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地说上一阵,叹上几声,还摔了两三个酒坛子。听着十分可气,却也不好上去揪着他们打。
到天明前两人声息渐低,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倒过去了。
叶尉缭这才稍稍合了一阵眼,刚刚昏昏沉沉地要睡,身旁封平平忽然一挺身就坐起来,两手抓着他摇了摇,叫道“初五,初五初五”
“嗯”叶尉缭猛一睁眼,一惊就要起身。
“哦。”封平平看他醒来长出了一口气,压着他不许他起来,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躺倒回去,照旧伸手过来抱住。叶尉缭蹬他一脚,甩开他手臂,喝道“你这撒得什么酒疯”
封平平本来就要接着往下睡,让他给闹醒了,再睁开眼全无方才的精神,醉眼惺忪地看着他,刚想开口说话,眉头猛一皱,抬手按住自己额头。
“活该让你逞能乱喝”叶尉缭骂道,一边伸手过来给他揉揉脑袋。封平平皱着脸想了想,问道“你干什么踢我”
“踢你怎么了我还想揍你呢”叶尉缭顺手拍了拍他头。
“我怎么我干坏事了吗”封平平这一回很难得地没跟他犟回来,反而有些自知理亏似的,问得当真一样。
“你死沉死沉的,我胳膊都压麻了,刚刚睡过去就让你吵醒了”叶尉缭凶道。
“就这样”封平平问道。
“你还想怎样”叶尉缭喝道。
“嗯”封平平偏头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缓缓眨了眨眼,两手伸过来又要捧住他脸,自己脸跟着往前凑。叶尉缭经过一回,到底知道他要干什么,仰身后退,一手推前糊到他脸上。“别闹了”
“没有闹,不要老当我闹”
封平平在他手掌后面瓮声瓮气地说着,也不管他手挡不挡,自己两只手仍旧按住他肩膀,紧跟着他后仰的姿势整个人都向前压下去。
叶尉缭一脚踢到他腰侧,跟着拧身向一旁滚。封平平一臂横在他 xiong 前,一手按住他膝盖,仗着身形压制不叫他乱滚。叶尉缭眼看要输,往手上呵了一团气,伸手就去挠他腋下。封平平忍了一回,再一回,到底痒得抖了抖,手下松劲。叶尉缭趁势翻身,把他摔倒在床榻上,一手按着他 xiong 腹,一手耀武扬威地跟他挥了挥拳头,高高提起,往他脸上轻轻揍下。
封平平晕乎乎地躺着,望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缓缓说道“我想亲你。”
叶尉缭怔了怔,原本有无数语句都在嘴边可以说他、笑他、逗他,或者骂他,只是看着他一副真切得不能再真切的样子,一个音也没发出来,张着口无声地动了动,掉头看到一旁去,转头回来又张着口动了动,有些口干舌燥的,不由 tian 了 tian 唇。
“我想亲你。”封平平又道。
“初六”叶尉缭开口正打着磕绊,忽然听见外头“嘭”一声响,当即兔子一样从床上蹿下去,不及穿鞋,一溜烟跑出了门。
跑到客栈后院里头,声响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一看,一个韦 xing 玉摇摇晃晃地站在屋顶上,一个鲁丰霞带着几片碎瓦从屋顶上摔下来,手脚平展醉倒成一滩。
“玉玉”叶尉缭转瞬又恢复伶牙俐齿,喝道“你们两个一晚上不睡觉在屋顶干什么一大早又扰人清静”
“我,”韦 xing 玉挥动着手里的酒坛子,前后走了两步,道“我这不是在劝鲁师傅吗天涯何处无芳草鲁师傅鲁师傅呢阿缭鲁师傅不见了嗯,头疼,吵死了”
