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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追惊局 第5分页

作者:七声号角 字数:17505 更新:2022-01-01 19:26:32

    他披散的青丝如情人双手,从斜敞的衣襟处慢慢搔进衣内。苏穆煜端的是王公贵族纨绔之态,仰头喝酒时又有江湖侠气。酒液顺着他削尖的下巴往下淌,濡shi一片。

    连鸣艰难地移开眼睛,滚了滚喉结。他垂下眼睑,难耐似的喝了一大口浊酒。甜丝丝的酒味儿在口腔爆发,顺着呼吸一路往下。

    粘稠到紧缚骨髓,宛如苏穆煜的眸子。

    安如风喝起酒来真是极品,埋头苦喝时只言片语也不给,喝到兴奋处,连他有几颗牙都恨不得跟你数清楚。

    苏穆煜酒品比他好,撑着下巴,眼波潋滟“如风,跟哥哥老实交代,到底喜不喜欢蕊娘”

    安如风愣了片刻,好似意识清醒“不、不是说了么不、不喜欢”

    “真不喜欢”

    “真、嗝”安如风瞪着眼睛打了个嗝,斩钉截铁道,“不。”

    苏穆煜促狭之心渐生,当即眯了眼睛笑“你、你不要。那、那我、我可出手了。”

    安如风

    他一手捏着酒碗,一手托着酒坛。那神情仿佛在深思熟虑究竟该用碗泼,还是用酒坛砸。

    弄死姓苏的臭流氓

    而落到实处,安如风只是不敢置信地皱皱眉,撇嘴道“你不是断袖”

    好似刚才那个在惊雷闪电中走了一圈的人,并不是他。

    苏穆煜挑眉“哟,不结巴啦毛病好啦咱蕊娘真是治病良方啊。”

    多日来的言语博弈告诉安如风,绝不要和此人咬文嚼字。

    安如风把酒碗凑到嘴边,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你不要对蕊娘她是要嫁人的。”

    “嫁我不好”

    安如风继续瞪眼睛“你是断袖”

    苏穆煜偏过头“那,让你鸣哥娶”

    连鸣不痛快地斜了他一眼“苏老板,莫要乱说话。”

    苏穆煜彻底装作喝大了“什么老板,叫哥哥。别忘了第一天我在如风面前叫你舍弟来着。”

    连鸣

    你还真好意思提。

    苏穆煜一言不合当了老大,好在两人都不愿与他相争,否则今夜是断然喝不下去的。

    安如风静了片刻,突然出声“阿煜,你不懂的。刚刚好,不似相逢好。”

    清风朗月,辄思玄度。好时光总是短暂的,离别才是永恒。人这一辈子,总有那么些时候。一路走,一路丢。弥足珍贵的情谊都是捡到的,襟怀深情的人,不会是自在如风的少年郎。

    少年远游,策马天下。他们仗剑天涯,以酒会友。四海贤士皆为我往来之宾,谈笑之间也曾意气风发。

    只是安如风从来没忘,从来没忘当年他离家时,回首看到那双眼睛。

    那人对他挥挥手,抱抱拳,算是送他去了。

    不做留恋。

    多年后他才知道,那人一直在等。

    红尘千顷我不随你去了,但归途万里我始终不离。

    安如风压着嗓子,尽量克制着颤抖“阿煜,蕊娘是个好姑娘。跟不得我。”

    苏穆煜摇头“如风,可蕊娘除了你,她是谁也不想要的。”

    “不,一切都会过去。”安如风道,“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蕊娘也会嫁做人妇,她的孩子会是她的模样。”

    “那你呢”

    “我”

    “你不娶亲,又要如何”

    安如风不想苏穆煜这般刨根问底,他思索片刻,道“自是铸剑。”

    “一辈子铸剑”苏穆煜冷笑着端起酒碗大喝几口。

    安如风不理他,反而把眼神落到一直无言的连鸣身上“鸣哥,你可曾有志向”

