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板问“你是不是很清闲啊”
连少眼睛都不眨“是挺闲的。”
净他妈睁着眼睛说瞎话。
连鸣才不闲,真忙起来连轴转。除开讲座出差,大部分时间用在授课与科研上。并不止上课备课,写论文申基金。还有各方面带来的竞争压力,世俗一点,外人眼中的象牙塔,实际是一座金字塔。
头衔来讲,从讲师,到副教授,到教授,每一级都会耗费数年;从国家荣誉来说,优青、杰青、直到院士,许多都有年龄限制,一步一个脚印,一层一个阶梯。使得无数怀揣热情与梦想的科研人员,就这样从不回头地走了一辈子。
连鸣二字,在n大简直如雷贯耳。
不再是古玩圈的木奉槌冤大头,也不是黑道上令人咬牙切齿的大佬少爷,连鸣换上西装走进校园,号称“冷面罗刹”。
从他第一天带学生开始,风气开放的校园中,不少大胆的男男女女曾明里暗里表达过倾慕之情。而连鸣冷冷清清如天上一轮海岛冰月,愣是万花绿丛,他过也不过。
马三爷对此十分可惜,直言他糟蹋了那么好的资源。
连鸣嗤笑“那是你没见过苏老板。”
说这句话时,马三爷确实与苏穆煜未曾会面。
连鸣能忙到什么程度一天二十四小时,ji,ng确到半小时来计划。错过这个点儿,过两分钟也许你就在办公室里找不到人。
工作日八点准时上班,下午两点回家,在家继续整合资料,到晚上六点回学校,十一点再回家。
非工作日时,书房就是他的办公室。
整个人被时间抽成了陀螺。
连鸣科研任务重,三天两头出差。到处跑研究所,通宵做项目也是常有的事。平均每两、三年发一次nature正刊或子刊。
作为导师,连鸣朝督暮责,要求学生自己开题,想idea,做进度汇报与总结。往往要求在他面前讲课,讲到存疑处,连鸣提问题都不带喘口气。
问到学生崩溃也是常有的事,最开始不少心理素质较弱的同学下课嚎啕大哭。
连鸣也不尴尬,走过去敲敲桌面。他拉了拉领带,帅得人神共愤。
“哭什么哭,毕不了业才有你哭的。有问题就下去查,查完了再来找我。”
学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时间长了,“做学严谨”与“冷面罗刹”二名并驾齐驱。
在n大,连鸣让学生爱恨纠缠。先说那张脸,秒杀一切。上课扯扯领带,挽起袖口,笔直劲道的小臂露出一大截。他不常用t,往往板书写了又擦,擦了又写。密密麻麻,字迹金钩铁划,翩若惊鸿。
声音悦耳,不疾不徐。讲课节奏刚刚好,力保最后一排的学生也能听清。
如果他不将发两篇t刊作为毕业要求,简直就完美了。
苏穆煜对连鸣的了解,算是冰山一隅都没有。
他眼中,连鸣与马三差不多,仗着家大业大,成天抛金撒银图畅快。富二代是什么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所以直到两人同看艺术展之前,苏穆煜对连鸣的态度,存粹是偶尔撩闲,不足深交。
而连鸣疑似表白后,苏老板忽然生出了“这个人或许可以做一做朋友”的想法。
但也仅仅是朋友罢了,再没其它。
自艺术展一别,两人有近一周时间未联系。好似就此消失在对方生活中,前面那些交锋与试探,都是镜中花。
苏穆煜应邀到几个藏友家做客,帮忙掌眼了几件高古瓷与青铜器。其中有名发烧级藏友走宝,当着苏老板的面儿差点哭出来。
苏穆煜见得多了,只好就另一件古董一力吹嘘,实在是难做。
同日,他收到了四天后云城黑市拍卖会的图册。在图册最后一页,翻到了那对必须拿下的玉镯。
从图片来看,此玉镯为冰种,半透明、冰质感。冰清玉莹,冰彻心扉,透着一丝丝朦胧温润的含蓄美。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首饰,送情人也可,送长辈亦可。
但此物与棠溪宝剑相同,邪xi,ng得不得了。具体如何,还得等到第三天去拍卖会的展场看看实物。
同样收到图册的还有连鸣,连少简直快忙疯了。新项目将将展开,差点打发他去肯尼亚挖石油。
