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讷讷点头应下来,正琢磨要把狗养在哪里好。
犬灵却在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在小院子里转了一圈,嗅着嗅着就在几处角落里尿了泡尿。
犬灵虽未有大神通,可是一些灵体通用的能力也多少通一些。
口吐人语算是一种,可与主人心灵沟通是一种,保护家门设个简单的障眼法也是一种。
“汪主人放心,有我在,陌生人决定进不来。你们沾上我的味道,进出家门不会有障碍。”
小黑黑漆漆的眼睛颇有灵姓,眨着眼睛极为认真。
展放一听,登时就皱起眉头,见阿贵还毫无所觉地搂着小黑摸来摸去,而且阿贵常穿的那双布鞋黑色鞋面上还有几滴可疑的湿痕,更是猛地后退。
“少爷”
阿贵抬头,觉得有些莫名。
“我出门去了,无需你跟着。”
扔下一句话,展放出了院门。
倒是巧了,在不远处正碰上高惭正往这边来,展放唇角弯起,热络得迎上去。
“高兄。”
“展弟。”
两人打过招呼,兄来弟去的拉拉扯扯进了路边的茶馆。
展放要了几样点心瓜子,一壶上好的茶,两人边吃吃喝喝,边听着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说书声。
“展弟。”
高惭忍不住探问展放,“那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可是有了答案”
展放“哈哈”一笑,“高兄,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愿加入”
“好”高惭重重一拍桌子,高兴赞道。
“高兄,实不相瞒,我乃家中幼子,却不得父母所喜”
展放敛了笑,垂着眼皮盯着手中的杯盏,唇边挂一抹凉凉的微笑,“我来辛武城,也是母亲兄长容我不下,将我分出展家,我无处可去,才来到这辛武城落户,可我这心里却始终憋着股劲,日后定要做出一番作为,让母兄对我刮目相看”
高惭了然,他自起了结交展放的心思起,便查了展放的底细,得知其从容城而来,所查得的消息与展放所言别无二致,心下安定,放松下来。
“展弟,你放心,大当家求贤若渴,正是急需展弟这等武艺高强之人,假以时日,展弟定会大展所长。”
两人一直低声交谈。
高惭向其透露出一些飞虎寨的信息。
飞虎寨分为五个当家。
大当家和二当家为同族兄弟,能文能武。
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三人一个是书生、一个是武师,一个是还俗道士。
寨中兄弟何种身份之人都有,上至官宦子弟,下有灾民贫民,而且飞虎寨与其他山匪不同,并不以劫掠平民绑架富户为生,寨中在附近几个城池都有些产业,足以养活众多兄弟。
“大当家悲天悯人,常常跟我们说,平民生存不易,要我们平常行事莫要扰乱市井,惩恶行善,行善积德”
展放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蹙眉。
一个土匪,悲天悯人行善积德
他这是想做什么
高惭向展放透露了几处飞虎寨的据点,他们所处的茶馆竟然也是其中之一。
茶馆、客栈、杂货铺子这些据点表面看起来毫无关联,任谁也想不到它们的背后竟是土匪在经营。
灌了一肚子茶水,展放回去之后,在自家院外的巷口,果然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见展放看他,他假装在那玩耍,并不离开。
展放假作不知,回去后嘱咐阿贵但凡出门必要带着小黑。
阿贵虽然担心小黑会跑丢,可看少爷脸色,最后还是应下来了。
令展放没想到的是,与高惭说了加入飞虎寨之事后,他的生活并未有变化。
高惭仍旧时不时来请他出去玩乐,与他谈一谈山寨生活的经历,再就没有其他了。
监视他的眼线也依然没有撤走,想来他还处于入伙的考察期。
展放放平心态与高惭相交,除了必须出门,其他时间他都闷在家中,日日练武不辍。
一个多月过去,鬼仟所存的兽血用尽,而展放的血炼之法也开始出现成效。
血炼之法是用兽血精华配合药浴,以外力从外而内激发身体潜能,展放自日日浴血,力气与体力逐日增长,而且就在最后几次药浴时,一股气感从丹田内感而发。
虽然这股气不知是不是内力,也无法cao控,但是展放还是十分兴奋。
见家中诸事平顺,他兴冲冲来到阴影小界面,找出任务委托。
“这个可确定是无主小世界”
展放指着光屏上的任务委托列表,询问零九。
他说的是一个位面之主寻找开荒者前往一处小世界开荒的任务委托,任务完成奖励是看完成度给予不同额度的能源币。
零九点点头,“这种委托,对方没有必要弄假。”
展放呼出一口气,整了整衣服,确认手腕上的树藤手环里面两张卡牌好好呆在里面,然后踏入了光门。
“呦总算醒了”
展放睁开眼睛,尚未观察四周,先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名头须花白、身着一套破烂道袍的落魄老道士进入他的视野。
老道士端着一只缺了口的瓷碗,颤巍巍扶起展放,将碗口递向展放唇边。
这是一碗米汤,米应该是陈米,熬煮出来的米汤味道有些霉味,汤水清的能看清楚碗底的米粒。
展放略略咽下两口便住了嘴,还给老道士。
“老丈这是哪里”
他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破庙中,宝相庄严的神像颜色斑驳,胳膊缺了一块,除了神像这座庙里没有旁的,只有展放身下躺着的稻草。
老道士将展放喝剩下的米汤一口喝掉,吧唧吧唧嘴巴,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即遥城城郊的荒庙,我外出回来正碰到你晕在庙口,就把你弄了进来。”