    连鸣被问得措手不及,好端端地呛了口酒。他总不能告诉安如风我的志向是做一辈子断袖,苏老板断成啥样,我就断成啥样。

    连鸣为了让回答更有说服力,道“愿以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安如风酒醒不少,清风吹着他额前碎发,少年郎明若星辰的眼睛染了笑意“又诓我,太没诚意了你。”

    连鸣反问“那你呢”

    大抵天下所有怀揣大志的人,再被问及志向二字时,总会有莫名的严肃与认真。

    安如风放下酒坛,接着把碗也放下。粗瓷碗底与石桌相撞,铛的一声,如钟罄和鸣,砸在三人心尖上。

    “我没什么志向,我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匠人。”

    安如风说得落寞,他双肘撑在石桌上,认认真真抬头看着夜空如洗。他静静看着这方天,呢喃道“但我也曾也曾想过拜相王侯。”

    半响,他似别人不信那般,再次肯定道“我说真的。”

    “鸣哥,我十五离家,带着简单的衣物与一把刀剑,投入军中。我是无名小卒,渴望上阵杀敌。一腔热血,满怀江山。”

    “但这一切的一切,在我头回目睹鲜血漫城时,有了动摇。鸣哥,人心是rou长的,我们都是娘生的。那时我在想,为何,为何同在一个国家,无数人却拿起兵刃,同室c,ao戈。”

    “他们道我年纪小,不懂,不懂朝廷上有片天,天里藏了条真龙。真龙长啸,利爪所指,便是战场。血荐轩辕,剑斩阎罗。荒唐,我们明明杀的是这片土地上的同袍之子”

    安如风说红了眼,可道一千遍一万遍,他也说服不了自己。这和他曾投军所想完全不一样,当年他天真以为,国之将倾,必是外敌来犯。

    而他下了战场才明白,哪有什么万世太平,叛军与朝堂之间,只要滔天的权利依然诱眼,他所憧憬的盛世,便永远不会到来。

    连鸣慢慢往嘴里灌酒,道“如风,慧极必伤。糊涂一点比较好。”

    “什么歪理”安如风嗤笑,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的身影印在地上,搅乱了积水空明的月光。

    那身影斜拉得很长,风吹过时,树梢摆荡。灯被吹灭,院子里陷入更深的黑暗。

    苏穆煜忽然开口“如风,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前路的。”

    “嗯。”

    安如风答。

    “哥哥在安慰你,多给点反应行不行”苏穆煜趁他不注意,拖过酒坛给自己倒酒,“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

    “哦。”

    安如风难得不与他争辩。

    苏穆煜一顿,半是怜惜半是戏谑道“什么嗯啊哦的,装模作样也该有个度。”

    连鸣抬脚踹了他一下,苏穆煜惊讶侧头人心黑了说好要与我断袖,你居然暗戳戳帮他

    苏美人不干了,酒渍沾在唇边将落未落,他紧紧盯着连鸣,伸出红润的舌尖绕着上唇滑了一圈,极度情色。

    “连少不人道。”

    “你欺负少年就人道”

    “嘿”苏穆煜挑眉,敢情你还欺负少了

    连鸣皱眉,伸手将苏美人滑到下巴上的酒液擦掉。两人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感觉似是很暧昧,谁也说不准。

