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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 第24分页

作者:七声号角 字数:17115 更新:2022-01-01 19:26:47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与今早连鸣在这儿的温暖相比,云泥之别。

    虚空的一拳砸在苏穆煜心上,他忽觉自己是不是孤独了太久。一个人撑着空壳在世间行走多年,从未被任何一种感情填满。

    苏穆煜从床上坐起,他拿了衣服穿上,接着下床。也不知连鸣把拆迁队接回来没有,估计放在客厅里。

    苏老板浑身无力,踩着拖鞋一步步在地板上挪动。当他打开卧室门时,却发现楼下客厅通亮的灯,在楼梯口散着耀眼的光。

    苏穆煜心头一动,他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口。只见连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明显胖了一圈的拆迁队在连鸣脚边滚成球。

    连少拿着rou干,满脸笑意地逗弄拆迁队。这破狗显然对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乐此不疲,打滚撒娇无所不用其极。认金主做父,没什么骨气。

    苏穆煜看了半响,忽然笑开了。他讲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无法否定的是连鸣坐在那里,衣服随便放在沙发上;他身前的茶几上摊着几本书籍与资料,明显是在此工作了一下午;拆迁队窝在他脚边整个画面温馨而美好。

    一如连鸣所说,是个家的样子。

    听到笑声,连鸣一顿,他抬头看见苏穆煜披着外衣靠在楼梯间的扶手处,光是站在那里,已然是一幅画。连鸣放下rou干,拆迁队见缝cha针一口叼走。

    “睡醒了过来我摸摸看有没有退烧。”

    苏穆煜不动。

    忽然,他问“连鸣,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作者有话要说  要要要我要搬过来住亲妈举手

    1“上帝赌徒”三体

    2“人xi,ng顽固”名利场

    第51章 名利场

    苏穆煜问“连鸣,你要不要搬过来住”

    连鸣意外挑眉,惊喜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展露,忽然歪了歪头道“阿煜,现在可不行啊。”

    苏穆煜傻眼,这人到底几个意思叫他离自己远点,偏生还要贴上来。让他直接搬过来,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连鸣反而还拒绝。

    这是个什么c,ao行欠虐

    连鸣为了让自己的做法看起来有理由一点,耸耸肩“那这么说吧,阿煜,我能睡主卧不”

    苏穆煜想,这不是废话吗。

    “不能。”

    “这就对了,你看你让我搬过来,又不让我睡主卧。相当于在狮子面前放了一只美味的羔羊,偏偏还吃不着。你这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苏穆煜从楼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温杯水“我说你到底是想怎样,让你别招我,你不听。现在给你机会,你又不要。逗我玩儿呢”

    “冤枉啊,天地良心可鉴,”连鸣起身,拿着衣服蹭到苏老板旁边给他披上,“发烧还没好利索小心别又加重,我看看嗯,没那么烫了。”

    连鸣略微冰凉的手挨着苏穆煜的皮肤,手背上细腻的肌肤贴上来,苏穆煜竟有些留恋这般触感。

    “连鸣,你真喜欢我”

    苏穆煜偏开头,看着连鸣。

    连鸣收回手“怎么着,合着你还不信啊。”

    “那你是有多喜欢我”

    苏穆煜这问题问得有些无赖,喜不喜欢,多喜欢,这种事谁说得清

    连鸣挑眉,他抱起手臂,理直气壮道“这么说吧,喜欢到不管多累,我都想睡你。”

    苏穆煜

    客厅内静默两秒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赶紧走吧您勒”

    苏穆煜放下水杯,把衣服还给连鸣,转身往楼上走。

    “哎阿煜,害羞了”

    “不是吧哈哈”

    连鸣扬眉笑道,没有离开反而跟着苏穆煜往上走。

    “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我这是发烧发烧你懂不懂”

    “是是是,我懂我懂。那你耳朵红什么红”

    “连鸣赶紧从我家出去”

    “哈哈哈哈”

    苏穆煜恼羞成怒,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他显然忘记梦回大唐那次,自己喝了酒往连鸣大腿上一坐,还问别人要不要尝尝更甜的。

