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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 第14分页

作者:七声号角 字数:19426 更新:2022-01-01 19:26:39

    “苏老板,你看既然咱俩睡得也挺好,这上海的冬天也快来了。现在可是既没暖气又没空调的,你手脚易冰凉,睡不好怎么办” 别说,这么一提,苏穆煜瞬间很动心。要知道苏老板平日在家,冬天一到便很是难熬。空调几乎全天工作,出个门能要他命。

    怕寒

    连鸣知道他在思量,勾着坏笑做出适当让步“要不这样苏老板,睡一张床,我们盖两床被子。刚才我看了,床尾叠放了多余的绒毯给顾客,这样好很多。”

    苏穆煜的眼神顺着飘过去,又飘回来。最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房间还是连鸣开的“成吧,连少这主意也不错,反正是我睡姿不好,你多担待。”

    连鸣还是笑,笑得心里甜滋滋的。什么叫多担待,巴不得你睡姿再差点,贴我身上都不成问题。

    两人解决好如何睡觉,休息片刻,决定等会儿出去买些衣服。要长期住下,没衣服可不行。再者,估计得找点事情做,当表换来的钱够他们撑一阵子,远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苏连二人有一个共同点,爱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

    现在的日子是很舒服,但要这么一直舒服下去,力保未来不出现大的偏差,还是需要人为努力的。

    连鸣在沙发上坐下,从玻璃茶几上移过茶壶倒了两杯热水。苏穆煜从书架上找了些实时报纸和杂质。他摊开一张申报,正巧看到关于冷佩玖的报道。

    “连少,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捧戏子”

    连鸣问“你要唱戏”

    苏老板皱眉“什么”

    连少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慵懒贵气“看是谁当这个戏子,其他人就算了,苏老板你去扮一旦角儿,我是定要捧一捧的。”

    “哟,怎么个捧法”

    “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呵呵呵呵”苏穆煜捏着报纸冷笑几声,“败家玩意儿。”

    “耶”

    “耶什么耶,”苏老板不回头,“报纸上说过几天冷佩玖有演出,我们去看看”

    “想去就去,赶紧买票。毕竟是名角儿,肯定会提前售空。”

    “你说,要是我看完后,喜欢上他怎么办”

    “什么”连鸣一口茶喷出来,当即将茶杯往桌上一放,“noay”

    “哈哈连少,洋文都冒出来了,这么震惊做什么。”苏穆煜笑得花枝乱颤,“安心吧,我还没有追星的习惯,不过要是唱得好”

    连鸣从桌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唱得好又怎么样”

    “我就给他改本编新戏”

    连鸣皱眉,这他妈还不是捧戏子,无非是武捧不行换文捧,换了个高雅点的德行

    不行,这样下去,那冷佩玖非得把苏穆煜的魂儿勾了。

    此次民国任务还未开始,连鸣已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冷佩玖醒来时,日头升得老高。他意识迷糊地动了动,触到一片温热的怀抱。身后的呼吸蓦地沉重,一双铁臂箍在他腰上。

    “别动。”

    贺琛紧闭着眼,声音很是沙哑。如一烟枪嗓,却沉得有味道。

    冷佩玖愣了几秒,这才从腰腿的酸痛中反应过来。他轻笑两声,莺鸟似的很动听。接着冷老板扭了扭腰。

    贺琛唰地睁开眼,大手捏住冷佩玖的下巴,冷声道“还没折腾够”

    “不够不够,哪儿够呀,”冷佩玖笑着往他怀里拱了拱,“军长,昨个儿佩玖伺候得好不好”

    贺琛没搭话,昨夜的销魂自不用说。冷佩玖天生柔软,声音又浪又脆,叫起来如猫爪子,挠在人心坎儿上,一下又一下。饶是贺军长自称定力过人,也没把持住。

    要了一次又一次,冷佩玖被折腾地昏过去,又醒来,再昏睡过去。

    贺琛不得不承认,那满满的紧致的温暖就像鸦片般让人着迷,而冷佩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味儿,是比鸦片还要勾人邪xi,ng。

