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得撑不住, 上楼睡一会儿起来沐浴更衣,自己去衣橱里挑一身粉白,上衣有些紧裙子有些短,看着铜镜里懊恼说道“难不成长胖了吗”
“太后离开的时候十六,如今过了八年,长高了不少,裙子自然就短了,上衣紧也不是胖了”艾姑姑话没说完,芳华在旁说道, “上衣紧是因为胸脯变大了,我也是一样。”
“回到江宁,又口没遮拦了。”温雅看着芳华, 脸颊微微泛红。
换了衣裳用些饭菜,又等一会儿依然不见荣恪人影, 起身欲往父亲书房而去。
刚绕出影壁,荣恪打院门进来, 二人走个脸对脸,温雅咬牙道“说是去去就回,让我好等,等到天亮不见回来。”
荣恪想说什么,院门外有人说道“是我不让他回来的, 鸡鸣寺院子里已经给他腾出了一间屋子。”
随着话音,荣夫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温雅先是羞臊后是恼怒,目光向着荣恪一横, 荣恪忙压低声音道“我母亲非要来见一见雅雅”
“我知道了,我和荣夫人单独说话,镇国公退下吧。”她摆出了太后的威严,荣恪偷眼瞧着,粉白衫儿鹅黄裙,随云髻上一支金凤钗,分明是小娘子的装扮,心里有些想笑,面上淡淡得硬撑着。
温雅心想,你们也不通报,也不问我是否愿意,就这么闯进我的院子里来,是要想叙家礼欺负我想都别想。
唤一声芳华吩咐道“园子里芙蓉花开得正好,就到花厅中叙话吧。你带着荣夫人先过去,我换身衣裳就来。”
芳华忙对荣夫人说一声请,她在前荣夫人在后,出院子绕进了后花园。
荣恪瞧着温雅一笑“别换衣裳了,这样子十分好看。”
温雅紧绷着脸不理他,扭脸唤一声艾姑姑,艾姑姑忙退回屋中准备衣裳。
荣恪靠近了笑道“昨夜里祖母瞧见我,拉着说话不让走,冯起和荣开也缠着不放”
温雅嗯了一声,明白这个傻子没听出他母亲的意思,是说他住在这儿与礼不合,让他住到鸡鸣寺去。
转身径直回屋换了衣裳,对荣恪说声在屋里等着,荣恪笑道“我也一起去花厅吧,听听母亲要说什么,母亲说这些日子与荣夫人常来常往,我估摸着母亲是要认下雅雅。”
“让你等着就等着,再啰嗦将你轰出去。”温雅咬牙切齿。
“雅雅要见未来婆母,是不是有些紧张”荣恪笑看着她。
温雅没再理他,头也不回出了自己的小院,往花厅而来。
青衣青冠昂然而进,径直坐了,抬眸看向荣夫人。
荣夫人也没起身“今日便叙家礼”
“若叙家礼,荣恪住到我这儿也没什么,横竖我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温雅大言不惭。
荣夫人脸上神情有些僵硬,温雅又道“夫人上次进宫以死相逼,我知道夫人性情刚硬,说到就能做到,若是别的人,不想活了我自然许她去死,可夫人是荣恪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母亲没了性命,是以我做出了让步。夫人没能让荣恪娶亲,那是夫人的事。我只想让夫人知道,我的让步只有一次,以后休想再要逼我。”
荣夫人面无表情,沉默着等了一会儿,方张口问道“太后可还有话要说”
“我说完了。”温雅挑眉看着她,“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温总督让我们留在江宁的。”荣夫人开口说道。
温雅愣了一下,荣夫人又道“我们行至江宁后,婆母贪恋江宁风光,住下不肯走,月婵惦记着柳真,避着我们过来瞧她,温总督知道后前去鸡鸣寺看望,他劝我们留下,他说一来江宁气候温润,适合老太君养病,二来两家人在一处,日后你们两个如有麻烦,我们也好彼此照应。”
温雅有些懵,以为是来硬碰硬的,怎么就成两家人在一处了不自在轻咳一声问道“还有呢”
“温总督说荣恪曾经想要造反,因为对太后有情,给放下了。”荣夫人说着话起身跪了下去,“太后说的对,妾没有能耐管束荣恪,妾感谢太后能让他悬崖勒马,妾也请求太后,以后继续约束着他。”
温雅忙起身过去,弯下腰搀扶着荣夫人说道“夫人不是说,今日叙家礼吗”
“妾看出来了,太后不想与妾叙家礼。”荣夫人挣开她磕下头去,“温总督还说,若是皇帝将来容不下你们,他要跟着荣恪一起造反。都说太后是女帝之才,请太后为你们二人的日后谋划,妾还是那句话,镇国公府绝不造反。”
