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道:“还有,忘了我。”
洛栖歌将下巴抵着她的头,哑声道:“这该是另一件事了。”
她笑:“你可真小气”
笑着笑着,就咳起来,扯得伤口生疼,眼泪跟着流出来,难受极了。
洛栖歌轻抚着她的背,轻叹着气,似在责怨,似在懊恼,“为什么不走呢”
她攥紧她的衣襟,将头埋在她的肩头,声音低不可闻:“因为你在这里啊”
所以停住脚,哪也去不了了她感受到,洛栖歌轻轻抖了起来。
外面的那道铁门再次被打开,光一下涌了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门外人道:“洛大人,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洛栖歌应了声,然后,将她从自己肩上分开,放在干cagraveo之上,提起灯朝门外走去,细细锁好牢门上的铁链。
祁长风离了那份温暖,就觉得一切都失去了,忽然挣扎起来,将脸扭过去,洛栖歌喊道:“小歌,下次不要再来看我。”
洛栖歌止住脚步。
“我向来是个高傲的人,不想让你见我这般残喘。”
她肩膀微抖,并未回头,只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过客
王相寿辰之事,在平清掀起不小的波澜。酒楼茶肆最爱闲谈,听说刺杀皇上的人是出自岳府的公主,不免论起了岳老将军。
好像过了十年之久,那些人才能从当初成风的骂怨中觉出一丝清明。有人说,岳氏是被陷害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就有人开始念岳将军的好,为了边塞安稳,牺牲了好几个儿子的命;有人就说,皇帝昏庸,朝中jian臣当道,若是多些岳氏之臣,该有多好;有人就想起,岳老将军生前惠泽百姓,不惜得罪皇上
卫斩修坐在亭台上,轻哼着未名短歌,宛转悠扬。有风刮过,吹皱一湖秋水,掠面而来,有些发凉。
“你来了。” 她轻蹙着眉,鲜有的忧愁模样。
来人并不着急应答,只道:“看姑娘心事重重,小生送你一卦可好”
“好。”卫斩修看着他,若除却那一身的神经兮兮,也是玉树临风的人。
“姑娘近rigrave需小心为妙,莫做那祸水东引之事”
“何解”
陆成机眉峰侧挑,“刑部大牢巡守又加严了,还有平护司的人躲在暗处盯梢,若想救那祸水,就是引祸上身”
卫斩修急道:“那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师姐把命搭进去”
“你先不要着急。”陆成机呷了口盏中清茶,“她是何等身份周帝以前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就连构陷岳氏诛杀太子,也舍不得动她。只是宫内大乱时,小公主神秘消失,周帝为此派人寻了许久,无果,才作罢。如今确是没想到,那公主竟是小六。”
卫斩修闪过一丝疑虑,“这等宫内秘事,师哥如何得知”
陆成机静看着她,剑眉朗目间多了分悲伤,艰难开口,“我父亲以前是大周国师,宫内之事,自是清楚。”
在四海阁中,卫斩修负责的是各路情报,除了师父从不让查探的流枫,她可以说是对师兄弟乃至阁下各路探子的过往多少有些了解。
曾以为陆成机是江湖散人,却不想有如此身份,大抵还是不了解,她错愕半晌,想起一件旧事来:在岳氏之祸后,周帝肃清朝野,宫内多少涉及之人,全都斩杀殆尽。至于前任国师,祸事过后,突然暴毙
想来有大有蹊跷,她担忧地看着陆成机,却见他突然嬉笑开,脸上又是那神棍兮兮的模样,道:“所以,对于此事,为兄送你四个字静观其变”
洛栖歌从牢房走出时,外面天色刚暗下来,门口燃起火把,巡逻的士兵走过一圈又一圈。
她提着灯笼朝平护司方向走去,却听到背后有人见她,一回头,便看到隐无忧跟了上来,约摸也是从刑部出来的。
想起前两次放走祁长风之事被他撞破,现今他该明了,内心越发唐突起来,不安问道:“师兄可有何事”
他道:“师父找你,让我带你回平护司”
她颔首,在黑夜里款款而行,恍若要与月色相融,清清袅袅。隐无忧走在一旁,静静享受这缕柔和的美,却听她问到:“师兄可知为何事”
“我猜公主的事罢”