    贺琛爱戏,爱听戏,又是个将领英雄。爱他的戏子不止冷佩玖一个,贺琛也曾接触过。但一两回后,总觉戏子身上那股胭脂味太刺鼻,很是无法接受。

    他怕戏子不干净,也怕身边出现间谍。党内因玩戏子嫖女人而栽下马的军官不计其数,贺琛对此的态度总是嘲笑比同情多几分。

    如今是个什么时候内忧外患,枕边尽是虎视眈眈的侵略者。国将不国,家不成家,万顷中华大地之上正民不聊生。寸寸山河寸寸金,白骨遍野,忠魂恸哭。

    这一身军装,就是将家国穿在了发肤之上。贺琛无时无刻都在告诫自己,他们的未来,若不是为国殉职,马革裹尸;便是斩断敌人那狰狞的头颅,将沉在泥泞中的国度,从深渊拯救。

    贺军长,在年轻时,特别是像冷佩玖这般年纪,便早已上过战场。他也曾意气风发,毅然决然赴国难,视死如归。大丈夫生于乱世,哪能踌躇于儿女之情,辗转于温柔乡。

    再后来,打了好多年仗。他的弟兄们一个个死去,眼看着家国破碎,至亲分离。满目疮痍,这神州之上脓疱丛生。

    战争的硝烟一如毒气,弥漫在这惨白白的苍穹。贺琛忽然没了当年的豪情壮志,他也想,也想早日结束这些荒唐。

    他如今只愿苍生俱保暖,百姓俱欢颜,广厦千万间。在这其中,能有属于他的一份。家不用太大,温馨就够。养一解语花,温柔缱绻。白日游玩作乐,夜间颠龙倒凤。

    死人看得太多,冰冷的枪杆摸得太久,贺琛差点要忘了。忘记属于美人细腻肌肤的温暖,忘记柔若无骨的身子,是如何销魂。

    而如今冷佩玖这般大大咧咧,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撕开了贺琛那身厚重冰冷的壳,再次唤醒他为人的记忆。当贺琛想要再次割舍时,又太难了。

    贺琛索xi,ng将手滑入冷佩玖的衣衫内,虎口的薄茧刮过胸前,冷老板再次浑身一颤,软得一塌糊涂。

    贺琛放任自己的双手不住游走,像是要将这副身子刻进骨子里,记忆中。

    冷佩玖扭过身,双手环住贺琛的脖子“军长,让我跟了你吧。”

    贺琛抬了一下眼皮,面部生硬的线条动了动“跟我你是能杀敌s,he击,还是被男人睡。”

    “军长这话,用枪什么的,佩玖可以学。至于这鱼水之欢,我是只与军长做的。”

    冷佩玖说完,大着胆子与贺琛做“交易”。

    柔软的五指走过胸膛,走过强健有力的腰腹,贺军长身上斑驳的刀疤、弹痕,触目惊心又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

    冷佩玖抬头,在贺琛嘴边落下一吻。他不敢吻到嘴上去,深怕惹怒贺军长。

    冷老板灵巧的手没停,同时又战战兢兢,那东西硬得像块热铁,真要命。

    冷佩玖咽了口唾沫,他眉眼如波,好生酥软,嘴边荡开一笑“军长”

    贺琛一顿,突然喘着粗气按住冷佩玖的后脑勺“你他娘的就这么贱硬要赶着闹着让别人来践踏你这就是你想要的”

    冷佩玖愣住,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似有水光波动。半响,他才勉强笑道“军长,戏子干的就是这等营生呀。”

    贺琛眸子暗下去,隐有怒气翻滚。最后他咬着牙,冷笑几声“冷老板,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冷佩玖还未来得及品味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贺琛单手使力,压着冷佩玖的头往下一按,吐出二字“伺候。”

    冷佩玖现在反应过来了,他有那么一瞬不敢置信。接着他闭闭眼,伴君如伴虎,喜怒无常,如履薄冰。不太把人当人看,当真如此。

    一方室内,再次响起沉沉的喘息与娇弱的吞咽之声。

    直到窗外响起三声长一声短的车鸣,贺琛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站在床边穿衣,冷佩玖坐在被褥间,满脸红潮与狼狈。

    待贺琛穿好军装,一身硬朗,回身道“还不快点穿衣服。”

    “磨蹭什么。”

    冷佩玖眨眨眼,下一秒,欢欣狂喜铺天盖地而来。

    第27章 红拂传

    冷佩玖终于如愿以偿地跟着贺琛走了。

    严格来说不算“走”,是“抱”。一夜疯狂,贺军长神勇过人,神经焕发,倒是苦了冷佩玖柔嫩细致的屁股和水蛇似的腰段。

    贺琛抱着冷佩玖从屋内出来时,副官正杵在车边吃油条喝豆浆。十点过一刻,弄堂外人声鼎沸。

    军用吉普车霸气地占据了正道,引得邻里伸着头来偷看。他们知道这里住着冷老板,可这军车打哪儿来

    车前还站着一英气飒爽的军爷,只是吃油条的样子不太雅致。大老粗么,随意惯了。

    贺琛一露脸,副官刚巧吞了半口豆浆,吓得肠胃差点顺着食道呛出来。他赶紧把早餐往身后藏,受不住贺琛千斤鼎似的目光。

    “哎嘛军长,这么快哈。”副官一张口,狗嘴吐不出象牙。贺琛脸色陡然一沉,他才反应过来,娘的喂怎能说男人快

    “不不不,军长,不快不快,您是一夜七次郎,您是”