    要说谁比谁不要脸,两人明明都是半斤八两。流氓见流氓,王八对绿豆。

    苏穆煜脱了鞋缩回自己的黄花梨六柱式大床上,连鸣坐在床沿上,笑着伸手揉了揉苏美人露在被子外边的头发。

    “阿煜,困了”

    苏穆煜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睡着了。”

    连鸣

    还真是不脸红啊这人。

    实则苏穆煜没怎么睡够,失眠是常态,偶尔几次难得能熟睡的机会里,就有生病这个选项。今天发烧睡了一天,刚刚楼下闹腾一会儿,又有些困倦的兆头。

    他闭上眼深呼吸,慢慢睡意又席上来。但苏穆煜还没忘记家里有个连鸣。

    “连鸣你赶紧回去,我睡了。”

    这话怎么听的还有些抱怨,戳着连鸣这个不识好歹的货色。

    连少不由失笑“我不搬过来,是真怕忍不住对你做什么。”

    苏穆煜说“嗯,我知道。所以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要休息了。”

    分明还是不开心。

    连鸣拿他没辙,只好从苏穆煜房间里的书柜上选了一本书。他翻开书走回床边,将床头灯调为暖光,降低亮度。

    苏穆煜听到动静,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干什么”

    “给你念故事怎么样,”连鸣翻到第一页,他把衣服披在背上,捧着书本的手指修长,“失眠的时候听人讲故事,容易睡着。试试”

    苏穆煜逆着光,看着连鸣英俊的脸,明朗清晰的眉眼。可能是灯光原因,平日又威又煞的连大少,竟有些温柔在里头。

    “讲什么”

    “嗯今天讲走出非洲,怎么样。”

    “这本书我读了不下三遍,能不能换一个。”

    “你读和我给你读这不一样,”连鸣伸手轻轻盖住苏穆煜的眼睛,“赶紧闭上,连教授睡前读物班开课了。”

    “啧,”苏穆煜想笑,连鸣得瑟个什么劲,“行,你念吧。没把我念睡着,自己提头跟拆迁队跪着。”

    一路跟进卧室的拆迁队忽然被点名,窝在连鸣身边赶紧邀功似的叫了两声。

    “嘘”连鸣将食指竖在唇前,他摸着拆迁队的头,把眼神移到书页上,好看的唇瓣上下一碰,不同于说话时、好听而低沉的声音就出来了。

    “从森林,从高原,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走出非洲讲的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富家女凯伦,为了得到男爵夫人的称号,她离开故土丹麦远嫁东非肯尼亚,但称号并没有给她带来美满婚姻生活,而后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讲失而复得,讲怀旧,讲现代文明畸形发展下的反省,讲一场浪漫的爱情与忧伤的生命。

    连鸣的声音似有某种令人安定的魔力,苏穆煜听着听着慢慢意识混沌起来,像有人抱着他,一遍遍跟他说睡吧睡吧,安心睡吧。

    夜色正好,屋内暖气充足,拆迁队趴在地上打瞌睡。连鸣缓缓念了十几页,余光扫到苏穆煜时,这人已经睡着了。

    连鸣将书放在床头,起身把台灯亮度调到最低。或许半夜醒来,有一盏灯亮着,他的阿煜会觉得没那么孤独。连鸣穿好衣服,动作轻缓地为苏穆煜整理好被子。他看着苏美人,一张脸怎么也看不够。

    连鸣弯下腰,凌乱的呼吸即将触上苏穆煜均匀的呼吸。两人的嘴唇仅一线之隔连鸣直起身子,轻笑一声。他转身往外走,拆迁队听到声音赶紧爬起来。

    连鸣挥挥手,让拆迁队躺回去。不准乱叫,不许动。

    “好好在这儿守着吧。”

    连鸣说。

    接着,他打开卧室门,离开。

    怎么会不想搬过来,连鸣做梦都快想疯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才不要什么客房次卧。连鸣想要的,还多着呢。

    此后在苏穆煜彻底好起来之前,连鸣每天按时到清云轩报道,很快与拆迁队厮混在一起,令苏穆煜这个“狗亲爹”十分不快。

    这天,苏穆煜同样对半路来打劫午饭的连鸣不甚乐意。

    连鸣忽然拿了只红木盒出来递给他。

    打开一看,是那对玉镯。

    苏穆煜挑眉“什么意思”