上次s大的学术研讨会因故缺席,无缘消失三天,得一处分。为了挽回学校的面子,对外界宣称连教授重病。
重病个屁,明明是追男人去了。
现在他得赶在下一次跨时空到来前,将工作任务分配下去。这可苦了他带的学生,层层剥削压榨下去,早已麻木。
收到图册时,连鸣正在连宅的书房里焦头烂额。他的身后有海量藏书,纵观而去,完全是一小型图书馆。天文地理、人文科学,分门别类,浩瀚无比。
张阿姨站在书房门口直皱眉,进也不进来,压根没有立锥之地。
“少爷,前天才收拾好的书房怎的又乱成这样了用了东西放回原位,打小教你的道理你得放在心上。”
连鸣摆摆手,头发抓成时下流行的ji窝。领带松松垮垮搭在肩上,扣子开了三颗。大片胸肌冲击视野,偏生泄露美色的大爷浑然不觉。
“张妈,过几天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再帮我收拾。父亲找来,你就说我出国了。”
“又去哪儿我的小少爷,回回都这样,不打声招呼玩消失。你是要急死我哟”
“我这不跟您说了嘛,”连鸣从书卷中抬起头来,鼻梁上架着副无框眼镜,嚣张狂狷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整个就一文人翘楚。“这次不知要去多久,到底回云城还是芙蓉城也不一定。过几天,您有空再去一趟清云轩,把那边也收拾下。”
“清云轩不是易主了吗”
“嗯,我一朋友住在那里。密码老样子,您去就行。”
张阿姨伺候惯了,哎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少爷,你到底是要去哪里”
连鸣拗不过张妈,随口扯谎道“肯尼亚挖石油,那边有个新项目,过去当几天挖井工。”
张阿姨搞不懂,就是心疼“你看你,好好的少爷不做,清福不享,偏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忙你爸赚那些钱是拿来看的”
“我爸赚的钱都是拿来烧的,”连鸣笑了笑,“钱嘛,纸嘛,又算得了什么。”
张阿姨数落的话刚要落下,连鸣手机响了起来。他偏头看去,正中央“马三”二字大如斗。
连鸣按了接听键,还没张口。
“连少我大忙人乖乖干嘛呢”马三爷说话带颤,隐约有些醉意。电话那头还算安静。
“谁是你乖乖,皮又痒了好说啊,你来香山居,赏你一顿皮开rou绽。”连鸣取下无框眼镜,靠在转椅上揉了揉眉心。
“粗俗,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个粗俗的玩意儿”马三爷啐了一口,继续说,“咱们的口号是什么优雅,要优雅”
“你能不能每次直接说重点到底什么事儿。”
“哎,上次不是约你出来品酒么,今天呗。快点,京华楼等你。”马三爷这人只有一个好,说到重点就言简意赅。
连鸣没心情陪他闹,手里还拿着项目资料,说“不去,下次。”
“成,你不来,”马三爷愣是没挽留,“不来算了,反正孟远那小子马上到。”
“他到不到关我什么事。”
马三爷又讲“我跟你说,我哥,鸣哥孟二爷把苏老板一并拐了,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连鸣一顿,觉得不可思议,苏穆煜什么时候这么乐意交朋友了他联想到前段时间在孟家大院收货时,孟远那小子明显包藏贼心,现在是贼胆也生出来了。
两人交好
连鸣心中警铃大作,管他妈什么国家石油国际石油,油井炸了都不管他的事。
马三在那头幸灾乐祸“连少,来不来”
“废话”
连鸣系上衬衣扣子,刚要挂电话,他语气y沉,夹了不快“把那小子给我盯好。”
马三爷j,i,an计得逞,爽上天“得令保管苏美人三尺之内无人近。”
京华楼,云城有名的品酒俱乐部所在地。专供上流社会或附庸风雅、或谈论要事,政界人员在此私交,商界大牛于此汇集。这里没有三六九等,有且只有一种人权贵富豪。