    “闭嘴”

    贺琛一声冷喝,副官下意识立正敬礼,举着油条晃在太阳x,ue边,于十月稍凉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热气。

    窝在贺琛怀里的冷佩玖像只猫,露了双澄澈的眼睛,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一笑,可把副官给笑软了腿。他娘的,这小戏子会不会看情况,军长就差摸枪杆了能笑吗

    贺琛低头看看冷佩玖,说“有什么好笑的。”

    “笑他可爱。”冷佩玖眼里依然含笑,宛如一朵海棠花开在黎明。

    贺琛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副官,喉结一动“既然他可爱,把你赏给他如何”

    冷佩玖大惊,传闻贺琛的脾气y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敢情真不是无中生有。他立刻攀住贺琛的脖子,声音放得又嗲又软,带了点戏腔进去“军长真是好生讨厌,昨夜才说奴家滋味好,今个儿就要舍弃了”

    副官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算起来他比冷佩玖大不了两岁,早上战场,很少经见这般声色场合。特别是冷佩玖又如妖ji,ng勾人,也难怪平日油盐不进的军长会抵不住诱惑。

    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小副官还在心里大念“无欲无求”时,贺琛从鼻腔单单哼出一个音节,抱着冷佩玖上了车。接着他转头看向立在窗外的副官,神色捉摸不定。

    “还不快点丢人现眼。”

    小副官扔了早餐,三步并做两步蹿进驾驶座,接着他好死不死回头问“军长,回家”

    贺琛差点摸鞭子“废话”

    副官被喷一脸血,赶紧坐好启动车辆。他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瞄着贺琛,有点委屈“军长,我以为您会带冷老板去买两身衣裳。”

    说得就像贺琛十分抠门,有如铁公ji。

    贺军长差点气笑了,他把冷佩玖抱在怀里,逗猫似的捏了捏后颈,靠在后座上“他妈的就你懂事冷老板今日身体不大舒服,明天去。”

    副官还没接话,冷佩玖忽然坐直了身子“军长要带我去买衣服”

    “不就买个衣服,至于这么兴奋。”贺琛盯着他,皱皱眉。

    “买衣服是不新鲜,新鲜的是买衣服的人啊。军长送我的,佩玖会舍不得穿。”

    冷佩玖作势又要吻上贺琛的脸颊,副官极不自然地咳嗽两声。这儿还有人注意点

    冷老板才不管,不仅继续吻上去,手又开始不规矩。贺琛及时制止那双煽风点火的玉手,拍拍冷佩玖的屁股“坐好,老实点。不痛了”

    冷佩玖心底缠了入丝入扣的蜜糖,将脸颊蹭在贺琛的衣领边。军长领章上两颗冰凉的金星都快被他捂热了“痛呢,昨晚军长真真是威风。”

    副官装聋作哑不成功,一个急刹车,吓飞路边两三人。贺琛抱着冷佩玖由惯xi,ng往前一栽,狼狈如狗。

    贺军长咬牙,一拍前座椅背“想挨枪子儿是不是怎么开车的”

    副官一缩头,苦哈哈带着怨念继续启动车辆。同时腹诽,戏子就是戏子,什么话都信口拈来,不分场合,太不检点

    冷佩玖倒是没吓着,他稳稳窝在贺琛怀里,两人身形天差地别,乍一看没有丁点的别扭,倒是很般配。

    “军长,您很喜爱这孩子嘛。”冷佩玖笑着指指副官的后脑勺,此时小副官是断然不敢回头看了。

    “放屁他一糙汉子大男人,老子喜欢他naai个腿儿”

    贺琛盯着前路啐一口,满不在乎,语意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欢,连嘴角都带着真心实意的笑。

    贺琛的副官,原名铁蛋儿,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当时这孩子约莫十六七岁,与现在的冷佩玖一般大。后来寻亲无果,大抵是双亲亡于战场。贺琛本想给点钱,送他走,没想到这孩子硬气,通过军队层层考核,要留在贺军长身边。

    再后来,贺琛给他改名贺宇,宇宙的宇。愿他胸怀玉宇星汉,情系天下苍生。倒也是个好名字,可见贺琛不止是个会打仗的大老粗,也是个读书人。

    贺宇曾给贺琛许诺“军长,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您葬身何处,何处便是我的坟墓”

    当时贺琛折好鞭子,在他肩头敲了一下,笑着说“别给老子说这么rou麻,你又不是我媳妇儿,要你陪个屁的葬。”

