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计”
远慧大师轻轻喟叹一句,似悲似怜“人人皆有桎梏,到了时间, 自会脱去。”
说完,他摆摆手,竟然径自去了。
邱明泉呆呆地看着,在心里茫无头绪“怎么回事”
封睿索然地叹息一声,心里失望至极。
他抱着巨大的希望,本也想着除了见父亲外,也去找远慧大师试试,以为多少能在远慧大师这里找到一点启发,可没想这里偶遇后,显然这个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不管他了。”他意兴阑珊,“按照原计划,找我爸去。”
偏殿后的一排平房里,僧人住的地方此刻安静得很,大年初一香客众多,所有的僧侣都出去做法事或者招待游人,这里空无一人。
门“吱呀”开了,一个小小的黑脑袋探了进来,看看无人,飞快地跑了进来,在僧人的床上到处翻找,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套差不多身量的小号僧衣。
玉佛寺里,也有少数几个年纪极小的小沙弥,因为各种原因被寺庙收养,从小学佛。
邱明泉飞快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这套小沙弥的僧衣,又随后在旁边找了一串佛珠戴上,心里“怦怦”直跳。
“桌上就在那里。”封睿一眼看到想要的东西,急促地指挥着,“快过去”
案上,一个签筒赫然在目。随手晃一晃,里面十几支竹签清脆作响。
“旁边,空白的竹签拿来两支。”封睿急切地道,迫不及待地上了邱明泉的身,抓起一边的毛笔,蘸了点墨汁,亲自在竹签上写下了两行字。
“你的字真好看。”邱明泉看着他笔下的蝇头小楷,羡慕不已。
“那可不,我文武兼修着呢。”封大总裁傲娇地显摆,抓紧时间又写了一支,才将那两支竹签全部放回签筒里。
“好了,两支不同。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去做,千万别弄错了。”封睿再三叮嘱。
邱明泉有点犹豫“要不你上身,我怕我记不住。”
封睿咬牙切齿,宛如和某人有深仇大恨“小时候的我就在这附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他一出来,我就没了消失了你懂不懂”
不远处的一间待客禅房里,封睿的父母正坐在里面,喝着僧人奉上的香茗。
“睿儿去哪儿了”封云海随口问。
刘淑雁温柔一笑“和向城到前面正殿去了,人多,孩子喜欢热闹。”
想了想,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也去看看他们,别叫他们顽皮。”
封云海点点头,看着妻子出去,自己站起了身,在禅房里随意地欣赏着壁上的经文和字画。就在他凝神观看的时候,身后房门轻响,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施主,这是本寺的签筒,我师父说,若是客人心里有什么难解之事,可以一试。”
封云海回过头,就是一怔。
说话的是个小沙弥,年纪最多十来岁,一身略显肥大的小僧袍,头上的僧帽下,有短短的黑发正悄悄地冒出来。
一双眼睛像是黑葡萄珠儿,水灵灵的,仰起头看着他,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竹制的大签筒。
封云海心里一动每年来玉佛寺,倒是很少求签呢。
他微微一笑“小师父,你的师父又是谁啊”
邱明泉眨眨眼“我师父是远慧大师,我去年刚刚入寺剃度的。”
封云海这就真的微微吃了一惊。
远慧大师已经很多年不收徒了,现在新添了这么小的弟子,那想必是觉得真正有缘,这孩子也一定是有大慧根的了
“好啊。那我就求一签吧。”
邱明泉赶紧双手递过签筒,紧张地看着他。
封云海弯下腰,凝目看了看,就随手拈起一根来,可没想身前的小沙弥不知怎么,签筒一松,好几根就随着他那一根一起掉了下来。
邱明泉一把把那好几根抓住,飞快地递出去了一支“还好,没弄乱。”
封云海不疑有他,接了过来,仔细一看,神情就有点沉思。
竹签扁平,字迹清晰,墨迹就像是新写一般极为漂亮,刚劲有力。
正面是一行字“眼看他起朱楼。”
这句可不吉啊,乃是桃花扇的一句,后一句该是“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正在心中不安,可是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封云海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
背面,赫然是一句“眼看他金满地”
联想到最近他正在忐忑和犹豫的拿地一事,封云海不由得陷入了思忖这似乎说的就是,普东那边即将高楼迭起、金银满地的意思
“小师父,这签可有人能帮着解一解”他忍不住问。
邱明泉的心跳了起来果然,一切都按照封睿的预计在进行
“我就可以解的。”他镇定地道,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我师父说了,解一签,须得一万元香油钱。”
封云海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接话。
邱明泉一个字都不说了,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喂喂,搞错没有,现在的一万元都相当于我们那时候的几十万了,解个签,说几句话,你找你爸要一万”
封睿凝视着面前年轻许多的父亲,心里正酸楚和怅然着,闻言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又不白要他钱,我这可是想着法子给我家好处呢”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世父亲当时觉得应该放重心在重资产的实业上,导致封家错过了进驻普东新区最好的时机。而且他依稀记得,前世的时候就在这里,父亲还曾经遇到过和他竞争拿地的另外一个人。
这一世,纵然人鬼殊途,他还是想尽力帮自己家尽一点力。
邱明泉正在忐忑,面前的封云海却微微一笑,竟然真的点头道“好,那就劳烦小师父。”
他向着门口招招手“淑雁,麻烦你去一下隔壁银行,帮我取一万元来。”
刘淑雁刚刚去前面大殿找了一圈,没找到两个男孩子在哪里玩耍,只得又转回后院,一进门,就听见丈夫说了这句奇怪的话。
虽然觉得古怪,可是她素来贤惠,也知道丈夫必然有道理,就应了一声,真的转身去了。
这一下,可把邱明泉吓了一跳,知道背后的女主人就是封睿的妈妈,前几天刚刚见过一次,哪里敢去看她。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禅房里相对而坐,邱明泉打死都不再开口,生怕露馅,封云海却越发觉得这小师父神秘。
忽然,门外就有一个人踱了进来,看见封云海,神色好像也有点惊奇。
封云海站起身,客气地和来人打着招呼“胡总,这么巧,您今儿也来上香”
来人是熟人,东申市一家财团的总经理,总部在燕京,现在新近旗下刚刚成立了东申市的证券部,据说拨过去的资金相当惊人,已经在本地金融行业颇有名气。
最重要的,圈内一直传言,这家财团背后,有燕京市的通天关系,所以在不少领域的投资中,一直有虎狼之相,占着突飞猛进的先机。
胡靖康面相白净,戴着副金丝眼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面容太过白皙,在这 yin 凉的禅房里,看起来有点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