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谁喊了句护驾,所有人都躁乱起来,她忽地狂笑开来,不可一世,“父皇你要杀我么”
墙上袭来黑影,快如鬼魅,直直朝她刺来,她眼神顷刻变得凌厉,拔下头上白玉簪刺过去,顺手夺下那死人的剑。
门口的隐无忧动了,对着洛平秋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袭来,加上如潮的暗卫,瞬间将她围住。
她九岁才上的四海阁,练功晚了些,虽天资不错,但相较师哥师姐,差得太多。某次,师父归阁,她见他在后山练剑,剑刃所过之处,cagraveo木皆断,招式衔接处,三分癫狂七分不羁,无章可寻,却又自成乾坤。
她惊问:“师父,这剑法叫何名字为何你不曾教”
他说:“名为断魂,杀念太重,易入魔。”
自见后,便念念不忘,寻着那rigrave的招式rigraverigrave练习,终究无所成。于是,她就开始缠着师父教她,师父自是不肯,她便道:“当年我外祖救你,你许我外祖三个心愿,如今他已身死,还余下两个,我身为岳氏后人,你便听我第二个心愿,教我这套断魂。”
他说好。可后来,她练功走火入魔,险些丧命,就再也未练,只可惜那一个愿望了。
师父曾说,断魂大成者,皆无情无欲。若是自己执念过深,便走不出。
她想她今rigrave是走不出了,自见了血光之后,再也停不下来,宛若当年在四海阁,六亲不认,混沌不识,伤了许多弟子。
剑尖尚淌着热血,她看那红色,越发放不开手中的剑。暗卫倒了一地,隐无忧的剑刃被她砍断,跪在不远处满是鲜血。
她想,就是此人,当年让她粉身碎骨痛不欲生。心下有猛兽在嘶吼,“杀了他杀了他”
她拖着长剑一步步走过去,浑身上下的血液在沸腾,举起剑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砍下去。那刻,她听到无数肆笑,一声声尖锐。
锵地一声,她的剑被拦回,擦出阵阵火花,金属长鸣。又看到那个清清冷冷的女子,站在她面前,声声唤着:“祁长风”
她听不清,红着双目,运起断魂剑招,那人竟尽数挡了下来,一身白衣斑驳血迹,刺痛她的双眼。
洛栖歌没有丝毫喘歇,持剑朝她胸口刺去,这样她的胸口便也有了空档。
祁长风迎上去,端端刺中,鲜血立刻濡shi那白色衣衫,喷涌而出。她怔怔的,想要住手,可心里那群猛兽不断撕扯她的神志。
她看得分明,对面那人脸上全是痛苦,一瞬,她终于感受到疼痛,原来自己的胸口也被刺穿,鲜血汩汩流出。就在此时,一旁的洛平秋空掌袭来,她左手悍然一接,胸腔内的那股怒血自口中喷涌而出,刹那,她被抽光所有力气,再无力攥紧手中的剑。
她终于听清了,耳边传来众人惊呼与痛苦的,朦胧中看到洛栖歌嘴唇张合,说的分明是:“那便一起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祁长风:父皇,还认识儿臣长风吗
祁宗林:不认识,滚
全文终
第27章 高傲
“祁长风”
睡梦中,总有人叫她,那样熟悉。她想睁开眼来,眼皮却沉如万钧。
“祁长风”
那人又叫。哎呀,真烦让她好好休息一会罢。她真的不想睁眼,就这样睡一辈子好了。
“祁长风”
朦胧中,那人穿着素净的衣衫,轻轻唤着,一声声缥缈。她在混沌的光景中遁循着,终于在光暗jiao汇处,那人停下脚步,轻轻对她说我走了,然后转身就跳进片片流光。
“别走”她喊,慌慌张张跌进流景。
嘶真疼啊
祁长风终于睁开了眼,打量着四周。这是一方昏暗的牢室,血腥气和发霉的气息混为一团,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有一束柔柔的光,从小铁窗里穿过来,静洒在她的脸上,一瞬明暗jiao汇。
她抬起手去触那道光,手中的镣铐哗哗作响,摩擦着手上的腕口,痛极。
还活着么为什么还活着可是,她又有点庆幸,像她这样的人,手中沾满鲜血,死了也是要下地狱受苦的。
她想挣扎起身,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再多的力气都被磨灭殆尽,只能无力偏头看着牢门,像极八岁那年的时光,也是这般,静静看着死亡的到来。