包厢经常固定留一部分,其余流动xi,ng较大。三爷世家与京华楼老板交好,开业时马三爷送上自家祖母的墨宝金匾,京华楼老板直接送了永久席位做回礼。
因此只要是马三的朋友,几乎人人都来过京华楼。
一群人品酒,实则重点不在酒。连鸣到达时,包厢内的马三爷、孟二爷、苏老板,还有几位收藏玩友已经聊得热情高涨。
连鸣推开门的一瞬间,视线直接在人群中找到苏穆煜。今天苏穆煜挺出人意料,没有身着唐装,一身银灰西装显得他稳重成熟。
孟远坐在苏老板右手边,马三爷坐在门口。众人一回头,集体默契地哟了一声。
连鸣解开外套扣子,笑道“来迟了,各位久等。”
“不迟不迟您有那个咖位谁都可以不等,等您那是必须的”马三爷跑起火车不带停,忙站起来拉开座位。
连鸣瞥了一眼,径直走到苏穆煜身边坐下。
“连少,气色不错嘛。”
“一般般,”连鸣皮笑rou不笑,似有不悦,“苏老板别忘了你的身体状况,少喝点酒。”
“开玩笑,我可是千杯不倒。”苏穆煜眨眨眼,“再说了,我身体哪儿不好了”
连鸣说“我就找个借口劝你少喝酒,啧,苏老板不识好人心。”
“得了吧,”苏穆煜凑到连鸣耳边,轻声笑,“连少,我不会给别人说,我们连少啊,一杯倒。”
连鸣酒量不行,是在安如风那儿检验出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一喝酒就话大。一个舞剑,一个吟诗,那画面甚是美好。
苏穆煜心底一片钝痛,他总这样,不经意想起那些美妙却又伤痛的回忆。苏老板没了声儿,低下头喝闷酒。
除他俩外,其余人倒是其乐融融。
连鸣听了几分钟,发现他们是在讨论几天后的黑市拍卖会。细听下来,像是没人注意到那对冰种玉镯。
连鸣并不确定苏穆煜是否在桌上放了话,一般苏老板中意的东西,大家都不太容易动心思。
马三爷见连鸣坐着不喝酒,一点也不优雅地嚷嚷上了,活像个王八土匪。
张罗众人,开始给连鸣倒酒。苏穆煜也不劝,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笑话。饶是连鸣再怎么巧舌如簧,也受不了众人围攻。
红酒后劲足,连鸣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已经有些飘飘然。
好好的品酒雅事,被马三搞得焚琴煮鹤,像是花间晾裤
飘了两三个小时,众人直言转场,找个温泉酒店做做按摩。苏穆煜作息规律摆手谢绝,连鸣喝得晕头转向,没有大骂马三已经算好的。
马三爷贼眼闪光,将计就计,直把连鸣推给苏穆煜,原话是“苏老板,既然你不去,连少爷不去,那送连少回家的事,就交给你了吧”
苏穆煜没来得及嘲笑连鸣,错愕地看着一群人扬长而去。唯有孟远频频回头,貌似打算回来搭把手,结果马三爷按着孟二爷的头,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苏穆煜感觉自己也快醉了,他搀着连鸣,脑子混乱。
因喝酒无法开车,不然今晚得去局里喝茶。苏穆煜叫了车,拍拍连鸣的肩膀“连少,住哪儿”
“香山居。”连鸣迟疑片刻。
苏老板想想自家狗崽,又看看搭在他肩上的连鸣。
“我这造的什么孽啊。”
回到香山居,连鸣都快睡着了。苏穆煜发誓下次再也不要与连鸣喝酒,回回受累的都是自己。他按照连鸣的指示开门进去,张阿姨已经走了,留了便条在桌上。
苏穆煜搀着连鸣跌跌撞撞地上二楼,两人都喝了酒,此时混在一起,酒味更浓郁,后劲如洪水猛兽,刷地就上来了。
苏穆煜侧头看了看连鸣,这一眼竟有些移不开。连鸣醉眼迷蒙,利落的面部轮廓,深邃的眼窝,睫毛投s,he下一片y影,说不出的英伦俊朗。
苏美人滚滚喉结,只觉嗓子一紧,莫名口渴。
好不容易将连鸣带回卧房,轻轻把他放到床上,苏穆煜觉得自己快升天。
打开床头灯,灯光有些刺眼。连鸣躺在床上烦躁地皱眉,接着翻身。这一翻可不得了,苏老板看去,心底咋舌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rou
