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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 第7分页

作者:七声号角 字数:16532 更新:2022-01-01 19:26:34

    “我本来就没病。”

    “那你为什么说你病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病了”

    “鸣哥传书给我,说你走火入魔,病入膏肓。”

    安如风

    那还真不是我骗你

    安如风想起俩大爷就头疼,真是没一个省心的。他暗戳戳将收好的纸卷置于身后,堪堪笑道“蕊娘,鸣哥可能误会什么了。你先出去,我我一会儿出来。”

    蕊娘是个心大的主儿,实际只要安如风没事,她也就没什么事。私心来讲,要不是这封信给了她再次追过来的理由,她可能会一直拉不下这个脸。

    而安如风,也断然不可能主动寻她。

    蕊娘轻哼,刚要转身离去,脑中灵光一闪,忽觉事有蹊跷。她猛地转过身来,双眼盯着安如风,似能把他看穿。

    “阿风,你背后藏的什么”

    安如风不想蕊娘如今心思越发细腻,小时候常玩的把戏已经骗不了她。现在措手不及,思绪混乱。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藏的什么给我看看。”

    “真没藏什么。”

    “安如风,”蕊娘突然降低声音,她望着他,望了几弹指。她突然侧过头,语意莫名难堪,“你是真的长大了以前,以前你从来不会瞒着我的。”

    安如风忽觉心头沉重一击,他道不清是蕊娘的话让他更难过,还是蕊娘突然不再对他任xi,ng而为让他更难过。

    或许两者都有。

    安如风深吸口气,如在内心与自己较劲。最后他双一垮肩,慢慢将藏在身后的纸卷拿出来。他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给了蕊娘输给这个将自己放在心上近十几年,珍之又重的姑娘。

    蕊娘说的没错,很早很早之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年,他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蕊娘见安如风交出纸卷,不敢相信似的愣了半响,接着她欣喜接过,展开画纸的一瞬间,满脸笑意如寒冬三尺僵在脸上。

    纸卷之上,亭亭玉立一少女,顾盼生姿、腰若拂柳,三千青丝风情抚肩。杏仁眸,柳叶眉,笑靥如花,人比月娇。

    作画者笔锋圆润,下笔笃定,好似已将此人在心里勾画了千千万万遍,闭着眼也能画得生动传神。

    画上的姑娘,双眸视着远方,有儿女柔情,也有侠肝义胆。

    安如风红了脸,垂下头不说话。

    蕊娘却红了眼,抬起头看着他。

    半响无言,窗外鸟鸣如雷响,窗内两人心如擂鼓。咚、咚、咚,一声一声,安如风咽了口唾沫。他忽然觉得同女子表白,真是比上战场还难。

    蕊娘轻轻将画卷放在桌上,她指着画中那人,一字一顿道“安如风,你这还叫不喜欢我”

    画上那人,分明就是十五及笄,少女初长成的秦蕊。她发髻后头那支簪子,正是安如风送的。

    安如风不再辩驳,他妥协将这副画卷交出去的瞬间,他便直面自己的心意,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他想好了要重新过这一生,那么,给蕊娘一个名分,亦是他的心愿。

    蕊娘见他不回答,以为他还想抵赖,再次强调“安如风,你真的喜欢我。”

    “是,”安如风忽然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她。少年郎俊逸万分,笃定又郑重,“蕊蕊,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蕊娘却蓦地后退一步“阿风,你不娶我,你就别说了。不要拿我开心,我会当真的。”

    安如风不再出声,他伸手捂住蕊娘的耳朵。

    安如风轻笑几声,眼里尽是柔情万丈“你不用听我说,你只用看我怎么做。”

    蕊娘盯着他,只觉眼睛酸涩。这算做什么,多年来的念念不忘,终是得到深井的回响。然而不等她激动的眼泪滚落,安如风叮嘱“别哭,蕊娘,你别哭。”

    蕊娘咬咬唇,抬头抹了把眼睛。

    安如风牵过蕊娘的手“让我看看。”

