位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收起危险的想法。
晚安
第22章 第22章暗流涌动
沈时渡是络石黑白人生中突然涌入的一抹色彩,他将络石买下来却从来没把他当做奴隶使唤,反而像对待朋友一般与他交好。或许是惺惺相惜吧,因为沈时渡虽然出生在皇家,母亲却不是公卿大臣家的小姐,而是皇宫中的一位婢女,所以他从小也是受尽了欺负,面对拥有类似遭遇的络石,难免觉得亲切,况且这少年的眉眼还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沈时渡需要一个这样的朋友,之前母亲在世自己还有所寄托,但自从母亲服毒自尽后,陪伴他的便只剩下了无尽孤独。
“当日还有一位皇子在风月楼”
湖畔凉亭,日影西斜,二人对坐在石桌两侧,络石将白子轻轻搁置在棋盘上,柔和的霞光倾泻于指尖。他眼神落在棋子上,不经意地问道。
“是。”沈时渡也执起一枚黑子放到唇边思考落处,“那是大皇子沈时良。”
“你与他争我,不怕他嫉恨报复”
沈时渡将那枚黑子放到棋盘一处,抬眼看向络石,逆着阳光的眼眸闪烁清辉,“他嫉恨我的事,不差这一件。”
“我”络石捏着白子不断揉捻着指头,犹豫了片刻道“我听说了一些事。”
络石听说的这些事,是只要出口就必定有人会断送 xing 命的事。
那日络石经过后园,在假山旁隐约看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做些秽乱之事,本想绕路避开。走了两步却听那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正是沈时良。
“我说到做到,改日定娶你做正房。”
“你就是嘴甜,等我人老珠黄你就腻了,到时候我就成了第二个雯妃,郁郁寡欢,服毒而终。”
络石原本想要离开,但听到这里便停住了脚步,那雯妃正是沈时渡的生母。
男人的声音略有些懒散,“哈,没人让你服毒。那老女人是我派人解决的,看着碍眼。”
“你”女人有点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你杀她干嘛”
“你不懂,我这将来继位手里得有权,这些个皇弟全都守着自己的封地不在皇城中,对我没有威胁。就唯独那 jian 人生的老七,整天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生气。别说她了,过些时日连她生的孬种一并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