    如今这玉镯去了邪光,有种有色,是个ji,ng品。

    连鸣低头吃饭,下午还有几节课要讲,最近除了吃饭睡觉见阿煜,其他时间真是忙得飞起。

    “你仔细悄悄。”

    苏穆煜放下筷子,把玉镯拿在手里把玩。凉凉的触感几乎是在一瞬间将苏穆煜拉回了民国之梦的记忆中,由此可见后遗症的影响还不小。

    他审视一番“咦怎么有裂痕”

    “玉器出现裂痕,说明是为人挡灾。不是为你就是为我,我估计是那次枪战。”连鸣说。

    “玉有灵嘛,不过一旦出现裂痕也就不值钱了。真可惜。”

    苏穆煜托着下巴,玉镯在他手心稳躺着。这话明显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在里边,苏穆煜可没忘记当初黑市拍卖会,连鸣壕掷四百万的样子。

    如今这四百万,再次妥妥打水漂。

    “钱倒不是问题,”连鸣咧嘴一笑,他又不缺,“问题是下星期我naai大寿,苏老板你说可怎么办。”

    苏穆煜想起当初连鸣参加预展时,确实提过这么回事儿。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连鸣,静候这人翻出什么花儿来。

    “你看啊,阿煜。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去寻什么一眼货是不太可能了,马三那厮办事不靠谱,之前找了好久都没有入眼。多不容易出这么对玉镯,现在也有了裂痕,还是因为挡灾一事,你说”

    苏穆煜笑笑“我算明白了,连少这是来找我讨债啊。”

    “哎,别,”连鸣赶紧阻止,“咱俩谁跟谁,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不过是现在想问公义阁做个买卖,挺划算伐”

    苏穆煜懒得跟他掰“别的不说,你玩古这么多年,没有几件好东西”

    “有倒是有,不过都不新鲜。阿煜,你看老人家好不容易过次生日”

    苏穆煜难得见着连鸣这般缠人,往歪处想,怎么总觉得连少是在撒娇苏穆煜一顿,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惹出一身恶寒。真他妈恐怖。

    “行吧,”苏穆煜给在桌下流哈喇子的拆迁队喂了块rou,“上回公义阁纳入一件羊脂玉如意,送老人寓意正好。反正明天我就要回芙蓉城了,回头差人给你送来。”

    “成,钱直接划你账上去。”

    苏穆煜低头吃饭“不用了,就当我送老人家的寿礼。”

    连鸣一愣,嘴边挑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看来他的阿煜也不是没有任何变化嘛。

    然而苏老板作为一代j,i,an商的真实心情是损失一块羊脂玉,总有机会让连少从其他地方大出血。

    呵,男人。

    苏穆煜回了芙蓉城,这次将拆迁队也一并带走。公义阁许久没开门,门前琉璃灯中的鬼火倒还燃烧不息。

    苏老板回来了,古董圈里又掀起一阵波澜。许多唯苏穆煜马首是瞻的收藏家再次活络起来,好似回来的不是人,是行走的真金白银。

    公义阁内,苏穆煜坐在椅子上清点账目。上次给孟老爷、云中鹤那边的人说了要出货,是真打算换点现金在手上。他身边珠光宝气,样样ji,ng品如数家珍。

    史册中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阿煜,为何如此做”

    “你不吃饭我还要吃,虽然这几次竞拍都有冤大头抢着砸钱,但多留些资金在手上有备无患。”

    苏穆煜说起连鸣毫不嘴软,两人现在虽无法见面,连教授的每日短信倒是不曾断过。这样说来,两人的关系不仅没有随距离变远而淡薄,相反更紧密起来。

    那声音道“你和那人如何了”

    “谁”

    “抢你藏品之人。”

    “哦,连鸣啊。”苏穆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还成吧,相处下来也没那么讨厌。挺仗义的人。”

    也是挺温柔的人。

    史册内没了声音,久久叹息一声,不再说什么。

    苏穆煜说到做到,第二天专门找人将羊脂玉如意给连鸣送去云城了。

    连家naai生日宴上,连鸣凭这价值不菲的玉如意好好出了一把风头。

    马三爷看得眼睛发直“乖乖这块羊脂玉,这品相,这、这这,绝对不是你自己纳的”

