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厅。
第12章 我坦白
上了飞机后,张达明的注意力从对荣海的恼怒转移到了对周围新鲜环境的好奇。
他们的位置是头等舱中靠窗的一端,两张宽大的杏色真皮沙发椅,靠近扶手处是光滑的棕红色桃木控制板,除了有按钮可以调节座椅的高低和按摩功能,另外就是座位前方液晶小电视的遥控键。
今天坐头等舱的客人不多,加上张达明和荣海,统共也就四五个人。靠前的一边是一个油光满面、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身旁坐着的是一个一脸浓妆,讲话嗲声嗲气,拎着v老花水桶包的年轻女郎,两人不停窃窃私语,偶尔还旁若无人地亲吻;靠后的那排座位坐着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宝姿套装,膝上放着一部ib手提电脑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妆容很精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精明干练却又不失温婉优雅的女强人气息。
负责这个舱位的两个漂亮空姐看见那扭捏作态、对着那年纪都可以当她老爸的中年男人撒娇发嗲的女郎,都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而那一上机就埋头看电脑屏幕的女强人自身周围则是围绕着“无事免扰”的冷淡,所以两个空姐的热情就彻底而完全地转到了仅剩的那两个看起来英俊又气派的极品男人身上,安放行李,调整座椅,送饮料和点心,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时找时机释放着强烈电力。
对于这种有些过于明显的热情,第一次坐飞机并且神经比较迟钝的张达明不免感觉受宠若惊,不停道谢,怕自己会失礼于人家;与张达明相反,荣海自一上飞机后,脸上就是一副紧绷的表情,眼神冰冷,薄唇紧抿,背脊紧紧靠在椅背上,就差在脑门上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字了。
很快,飞机上的广播响起,告示飞机即将要起飞,而这边厢的热闹让另外三位乘客也禁不住往这边看了两眼,那年轻女郎眼睛直了直,而中年男人则鼻子一哼,很快回过头去,顺便再把女郎的头也转回来,瞪了她一眼;那穿着宝姿的女人听到广播后,阖上了手提电脑,看向他们,眼神掠过荣海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直直对上了张达明的眼睛,张达明愣了愣,很快友好地点点头,女人也缓缓露出一笑,也向他点了点头。
手上一紧,张达明被拉坐在椅子上。
荣海回过头去淡淡扫了那个女人一眼,然后才对张达明道“要起飞了,坐好。”
对这个漂亮男人的无礼,女人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玩味地看了一眼荣海扣着张达明的手,这才撇开头去。
待飞机在机场跑道上开始加速滑行的时候,张达明这才感觉到荣海的不对劲。
动了动被荣海握得发疼的手腕,他转头看向那张紧闭双眼有些苍白的脸,试探地问道“老板,你,还好吧”
荣海没有答话。
上飞机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张达明纳闷地挠挠头,难道又生病了
一直到飞机顺利升上万米高空,平稳地飞行,而广播也发出“嘟”的一声提示可以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荣海的神情这才稍微和缓下来,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张达明迟疑了许久这才犹豫着伸手去探荣海的额头,还没碰到,那双墨黑的眼睛就忽然睁了开来。
张达明吓了一跳,有些尴尬,手举在半空中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支吾了半天;荣海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莫测高深,半晌,他轻笑了一下,把头靠向张达明宽而厚实的颈窝上,低声道“我晕机。”
在荣海靠过来的时候,张达明的身体就自然而然地一僵,然后就感觉到了颈间拂过的温热气息,让他脸色微微一红,动也不敢动,压根没听清楚荣海说了什么。
一路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就这么僵坐着,张达明心里格外郁闷,尤其是两位空姐过来送饮料餐点的时候,那眼神真是古怪又复杂;而荣海倒好,靠着他像放松舒服了许多,闭着眼睛一路浅眠,直到飞机稳稳停在了萧山机场,他才醒来。
飞机着陆后,广播里放出了轻柔的音乐,直到机舱里的其他乘客都开始动身准备下机,荣海才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慵懒地慢慢坐直身体,瞥了眼窗外,居然一挑眉毛,问道“到了”
张达明抽抽嘴角,简直无语,“喀拉喀拉”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肩颈,腿部的酸麻感让他咬牙皱眉了好一会儿。
待两人终于出了机场大厅,就看见了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辆黑色奔驰旁边,穿着青灰色的中式盘扣布衫,脚上一双软底老头鞋,腰板挺直,神色和蔼,见到他们,连忙迎了上来,笑眯眯地一边从荣海手中接过他的行李箱,一边道“小海,老爷子今天才突然说你要过来,差点没赶上接你的飞机。”
“冯叔,爷爷身体可好”荣海淡笑着问道。
“好,精神着呢,整天啊和李老将军他们打打门球、下下象棋,这不,之前就是下着象棋才忽然一拍脑门儿想起说好像接到你的电话说今天要过来,这才让我赶紧来机场接你。”冯叔又无奈又好笑地摊摊手,然后看向张达明,和蔼地道,“这是达明吧呵呵,好,长得真像张全,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哪,一眨眼就是个大小伙子了。”
张全是张达明父亲的名字。
冯叔看似平淡的目光其实却不着痕迹地深深望了他一眼,让张达明不自觉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撇开眼,低着头讷讷道“嗯,呃,冯叔好。”
荣海唇角一翘,拉开了车门,当着冯叔的面牵起张达明的手,侧头语气温柔地对他道“累了先上车回去再说。”
张达明心一惊,脸上一片燥热,赶忙就想要挣开荣海的手,却对上了那双深沉的墨黑色眸子,让他手上一顿,看也不敢去看冯叔会有什么表情,只得僵硬地低头慢慢坐进了车里。
一路上荣海都紧紧地牵着张达明的手,另一手搁在皮椅扶手上支着下颌,仿佛心情很好似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其实车内的气氛有些静默低沉中带着一丝尴尬,张达明僵直着身体坐在座椅上,局促又恼怒地暗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他偷眼向前头开着车的冯叔看去,见人家正似乎专心开车,好似对现在这样的古怪情形视而不见。
车子经过了美丽的西湖,然后转进了一条僻静的水泥路,两旁是参天的树木,静谧,清凉,车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带着湿润的的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小路的尽头是两扇不太起眼的铁门,旁边竖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长形木牌,上面写着某某军区疗养院的字样,铁门一边有一个哨岗,上面站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看见这部黑色奔驰过来,他扫了一眼车牌,便里正敬了个礼,做了放行的手势。
车子缓缓沿着一条林荫小道驶入大院,两旁种植的都是桂树,满树串串金色银色的桂花,此刻清雅的桂香沁人心脾。
终于,车子停在了一幢掩映在高大的白玉兰树中的灰白色两层小楼前。
下了车,张达明被荣海拉着沿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到小楼前,拉开绿色的纱窗门,走进屋里。
只见里面是一个布置简单朴素的客厅,黑色的皮沙发,从皮革上面的纹路看得出已经使用了不少年月,但因为保养的好,只显得沉稳而舒适;一张茶色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个果盘,一把紫砂壶,配套的三个小茶杯;沙发对面是一个深色的电视柜,柜上是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