    苏穆煜眸子暗了几分,猛然上半身前倾他俩鼻尖对鼻尖,长长的睫毛快要扫到对方脸上去。连鸣没有半分退缩,呼吸愉快地缠绵起来。

    银白月辉从如扇的睫毛间穿过,投下一片y影。

    苏穆煜就那样看着连鸣,须臾片刻,他从石桌上拿过酒碗,微微后退,撤开了视线。

    两人谁也不说话,连鸣淡定转头去寻安如风,在苏穆煜无暇顾及的一隅,狠抽口气。

    安如风着实喝得有点大,此时在院内摇晃跌撞如浪涛,步履蹒跚,一低一高。他忽而转过身来,眼睛发亮,手掌虚空一握,是拿剑的姿势

    少年翻身而起,凌空出剑,招式干脆,无半分醉态。

    苏穆煜和连鸣讪笑两声,这孩子内心得多苦。

    院内安静下来,只剩剑xi,ng大发的安如风在用虚空之剑,似劈开这虚空世道。他足尖轻点,窄腰后弓,起承转合之间行云流水。他紧抿薄唇,抿出一线惨白。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shi嗒嗒的水珠顺着腾飞之势落到半空。

    连鸣看了半响,忽而出声道“c,ao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失交醉兮士争先”

    安如风一顿,落地之时有如惊雷。他高昂的兴致彻底被连鸣触动,少年人落落大方地朝连鸣一笑“再来”

    连鸣举盏谢邀,大有文豪风范。他敲击碗沿,十分熟稔地为其饮辞作兴。两人一来二往,默契浑然天成。

    安如风挥剑如雨,连鸣诵辞若河。

    横剑而下,道的是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圆转如意,吟其为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安如风快意潇洒,连鸣也随他而去。

    在少年郎最后的招式落地之前,连鸣却突然住了声,一如最初他忽然发声那般。

    苏穆煜斜着余光偷偷瞄向连鸣,气氛静谧到有些尴尬。苏老板知其为何,连鸣眉间尽是不忍。

    安如风维持着最后的姿势道“鸣哥,下一句是什么。”

    连鸣望着少年泛白的俊脸,他眸中熊熊业火如五轮,胸中究竟有何执着。

    “鸣哥,你念完。”

    连鸣沉默片刻,须臾间有些难过。

    他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无数士兵杀得天昏地暗、神灵震怒。全军将士捐躯茫茫荒野,亦无马革裹尸还。

    安如风慢慢垂下手,他敛了那点微薄的豪气。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你不用怕我难过,我都知道。”

    少年郎坐回桌边,从苏穆煜那里劈手抢过酒坛,坛子一歪,碧绿的酒体再次倾倒入碗。

    “我见过横尸遍野,见过血流成河。你们要是不怕,我自可与你们诉说一二。”

    接着,安如风才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噼里啪啦讲起来,无敌任xi,ng。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满天秃鹫与乌鸦,森森白骨筑起高塔。人走在上面,咔嚓咔嚓响,我甚至分不清是铁甲摩擦还是铬脚的人骨。小战一日,大战三天。杀到最后,我抬头惊觉日光也变得血红。”

    “我从瑟瑟发抖到麻木不仁,白刃cha进,带出一弯弦月似的血珠。我头发shi漉,一开始以为是汗水,最后伸手一摸,满掌鲜血。收阵后,风吹连营,沙尘都不曾带起。人血染shi沙地,厚重成泥。”

    安如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轻声盖棺定论“那不是战场,是阿鼻地狱。”

    安如风很早的时候,很不愿意同旁人诉说这些过往,就好比他永远不会在军营里卖弄自己是铸剑神童。

    一码归一码,天赋与志向泾渭分明。

    他也不愿把吃过的苦和遭过的罪宣之于口,这样做除了给他人徒增负担,自己也不见得能茅塞顿开。

    安如风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年即使现在不是,他也力求自己做到最最出类拔萃。

    他不喜同别人讲感受,这无异于将自己袒露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过于不雅。

    所以安如风习惯了什么都由自己扛,对绝望的挑衅,也是一条重回前路的信念。

    连鸣放下酒碗,又端起来把剩下的浊酒一口清干净。苏穆煜忍了半响,拿着酒碗,同连鸣与安如风一一相碰。

    安如风shishi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们,笑着摆摆手“别,别这样搞、搞得像、像我很可怜、一样。”

    “我才、不可怜。我可是我可是”