    连鸣身着银色西装,举手投足间风流倜傥“怎么着,嫉妒是吧羡慕是吧”

    “c,ao,就不只是羡慕嫉妒,老子恨啊老实交待哪儿来的啊你消失这么长时间,去哪个犄角旮旯里挖玉去了”

    连鸣瞥他一眼“别他妈寒碜我,过来,我跟你说。”

    马三赶紧把耳朵凑过去。

    连鸣小声说了一句话,马三爷瞬间炸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俩搅在一起,狼狈为j,i,an这古董圈的半边天都得塌你有钱,他识货简直是”

    “天合之作”

    连鸣喝着香槟,眉目间是遮不住的春风得意。引得宴会之上不少富家小姐频频投来暧昧的眼神。

    “简直是丧尽天良,”马三爷啐一口,他也注意到了小姐们的目光,“我劝你小心着,这些女人恶如狼。我看连naai也有给你说亲家的意向,你打算怎么着”

    连鸣耸肩“能怎么着,我不想结婚还有谁敢拦着不成。”

    马三撇嘴“可别忘了你家老头子。”

    连鸣磨磨牙槽“我爸的事以后总有一个解决法。”

    “是是是,”马三爷忽然笑起来,“反正不是他解决你,就是你解决他。能用上兄弟的地方直说就成。”

    “啧,别把我家关系说得跟仇人似的。”连鸣说,“谢了。”

    既然这羊脂玉出了风头,连家naai自然是很喜欢。当晚她将连鸣叫到跟前,仔仔细细把这藏品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连鸣这时候显得特会装孙子“naai,这东西你说能有几人拿得出手本城云中鹤,芙蓉城苏穆煜,苏老板还能有谁”

    “苏老板”连naai戴着老花镜,一脸困惑,“好像近几年是听过这人的名号,不是说你俩水火不容”

    瞧这道上怎么传的,连他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向佛的naai都有所耳闻。

    “这话怎么说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嘛。naai我跟你讲,这东西其实是苏老板送的。”

    “他送的无缘无故送我东西干什么”

    “苏老板跟我关系好啊,一听您过生日。怎么着都得给老人家送点好东西,以表他一片孝心”

    连naai听得乐开了花“传闻这苏老板不仅长得标致,眼力还特好。我瞧着这心眼也好,是个好孩子”

    连鸣笑着在旁边附和可不是嘛,可不是嘛

    于是,就这样毫无厘头地定下一件事连naai打算邀请苏穆煜上门作客,收为干孙子也不是不可能嘛。

    连鸣计谋得逞,好好帮苏穆煜在连家一把手这里争取到了好印象。苏老板远在芙蓉城,不留神打了个喷嚏,赶紧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这天儿是不是要下雪了”

    再过一段时间,连鸣被派去肯尼亚挖石油。临走前一天的晚上给苏穆煜打电话。

    两人窝在被子里cha科打诨。

    苏穆煜已与连鸣聊得很熟“非洲啊,肯尼亚是个好地方。”

    连鸣在那边笑“嗯,养家糊口工作不容易。”

    “啧,别在那儿卖惨,假不假。各种预防针打没有,注意节制啊,虽然外国帅小伙挺多,别惹一身病回来。”

    “阿煜,能不能说点儿好。别老咒我死。”

    好歹我可是你男人。

    “成吧,那你一路顺风。”

    电话那头有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会儿连鸣说“阿煜,想不想养只豹子,我给你弄一头回来。”

    “噗”

    苏穆煜正坐起来喝水,听到这茬儿差点没吓死,“我去,这是犯法的吧你还以为自己阿拉伯石油王子随便弄头豹子都是手到擒来。”

    连鸣“别说一只,一群我都手到擒来。”

    “得了得了,别在这儿贫,什么人啊。”

    “那行吧,送你头大象”

    “再见聊什么聊”

    连鸣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得一抽一抽差点没背过气儿去。苏穆煜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两人拿着电话就这么傻乐了半天。

    最后,苏穆煜说“别笑了,蠢不蠢。没什么说的我就挂电话了。”