衬衣从西装裤内撩起,露出ji,ng瘦有力的后腰,竖脊肌好看到翻天,小麦色的肌肤泛起诱人之光。
往前看,是罗列有序的腹肌,再往上,是隐秘在衣衫内的胸膛。
苏穆煜喝酒上脸,现下觉得自己脸更红了。他吞了口唾沫,真是熏心。
连鸣睡得不安稳,裹了被子,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嘴边喃喃自语。
苏穆煜听了半天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隐约有“阿”“别走”
“遇遇到什么了”苏老板脑子里一片浆糊,听了半响,渐渐压下小腹躁动的欲望。
直到最后,他索xi,ng摇头,都是些醉话,只言片语有什么好猜的。苏穆煜将连鸣用被子裹好,给他脱了皮鞋。
苏穆煜把灯光调暗,床上沉睡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静气质。这才是连鸣吧,苏穆煜想,闭上眼的连鸣,褪下一切面具的连鸣,也有这样温柔缱绻的时刻。
苏穆煜抬头看了眼偌大的卧室,除了一张书桌,剩下竟是一屋子书籍。好像连鸣很喜欢看书,不愧是当教授的人。
只是啊,这屋子也太空旷了。
苏穆煜想,原来他与我同样,都是孤寂之人。
苏穆煜离开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撩开连鸣耷拉在额前的头发。连鸣的肌肤有些烫,苏穆煜的手也有些烫。
他轻轻弯下腰,在连鸣耳边道“连鸣,好好睡一觉吧。”
房门打开,关上,脚步声远去。
连鸣慢慢睁开眼,眼睛里全是浓浓的欲望与喜悦。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苏穆煜蹭过的额头,嘴角一弯。
在相遇后的第一个月,苏穆煜终于当着他的面,叫了他的名字。
轻轻二字,千钧之力。
连鸣。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听连教授讲课写个板书都那么xi,ng感
连少酒量不行啊,得练。怎么来说你作为攻,喝酒这副德行,以后怎么酒后乱xi,ng嗯
想给你加戏的总导演我,写都没有办法写嘛
连乱个屁来人,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拿来
导演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只有两章,就要进入民国之行了,老七已经开始兴奋地搓搓手了哈哈哈开心
贼开心
两人的关系也要更进一步了
哇哈哈哈
第23章 锁麟囊
苏穆煜再与连鸣见面,是在拍卖会之前的预展上。
按一般流程来讲,预展是为了让竞拍品与买家见个面,进行更直观,更近距离的观察。利于交流、推荐。
预展大多设在高级酒店,或几百平米的办公室,也有设在博物馆、艺术馆附近,大体上来讲,要有吸引买家资源的经营场所。
黑市拍卖不同,因其货源大半来路不正,能低调,就不宣扬。连图册与邀请函,都是走暗道送往藏友手中。
苏穆煜不知多少人收到了黑漆金印通行证,当他进入预展时,虽不至于人满为患,也是几近拥挤的程度,特别是在某些展柜前。
看来这次果真有些好东西,能吸引如此多的赏玩大牛与权贵富豪。
苏穆煜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马三爷与孟远,上次走宝的玩友与孟老爷正高谈阔论。熟人很多,其实古玩行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些人。毕竟越高级的拍卖会,相应入场要求也越高。
之所以很多公司不对普通藏家进行征集,一是藏品大半流拍容易被某些低端收藏家骂成骗子。