倒是自己糊涂了,近些年来,除了岳氏旧案的追查,大抵没有什么能让父亲上心了。她想着,心头沉了几分,早知如此,就算当初撕破脸,也该让祁长风离开京都。
平护司离刑部不远,分明路不长,她走得却那般不顺。进了大堂,洛平秋还未来,她熄了灯放到桌子上,却见隐无忧凑了过来,似看破般,细声道:“师妹放心,我未告诉师父中秋之事。”
她抬眸看了隐无忧一眼,还不待说什么,洛平秋带着人赶过来,关切询问道:“阿绝,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过父亲关心。”
洛平秋往正位上一座,不自已轻咳一声,脸色铁青,显然被祁长风反了掌不好受,喟叹道:“也不知这小公主有何际遇,竟学了如此本事”
又招呼洛栖歌和隐无忧上前,道:“既然无事,那你明rigrave便和无忧一起去相府公主之事,要做问查,与此事相关的多是相府女眷,旁人不好cha手,此事jiao给你来办。”
她颔首。自从相府出事,陛下下令扣下定远侯夫人,怀疑濯州与此事牵扯。若真是这样,难保陆氏不会成为第二个岳氏。
洛平秋继续道:“无忧,你这几rigrave派人暗中盯紧相府所有人。切记,不要打cagraveo惊蛇”
隐无忧恭手应下。他再次转向洛栖歌,“问查时千万不要与陆氏起争执,尤其是二小姐。”
洛栖歌躬身礼拜,扯到胸口伤处,隐隐作痛。父亲在明面上顾及二小姐,是为了洛栖良吗上次之事被撞破,二小姐在刑部供述有所隐瞒,委实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
见洛平秋走远,她才直身,用力有些过猛,头脑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隐无忧上前一把扶下,关切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她苍白着一张脸,无半点血色,强忍剑伤痛楚,抽出胳膊,道:“无妨,师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灵兮坐在堂下,深了个懒腰,不满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们平护司的人开不开眼,本小姐只来贺个寿,查案不查案的,管我什么事”
她瞄了眼对座那清绝的女子,心里万分不安,早在濯州便听过此人,洛平秋的女儿,心思玲珑,才绝貌绝,是个难缠的主。现如今,她只希望那人之是徒有虚名。
座旁的定远侯夫人,一面安抚着受惊的影儿,一面提点着陆灵兮,“灵兮,莫要多言。”
陆灵兮轻哼一声,果真不再多说什么。她又瞧了那隐无忧一眼,恨的牙痒,近年派人盯死濯州,可还舒坦
王秉言是个利落之人,洛栖歌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将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将所有干系撇的一干二净。
洛栖歌对这些事早已知晓,却只能听着,好像只有个过场,也问不出什么。
倒是陆二小姐,看似没头没脑地挑衅,一言一语也将自己摘的干净。洛栖歌心下狐疑,却终不愿多问什么,万一真有关系,那祁长风该如何自处
她不敢想,好像每想一下,心便会痛一分。祁长风说,他是个高傲的人。一晃神,就好像回到许多年前,那偌大的宫墙中,一个孤零零的人坐在最高处眺望着,高傲地睨着她,道:“你是我的人,只能对我好。”
她说好,可是从未兑现。
正想着,门外传来兵戈之声,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银甲的女子,她身量高挑,眉梢不失英气,向堂内款款走来。
隐无忧赶紧起身拜道:“青禾公主”
洛栖歌一怔神,她便站到自己面前,漠声道:“洛大人,将人撤了吧昨夜平护司审了人,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问出什么。陆候上书要人,陛下也不好扣着陆夫人与两位小姐,今rigrave我来送陆候夫人回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