    “哎,等等,”连鸣说,“今天的故事还没讲么,你把手机放在枕边开扩音。老规矩念到你睡着吧。”

    “你还真是当老师上瘾啊”

    苏穆煜嘴上埋汰,心里却没拒绝。

    两人这样讲故事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实则苏穆煜发现,无论连鸣人在不在,只要他的声音在,自己就能安心睡着。

    失眠,已经好了很多。

    苏穆煜躺下,将手机放在一边。连鸣喝了口水,继续从上次没讲完的地方接着念下去。

    没多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连鸣轻声叫“阿煜”

    无人回答。

    看来是睡着了。

    连鸣关上书,拇指轻轻在屏幕里苏穆煜的名字上划过,眼底尽是温柔缱绻。

    他喃喃说“睡吧,宝贝儿。”

    连鸣挂掉电话,好一会儿,苏穆煜缓缓睁开眼,他几不可见地笑笑。转了个身,带着满足睡去。

    连鸣出国,两人时间上合不拢,联系时断时续。

    苏穆煜忽然有了点思念的感觉,等他回过味来,自己都吓一跳。

    然而没给他更多思考下去的机会,这天,孟二爷来了芙蓉城。

    第52章 名利场

    孟二爷大老远跑到芙蓉城来,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见一见苏穆煜。

    用他自个儿的话来说是来拜师学艺的。

    苏穆煜打不起ji,ng神来,原本他就不太喜欢为人老师,以前也时常有人请求他指点一二,只是还真没见着孟远这种突然热血上头的。

    孟二爷xi,ng格乖张,独独在苏穆煜面前温顺地不得了。上回马三在一次赏玩会偶遇孟远,着实没捞着什么好脸色。

    孟远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从里到外把苏穆煜给捋舒服了。光是品相上乘的高古瓷就送了不下十件,字画玉石等更是送得毫不眨眼。

    苏穆煜没有把孟远带去公义阁,他在芙蓉城的名居山有一处现代仿建的四合院。原本这里是为那些附庸风雅的暴发户所建,没想到设计师的效果图偏偏入了苏老板的眼。

    名居山离市区较远,清净,院落大,随便拆迁队怎么撒欢都没问题。

    孟远没料到苏穆煜直接把他叫到了家里,有那么点“一步登天”的意味,措手不及。而苏穆煜是纯粹不想公义阁时间差的秘密被外泄。

    苏宅古香古色,同云城清云轩中西结合的不伦不类比起来,显得正点多了。一看就是苏穆煜经手,认真监工打造。清云轩的房子是什么情况,那品味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的。

    苏穆煜懒得想,想来想去归结为不同时期欣赏水平不同,太久远的事,以他这个德行,早还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孟远坐在苏穆煜家中,四周环顾,典型的古董现场展。什么花黄黎木四出头官帽椅、紫檀木嵌木画cha屏风式座屏风、紫檀木仿竹节雕鸟纹多宝格,还有各种陶瓷、玉雕、青铜器等总总林林几十件。

    屋内宽敞大气,相当复古。若是换了古装往那儿一坐,时空交接浑然天成。

    苏穆煜就是那入了画的古人,此时身着蜀锦唐装,盖着锦被,倚在贵妃椅上看杂书。

    “你说想拜师,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有问题随便提吧。”

    孟远坐得离他有些远,苏老板凉凉的、懒懒的声音透过空气传来,约莫有些不真实感。他拿不准苏穆煜的心情,就像从他来到芙蓉城见到苏老板的第一面起,他总觉得这人似有千面。

    “学生知识浅薄,入行不久。虽然我爸迷恋古玩,但教我的不多,还请”

    “哎,说话别那么委婉暧昧。直接点,什么学生啊、请啊的就算了。你我同辈,随便点。”

    孟远一愣,想果然没猜清苏穆煜的心思。

    “总的来说就是我一点基础都没有,苏老板你看着教吧。”

    苏穆煜有些想笑,他把眼睛从书面上移开,穿过镜片瞄着孟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学生,说自己孤陋寡闻还挺自豪呵。