拿保利、嘉德拍卖来说,每场藏品上千件,千万成交不足50件,百万成交不到20,藏品不易成交,公司算骗子很明显是有多方原因。
其二,设有保留价的藏品,流拍后要收百分之三的手续费,许多人交不起。因此高端公司并不对外征集。
苏穆煜逛了半场,据说这次午夜拍卖,将要跨类别举办两天,场场有亮点,也算是低调中的高调了。
从展柜中的藏品来看,有些东西来历存疑,苏穆煜不敢出手。
其中围观人数较多的属高古瓷,还有十八罗汉瓷板画四条屏,双凤犀角杯,九转乾坤玉摆件等,是此次竞拍热门。苏穆煜内心自有计较,从在场大多数的反应与面部表情来看,没人注意到那对儿邪xi,ng的玉镯。
苏穆煜松口气,为不引起注意,没跟平日里的熟脸打招呼。玉镯的展柜摆在会场东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玉器特殊,需从内部打光,衬得玉镯通透晶莹,周遭光线都要暗上几分。
苏穆煜的小调还没哼出,嘴角一抽,清清楚楚看到那对玉镯的展柜前立了一个人连鸣身着纯白西装,灰羊绒薄外套折在臂弯。他站得端端正正,是一看就令人沉迷的那种。
而连鸣此时于苏穆煜来说,真真是天降煞星来拦一道的
苏穆煜不合时宜地想起上次苏富比拍卖会,这人也是端一副ji,ng英做派,干着下作流氓之事。
他磨磨后牙槽,强装淡定,也许连鸣只是看看,这冰种玉镯虽是ji,ng品,但不至于人人都趋之若鹜。
“连少”
苏老板扬着调子唤了声,他慢悠悠晃过去,步步生莲。手上拿着一把牛骨折扇,入秋后,扇子就成了苏老板的装饰品,偶尔也有其他用处比如“敲打”那些“不识时务”的人。
连鸣转过头来,倒是没有半分惊讶,他是守株待兔,早等这儿了。
“苏老板这身浮光锦裘,真是韵味与光彩兼具。”
苏穆煜脸上挂笑,早已将连鸣腹诽千百次。
别以为你夸我衣服好看人好看,我就会放你一马。做梦只要不瞎,人人都知我苏老板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
苏穆煜没有接茬,顾左右而言他“连少,酒醒了”
连鸣一愣,心里苦笑这苏穆煜到底得多膈应他。
“托苏老板照顾,没什么大碍。”
“没问题就好嘛,以后少喝酒,”苏穆煜说,“我看连少在这儿站了这么久,看上什么了”
嗬,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
连鸣笑着反问“苏老板看上什么了”
“嗨,我看上的东西都邪xi,ng,就不与连少讨论了。跟我讲讲呗,你喜欢啥,帮你掌眼咯。”
大抵连鸣真是个二五缺,当即笑得比那对玉镯还要邪气。他大手一挥,长且直的手指点了点展柜中的玉镯“那连某人就不客气了,实不相瞒,这个。”
苏穆煜脚下一滑,差点啃到连鸣脸上去。
这人他妈的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连少,你不觉得吗”
“嗯”
“咱俩八字不和,五行相克啊”
“”
“没事没事,算了算了。”
苏穆煜干脆摒弃表面那点斯文儒雅,一挽袖子当霸王。他稳了一下,直言道“连少,明说这玉镯我看上了。记不记得我提点过你,这东西邪xi,ng,你别出手。”
连鸣也不怕,抢东西咯,谁会留情。
“苏老板,不瞒你说,过段时间我naai九十大寿。这玉镯有种有色,再加上其水、底、工皆为一等,品相甚好。玉能养人,戴久了有灵气,能护主挡灾。让我如何割舍”
苏穆煜差点朝天翻个大白眼,就这邪光闪闪的,还灵气我看你是咒早死
“话不是这么说的,来,咱们离近点。”苏穆煜循循善诱,拉着连鸣往展柜跟前凑。两人弯下腰,脸皮快贴到玻璃上去。
“你看啊,这玉色,是不是远观给人分布均匀,剔透之感”
连鸣点头“是。”
“那你再看,是不是这染绿色隐约给人色型不正,色浮无根之感”
连鸣很诚实“没感觉到”
靠
苏穆煜想吐血,他怎么会给连鸣说这么抽象的东西。废话,常人当然看不到感觉不到啊魂魄波动谁都能见着,那还要他有何用