“夫人放心,我会与荣恪一起筹划,必不会牵连家人。”温雅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荣夫人,无奈说道。
荣夫人又磕个头,起身告退。
温雅手抚了额头,上回她进宫去,该强硬一些,偏生软了一些,今日该软一些,偏生又强硬了,母亲说的恶婆婆之语浮上心头,恶与不恶先放一边,对付未来婆母比对付文武大臣难多了。
想起荣恪在父母和柳真面前如鱼得水,就连母亲那样挑剔的性子,都说看他顺眼,挑不出什么不好来,而自己和荣夫人经过这两次不融洽的会面,显见是很难让她满意。
呆坐一会儿方起身回到自己的小院,荣恪瞧见她身影,笑着迎了过来,手搂在她腰间,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让我好等,那身好看的衣裳要不要换回来换回来戴上帷帽,我们出去四处走走。”
温雅不动声色,问他道“你不去送送荣夫人”
“跟着侍奉的人多着呢。”荣恪笑道,“母亲跟你叙过家礼了认下儿媳妇了”
温雅嗯了一声,心想既然让谋划日后,也算是认下了,不算是说假话。
恹恹歪到榻上问道“老夫人的病情怎样了”
“哮喘没再发作,见了我也没犯糊涂,精神也好。”荣恪笑看着她,“两个心愿都已达成,这次离开京城,值了。”
温雅一听,也高兴起来,笑着点头“如此说来,确实值得。”
“最值得的是,雅雅追到秦岭去找我。”荣恪腻过来,圈她在怀中柔和得亲吻。
二人痴缠一会儿,温雅下榻换了衣裳,荣恪瞧着直了眼睛,捉住她手拉回榻上“又不想出去了。”
温雅拍他一下“今日还没向父母亲请安呢。”
“那走吧。”荣恪牵起她手。
出了院门,温雅抽出手,荣恪又握住,温雅又抽出,嗔怪道“这里可是我的娘家,我们得收敛才是。”
荣恪怏怏收回手,转眼瞧见芙蓉花丛,笑说一声等等,走到花丛边寻找粉白细嫩的花朵,想着雅雅最爱芙蓉花,给她簪一朵在鬓边,配她的粉白色衣裳。
万花丛中找到一朵中意的,离得有些远,探过身子也够不到,回头笑看着温雅又说声等等,绕过去伸出手,听到旁边大树后有人在说话。
“今日荣夫人是何来意艾姑姑可听到了”芳华问道。
就听艾姑姑说道“隐约听到几句,今日也不大愉快。”
“上次将姑娘逼成什么样了,我们姑娘长这么大,没有被人那样逼迫过,她一走,姑娘哭了半宵,我们姑娘长那么大,也没那样委屈过,我想起来就生气。”芳华气呼呼说道。
“荣夫人是镇国公的母亲,太后在意镇国公,对荣夫人自然轻不得重不得。”艾姑姑叹一口气。
芳华哼了一声“荣夫人进宫的事,镇国公可知道吗”
“男人嘛,粗心,只会往国事上去想。”艾姑姑说道。
“镇国公是笨蛋吗”芳华切了一声,“在国事上,太后可一直向着他护着他,这个理薛中官都知道,有些个官员来巴结他,问他升官之道,他就说,听镇国公的准不会错。”
“是啊,太后跟镇国公闹气,一来是因为老太君的病情,二来是荣夫人以死相逼。”艾姑姑又是一声叹息,“就算是贵为太后,婆媳关系一样难处。”
温雅看着荣恪在花丛边踯躅,有些好笑,难不成要挑一朵金子做的花不成
等得不耐烦,索性在石凳上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绕出花丛,手中却空空的。
站起身笑问道“挑的花儿呢”
他没有说话,铁青着脸定定看着她。
“脸色这样难看,被毒蛇咬了不成”她打趣道。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大步过来紧攥住她手,拖着她往回走。
温雅挣扎着“怎么魔怔了似的要跟父亲请安去,忘了”
“我有话跟你说。”他终于出声,只是声音有些嘶哑。
回了院子里进了屋中,一脚踢上屋门,后背靠上门板,怔怔看着她。
温雅奇怪看着他“怎么跟要吃人似的”
他手下用力,将她拉得扑跌在怀中,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肩头“雅雅,雅雅”
唤着她的名字长身跪了下去,两手紧紧圈在她腰间,脸埋在她怀中闷声道“你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我”
“我好好的,没有受委屈”
她的话没说完,他手下用力,拉扯着她滚倒在地,她一声惊呼,唇被他的唇堵住,密密倾轧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