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跟丢的,放心。”
“那就好。”她轻哼一声,掏出怀中的小银铃,低头系到洛栖歌腰间,道:“这样我就知道你在跟着了。”
说完,她转身走在前端,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一下一下,清脆悦耳,如碰在心头。便安心走着,不再回头,然后认真叮嘱:“不准取下来”
“好。”
“不准弄丢了”
“好。”
“更不准让别人碰到”
“好。”
祁长风这才心满意足,将手负于身后,轻快走着,转过拐角处也没看路,与来人撞了一个踉跄,洛栖歌急急拉住她,将她扯到身侧。
“哎哟”那头那人惊叫了声,紧接着是杂乱的声音,长风看洛栖歌脸色微变赶紧朝那边看去,居然是王贵妃,她被撞得发钗凌乱,由身边公公扶着。甫一看到她,更不悦了,“公主怎如此不开眼”
她想着可真晦气,一出门就没好事,竟碰上这么个人,以前是能忍则忍,现在嘛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她冷笑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想入本公主的眼”
王贵妃颤巍巍起身,指着她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身后的洛栖歌握了下她的手,她回身,见她向自己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她微微一笑,扯过洛栖歌的手,从王贵妃那边绕过去。
洛栖歌任由她拉着,良久看过通往宣政殿那条主路上走出一行人,才想要手出手来,却被她捏的更紧些。
“师妹”隐无忧见着祁长风拉着洛栖歌朝这边走来,也不参拜,只叫了声。
祁长风冷眼看了他一眼,看他自始至终未将她放在眼里,更加厌烦了,眼不见心静,就送开洛栖歌的手朝王秉言和宋方绪那里走去。
宋方绪此来是受赏的,见着祁长风躬身一拜,“公主”
“宋大夫,巧啊,不知我父皇给了你何等赏赐”
宋方绪笑:“高官厚禄。”
“你配得上。”
他又道:“可是我没要。江湖游人,若被这宫城束了,那才不快活。”
长风一瞬黯然,“你倒看得透彻。接下来有何打算”
“家中人来信让我回东行。”
“东行倒是好地方。”
宋方绪笑着点头,又朝她身后的洛栖歌一拜,“洛大人,希望能有机会再见。”
再见什么意思祁长风斜眼睨着他,刚还觉得这个男的挺好的,原来早就惦记上她的人。她又狐疑地看了洛栖歌一眼,见她也淡淡地看了眼自己,赶紧躲闪起自己那局促的目光。
洛栖歌只淡淡道:“希望如此。”
长风无意又瞟见隐无忧那落在洛栖歌身上的目光,心头不舒坦起来,想着赶紧离开此处。却不想一旁沉默的王秉言开了口,“殿下,借一步说话。”
她是真的不想借步,自那rigrave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后,看到他就有点慌张。
王秉言往僻静处走了几步,低声道:“殿下,微臣有一事相托。”
“何事”
“是关于先太子的。”
祁长风心头一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焦灼着呼吸望向他:“你说。”
“若家妹问起太子之事,请勿要告诉她真相,她一直以为长夜殿下还活着。”
她恍惚起来,道:“你们能瞒她多久”
“不知道。”王秉言面色悲怆地低下头,“有一次我母亲说漏嘴,虞儿听后便病倒了,高烧多rigrave不退,险些丧命。”
她听得心头一窒。
王秉言声音低涩,继续道:“说来可笑,她迷糊中还念着殿下的名字。那rigrave,我从河中救起你,虞儿在一旁照顾了几rigrave,只因为你像太子殿下罢”
长风忽然想起她醉酒之时,抱着自己又哭又笑,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哂笑道:“真傻。”
“是啊,所以恳请殿下”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祁长风打断他,面色沉沉,无奈叹了口气。
洛栖歌心不在焉听着隐无忧说着陛下委派给平护司的事务,目光却一直落在祁长风身上,看她面色不好,自己眉头跟着蹙起来。
眼见那边结束了对话,她便迎了上去。隐无忧见状,y鸷地看了祁长风一眼。
祁长风见她向自己走来,好似所有y晦都一扫而光,拉着她就离开这群再也不想见的人,边走边问:“你刚跟隐无忧说什么呢”
“宁王爷被刺杀的事情,陛下让平护司着手去查办。”
“那查到了什么”
洛栖歌迟疑了一下,“听宁王的下属说,jiao手之人像四海阁的刺客。”
“四海阁那就更查不到了。”长风松了口气,“四海阁刺客近些年为钱卖命,可从来不会泄露雇主身份。”
“嗯。”洛栖歌不动声色打量着她,心头划过一丝疑虑,她有太多的话想问眼前的人,却不知从何开口。
两人继续走着,半晌沉默,终于祁长风开口唤道:“小歌。”
“什么事”
“你以后离隐无忧远点。”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让你离他远点,你就离他远点。”
“好。”
祁长风顿时喜笑颜开,静听着身边传来细微的响声,身心悸动起来。
行至宫城门口,她又见到那方高台,于是登上宫墙,坐在上面,对着洛栖歌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儿。”
洛栖歌站在墙下,抬头看她:“我记得。”
她忽一愣,看城下之人蓦地嫣然,恍惚宫城满chun,处处暖色,愿在此间长醉。
黄昏十分祁长风才回到归离宫,刚踏进殿们,冬儿便一脸焦急迎上来,将她好好看了遍。原来下午她冲撞王贵妃之事,早已传便整个后宫。
小姑娘心思单纯,担心她许久,见主子无事才放下心。祁长风心头微暖,冲着冬儿道:“放心好了,洛大人在呢,不会让我有事的。”
冬儿细细瞧了洛栖歌一眼,福身行了宫礼,便去招呼着公公送晚膳。
洛栖歌道:“以后莫要招惹王贵妃了,此人善于心计,需小心为上。”
祁长风托着脸,“我知道,和祁长景一个样,面上一套,背地又一套,谁知哪天我又被她那一肚子坏水给害了,所以你得时时陪在我身边,帮我提防着。”
后半句才是重点。她冲洛栖歌傻笑着,却见洛栖歌淡着一张脸,道:“平护司事务繁忙,怕是不能时时在你身侧。”
她心下惆怅起来,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恹恹用完膳,坐在宫殿门槛前,仰着头看满天星辰,便道:“小时候,我跟阿夜总喜欢看坐在殿前看星星,然后猜哪一颗是我母后。我从来没见过她,唯一一次也是偷进了御书房,看见父皇藏着那幅画,想来是她。后来我离开平清,好多次都会梦到她,梦到好多人,还有你。”
“我么”
“是啊,你说奇不奇怪,我越是想要忘了你,就记得越深。所以,你这人真讨厌。”
洛栖歌静静听着,内心五味杂陈,最后听她絮叨说了许多,竟靠着门槛沉睡去,就将她抱起来,放在床榻上,自己则躺在一侧,细细看着她,然后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含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