    而蕊娘推推搡搡红了脸,她攥紧拳头,想要背到身后。

    “让我看看。”安如风道。

    蕊娘不允,想起那双手内是怎样的可怖与不堪,下意识死死咬住牙“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手么。”

    安如风不置可否,到底是个男人,力量悬殊。他扣住蕊娘的手腕将其反转,然后展开了那捏得发白的五指。

    安如风眨了眨眼,指腹轻轻刷过蕊娘的手心rou。这是一双属于女子的纤纤玉手,摸起来,却有如钝铁。

    掌心内满是厚茧,失了女儿的娇柔。那些生硬硌手的线条,粗粝的质感,令安如风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蕊娘藏不住丑陋,有生以来头回产生了悔恨。男人爱的,定是那女子的柔软细腻。

    她不得不强装洒脱“这算不得什么,江湖儿女哪有没”

    安如风突然打断她“蕊蕊,你是个姑娘。”

    蕊娘几乎要落泪了。

    十几年来,旁人总说她有失女儿本分,说她大胆,说她不矜持自爱,说她错了xi,ng别。有人把她捧到神坛,有人把她贬入泥土,却无人跟她认真道蕊娘,你是个姑娘。

    只有安如风,从头到尾,只有安如风。

    这让她怎么放下。

    蕊娘道“阿风,你不嫌弃”

    “我为什么要嫌弃。”安如风盯着她的眼睛,你这手上有一半的粗粝,都是我给予你的啊。

    蕊娘道“好,你不嫌弃就好。”

    “蕊娘,你就不怕别人怎么看你”

    “阿风,你是知道的。我早就不在意了,别人道我不要脸,别人道我不矜持,所有人都说秦家大小姐,秦蕊被安如风抛弃,还恬不知耻地跟在你屁股后边转。”

    “阿风,我要是介意世俗,我们便真的再也不会见面了。”

    “阿风,你不娶我也就罢了,你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

    蕊娘说得风轻云淡,似乎并没有祈求什么。安如风张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最后他张开双臂,轻轻将蕊娘拥入怀中。

    安如风本只是穿堂风,而秦蕊却偏偏引山洪。

    “走啦。”

    一直躲在门后偷看的苏穆煜勾起唇角,他轻声在连鸣耳边喘了口气。

    连鸣挑眉,一脸“苏老板你要不要夸我”的神色。

    苏穆煜伸出手指在连鸣眉间一戳,笑得与妖孽无异。

    他道“行了行了,今晚跟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北里、教坊、平康里唐代著名红灯区。

    红灯区,大家都懂嘿嘿嘿

    1再次抱歉老七今天来晚了,所以字数增加近两千,非常抱歉我的甜心们

    2大家不要抛弃老七┗`o′┛ 嗷,不然、不然我就潜规则苏老板

    3头一次还没入v收藏过1000,老七真的开心到无法言语,谢谢收藏的大家所以为了答谢大家,本章留言继续每人掉落红包。

    你们都是老七的动力啊qaq

    4大家担心如风的同时,不要忘了给连少出谋划策啊,七家的攻,都是祖传追妻难。

    哭叽叽

    晚安好梦甜心们

    第14章 国殇

    窗外下着大雨。

    苏穆煜答应要与连鸣一起睡,自是说到做到。一起睡便一起睡,反正也不做什么。就算要撩拨一番,也不是今日。

    为何不是今日,苏穆煜讲不好,白日迸生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到夜晚。

    心头有一口气,压得难受。

    窗外细雨渐趋倾盆,滴滴答答慢慢变成噼里啪啦。云层中隐有闷雷躁动,大风吹得毫不节制。

    树枝印在窗纸上,狂乱摇曳似魍魉魑魅。屋檐下那盏烛灯,忽明忽暗。映得连鸣的眼神也飘忽不定。

    起初窗户半掩,灌进来丝丝凉意。初夏已至,愣是吹出来遥远的倒春寒。

    苏穆煜体质弱,易伤风寒。他不由自主地往连鸣身边靠去,后者像是c,ao练过许多遍,拢了棉被勾住苏穆煜,手脚并用将其罩住。

    连鸣道“苏老板,何时才能改掉睡觉蹬被子的习惯”