忽然想起,这剑是洛栖歌刺的,她啊,为何要刺偏半分还有洛平秋,补了那一掌,算是歪打正着,不至于让她因走火入魔命丧当场。
自己还真是命大她笑出声来,抬手捂住着心头的伤口。那里,竟有人给她上过药是谁大概是不想让她容易就死去吧她自嘲般想着,自己还是有点价值的。
也不知躺了多久,窗前那道光一点点偏移,直至彻底消失,室内又暗了下来,变得冰冷,没有一点温度,她不敢闭眼,怕再也醒不来。
她想,她可真是个矛盾的人。一面想着立马死去,一面残喘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活下来。
死去多好,她可以摆脱俗事,再无忧虑,凭后人吊唁,孤魄dagraveng于河山,磊磊落落。
活着多好,她可以看尽烟火,赏遍美色,朝暮风流,还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黑暗深处传来脚步声,她阖起眼。声音近了,最外边的那扇铁门被打开,吱嘎作响,她感受到外边有一束光打进来,有人自远而近走来,提着微弱的烛火,又打开牢房的铁锁,坐在她身边。
她的鼻尖顷刻被清冽的香气萦绕,若寒梅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她听那人唤,“祁长风”
她又听那人道:“醒来吧”
最后,那人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冰冰冷冷,一遍遍摹着她的棱角,低低哀求着:“醒过来,好不好”
祁长风翕动着长长的眼睫,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那轻柔的指尖,睁开眼来,借着昏黄的烛光,看破那人惊慌的神色,jian计得逞般淡笑起来。
“你来了”
洛栖歌想要抽出手指,却被她攥得更紧。
“我老以为做梦呢”
洛栖歌任由她抓着。
“你和我说说话吧,我浑身上下都很疼。”
烛火摇曳,好像给整个室内拢上一层柔和的轻纱,她见洛栖歌,也是难得温柔了眉眼,轻声道:“你醒了就好。”
她将脸贴在洛栖歌衣摆旁,目光怔忪,盯着那盏灯,赫然然是中秋送给她那盏,她还留着。
半晌静寂,洛栖歌突然抽出手指,将她的头放于自己腿上,挑开她的衣衫,道:“我来给你换药。”
她气若游丝地应了声,抬眼刚巧能看到她淡薄的唇,比以往少了几分血色,不由想起那rigrave她也被自己刺伤,心头一沉,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洛栖歌拆掉她胸前的纱布,轻咬着唇,良久才道:“无事。”
她心想那就好。
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处,宛若一把把利刃擦刮着,她疼得浑身颤抖起来,再无力说出话来。洛栖歌的动作很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侧跪着,细细给她裹上纱布。
她也只能任由摆布,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却还要忍不住嘴欠道:“你把我给看光了。”
洛栖歌系好她的衣衫,淡淡道:“不要胡闹,也没看多少。”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心下悱恻,什么叫没看多少说得竟这般理直气壮无力靠在她怀中,那阵清冽的香气更甚,她有些贪婪地嗅了嗅,看着自己身上大小的伤口,忽然觉得有些悲伤,便问道:“他们留着我,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吗”
洛栖歌不语,将她搂得更紧些。
她心下明了,又问:“谁会来审我”
洛栖歌身体轻颤了一下,迟疑开口:“我爹。”
“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她看着那盏灯,仿若灵魂被吸了进去,目光空洞,“若我死后,将我带出平清。我生在这里,不想死后也留在这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