    不过这孟二爷有那么几分意思嘛,苏穆煜对这类直接的人总是更容易接受点。他不大喜欢那种孤高自满的人,明明半罐水响叮当还自认为见识渊博。

    这么说来,好像连鸣也属于对于知识,永远谦逊、永远保有好奇心那种人啊。

    苏穆煜摇头,奇怪,最近怎么总容易想起连鸣来。

    对于孟二爷的认真,苏穆煜也不好随便把人打发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在高古瓷的份儿上。

    “喏,那边书柜第一层,里面的书你全拿走吧。看完理论知识也就七七八八了,有了大致的了解后,就需要实际c,ao作。你家古玩那么多,别跟你爸学,自己上手看。”

    苏穆煜说完,貌似没谁如他这样在亲儿子面前埋汰别人亲爹的。

    他又加了一句“最后那句话,就不必跟孟老爷说了啊。二爷。”

    孟远瞧着苏穆煜,这人带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细细的珍珠眼镜链子垂在肩上,一副伪学者做派。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但就架不住一个真,真xi,ng情。

    孟远明显没认识到,这位“老师”多么不负责,扔一堆佶屈聱牙的书籍给他,完全不顾学生是不是刚刚入门。

    他点了头,抱着御赐金本乐颠颠地回去了。

    “苏老板放心,等我看完这些书,再回来找你”

    苏穆煜挥挥手,心思在别处。

    “成,慢慢看啊。”

    反正,这些书没个一年半载也看不完吧

    苏穆煜笑了笑。

    马三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孟家二爷牵着趟登门造访苏老板。之前马三还对孟远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念在此人太难啃,脾气乖张难相处,很快作罢。天下解花语的男孩儿这么多,犯不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马三爷觉得,活着嘛,就图一痛快。都不痛快了,还喜欢着干啥。

    不过马三妄自揣测,孟远对苏美人有意思,还是真有意思。听闻苏穆煜回来了,急忙上门给自己加戏,要说其中没个缘由,他马三做鬼都不信。

    马三爷,道上有名的掮客,同样也是有名的搅屎木奉。

    连鸣远在肯尼亚为国家挖石油,这马三唯恐天下不乱的跨洋电话就去了。

    “乖乖我的连乖乖”

    “乖个屁,有话直说。”连鸣此时很不爽,油井内出现小变故,延迟了他回国的时间,意味着与苏穆煜见面的时间又少了很多。

    “连少,我说你犯得着给自己找事做好好在家呆着不行你爸纵横欧美的货线亟待你打理。想想美国辣妞儿,欧洲的ji,ng致贵妇。还挖什么石油,赶紧回国”马三爷坐拥三名可爱型小男孩,嘴里叼着雪茄,十分地为连鸣不值。

    连鸣用帕子擦擦脸上的汗,把安全帽取下扇扇风又戴上“我挂了。”

    “哎哎哎别啊真有事儿你听都不听还让我怎么幸灾乐祸”

    “敢情你他妈一天是闲得慌是吧求求你多包养几个,赶紧滚蛋”

    连鸣烦得一匹,油井下又传来消息。

    “给你十秒钟,否则我找人点了你的老巢。”

    “我c,ao,感情淡了淡了”马三爷做心碎状,嘴边倒是带笑,“哪儿用得上十秒,乖乖,有人挖你墙角。”

    “挖就”连鸣本不在意,“等等,挖什么。”

    “挖油井,嘻嘻嘻”

    “马三”

    连鸣咬牙切齿。

    “好好好,挖墙脚。不是之前跟你说了提防孟远那小子这个节骨眼儿你出什么国,典型的给别人做嫁妆。你到底是不知道,人家孟二爷可比你有策略多了。登门学艺,拜师送礼。啧啧啧啧。”

    马三爷说得很像那么回事,简直如他亲眼所见一样。

    连鸣一声冷笑,这他妈都是自己玩剩下的。孟远想和他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得了,这么个事儿也值得你在这儿来吠。不足为惧,退下吧,小三儿。”

    马三爷猛然在那头一阵咳嗽“老子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小三小三我是那种人吗”

    连鸣挂了电话,是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起来,马三爷上回到欧洲走货线,与一美妇搅合起来,当晚被人家老公捉j,i,an在床,差点一枪点了他的小三爷。若不是最后连鸣带人救他于水火,估计也就没后来的事儿了。