    苏穆煜冷不丁一个喷嚏,打得浑身战栗起来,像是真的冷到了。

    “哎哟喂,连少,别打趣我了。换做在我自己家,空调得开到四五月。”

    “然后再无缝对接夏天是不是”连鸣在他耳后低笑,痒麻的气息喷在苏穆煜后脑勺上,他几乎是愣了几弹指,心底咔哒一声。

    连鸣也突然止住笑意,两人瞬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苏穆煜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接连不停。太奇怪,连鸣对他的生活习惯简直了如指掌。这种熟悉感,猛然似滔天巨浪惊涛拍岸,再急速退去留下细细绵绵的白色泡沫。

    他们,像在一起生活过许多年。

    苏穆煜转过身来,头回在睡着前与连鸣面对面。他看到连鸣根根细长的睫毛,柔软的唇瓣上映着薄弱灯光。

    连鸣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手压住苏穆煜身后的被角。

    他道“苏老板”

    苏穆煜垂下眼帘,动了动眉梢,他终是轻笑几声“连少,不要这么亲昵,我会误会的。”

    连鸣久久未答,耳边空气静静流动。

    窗外大雨瓢泼,雷鸣闪电勾熊熊地火。宛如哪位真人不屑仙班之列,触动天条飞身入凡。

    窗户被狂风猛然吹开,吱呀一声。密密的雨线被微弱的烛光捧得晶亮,很快,屋内shi了一片。

    “今夜这雨,来得是比平日凶猛了些。”

    另一张草席上,“睡着”许久的安如风突然cha嘴。苏穆煜起初还以为自己幻听,良久才从这似叹似念的语气中回过神来。

    苏穆煜抬起头,往他看去“如风还没睡”

    “有点睡不着。”

    安如风难得不与苏穆煜呛声,他总觉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安如风侧头看看在床上沉睡的蕊娘,压着声音道。

    “今晚喝多了初次表白没被拒,躲被窝里高兴呢”

    苏穆煜典型的人不犯我我必犯人,安如风好不容易营造的和谐氛围,被他一张嘴搅得乱七八糟。

    安如风超乎寻常的平静道“是是挺高兴的。”

    苏穆煜见其不上钩,撇撇嘴失了兴致。他把刚刚对连鸣的怀疑转眼忘到九霄云外,苏老板回头对上连少,笑“连少,麻烦你去关下窗,冷。”

    连鸣没拒绝,他甚至在起身前握了握苏穆煜的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凉。连鸣皱眉,怎么回事,初夏虽无酷暑,也不至于冷到如此地步。

    苏穆煜收回手,放在嘴边哈口气。他看了看连鸣关窗的背影,叹口气“今夜,是有些非比寻常啊”

    连鸣关好窗,走回草席带了一身寒气。他没有立刻钻入被窝,倒是苏穆煜伸手将他拉进去。两具体温差别明显的身子靠在一起,均是心底一颤。

    苏穆煜抿着唇道“连少,怎么会这么冷。”

    连鸣眼底一暗,往安如风看去。少年郎侧卧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毫无呼吸起伏像是真的睡着了。

    “苏老板,我抱你罢,”连鸣张开手臂,轻轻从苏穆煜腰际穿过,接着他挪动身子,两人靠得如此相近,“我只是抱着你,不干别的。”

    连鸣大手一握,按在苏老板后腰处,隔着薄薄的亵衣,一掌温热与冰凉的肌肤相撞。苏穆煜天xi,ng寒凉,此时时刻贪婪着那一寸寸的温存。

    苏穆煜忽然发问“今晚喝得开心否”

    窗外闪过一声惊雷,轰隆炸开。

    连鸣稍有片刻走神,等雷声一过,他低头将下巴蹭在苏穆煜的头顶“今晚这酒喝得舒畅,只是遗憾,未能尽兴。”

    苏穆煜慢慢闭上眼,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罢了。”