    贺琛没说完的是,等打完仗了,我给你找个家。若是我活不到胜利结束的那一天,你就走得远一点,好好活下去。

    贺琛没有家室,贺家与他早已断绝关系。

    他是拿贺宇当亲弟弟来看的。

    车子七拐八拐,最终在思南路“贺公馆”停下。冷佩玖来了有段时间,知道这条路上,几乎是政界、商界、文艺界各大名流的汇聚之地。

    街道两旁高大耸立的梧桐树将阳光割裂斑驳,绿中夹杂嫩黄,秋意渐浓。车子从一扇镂空雕花大铁门进去,两边是修葺ji,ng致的草地。正对面是一巨大喷泉池,大理石雕刻的圣母与天使屹立其间。再往里面,是西式洋房三层居,红顶、鹅卵石外墙上缠着如海的爬山虎。

    ji,ng致的窗棂,气派的建筑,款款而立的香樟树,无不衬着主人的地位与奢华。

    贺琛抱着冷佩玖从车上下来,休息好的冷老板提出自己走进去。一是不好意思再让贺军长抱着,贺公馆的下人比冷宅多了不止一倍;二是到了地儿,还拿乔自个儿,多少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不识抬举。

    管家张叔早等在门口,一见冷佩玖,立马笑逐颜开“冷老板久仰大名”

    “哪儿的话,您”冷佩玖正要恭维回去,却不知对方姓甚名谁,好不尴尬

    贺琛撇他一眼,揽过冷佩玖的腰,直接带着往里走“这是张叔,平日我不在,你有什么事就找他,要钱也找他。”

    冷佩玖笑着回头对张叔点点头“承蒙您照顾了。”

    张叔是个人ji,ng,惊讶贺军长居然把冷佩玖带回家的同时,立刻跑到前方带路。

    往里走,是富丽堂皇的客厅。骏图羊毛地毯,欧式印花窗帘与同色系的壁纸,上头是华丽的水晶大吊灯,下方是红木雕花龙纹茶几,沙发边的小桌上还放有留声机,此时正播着霸王别姬。冷佩玖一听,下意识地哼上了。

    他那嗓子美妙动人,唱功好,哼也比别人哼得有味道。贺琛就中意这一点,听到欢喜出,带他往沙发上坐。

    贺琛摸出烟盒,点了一根,他匪气十足地叼在嘴边,忽然觉得养这么个小雀儿在身边也挺好。

    两人坐了片刻,贺琛抖抖烟灰,说“跟张叔上去洗个澡,下午带你出门买衣服。”

    “不是等到明天吗”冷佩玖咦了一声。

    “看你ji,ng神还不错,”贺琛说,“买了衣服,带你去看赛马。”

    冷佩玖开心得差点蹦起来“你要到我出门我这就去收拾”

    冷老板刚离开沙发,听得贺琛在后面继续道“张叔,给冷老板收拾个客房,以后他住这儿了。”

    冷佩玖一顿,欣喜的神色僵在脸上。他慢慢转过身来“军、军长”

    “怎么了”

    “我我能不住这儿吗”冷佩玖刚说完,猛然意识到犯了什么错,“不、军长,不是”

    他差点要往地上跪,结果还没动作,贺琛冷着一张阎王脸率先发难。

    “你他妈的拿老子当猴耍”

    吼声震彻偌大的客厅,张叔一抖,副官低头,冷佩玖直直地跪了下去。

    一身冷汗。

    连鸣第五次摸出怀表时,苏穆煜还在街头书摊上徘徊。两人刚去定制完西装,换了身成衣。这靓丽摩登的造型,实在是不像与穷学生蹲在一起看书的人。

    上海街头众生百态,与贵族名流的生活大相径庭。在这里,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上海。只有深入到市民生活中,才能透过城市金碧辉煌的外表,看到它衰老的内脏。

    苏穆煜左右两边都是穷学生,这类书摊大多是低价销售。他捧了一本小说怪诞,读得津津有味。

    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止不住往他身上瞟。

    连鸣看不下去,苏老板是真不知自个儿笑意盈盈,西装挺括的模样有多勾人。他上前攀住苏穆煜,从他手中抽出话本“想要给你买回去。”

    “哎哎哎,你还我。”苏穆煜的阅读兴致被打断,也没管两人的姿势多亲密,“我不买,就看看。”

    “堂堂苏老板还白嫖”

    连鸣把书举过头顶,两人因身高差,苏老板只能作罢。

    “我嫖你个头啊”

    苏穆煜不知连鸣发什么神经,当即有点炸。

    连鸣说“把后面三个字去掉。”