    安如风忽而埋下头,像彻底晕了去。shi润的薄唇还在上下相碰,从摸棱两可的唇语中大抵能猜出几个字“志”、“在”、“四”、“方”。

    苏穆煜叹气,伸手越过石桌揉揉安如风毛绒绒的脑袋,似在抚摸一条成ji,ng的大狗。他用拇指揉开少年郁结的眉头,流氓模样不知所踪。

    连鸣笑了笑“苏老板,平日里你要对他这般温柔,如风也不至于成天和你对着干。”

    “你懂什么,”苏穆煜嗤笑,“至少我不像某人,表里不一。”

    连鸣挑眉,冷汗顺着后背唰得下来了。难道阿煜

    结果苏穆煜一拍桌子,冷声质问“说好要与我断袖你还帮他说话”

    连鸣内心大起大落,差点没猝死。一秒天堂一秒地狱也不足形容,苏穆煜这什么玩意

    连鸣慢腾腾地擦擦额角“苏老板,我与你断袖,同帮他说话,哪里冲突了”

    “是不冲突,”苏穆煜道,“连鸣,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连鸣一愣,刚放下的心脏再次被人捏于掌心。这次他不得不虚与委蛇,再探虚实“苏老板指的哪件事”

    苏穆煜眯了眯眼,心道,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可一次又一次的巧合,他连鸣怎会给人万分熟悉之感。

    但若说他真知道,也不可能。自己是第一次接手这个任务,他连鸣哪有道理比自己更熟稔

    没道理,逻辑讲不通。

    苏穆煜都快在心里搭一戏台子,双方小人唱上一出。谁嬴谁算

    他抿了抿唇,最终决定不打草惊蛇“无他,好奇连少如何做到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的。”

    连鸣松了口气,堪堪笑道“雕虫小技,入不得眼。”

    子夜已过,星河如练,月辉之外光华万点。苏穆煜的眼神从连鸣半含秋水的眸间,移到微翘的薄唇之上。

    他忽然动了,大抵是气氛微妙,妙到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绝是真真好。

    一言不合便做出了惊世之举

    苏穆煜突然握住连鸣放在石桌上的手,他骨节分明的五指慢慢cha入连鸣指间。一呼一吸间,极为缓慢勾人。

    连鸣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切,忽而大腿一沉,苏穆煜竟是坐到他身上

    两人胸膛相贴,隔着衣衫把对方身体上的温热体验通透。苏穆煜微微低头,背着月光与连鸣相视。他没有丁点退缩之意,连鸣愣了片刻,笑意更深。

    苏穆煜感到连鸣另一只手环上他的腰际,接着往其怀里轻轻一带。气息博弈间,满是浊酒甜腻的味道。

    “没想到唐朝这酒度数不高,竟是甜到这般地步。”

    连鸣轻轻仰着头,神色在苏穆煜桃花似的眼波里荡漾。

    苏穆煜见其临危不乱,根本不受影响。他磨磨牙槽,意气堵在心口,嘴上调戏更胜“还有更甜的,要不要尝”

    连鸣挑眉,不置可否,接着还是几声轻笑。这一笑可不得了,他斜长的眉峰似剑,利落干净,月色一包裹,凭空多了柔情似水。那些银白的光粉轻扫在他xi,ng感的唇瓣上,再请君入瓮般幽幽落入皓齿之间。

    苏穆煜忽地低头,伸出舌尖在连鸣唇缝上霸道又任xi,ng地飞速舔了一下。

    连鸣后脑勺里轰隆一声,千年冰川如数坍塌。他感到一股冲击力自脊椎骨顺势向上爬去,四肢百骸火花一片。

    苏穆煜没事人一样地直起身,咂咂嘴,道“果然甜,甜掉牙了都。”

    连鸣骤然眸色一凛,紧紧盯着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苏穆煜同他对视片刻,不由得伸手捂住那双过于炽热的眼睛。