    “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今夜大雨未至时,他们四人喝过一场酒。

    与上回借酒消愁大不相同,这次他们是喜结同心,庆祝安秦二人好事已成。

    安如风仍然酒力欠佳,几碗浊酒下肚,撑在桌边望着蕊娘傻笑。苏穆煜笑吟吟地打趣道“如风,咱们蕊娘比凤仙儿如何”

    安如风迟钝片刻,放下酒碗指着苏穆煜鼻子骂“你、你无耻怎、怎能将蕊娘与、与凤仙儿比那、那是”

    那是风尘女子,而蕊娘是安如风心中的一轮海岛冰月。

    蕊娘反倒失了常态,她闷下一口酒,豪气不减“阿风,你这话可要不得。凤仙儿咋啦人家不偷不抢,靠自己凭本事吃饭。你们凭甚瞧不上别人”

    安如风没想过自己会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瞧不瞧得上还是另一回事,他只觉此时单手叉腰,一手拎着酒碗的蕊娘顶好看顶霸道。

    “我没有瞧不上。”

    “没有瞧不上,那就是瞧得上咯”苏穆煜唯恐天下不乱,笑嘻嘻地捧着酒碗找茬。

    安如风继续瞪眼“你这是强词夺理”

    反正俩人掐起架来,安如风在口头永远落不着好。

    苏穆煜咕噜咕噜喝着酒,不逗他玩了。连鸣拍着苏老板的后背,笑得很是随意“喝慢点,酒可不是水。”

    苏穆煜半眯眼,舔舔唇“就这甜味儿和度数,与水也相去不远了。连少,你酒量不行,可别看低了我。”

    “是是是,苏老板千杯不醉。”

    “阿煜,鸣哥,你们在一起啦”

    蕊娘漫不经心地随口玩笑一句,问得另外三人虎躯一震。

    蕊娘好歹也在滚滚红尘中走过一遭,对男男之事略有耳闻。大唐民风开放,喜好男风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少有人搬上台面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纵观史册,正史野史什么史都好,上到皇亲国戚,下到达官贵人,包养小倌、独宠男妃之事多如牛毛。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哪一件拎出来不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蕊娘大胆开放,她瞧得上烟街柳巷的红尘女子,自然也不鄙视分桃而食的男男之好。

    安如风却是满脑子要完,蕊娘可不要被这二爷带偏了哇那他找谁哭去哇

    安如风慌忙伸手拽住蕊娘“蕊蕊,听我讲,断袖当道,你可不要沉迷其中啊。”

    蕊娘哭笑不得“我要也是如此,那还关你什么事”

    安如风喝酒就傻,他愣了许久,道“也是哦,那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我就好奇,”蕊娘道,“你们当真在一起啦”

    苏连二人不曾想到蕊娘终究未能脱俗,女人果真都八卦。

    苏穆煜道“没有的事,连少自是瞧不上我的。”

    “嗯”蕊娘大惊,“鸣哥喜欢哪一款”

    连鸣深怕苏穆煜cha科打诨,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就苏老板这一款。”

    “嗯”

    安如风吃ji

    蕊娘也吃ji

    苏穆煜瞪大眼睛,吃算了,不吃ji罢,怪怪的。

    苏老板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拒不认账“连少,寻我开心”

    “苏老板,何出此言”

    “你喜欢我这一款,那你为何不与我困觉为何不让我蹭一蹭”

    连鸣

    你这都是歪理,困觉与蹭一蹭相加,不出大事才怪

    半响连鸣不说话,高深莫测回应他“苏老板,我怕型号对不上。”

    这句话涵义颇深,寓意超前。几千年后的ji,ng髓亦是安小狼与蕊娘无法理解的。俩小人儿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疑惑。

    看看连鸣,淡定自若,不显山露水。再看看苏穆煜,先是惊讶片刻,最后哑然失笑。他哈哈大笑起来,乐得花枝乱颤,接着苏老板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沾了酒液,于石桌上画了个圈。