    “哈”苏穆煜一愣,旁边观看闹剧的学生们倒是嘿嘿笑出了声。

    苏老板眼珠子一转,明白了。他伸出手指隔空朝着连鸣点点,转身而去。

    连鸣眼里尽是笑意,见人走了也不忙着追。他从包里摸出钞票,将苏穆煜翻过的书本尽数买下。

    连少跟在苏老板后边,尽心尽责,如小厮一样。看他关注什么,后脚上去买什么。不到一会儿,苏穆煜两手空空,连鸣倒是抱了一堆书本字画。

    苏穆煜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连少,糖衣炮弹不管用。”

    “那你怎么才不生气”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你刚才走什么”

    “我不走等他们笑话我啊”

    苏穆煜翻着白眼,最后从连鸣手中拿过几本书“看在你这负书请罪的份儿上,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

    连鸣赶忙弯弯腰,拿出小弟见大佬的做派,很是宠溺“哎谢我苏老大”

    “啧,瞧把你能的”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揭篇儿了。

    老上海的街头,除了书摊,卖字画的,还有代写书信之人。这类营生算不上赚钱,倒是很重要。小洋一角一封家书,给佣妇与工人便利。他们大多是背井离乡之人,也有因战乱被迫流离失所的。

    这些人没有文化,只得把一腔思念,寄托在薄薄的信纸上。他们坐在代笔跟前,满腹相思最后化作几句简单的问候,到底是讲不出更文雅真切的话了。

    再换一条街,街头还会有临时美术展览会。苏穆煜对此很惊讶,连鸣倒是觉得挺正常。古有“国家不幸诗家幸”,往往国破动荡之际,艺术文化的发展并不曾停歇。

    街头美术展的内容丰富,有抗日图,有西湖美景,有壮丽山河,也有美女出浴。这些画明码标价,不是名家之作,自然价格不高。

    摆在街边,人人可欣赏,好一点的家庭还能买回去。

    苏穆煜从头看到尾,最后买了一张肖像画不知是谁画的冷佩玖。

    他喜欢得紧,左一句标志右一句绝色

    连鸣付钱时心绞痛,他现在无比希望冷老板已有了良人。至少苏穆煜干不出木奉打鸳鸯,夺人所爱的歹事

    买完画,这条街就快走到头。

    苏穆煜站在街边左右看看,最后视线落在报摊上。他像是从哪里刨出了一点忧国忧民之心,指指上面的时事新报“老板,来一份。”

    连鸣起先不懂苏穆煜的用意,直到苏老板翻开报纸,醒目的位置写着近期的战况报道。国军消极抗敌,国共两党的斗争情势也忽明忽暗。

    一张报纸看下去,最后只剩两字在心尖沧桑。

    苏穆煜收敛起所有情绪,把报纸扔在街边流浪汉身边,连鸣跟着扔了几块小洋。乞讨者连声道谢,什么大爷吉祥老天保佑的无用话说了一堆。

    苏穆煜说“再这么下去,这仗还没打起来,内耗都得耗完了。”

    连鸣宽慰道“但你我皆知结果如何,不要太担心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

    明知前途光明,也不忍卒读期间的黑暗与悲惨。明知未来所达,也不愿亲眼见证这一切,从豁开血淋林的伤口,到用人命做针线,去缝补这个狰狞的疤。

    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

    连鸣有些心疼,苏穆煜做的事,决定了他心上所承受的东西,比常人多得多。可这都是自个儿选择的,既然选择如此,又怎能生出怨言。

    连鸣只得揽住苏穆煜的肩膀,哄他开心道“既然这些事看了也是白看,不如我们去寻点乐子”

    苏老板歪着头,等待下文。

    “咱们去看赛马,如何够刺激,顶热闹”

    电车自他俩身边经过,连鸣说出这话时,背景的一切都已远去。

    话语中藏不住的宠爱泄了一地。

    苏穆煜认真瞧着连鸣,瞧着他的意气风发,剑眉星目,瞧着那一身风流倜傥,气宇不凡。

    苏穆煜不禁疑惑,连鸣对自个儿,为什么如此的好

    第28章 红拂传

    这是一个坏到有些逾常的年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安详的表面下暗流汹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舆论哗然时,不分对错,颠倒黑白。战事将到未到,谋出路寻生机者有之;屈膝求财呼号共荣者有之。