    他慵懒笑道“连少,别这样看着我,小心我弄哭你哦。”

    连鸣慢慢拉下他的手,一点也不怯场,甚至还带着莫名兴奋。

    那一瞬,连少霸气全开,不给苏美人半点后退余地。

    连鸣道“嗯,苏老板,你试试。”

    苏穆煜电石火光间想要站起身来落荒而逃,此时他才觉腰上那条手臂箍得太紧。

    连鸣几乎要吻上来了。

    “试、试什么”

    擦枪走火前一刻,某个带着些许迷惑与醉意的声音自旁侧传来。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安如风撑着下巴,眼睛半眯半睁,看着他俩,满脸不解。

    作者有话要说

    连我是撩前怂。

    苏我是撩后怂。

    连所以我是攻。

    苏所以我是受呸什么破剧本不演了

    猩猩总导演啪啪啪啪啪飞叉叉鼓掌

    1关于文中所说唐朝的酒,因为受限于酿造工艺,普遍度数不高。且短期发酵的酒,一般有些浊,第一眼看去发绿,所以有白居易的“绿醅酒”。

    其二,口味偏甜,且粘稠度高。自有绿饧粘盏杓

    这么说起来,比较像现在的黄酒,口味的话,又有些像果酒了。

    安如风还喝醉不争气的孩子

    还有我苏美人居然借酒耍流氓遇到连大流氓看你怎么办

    2“十年下知”元 高明 琵琶记

    3“c,ao吴原野”屈原 国殇

    第10章 国殇

    “试、试什么”

    安如风迷惑不解,撑在下巴上的手顺势摸了一把嘴,擦干净肆意流淌的哈喇子。

    “阿煜,你怎、怎么在鸣哥身上”

    苏穆煜盯着安如风那双二五眼,顿时笑了,一切旖旎绮丽的念头转眼成了镜中花。他拍拍连鸣的肩膀,小人得志般站起来“没什么,你鸣哥说他不举,我说找个窑姐儿帮他试试。”

    “不、不举”安如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了遗失的脑子,“真的、假的”

    “假的”连鸣斜了他一眼,比起安如风搅局,苏穆煜的言行更令人生气。他也跟着站起来,大手一揽,在苏穆煜的窄腰上逼迫着捏了一把。

    连鸣在他耳边,一字一顿低声道“苏老板,我举不举,要不要试试”

    有安如风在,苏穆煜放浪地肆无忌惮,他笑嘻嘻地摸了一把连鸣的俊脸“连少,你试试。”

    连鸣自知苏穆煜狐假虎威,当着安如风的面儿不敢做得太出格。他五指用力在苏穆煜的腰窝上一按,按得苏老板腰软腿软差点没跪下去。

    “苏老板,给你一句忠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苏穆煜典型的人前君子梁,人后野又浪。他趁着安如风低下头去找酒坛子,俯在连鸣耳边道“我懂我懂,连少,风水轮流转嘛。”

    尾音酥酥麻麻地擦着连鸣耳垂,shi热软媚的气息带着收放自如的痞气。

    连鸣深深看了他一眼,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

    安如风在地上捞了半响,眨了眨眼,待视线清晰一点,不甘心地大声嚷嚷“阿煜阿煜怎么没酒了”

    “你以为我是包租婆买酒不要钱的啊”

    苏穆煜刚刚小胜连鸣,心情好得没边。

    连鸣纵容似的笑笑“苏老板,尾巴收收,摇起来了。”

    安如风迷糊“什么包租婆,什么尾巴”

    “年纪轻轻问题还不少,”苏穆煜懒得跟他解释,“没酒了就去睡,明日不铸剑了志向也不要了好好一少年,学什么不好,学宿醉”

    安如风没理他,在石桌上匍匐半响,继续“不耻下问”。

    “阿煜,宿、宿醉、四、四森么”