    他眼神露骨,嘴角噙的那丝笑意更为请君入瓮。苏美人用指尖戳了戳那个圈儿,好似一个小洞。

    他盯着连鸣,轻声道“连少,我是这个。”

    连鸣咽了口唾沫,一刹那浑身兽血沸腾。他的欲念深入骨髓,每一个躁动的细胞都叫嚣着上上上

    他坐在那里,犹感山崩地裂、山呼海啸。耳边是密密麻麻的潮水声,振聋发聩。

    连鸣几不可遏地伸出食指,竖在苏老板跟前。

    他道“苏老板,巧了,我是这个。”

    两人眼神相撞,似天边霞光瞬息万变。

    乌金西沉,沉入直长的地平线。

    苏穆煜端起酒碗与连鸣碰了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蕊娘没看明白,安如风也没看懂。俩孩子急哄哄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是那个呀”

    连鸣大手一伸,按在如风头顶。他笑得隐秘“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谁是小孩”安如风喝酒话大,永远改不了,“我懂得可多了”

    “那你还问什么”

    “”安如风闷闷喝酒,重重一哼,“不问就不问”

    苏穆煜依然拿宠溺的眼神看他,只是今晚多了些意欲不明的东西“阿风。”

    “”

    “阿风”

    “有什么你说呀”安如风被叫得烦了,撅起嘴瞪他。

    苏穆煜望着天幕中愈来愈厚的云层,道“现在你的心愿完成多少了”

    “心愿”安如风顿住,嘴里还咂摸着一口酒,“什么心愿。”

    “什么都好,完成多少了”

    “七七八八吧,”安如风掰着指头算,“回家了,又开始铸剑了,开启密室了,告知阿申了,嗯还有与蕊娘在一起了。”

    苏穆煜反倒越听越难受,他闭闭眼,敛去所有情绪,道“那你可有遗憾”

    安如风不知他为何这样问,脑中思索片刻,最后慢慢放下酒碗,道“若是现在,不曾,不曾会有遗憾。”

    “我心愿已了,不会遗憾。亦不会不甘。”

    苏穆煜长长的睫毛狠狠一抖,他眼皮一跳,接着万般楚痛萦绕心间。苏老板盯着碗里那汪绿酒,忽地碗中荡起一片涟漪,有什么水珠落了进去。

    起初,苏穆煜以为是眼泪。

    然后耳边响起蕊娘的一声惊呼“下雨了”

    苏穆煜抬头望天,浓云密布。风声呜咽,甚是喧嚣。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久久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无法挣脱,直到连鸣将衣袖挡在他头上。

    苏穆煜看到连鸣眼中的波澜不惊,还有还有一些心疼。

    “苏老板,进屋休息罢。下雨了。”

    苏穆煜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是啊,下雨了。”

    这场酒局,终以不尽兴不圆满而结束。

    窗外的雨声很大。

    苏穆煜眯着眯着,甚至不知自己睡着没有。究竟是梦中的世界下着大雨,还是他清醒着,外面的大雨依然没停。

    苏穆煜的失眠没有好起来,连鸣被他翻来覆去的侧身搞得也睡不着。两人只好谁也不说话,闭着眼比谁装睡的演技好。

    苏穆煜越发冷了,他知道这是不详的开端。他就不该问,不该对安如风问出那些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早,让安如风察觉自己了无遗憾,随时都可撒手而去。

    苏穆煜抓了抓心口,明明不必那么做。

    可开弓未有回头箭,这一天,也是迟早。

    窗外的世界,飘忽着雨,斜打着雨,全是水。荡漾着的,无法估量的雨水在天地间形成浩瀚的水幕。

    飘渺的风夹杂水珠毫不停歇地砸往大地,它们绝对卑微,绝对倾注,而那广袤的九州之上,是无与伦比的宏大。

    九州大地,包容一切生灵,与孤魂。

    苏穆煜睡不着了,他索xi,ng睁开眼,转过身拍了拍连鸣“连少,你与我说会儿话。”

    连鸣本没睡着,十分干脆道“苏老板,想说什么”