“唉外面疫病蔓延,饿殍遍野,小子,这一碗米汤已是我老道之所有,下一顿还不知去哪里找去”
老道士唠叨一通,然后拢了拢破道袍和衣躺下,不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展放定睛看过去,果然,这老道士面如土色,颧骨高高突起,两颊深深凹陷,怕是已经饿了许久。
他刚从家中吃了晚饭,腹中还饱饱的,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应该喝下那两口米汤。
展放站起身,此时他身上穿着由系统的作战服化成的破烂中衣,旁边有老道士给他披上的一件半旧道袍,便伸手套在身上穿起来。
这件道袍穿上袖口短了一些,有种捉襟见肘的寒酸感,但是展放并不在意。
他起身走出庙口,从外面看,这处荒庙更加破败,像是百多年了都无人打理修缮一般。
荒庙四处都是黄土,一阵阵清风吹过,黄色沙土就沸沸扬扬。
而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天色阴沉沉的,衬托得这里更加荒凉。
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不仅仅是人影,就连动物、植被都没有,可称得上真正的不毛之地。
展放举目远眺,凭展放的目力,只隐约能从黄沙中看到远处有几户低矮的土房。
他碰了碰左手腕,卡牌辅助系统伪装的树藤手环发出一道暗色流光,关于这个小世界的几点情报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里是穆雨国,类似于展放所在的现实世界那般的古代小世界。
穆雨国多雨,一年中至少有三个月是雨季,气候湿热。
只是这一点在十年前突然发生剧变,从多雨变成了干旱,而且是一年更比一年旱。
几年过去,大部分优良的水田变成了黄沙之地,再无法种植任何粮食作物,百姓生活日渐艰难。
去年起,每到雨季都会连下两场大雨,众人以为苦尽甘来,干旱的灾荒终于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然而没想到的是,紧接着而来的是疫病横行。
到如今,世人中约莫有半成的人感染了疫病。
感染疫病的人,身上长有紫色瘢痕,身体虚弱,只能呆在家中,无法劳作,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雪上加霜。
这十年间饿死、病死的人不计其数。
皇族、官府尽可能地施粥施药,然而依然杯水车薪,距离皇城越远的城池农庄,情势越惨烈。
这些就是给出的全部情报了。
展放蹙眉,这样的小世界会有有价值的资源吗
他的手指下意识搭在树藤手环上,想将药师鬼仟唤出,可是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不动,先探明这里情况再谈其他。
日头一点点西沉,展放趁着还有最后一缕光线,赶紧回到破庙中,在老道士背后的稻草上躺下,合上眼睛渐渐睡着。
“道长”
“道长快救救我家铁蛋啊道长”
展放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庙门外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哭喊声,由远及近,展放赶紧去推老道士,想叫他起来。
“老丈老”
他的动作蓦地顿住。
手掌下老道士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展放伸出手指抵在老道士的鼻端,对方早就没了呼吸。
“道长”
老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庙门,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长求求您了救救我家铁蛋吧”
展放收回手,看了眼地上长满紫斑的小孩,不忍地道“婆婆不要嗑了,道长昨晚就已经仙逝了。”
老妇人抬起头,花白的头发乱蓬蓬,脏兮兮的脸上被眼泪冲出两道明显的泪痕,她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愣住了。
她喃喃道“不不怎么可能”
“都怪我”
老妇人再次哭起来,“都怪我啊”
“铁蛋我的铁蛋都是我啊,我昨天不该拒绝道长的”
老妇人抱着失去意识的铁蛋悔恨得痛哭不已。
从其破碎的话语中可以拼凑出,昨天老道长饿得受不住,前去讨一口吃食。
老妇人为省下来给自己的小孙子吃,便拒绝了,老道长没有逗留便走了,可谁知晚上小孙子疫病突然变得严重,整个村子里唯一的村医早已经病死,老妇人情急之下记起来还有荒庙里的老道长懂些医术。
却没想到老道士死了。
铁蛋在这时咳嗽了一下,老妇人抹着眼泪拍拍铁蛋的胸口,她突然看到展放身上的道袍,连忙膝行上前,抓住展放的袍角,乞求道“小道长,你快给我家铁蛋瞧瞧,他,他这是咋的了”
“这我不懂医术。”
展放心有恻隐,可是他确实不懂医术,在蛮荒小世界中,他与鬼仟相处的那段时间,多少耳濡目染几分,基本能够确定鬼仟的治疗技能对这种疫病之症怕是也无能为力。
老妇人失望至极,抱起孙子,小声喊着“铁蛋”的名字跌跌撞撞地离开。
展放叹了口气,找了几块尖角石头,在荒苗后方的黄土地上挖了个坑。
他年纪小,不太懂后事应该如何安排,此时此刻又只有他一人,只能先粗浅地挖坑将老道士埋了。
在垒起的坟头上压下一块石头,展放给老道士磕了个头,然后起身,一点点走近村落。
他忙活了大半日已然又饿又渴,只能去村子里看看能不能要点东西垫饥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