苏老板一时卡壳,尴尬地不知下文如何继续。
连鸣为挽其尊严,半响说“好像是有点”
“别别别”苏美人大度伸出尔康手,“连少你不用跟自己良心过不去。”
哦嚯。
连鸣一叹,这天儿可咋聊。
就在苏穆煜黔驴技穷之时,正要圆场“反正吧”
“哎哟我的连乖乖我的苏美人儿”
平地一声雷,惊炸而起
苏连二人同时感到后背一股猛力袭来,要不是反应快,瞬间扶住面前的展柜,能直接给这对玉镯推地上去。
苏穆煜一声“靠”已挂在嘴边,想想有辱斯文又咽了回去。
而连鸣就比较直接了,他扶着苏穆煜刚转身“他娘的”
就对上了马三爷那张祸害脸。
“你怎么还没被人弄死”连鸣太阳x,ue直跳,马三今天的打扮比较像瞎眼半仙,瞎算命那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手上还转着俩文玩核桃。
马三爷旁边,是一脸嫌弃的孟远。
“没听过祸害遗千年,三爷我注定长命百岁”马三把墨镜推上去,更加不伦不类,“苏老板,连少,你俩杵这儿干嘛呢啥好东西我看看”
“有好东西也差点被你那一下给弄砸了。”
“嚯,什么玩意这么ji,ng贵,百千万的三爷我还是不放在眼里。”
苏穆煜想把手机翻出来查查今日黄历,是不是忌出行。
他侧了侧身,把玉镯亮出来“喏,三爷瞧瞧,这东西是不是邪xi,ng”
“嗨这话你问我苏老板,寒碜了,邪不邪就您一句话的事儿。”马三爷伸手对着展柜,隔空点了点,“不过抛开是否邪xi,ng一事,到底是个品相ji,ng致的玩意。”
孟远也被吸引过来,他上前瞧了瞧,最后吐出八个字“色型不正,色浮无根。”
苏连二人诧异抬头,瞥了他一眼,见其并无异色,心下疑惑减少。
苏老板没开口,马三爷有点激动“小远子,厉害啊你看也邪”
“闭嘴,叫二爷”孟远简直头大,小远子这过于亲昵的称呼令他浑身ji皮疙瘩。接着,孟远转头看向苏穆煜,“苏老板不是说邪xi,ng么,我就妄自揣度一下,不敢肯定。”
“哎,倒是没什么问题,”苏穆煜笑笑,“虽不是羊脂玉,倒也是块好玉。”
“嗬,羊脂玉现在哪有那么常见,”马三爷手中的文玩核桃一顿,“十年时间,一块羊脂玉籽料,万倍回报也并非儿戏,黄金有价玉无价”
孟远难得cha话“记得雍和嘉诚2010年秋拍,清代羊脂玉竹节佩以246万元成交,中拍国际2010年春拍,金镶羊脂玉钵以952万元落槌。05年后价格潮涨势惊人,06年北京嘉信秋拍,一件重达130公斤的和田羊脂玉籽料,最终以4950万元成交。”
“乖乖,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哟,”马三爷摇头晃脑,“相传云中鹤不是收了块和田羊脂玉籽料么,羊脂玉买一块少一块的,政府都不得不让步。”
苏穆煜咋舌“公义阁估计很难收到上好的羊脂玉了。”
“也不一定,看机缘。”连鸣道。
“还得看财力吧”马三爷好死不死戳人伤口,苏老板很想手刃此人。
三言两语把话题从玉镯上扯开,苏穆煜转移话题时还在心颤,深怕痕迹太明显,引得连鸣再想起“不说我了,诸位有何中意的”
连鸣高深莫测看他一眼,说“苏老板推荐推荐”
“这里的东西,我怎么好随意推荐,”苏穆煜用牛骨扇在手心拍打两下,“情况你我皆知,荒货不多,鬼货多。”
鬼货,专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文物。盗墓人的称谓有“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
相传这四大门派起源于秦朝,直到汉朝才系统化。四大门派各司其职,规矩繁多。有所谓三盗三不盗,九取九不取等等。后来搬山、发丘、卸岭在宋明时期没落,只剩摸金校尉一门流传下来。
盗墓者有其规矩,古玩收藏亦有其规矩。新坑不收,鬼货不碰,不该沾染的东西敬而远之,做正经生意,就要管得住自己。