    苏穆煜手臂一伸,又是头回清醒时在床上主动揽住连鸣。这些过于亲密的动作此时竟看起来无情无欲,连鸣没有动手掰开,反而拉着苏穆煜更近几分。

    苏美人的手真凉。

    连鸣扣住苏穆煜的手腕,掌心不似女子柔软却也不曾有薄茧。他拇指稍稍一错,按在苏穆煜平滑且平缓的脉搏上。

    苏穆煜反手在连鸣手中作妖,两人相贴的肌肤撩起一片大火。酥酥麻麻,带着陌生的情动。

    “连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连鸣摩擦着苏老板细腻的肌肤,声音很轻“苏老板何出此言”

    “不知,就是觉得,连少为何要与我好”

    “我与你好”

    “不好”

    “”连少叹口气,“好,却也不是那种好。那苏老板认为,我为何要与你来此处”

    苏穆煜腹诽,果然玩心术的人都狡猾,这本是自己的台词,回回被抢白

    聊什么聊

    他半趴在连鸣身上,两人脸庞挨得极近。对方一丝一毫变化的神色都尽收眼底,苏穆煜在连鸣腰上摸了一把。连少笑着,狭长的双眼里满是烁烁诱人的光,不经意看,完全靠脸吃饭嘛。

    苏老板盯了很久,快要数清连鸣有多少根眉毛。不知已过多少弹指,或许已过好几罗预。

    窗外的大雨不眠不休,骤风怕打房门,下一刻便能破门而入。

    苏穆煜刚张开口,戏谑的言语正抵在舌尖,突然天地大亮,宛如白昼

    连鸣从苏穆煜的眸子里看到了震惊,而苏穆煜从连鸣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橙黄光亮犹似大火滔天

    紧接着,空气也震动起来。他们躺在草席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草杆听到了来自地下的震颤。

    熟悉战场的人最清楚,这是万军来袭,这是铁马兵戈的呐喊

    铁马嘶鸣伴着风雨入耳,苏穆煜浑身都凉透了。他呆呆看着连鸣,下一秒翻身而起

    “安如风”苏穆煜回头大喊。

    果然,似已入睡的安如风早就从草席上一跃而起。他训练有素、风驰电掣般穿戴整齐,从枕边顺势捞起宝剑,一脚踹开大门,冲进雨帘之中

    根本来不及阻止,连蕊娘也惊坐而起

    “阿风”

    这声呼唤如泣,好似她明白,安如风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

    苏连二人赶紧穿上外衣,呼啸而来的大雨迈过门槛,唰唰打shi半间屋。他们紧紧追随安如风而去,可院内哪还有人影

    苏穆煜心头萦绕的不详越来越沉,他带着连鸣冲出大门。

    他们将将适应了黑暗,忽然眼前一片明亮大火燃烧了天幕。

    连鸣顿时瞪大双眼,他连连后退数步“这、这”