叶尉缭再不听他胡说,飞身上了屋顶,揪着他腰带提下来。三鲜兄弟也从屋中出来了,搀起鲁丰霞,接过韦 xing 玉。叶尉缭交代他们把两人塞进马车,一路南行回侯府去。王鲜艳听得面有难色,道“三少爷半路醒了,还不是要改道”
“要我跟着肯定给他下药,”叶尉缭低声咕哝,跟着高声道“先走着,看看鲁师傅如何,再由玉玉自己决断。他虽然少爷脾气,到底重情重义的,不至于太过糊涂。”
三鲜兄弟一起应了,牵马套车,铺了一车厢的棉被把两人安顿下来。
叶尉缭掉头去房中找鞋,抬头看见封平平沉着脸坐在床沿,稍一愣,笑道“初六,我跟三鲜兄弟要了一壶解酒茶,你大口喝,喝了不头疼。等会儿他们就走了,咱们也上路吧,先去把冯夫人的刀还了。”
“嗯。”封平平点头应道,没气,也没不理人。
叶尉缭走到他跟前,一边把茶壶茶杯递给他,一边伸脚去套鞋。封平平倒了杯茶,又是一口饮尽。叶尉缭在一旁说道“慢点,别烫着。”
“你不喜欢我亲你吗”封平平抬头问道。叶尉缭一时没回过神,愣道“嗯”
“我小时候亲过你,那不算。我在山里也亲过你,那也不算。我依稀记得昨晚亲了你,记得不真。我想真真的亲你,你记得,我也记得。”封平平一番话说得十分坦然,仿佛理所应当之事一样,最后又问道“你不喜欢我亲你吗要是你真的不喜欢,那我就不亲。”
“初六”叶尉缭低着头想了想,到底躲不过去,道“我心里乱得很”
“那不要紧,你喜欢多想就想吧,我等着你。”封平平道。
叶尉缭又愣了愣,全不意他这么沉沉稳稳诸事明白的样子,倒显得自己没来由地慌张。伸手往他肩上拍了一把,捉着他肩头没动,心中有无数思绪一忽而过,事事在心,样样皆重,哪怕当真去想也是有心无力。
“初六你”叶尉缭正要说话,门外响起几声轻叩,跟着是武鲜美的声息“叶少爷,咱们这就走了。”
叶尉缭又拍了封平平一下,转身出去,封平平背上包袱跟着走出来。两人送别了三鲜兄弟同横躺马车中呼呼大睡的韦 xing 玉和鲁丰霞,拿上冯夫人送来的锦盒,骑马往城北长乐府去。途中封平平并不再提起客栈房中说过的话,叶尉缭更不提,一路上只跟他说些趣事,还买了个糖人叫他拿着。
封平平嫌弃地看他一眼,不肯接,叶尉缭只得自己把糖人吃了。
锦盒随处扔到院墙里到底不行,原本打算扔到长乐府的大门门槛里头,两人骑马沿着院墙走过半条长街,遥遥望见大门敞开着,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外上下放着许多盆奇花异草。倒不是往府里搬的,是往车上搬的。
“咦”叶尉缭只觉有些古怪,纵马到近前。
除开一个车夫同三两个里外搬运的花匠,还有一个认识的在跟前监工,正是石由由。两天见了他三回,叶尉缭只当熟人一样招呼“阿由怎么长乐府要搬家了”
“叶少爷说笑了,冯夫人往妙云庵进香要住上一段,舍不得这些花草。”石由由道。
“我们前脚离开主人家后脚就跟着出门,倒是我们误事了。阿由你搬这么几盆花花草草偏偏要大张旗鼓地往正门跟前摆着,不是想让人知道你长乐府搬家莫非是门前风水好进进出出能滋养花草”叶尉缭笑问道。
“叶少爷说是,多半就是了。”石由由也笑着答道。
叶尉缭跟他眼对眼看了一阵,从马鞍上抽出锦盒递给他,道“这样东西也带去妙云庵还给冯夫人吧。”
石由由抬手正要推拒,挨到锦盒忽然又接过去拿在手中颠了颠,随即打开盒盖。盒中躺着的哪是什么宝刀,是灶下一根通炉灰的铁棍,还细细包裹了几层布帛充作刀鞘形状。
“玉玉这个混账东西”叶尉缭怒道。也是他自己一路上神思恍惚,拿着锦盒全没掂出重量有差,竟然就让韦 xing 玉偷梁换柱顺走了宝刀。封平平从旁看着他,自然知道他满心想着什么放不下,眼尾眯了眯,隐隐地有些笑意。
“叶少爷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