    这是一个前路渺茫的年头,看不清落脚点在哪儿,整个国度之下都有些空荡荡,指不定哪天一脚踩空。

    这天气,也愈是令人捉摸不定了。

    上午日头正好,阳光普照外滩时,轮船与江水俱熠熠生辉。时过中午,打西边来的乌云霎时席卷苍穹,不过一刻,这阵雨便下来了。

    赛马到底是没看成。

    贺公馆内持续低压。自冷佩玖说错话,贺琛黑着脸大吼一声。冷老板跪在骏图地毯上,已经跪了整整三个小时。

    窗外大雨瓢泼,接连不断的雨声盖过了留声机播出的戏曲。张叔看了客厅一眼,叹口气张罗仆人关上窗户。

    冷风被阻隔,透进来的雨打shi了窗前的一小块地板,待抹布擦过后,仆人拉上了厚厚的印花窗帘。

    冷佩玖只觉膝盖有些疼,他哆哆嗦嗦低着头,不敢去看贺琛。他自知说错话,“不住在这儿”,很不要脸地自抬了身份。

    同时引得贺琛一阵怀疑。

    冷佩玖在北平对贺琛一见钟情,不惜放下大把票友、固定饭碗与名声,硬要追到上海来。多么的情深似海,感天动地。

    如今冷老板梦想成真,贺琛号称不近男色,更不近女色的“不举”之人,也为他举了一晚,大振雄风。

    现下让他入住贺公馆,换做其他兔儿爷早已感恩戴德。你冷佩玖却说出这样的话,居心何在

    冷佩玖咬着下唇,生生咬出一条白印子来。贺琛怒气过了,忽然也就不急了。他张开双腿,脱下军装外套搭在沙发上,从桌子上拿过白兰地给自个儿倒了一杯。

    偌大的客厅内,无人说话,静得连呼吸都如雷贯耳。

    贺琛解开两颗衬衣扣子,抬手将头发揉得有些凌乱。发丝搭在额前,少了几分锋利硬朗,多了几分风流匪气。

    贺宇副官退在一边,眼神时不时瞟过墙上的挂钟。贺军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很快,贺琛周遭烟雾弥漫,夹杂着微微酒气。

    冷佩玖越发感觉膝盖有点疼,实际他并不怕罚跪。年少时学戏,唱得不好,练得不认真,冷佩玖常常被师父勒令罚跪。在他为数不多的年少记忆中,自己是众多弟子中受罚最多那一个。

    如今冷佩玖虽红透半边天,在当年,师父却这么跟他说过一句话“你不是唱戏的料子,祖师爷不赏你这碗饭吃,你走吧。”

    这话听来轻飘飘,于七八岁的冷佩玖来说,却是五雷轰顶。走,走哪儿去他自幼被父母卖入这里,签了卖身契,板上钉钉的东西,他还能去哪里

    那一年,冷佩玖在北平寒意料峭的春日里跪了一天,他唯一能记住的,不是疼到麻木的膝盖,也不是来自同门师兄弟的嘲弄。

    冷佩玖深深记住的,是他膝下冰凉的石板,是院子里即将开到荼蘼的海棠花。这两样事物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常常告诉他有时天意再暖,当你低到尘土里,你所触及的,都是一片冷意。来自人心底的,不可捉摸的冷意。

    而那簇簇荼蘼海棠,则道快乐幸福、光鲜与荣誉,无论什么事,都会结束的。

    风过时,开败的海棠落了冷佩玖一肩,如红雪压身。

    “想好怎么解释了”贺琛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时,冷佩玖还沉在回忆中。于是这不高不低的声音,有点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将他的心魂突然唤醒。

    冷佩玖扯出一抹笑容,卷了些苍白在里头“军长,佩玖不知如何解释。”

    当一切解释都乏味至极,当一切解释都听起来强词夺理时,若不泯良心,便不解释。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贺琛半眯眼睛,慵懒如一头林中狮子。

    冷佩玖斟酌片刻,说“承蒙军长厚爱,佩玖只觉是否太快。没有收拾身家衣物,贸然住下,传出去不大好。”

    “嗬”贺琛似听到天大的无稽之谈,连冷笑都一并省了,“传出去不大好你个戏子还怕别人怎么看你难道冷老板当真如传闻所说,又当又立。”

    “佩玖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在老子面前撅起屁股求老子,你没有说要跟老子。你他妈还拿乔拿起瘾来了”

    贺琛句句逼人,下流之话如屋外倾盆大雨,把冷佩玖淋得浑身凉透。

    冷佩玖自知圆不过去,膝盖蹭在地毯上,一点一点地挪到贺琛脚边“军长,信我。佩玖真只是被喜悦充昏了头,佩玖什么都不用收拾军长,军长,让佩玖住下吧。就算什么都没有,在您身边服侍着,佩玖也”

    贺琛懒得听完,他把酒杯猛地放在桌上,残酒在杯壁荡起一弯弧度。贺琛大力抓住冷佩玖后脑勺上的头发,强行将人拖至跟前。他压下面来,强势的酒气令冷佩玖极度不适。

    “真他妈下贱。”