    苏穆煜废了好大劲才理解到他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喝点儿小酒,连说话漏风的毛病都出来了。

    他走过去摇了摇安如风“起来,进屋去睡。”

    安如风装死“我、我已经睡着了”

    你他妈骗智障

    连鸣摇头走过来,看这爷俩演戏似的你拽我一把,我推你一下,等到进屋天都亮了。他随手将衣襟掀开一点,几碗浊酒下肚,多少有些体热。连鸣对苏穆煜摇摇手指“阿苏老板,你让让,我来背他进去。”

    苏穆煜盯着连鸣大敞的胸膛,倍儿蔫坏道“连少,衣襟再往下拉点。”

    连鸣

    连少还未伸手碰到安如风,后者竟如动物惊蛰而起。苏穆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安如风死死捏住连鸣手腕,两道俊眉拧成一股“鸣哥,我不困。”

    连鸣面色如常,内心却波涛翻涌。安如风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这一爪子下来,劲道太足

    狼崽子握了几弹指,最后带着愧疚低下头“鸣哥,我对不起。”

    连鸣还未搭话,苏穆煜反倒喧宾夺主“安如风,喝酒把脑子喝傻了”

    安如风一顿,澄澈的眼睛看向苏穆煜。他蓦地感到有些鼻酸,很久了,是有很久不曾有人对他这般严肃而慈爱。

    少年郎垂下头,放开连鸣的手腕。接着,他伸手抓住苏穆煜的衣袖,道“阿煜,我错了。”

    轻之又轻,乍听毫无诚意的一句道歉,像是用尽安如风毕生力气。

    “我只是、只是想再醉一会儿。毕竟,无论什么样的日子,我都回不去了。”

    人生几何数杯还醉。风云骤变亦知前路迢迢,而再往后看的时候,一昏复一晨,任谁都只能扼腕而叹。

    安如风再珍惜的少年芳华,面对奔流不息的时光之河,又能算作什么。

    苏连二人同时沉默,古今千年,借酒消愁之人数不胜数。私心来说,谁也不比安如风令他们难过。

    安如风没自觉地站了起来,他伸个懒腰,道“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一个秘密之地。”

    苏穆煜同连鸣对视片刻,他们直觉这一次将会看到最重要的东西。

    不曾对人言说,也不敢袒露在昭昭之宇下安如风的秘密。

    倘若他们经见到这个秘密,一切真相都会昭然若揭,大白天下

    苏穆煜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史册里那道声音曾询问过他穆煜,你觉得每一件事发生剧变的前一刻,是怎样的

    苏穆煜不太记得当初的回答,但能想起当时他漫不经心的态度。因此还被训了几句,所以他对这个问题记得尤为清晰。

    现在想来,不管以前如何,至少苏穆煜如今能回答这个问题了任何一件事,发生剧变的前一刻,都是平静且平淡的,甚至开始有点庸俗。

    这个结论,是在他亲眼看到安如风开启密室时得出的。

    少年郎擎着蜡烛,在黑洞洞的秘室门口转身,他一半隐于黑暗,一半明于烛光中。

    安如风轻声道“进来。”

    苏穆煜同连鸣脑中迷糊的酒ji,ng,顿时下去大半。

    三人不言不语地走进密室,安如风轻车熟路地在前面挨着挨着点燃蜡烛。随着光芒一处一处亮起,这偌大的密室在他们眼前展露全貌。

    苏穆煜倒吸一口凉气,这四四方方的密室内,竟存放着千百柄刀剑

    这些刀剑在烛光中醒来,它们似被揭开尘封的面纱。寒光隐现,锋芒毕露。既有长剑,亦有短剑。有横刀,也有匕首。

    这些带着灵魂的刀剑此时冷冷注视三位不速之客,它们像是被人惊扰好眠,又像是迫不及待喋血沙场。

    连鸣自东往西一一看去,最后双眼发直地落在一把青铜剑上这是当初在拍卖大会,引得苏连二人针锋相对的那一把

    苏穆煜追着连鸣的眼神望去,只一眼便心下了然就是它。

    此时这把“棠溪宝剑”,一扫千百年后的钝锈低调。它如王者俯视广阔的疆域,锋利的刃口泛起铁血冷光。

    安如风指着那把青铜剑,道“这是我从军那年,离家前铸就的最后一把剑。”