    一句话卡在喉间,再也讲不完整。

    他们眼前,是人间炼狱庶民呐喊,婴孩哭号,混鸣的锤音不再,熊熊炉火擎天,烧的是酒肆旗幡,烧的是人心,是绝望。

    无数士兵身披铁甲,他们举起横刀劈向本应保护之人。士兵的脸上尽是狰狞可怖,犹如半张鬼脸隐没在天地间。

    凄凉惨绝的呻吟与痛苦,淹没在屠刀的冰冷无情之下。

    似有一只无形的手,从长安那头伸来。它默默无言,带着绝对的权威与杀伐,呼吸间吐纳着如烟似雾的亡魂。

    那人一个响指,甚至是一句意味难明的感叹,便能拿捏一座城的千百xi,ng命。

    他们呼啸而来,他们喋血百里。他们手起刀落,他们的旌旗上,是赫赫大唐之威。

    什么时候,这样的威风,转而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百姓呢

    雨太大了。

    风声也太大。

    苏穆煜已冷到无法再感觉寒冷,他眨了眨眼,眼前视线依然模糊。他看不清这场狼藉,他只知耳边的呼号连响雷都掩盖不了。

    连鸣也看到安如风了少年郎孤零零地拿着剑,站在这片荒唐的屠杀中。

    安如风的手在抖,宝剑出鞘寒光耀眼。雨珠顺着刀刃急速而下,脚边是红艳艳的血海。雨珠滚落jian起片片水花,铁蹄踏地也jian起片片水花。

    人头落地,人身落地,刀剑落地,酒幡落地。

    水花jian得安如风满眼皆是,他狠狠打个寒颤。

    再然后,安如风没有哭也没有愤怒,他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没有,缓缓回过头来。弹指间,少年郎青丝成雪,血泪双泫,唇瓣乌青,脸色惨白。

    他陡然松开握在手中的宝剑,砸在血泊里,“哐当”一声。

    雨止了,风静了,厮杀声变得格外遥远。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刀剑落地之声尤为清晰。

    几乎是一个灵魂恸哭。

    下一秒,大地震颤,空间崩裂,连鸣站不住脚似的跌跌撞撞。他惊讶地转头看向苏穆煜,却发现苏穆煜正同安如风对视着。

    有什么东西在崩坏,远处地平线上浮起铁月,风雨似被按了暂停,几秒后再次扑天盖地席卷而来

    而他们身后,残垣断壁的城墙上,正缓缓升起一轮初阳。

    眼前火光冲天,铁马铁甲混作一团。

    人影开始消失,地表之上浮起森森白骨。乌鸦遮天蔽日,燃烧的火炉抛出铁水熔浆,一波紧接一波,在空中热气氤氲。

    分不清天地日月,分不清云雨骤风。火热与寒冷并存,一条弯弯曲曲绵长且丑陋的地裂线从天边延展到脚下。

    安如风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最后,他身边出现一具尸体,大约五尺,蓝衫尽被血色印染。安如风缓缓伸出手,他在那具尸体上,摸到了九天寒冰也无法企及的冷意。

    摇摇坠坠,黄泉碧落,旭日与铁月在黑洞洞的天空遥相辉映。

    一切一切,带着绝望的凄美与宏大。

    苏穆煜长叹一口气,他很缓很沉,戚戚然道

    “阿风,终于醒悟过来。”

    “他啊,已经死了啊。”

    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那早已死去的人,又该如何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满座衣冠似雪。

    依稀记得几年前,有一位龙潜凤采的少年郎,他踌躇满志带着对大唐未来的憧憬,离开了故乡。

    他深深记得那一年,他在城楼之上,遥看千里长安。

    他指着那处,大手一挥,映着苍茫滚圆的血色残日,道不出豪气万丈。

    他学着大将军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毅然决然道“皇上,臣愿往”

    “臣愿自请长缨,复我唐威,万朝来贺”

    那一年,安如风也是有剑吼西风的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

    “酒已夜永”周邦彦关河令秋y时晴渐向暝

    “回头长绝”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

    1之前说不要如风领便当的宝贝们啊,老七跟你讲,如风,是早就去世了啊。根本来不及你们看到他抗争什么。

    至于为何,咱明日继续。

    2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甜文作者七声号角

    请大家要对这位猩猩总导演有信心,大家自行体会那些无价之糖。

    3我爱你们早安记得吃早饭噢

    第15章 国殇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安如风,是早就死了的。

    元和十二年,中央军大旗挥向淮西割据的第二年,安如风从军三年,最终做了逃兵。

    他未如“大丈夫生于乱世,当立不世之功”那般赤胆忠心地死于战场,也未建功立业,衣锦还乡。

    他像狗一样狼狈地出逃,不出一日便被缉拿逃兵者围了个前后合击。

    安如风在那一刻醍醐灌顶,唯有自己前脚刚走,张申后脚立刻禀报上奏,自己的行踪才会败露如此之快。

    安如风心头最后那点“生死之交”的过命情,也灰飞烟灭了。

    但他未被押解回营,安如风生得傲气,死得决然。他不顾追兵紧逼,宝剑出鞘朝着棠溪城方向毅然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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