黑市的存在,本就是为这些见不得光,无法走法定程序的东西开绿道。违禁物品摆在那里,拿不拿,收不收,全看自个儿。
其他人当然深知这个道理,无非是找个话题聊聊。
马三爷抬起下巴,朝正西方的某个展柜投去目光“苏老板,看到那群人没”
苏穆煜瞄了一眼,这些人摩肩接踵,推推攘攘,像一群待宰的鸭子伸直了脖颈,他们双眼放光,激动无比,有非常明显的生理反应。
口中念念有次,手上动作也不少。看这架势,得是什么开门到代的ji,ng品。
连鸣起先转过一圈,看过那展柜“汝窑。”
“汝窑”苏穆煜吃ji,因与这仨货周旋,还没来得及看完预展,“当真”
汝窑如今虽已不是谜案,但其ji,ng品皆青如天,面如玉,晨星稀,蝉翼纹。那釉色似雨过天晴,晨曦微红,长虹当空,釉中少量气泡宛如繁星闪耀。粉翠胎金洁,花胰光暗滋。指弹声嘠玉,须cha好花枝。
马三爷耸肩“真不真不知道,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好东西都藏在故宫博物馆,什么宋汝窑天青釉弦纹樽、天青釉圆洗,民间流传的汝窑ji,ng品太少了,换做是我得此一件,是要关上门自己在家赏玩的。”
“故宫也不是没收过赝品,什么李公麟的免胄图,蔡襄的谢赐御书诗表。多了去了。”苏穆煜把目光收回,“这件是汝窑何物”
连鸣说“天青釉碗,还有一天青釉圆洗。”
“孟二爷也看过了”
孟远被点名,愣了一下,还不敢直视苏老板“看了,不过”
显而易见,得不出答案。
苏穆煜见话题转移得如此成功,心里暗自高兴。人一放松,调侃的话也就出来了。
“既是汝窑的东西,又在这地方拍卖,多多少少跑不了真。”
“何出此言”马三爷问。
苏老板心大“猜的。”
另仨货
苏穆煜开心了,扇子一拍,说话不带打草稿,什么都往外边遛“万一呢,我还没看嘛,做个假设。你们记不记得2012年香港苏富比春拍当时那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拍出多少来着。”
“20786亿港元。”连鸣答,正是这场拍卖会刷新了当时宋瓷世界拍卖记录,几乎喜欢古玩、这个圈里的人人皆知。
“对嘛,升值空间这么大,该出手时就出手咯”
苏穆煜眉飞色舞,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展场暧昧又明朗的灯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秋水明眸,撩人心怀。薄而xi,ng感的双唇微微挑起,那正中一点唇珠惹得连鸣眼神暗了几分。
马三爷像被蛊惑,又有点犹豫“那那要是高仿咋办”
这不就成冤大头了么
“嗨好说,”苏老板大手一挥,相当干脆利落,“拿到公义阁来,帮你卖给下一个木奉槌倒霉蛋咯”
“咱俩熟人,只收你一层佣金,如何”
连鸣一哂,孟远扶额。
马三爷咂嘴,伸手对他点了点,就要顶礼膜拜
“乖乖,你他娘可真是个天生的斯文败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粉翠花枝”宋 欧阳修汝窑玉壶春
2关于盗墓四大门派,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倒斗之事,很出名的伍子胥发楚王墓嘛,鞭尸雪恨,搬山派祖师爷。
据说曹c,ao也是祖师爷其一,他的军饷由盗墓所得。至于真假,这个老七也没有查史册去考证过。因为个相当庞大的工程了,毕竟此知识点只在本章作为四人的谈资,后面也不多做续写。
感兴趣的甜心可以自行了解,比较懂的可以在评论里跟老七讲讲哈哈
3苏老板,你真的是深得我心啊,能坑人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就只有你了。
哈哈,连少今天终爆粗口谁说咱ji,ng英就只能是文质彬彬的,厥词
还有一章,乖乖,明天跨时空
转圈圈啊