    “本想带它随我去征战沙场,但我爹说此剑的剑锋过于霸道,带走不合适,我便将它存放此地。”

    苏穆煜从未忘记自己的老本行,机会难得,他几乎是要贴到剑面之上。

    几经咂摸,他转头赞赏道“天才名副其实。剑面ji,ng细磨砺光洁,夔龙阳文繁复ji,ng致。脊jg剑形,前端近锋处内收为弧曲形,更利穿刺。jg箍两侧有范线磨后错台及细磨痕,剑首底部有微型小米粒状环周凸纹。高明之处正在此,实为防伪。”

    安如风听得两眼发光,他不曾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阿煜,不仅能将这把剑的好处说得头头是道,更是处处可圈可点。

    少年郎对苏穆煜的印象,瞬间从败类流氓,上升到了有文化的流氓。

    安如风道“你都懂”

    “记住了,你苏哥哥我无所不知。”苏穆煜得瑟地抬抬下巴,邪气从桃花眼里溢了一地。

    连鸣抿唇而笑,他就喜欢苏穆煜自信的模样。

    安如风还没来得急再次吹捧,苏穆煜忽然用食指在剑面轻弹一下。清脆的声音在密室内嗡嗡而起。

    “但是,如风,有两点,我不曾想通。”

    安如风不料苏穆煜忽然沉下声,当即严肃起来“阿煜,怎讲”

    苏穆煜垂下眼睑,转了转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道“在有更为高超的铸剑技术下,你为何选择铸造一把青铜剑”

    “嗯”安如风以为是何等要事,回想片刻,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个嘛说来也是年少劣事,不堪入耳。其诱因十分简单,无非我想铸一把举世无双,逆反潮流的宝剑,无意间从我爹的作坊里找到一箱提炼好的铜锭,最后嘛”

    “就有了它。”

    安如风讪笑着指了指那把富有王者之气的青铜剑。

    弦外之意分外简单年少不懂事,把自家老爹的私房钱和着锡合金一鼓作气给融了。最后天才我锤了锤,搞了搞,就成了现在这样。

    至于有没有挨揍,有没有受罚自个儿猜去吧。

    苏穆煜听得瞠目结舌,他原以为这背后得有多大的秘密与缘由,结果综合起来只剩一句话有钱人家的熊孩子从不把银子当回事。

    苏穆煜不由得联想到那日连鸣豪掷千金的场面,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到底是不是缘分

    连鸣像是与苏老板心有灵犀,在苏穆煜怨念的眼神抵达之时,率先弯了眼睛,笑了笑。

    俗话说得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苏穆煜想想一穷二白的公义阁,冲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连少,如风苟富贵,须同享。

    安如风殊不知自己低调炫了一把富,老老实实继续问“阿煜,第二个问题是”

    苏穆煜偏偏脑袋,认真道“如风,这个密室,用途何在”

    “你给我们展示它,又意欲为何”

    安如风张张嘴,似被雷击,他不料阿煜眼光这么毒。

    “阿煜,这算三个问题了。”

    “三个就三个,你只管答。”

    安如风沉默半响,认真砸下今夜第一道惊雷“留给中央军队。”

    苏穆煜一怔,猛然想起叛军占领中原腹地,凭借棠溪城的有利地势,干了何等龌龊之事

    众数匠人被逼日以夜继地锻造刀剑,为战争源源不断兵器,由此作为抵抗中央军的重要实力之一。

    安如风席地而坐,他置身于刀剑之间,宛如检阅自己小小的王国“这些刀剑,是安家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现在,他们被交付到我手上。”