    贺琛撩起邪笑,指尖还夹着烟蒂。冷佩玖从他鹰隼般的眼目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太过渺小,仅仅一粒。

    “冷佩玖,冷老板,老子今天先在这儿把这个家的规矩给立住了。自个儿听好,你就是我兴趣来了,养的一兔儿爷,小雀儿,卖的。高兴了,你就住下去,不高兴了,立马滚人。高不高兴,看你怎么伺候。”

    “冷老板,在我贺琛面前别想撒谎。一会儿调查你的人回来了,要是你的案底上稍有脏东西,别怪老子当场毙了你。我再问你一次,居心何在”

    冷佩玖直直对上贺琛。戏子这双眼睛,叫它哭,它便哭。叫它笑,它便笑。叫它澄澈无邪,它便真如纯净孩童,懵懂无知。

    冷佩玖同样一字一顿道“军长,我,没,有。”

    他没有什么居心,或者说目前没有,也不敢有。冷佩玖说了实话,他不怕贺琛去查。自冷老板的名声久传在外,冷佩玖有一原则与所有戏子格格不入他不陪睡,不流连各大达官贵人的枕榻。

    所有人都不懂,同行也嘲笑他。冷佩玖懒得解释“当你把自己都看低了,也就不要怪别人贬低你。”

    争个光明磊落,争个干干净净,不是给别人看的。

    贺琛被冷佩玖坚定的目光所震颤,有那么一秒,贺军长认为若冷佩玖不是戏子该多好。这样刚烈不加掩饰的人,不生在这个时代,多好。

    贺琛思量片刻,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捏住下巴“没有居心,好一个没有。冷老板,今天我贺琛看你是个角儿,在这儿信你一次。”

    “谢军长。”冷佩玖浑身发颤,伸出双臂抱住贺琛的腰际,将头埋在他的小腹。细腻的脸颊蹭着军装外套,酥酥麻麻,祈求一点安心。

    贺琛抽完最后一口烟,大手再次按上冷佩玖的头“就完事儿了这么伺候人的”

    冷佩玖一怔,下意识明白了贺琛所指。他抬眼往军长的脸上望去,冰冷无情。冷佩玖咽了口唾沫。腰间的酸疼还没下去,口腔也有些麻。

    他期期艾艾地抬头看看贺琛,乞求似的“军长,佩玖”

    “没商量。”贺琛冷声,“继续,或者,滚。”

    冷佩玖环顾一周,客厅里打整收拾的仆人皆低下头,连贺宇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张叔又叹一口气,最终挥挥手,叫仆人赶紧离开。

    贺宇转过身,前脚刚想走,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久,响起难耐的吞咽与粗喘声交织。

    贺宇的眼神暗了暗,军长本不是如此的人,但他默叹口气,加快脚步走出去,心底确实有几分同情冷佩玖了。

    贺琛没让冷佩玖给自己弄出来,实际当所有人离开后,他拉起冷佩玖,让他跪在自己身边。贺琛慢慢整理裤子,再整理衣襟,最后对冷佩玖说“冷老板,今天只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掂清楚自己的分量,我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出去。”

    “伺候好了,乖顺了,我多养你一阵子。伺候不好,动了歪脑筋,也别怪我不留情。”

    冷佩玖一脸狼狈,抬手擦擦嘴边的津液,还是笑。笑得堪比花娇,笑得纯洁如玉。一点也不像刚刚做过那等下流之事的人。

    也不知真是演得好,还是当真不在意。

    冷佩玖说“军长,佩玖记住了。”

    贺琛靠在沙发上,哼了一声。最后大手一挥“去找张叔,洗个澡。收拾收拾,今天先穿这一套,晚上跟我出去。”

    冷佩玖这次不再多问,站起来时僵硬的膝盖发出“咔”的一声。他踉跄几步,在沙发边撑了片刻,乖顺地上楼去了。

    贺琛睁开眼,死死盯着那风韵俱佳的背影,眼中波涛汹涌,情绪几经变幻。

    无人知他在想什么,亦无人知“得偿所愿”的冷佩玖在想什么。

    冷佩玖上楼洗澡的时候,调查档案已交付贺琛手中。案底清白,没陪过什么人,这么看来,贺琛真是第一个开苞者。没有赤色背景,同样不参与任何党派。自幼被卖给师父,后父母逃难南下,不知所踪。

    就这份档案来看,冷佩玖虽表面光鲜亮丽,倒也是真的炯然一身,无牵无挂。

    贺琛点头,一颗心落下去几分。这辈子贺军长最瞧不起失足于戏子女人身上的官员,要么是蠢货,要么是蠢货,要么还是蠢货。反正有脑子有理智的人,就犯不了这种低级错误。

    情报员离开前,贺琛忽然问道“那他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那人回想片刻,说“没有调查到,应该是没有的。”