    这件桃花案,连鸣足足笑了马三爷一整年,此后多了个绰号“小三儿”。马三爷受挫,很不爽利。此后认定女人都是红颜祸水,转头包养小男孩去了。

    可见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玩主。

    连鸣站在油井边,拿着手机沉默了会儿。他转过头,一望无垠的地平线上,一轮滚滚落日正在下沉。苍凉的大草原上,远方一群长颈鹿正慢慢变成一个个小点。红与金的色彩在苍穹交织,绵延出壮阔又寂寥的味道。

    连鸣忽然席地而坐,草地中裹着厚厚的泥尘。他也不管脏不脏,点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苏穆煜的照片来。

    “你怎么就这么能招人生得这么好看,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连鸣坐在广袤的油田上骂爹,直到星空降临,又是一天过去。

    爱情中的男人,要不就是口是心非,要不就是丧失自信。

    哦对了,由连鸣来看,还有那么点心机。

    苏穆煜送走孟远没多久,好日子过得正舒坦。展世一的电话就来了,这人难得用一次现代通讯工具,苏穆煜起初还以为是搞诈骗的。

    展世一长话短说,开门见山道“下次任务出来了,这两年浮出水面的魂魄案比较多,你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我说大爷,我一不是你们组织的,二不拿你们一分薪水,能不能同情同情我,把我的任务分配给别人点”

    苏穆煜正在逗狗,哭哈哈为自己求情。

    想不通,当初是怎么搭上展世一这种人的。

    “这次不是夙愿案,你放心。案发地在港澳,离的时间也比较近,不费神。”

    “这不是费不费神的问题,你说说,今年我就接了两个案子,明年你们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嗯,正有此意。”

    “什么”

    展世一的确觉得说出心里话有点不妥当,他委婉道“这件案子做完,放你休假。过年还是不让你工作的。”

    “啧,搞笑吧”苏穆煜嗤笑,展世一这男人简直令人发指,“过年关我什么事”

    展世一不吃这套“苏苏,你扪心自问,真不关你的事”

    “我去,能不能别叫得这么恶心”

    也是有一丁点关系,连鸣昨天还在视频里说赶在过年前回国陪他来着

    “案卷明天有信鸦给你送来。”

    “哦。”

    “对了,”展世一说,“这次别拔毛了,芙蓉城都快成白斩ji的天下了。”

    苏穆煜摸着拆迁队,y笑一声。

    “成,那我让它有来无回。”

    正好拆迁队也要改善伙食了嘛。

    对不对

    第53章 名利场

    展世一的案卷送来,苏穆煜看了一眼,只觉人生玄幻,顺手把乌鸦给炖了。

    拆迁队没吃过乌鸦rou,左右嗅嗅感觉不大对劲,转身就跑。

    最终一锅红烧乌鸦喂了马桶,展世一手下的小兵二三等人当晚清点信鸦时,发现少了一只。展大佬不得不给苏穆煜打慰问电话,然,苏老板十分硬气没有接。

    反正展世一远在欧洲,有本事叫他回来找自个儿

    这次本不是夙愿案,苏穆煜犯不着发什么火。但案卷上明明白白写着“结局圆满,回来报恩”,苏老板一向对这种案子也是不大喜欢的。

    你说你都幸福圆满了,还赶回来凑什么热闹。

    嫌这个世界不够乱是不是

    连鸣在电话里听着苏穆煜抱怨,叼着烟问了句“这次是个什么”

    “嗬,明宣德金胎錾赶珠云龙纹嵌宝石三足盖炉。”

    苏穆煜说了一长串,都不带换气儿。

    “等等,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上网查查,这炉1940年曾在伦敦苏富比拍出,由瑞典著名收藏家carkee竞得。后来08年在香港苏富比春季拍卖会帝庭金辉珍贵明清御制金器专场中,以1168亿港元成交。创下了中国金属器在世界范围内最高的拍卖纪录。”

    苏穆煜正在给拆迁队倒牛nai,破狗早成年了还这么喜欢喝,也是独树一帜。

    连鸣说“重点就在御制上吧,皇家血统果然珍贵。”

    “可不是嘛,别说人了,这物件打出生起就分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要不是盯准了皇家血统,估计也卖不了这么高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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