    “你们不曾问过,但我猜你们都知道我爹与我娘,双双含恨而终。自我从军第三年,叛军吴元济以莫须有的罪名,屠我满门。我没有赶上他们最后一面,甚至对他们确切的死期都不得而知。鲜血漫过安宅大门之时,我还在遥远的沙场上,做着可笑的将相梦。”

    安如风说得太轻太淡,分明恨到极致。他轻描淡写白话诉说,转头盯着那些熠熠生辉的刀剑“然后我回来了,我看清了很多东西,我选择回到这里。棠溪城是我出生之地,亦是我百年之后的魂归之所。”

    他抬头与苏连二人相视“我要铸剑,在大军收复淮西之时,我要用另一种方式,将安家世世代代最出类拔萃的刀剑,赠与大唐,赠与圣上。”

    “阿煜,鸣哥,所以你们应该知道,在这节骨眼上,在大战之际,我如何能回到安家。”

    苏穆煜和连鸣几乎是同时止住呼吸,今宵浊酒尽数清醒。

    “没错,我是逃兵。”

    自此,安如风掏着心窝子,说出了最最不堪的秘密。

    苏穆煜看着他,张张嘴,艰涩的喉咙里倒不出一个字。

    连鸣闭了闭眼,眉宇之间参杂无奈。

    安如风反而笑了。

    他道“我说了,我要铸剑,一直到我拿不起铁锤为止。”

    “我不是说笑的。”

    安如风这短短的有生之年,说过太多儿戏。

    志向也好,心意也罢,通通都做不得数。

    唯有这一句,他认真道他不是说笑的。

    安如风常有满腔热血不知挥洒何处,满腹心事不知如何倾吐。战场告诫他不要信赖任何,唯有沙海上的积雪,荒野中的枯树,还有死去无法说话的人。

    人在很多时候,从不知自我实现是何景。生命、志向、情爱、它们微不足道却熠熠生辉。人是这世上无数个深渊,亦是在天空中闪烁的深井。

    安如风静静坐在那里,苏穆煜忽然悲从中来。

    他突然感觉到再也回不去了,与这少年亲密无间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密室之外,一只信鸽映着硕大的铁月振翅而飞。抖落的羽毛轻飘飘地搅乱了一位少年郎的宿命。

    这只信鸽有如利剑,朝着马鞍山疾驰而去。

    利爪之上,绑着一封加速走向毁灭的血书。

    作者有话要说

    注之前忘了提,还是老规矩因为有时老七太蠢而捉不到虫,帮忙发现错字并提示的甜心,一律红包回馈奖励你们的劳动成果比心

    1“几弹指”是指时间。

    僧祗律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

    换算方式为一日一夜 30须臾  600罗预  12万弹指  24万瞬间 480万刹那念。

    一日一夜为86400秒;一“须臾”为2880秒,合48分钟;一“弹指”为72秒;一“眨眼”为0432秒;一“瞬间”为036秒;一“念”为0018秒。

    2苏老板鉴定青铜剑那一段,不清楚的可以去百度一下“如何鉴别青铜剑”,会有更详细的说明。

    3我如风真的太帅了为他打ca苏美人在床上看着我e默默爬回床上,如风还是让给你们吧

    连少当然想与苏老板嘿嘿嘿,不过只可能是在紫檀木雕荷叶龙纹宝座上哇哈哈哈又大又气派只是有点硬哦

    第11章 国殇

    据唐律捕亡律,逃兵罪名分为两大类出征临战逃亡,镇守驻防出逃。

    前者,出征途中逃亡一日徒一年,一日加一等,超十五日判处绞刑;作战时逃亡处斩首。

    后者,逃亡一日杖八十,三日加一等,最高加到流配三千里为止,无死罪。

    苏穆煜冷冷看着安如风,彻底从撒酒疯里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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