    贺琛垂下眼帘,把档案袋封好“没有就行。”

    “不要放松,继续再查。”

    傍晚,贺公馆内灯火辉煌。六点半左右,上海天色已黢黑。

    冷佩玖坐在贺琛左手边,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

    没有来客,只留王嫂在旁边布菜照顾。占地面积巨大的贺公馆,显得冷冷清清,有些萧瑟。

    大雨停歇,从窗户看出去。路灯将大雨洗涤过的街面照得发亮,水光应和银白月光,朦胧一片。风过,树枝刷刷响。

    用过晚餐,贺琛换好衣服,收整一番,唤来冷佩玖出门。张叔拿了两件裘衣立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伸手递过去。

    “军长,冷老板,深夜寒冷,别冻坏身子。”

    冷佩玖识相地穿上,从衣长与大小可看出这是贺琛的。一圈绒毛裹在他ji,ng致的脸颊边,越发显得瘦小可怜,惹人爱。

    贺琛心情好些了,下午看完档案后,他就没了那股怒气。此时贺琛虽无笑意,倒也不如开始那般瘆人。

    贺琛牵住冷佩玖,左右看看“倒是标志,像个小媳妇儿。”

    冷佩玖笑笑“军长喜欢就好。”

    “没什么喜不喜欢,你那身子,老子倒是喜欢得紧。”

    贺琛转身上车,冷佩玖在原地站了两秒,跟着上去了。

    同样是这部军用吉普车,车子开出贺公馆大门,一路往沪西驶去。开到沪西越界筑路地带,随处可见印度巡捕的身影。自上海虹口sao乱,日本侨民中的不法分子为迫使工部局多用日捕,组织挑起流血事件。

    工部局巡捕被袭击事件发生后,租界方面在大西路一带加强了警力,以维持该区的治安。

    公共租界内,人口、商业高度密集。唯有其西面静安寺以西的越界筑路区,比如大西路,安和寺路等界外区域,欧式建筑林立,花园洋房绵延,别有一番风情。但要是再往前,过虹桥路,穿过夹杂在别墅群间的弄堂,走到后面的小河边,又是一派天地迥异的贫民窟之景。棚房四立,宝马香车与贫穷落后,仅一线之隔。

    这个点儿往沪西去,多半是去俱乐部参加聚会。穷苦人家劳碌一天,夜晚到来即入睡之时。上层社会物欲横流的夜生活,才将将开始。

    前面有些拥堵,贺宇停下车观望等待。贺琛闭着眼睛,在后座上休息。冷佩玖打开车窗,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他再回头时,对上了贺琛晶亮的眼睛。冷佩玖一抖,似乎被吓到了。

    贺琛顺势往后视镜看去,什么也没有。他皱眉,一把揽过冷佩玖的肩膀“一惊一乍的,胆子这么小”

    冷佩玖温顺地靠在贺琛肩上“没有的事。”

    “没有你刚才吓得发抖”贺琛放缓了声音,哄情人那般,“下午把你吓到了”

    冷佩玖这次默不作声,不否认也没顺着杆去撒娇。贺琛瞧他知进退的样子,心底一动。半响安慰道“以后你乖些,我就不吓你了。”

    冷佩玖这才点点头“佩玖知道了。”

    车子还未启动,左方的古玩店传来一声吆喝“苏老板过来看看这物件”

    本身这话不足以让冷佩玖关注,倒是回话的人,让他直起了身子。

    那人回道“看个屁连少再不快点赶不上电影了”

    冷佩玖从窗户向外望去,五十米远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快要贴在一块儿。具是西装加身,摩登时尚。

    起先听到“老板”二字,冷佩玖下意识以为是哪个角儿出来陪金主闲逛,后在脑海里一搜索,叫得上名的名伶似乎没有姓苏的。

    冷佩玖撑着脖子看了好一会儿,贺琛也按捺不住看过来“认识要不要下去打招呼。”

    “不认识,”冷佩玖关上窗子,再次窝回贺琛的怀里,“只是觉得回话这人xi,ng情直爽,能在另一位少爷面前这般恣肆。两人的关系定是好到让人羡慕。”

    贺琛沉默片刻,没有理会冷佩玖话中的含沙s,he影。只是在他腰上摸了一把,继续闭目养神。

    直到前路畅通,很快贺宇将车子开到一栋洋房前停下。门口立着一仆人,眼尖地看清车牌后,高亮的嗓子恭迎道“贺军长大驾有失远迎”

    这声音传进屋内,很快,一众达官显贵、公子小姐鱼贯而出。

    冷佩玖被贺琛牵下车时,一阵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如海波般传来。

    直将两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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