以后每天更新时间为凌晨十二点,这样夜猫子能看,不熬夜的宝贝儿白天起来也能看。不过熬夜的,小心了,老七要抓人哦都争取早点睡,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皮肤呀,乖,听话。
这几天留言直线减少,是因为不好看吗qaq老七很想你们在评论里cha科打诨啊
第24章 锁麟囊
曲为之防,苏穆煜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先把时间拨回早晨八点。
苏穆煜起床,昨夜难得无梦好眠。他洗漱完毕,在衣帽间挑挑选选近半小时,怎么着也想不好今晚夜场拍卖会穿哪一件。
拆迁队在他脚边蹦跶,狗鼻子在洗衣篮中的脏衣服上来回嗅,似乎想从那里寻找点熟悉的味道。
苏穆煜轻轻踹他一脚“这又是和谁学的毛病,闻什么脏衣服。”
拆迁队吃痛,极其不满地嚎了两声。它晃晃狗脑袋,围着苏老板左右看看,最后得一结论此人要出门
拆迁队是个黏人的破狗,温顺起来堪称军大衣,冬天给你暖脚暖手暖被窝。可稍有差池,它泼辣拆迁的名号也不是空x,ue来风。
拆迁队尊臀一摆,搁那儿嗷嗷直叫。苏穆煜听得烦心,关上衣柜,红木雕花门被他拍得“哐当”一响。
“早饭还吃不吃了”
拆迁队没明白他的意思,狗不理。苏穆煜一声“嚯”,门也不关出去了。拆迁队蹲在原地不回头,十分的孤芳自赏。
苏穆煜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排骨的浓香四溢而出。拆迁队很没气质地撒着四条狗腿子,舌头歪在一边,哈嗤哈嗤蹿进去。
苏老板正端着杯牛nai,唇边一圈nai渍。
他回头瞧见拆迁队,讥诮的话也显得孩子气“哟,少爷您哪儿的呀,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拆迁队奈何说不了人语,只有瞪着眼睛叫唤,一声声的很是折磨人。
苏穆煜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再加上拆迁队有那么几分卖萌的嫌疑在里边。苏美人朝他扔了根骨头,嘴上数落“下次放聪明点儿,什么狗崽,智商被自己啃完了是吧。”
他给拆迁队做完早餐,自己弄了个三明治凑合吃了。反正一个人,随随便便也没什么大不了。
九点过一刻,黑鸦再次来临。
薄薄的信纸上依然言语ji,ng炼时值子夜,魂魄离镯。
苏穆煜在脑海中回想一次背景资料,稍有遗忘和存疑处,又返回卧房查询清楚。当他再次看到资料最后一页,上面的魂魄关系图,依然令他伤神。
什么玩意儿啊,又得伤筋动骨元气大损。
苏穆煜把资料合上,一声轻叹成吧,反正也没人将我当人看。
早上十点,苏穆煜牵着拆迁队出门。
他将狗粮、狗笼子包括洗澡用品,全部给拆迁队打包好。叫了辆车,二话不说把拆迁队送宠物寄托中心去了。
路上,苏穆煜一直困惑,以前拆迁队在云城怎么活下去的一直寄放在宠物中心吗不能吧
苏穆煜有点逻辑死,他不可能这么没有责任心。
一是自己爱狗,很明显他对拆迁队的感情深到不行。瞧瞧早餐,拆迁队吃排骨,自己吃三明治。要说他对拆迁队不在意,啪啪打脸。
那以前拆迁队怎么生活来着,苏穆煜记得自己长期生活在芙蓉城,云城较远,没闲心往这边来。他越想越纠结,后背不自然冒出一层冷汗。
直到目的地,苏穆煜才给出一个较为恰当的理由安慰自己估计是展世一那小子良心发现,托人帮忙照顾。
苏老板这么想,好受多了。他牵着拆迁队进了宠物中心,不顾狗崽玩命狂吠,眼泪汪汪,狠下心说拜拜。
临走前,苏穆煜对着狗笼子唠唠叨叨以表无奈儿子啊,你看爸爸要出去一段时间,也不方便带你啊。你自个儿好好的,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等爸爸回来,第一时间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