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些什么,想明白实在没好处。
乞儿走出茶馆十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疾步折回了账房的柜前。
“你刚才说,打赌是吧赌了,说,赌什么。”
此时,欢雨楼。
晏衡进来后便坐在大厅喝茶,身边的绛衣女子跟着掌柜进了里屋亲自取药去了。
欢雨楼隶属十二楼,驻在雒城中心这样的地界,对外的招牌自然不能当真挂着“欢雨楼”,而是经营着一间小药坊,少有人知道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否则成日被那群自称武林正道的苍崖弟子骚扰来去,也休想安宁了。
店开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段,好处之一便是消息灵通。晏衡在这里坐了不过一息,就已经听人把最近发生的大事里里外外议论了个遍。
若不是主角之一总是他自己,会听得更开心一点。而且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他的坏话。
晏衡随便听着,百无聊赖地一下下拨弄茶杯,许久,终于忍不住偏头向身旁一个十分愤慨的大叔搭话“那晏衡,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丧心病狂”
回应他的,是众人突然慌乱的窜逃和喊叫。
“快、快跑啊十二楼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讲新的故事啦ovo
幸会哦
第2章 对雨十二楼2
来的确实是欢雨楼的弟子不同于药坊,他们穿的是十二楼统一的服制。
于是看见这些魔教妖徒,药坊内的百姓立即如惊弓之鸟往外散去,那些人也没拦,由着他们走空,然后围住了小小的药坊。
里面只剩下晏衡一人还安然坐着。
任谁都看出这些人来者不善了,有些胆子大的百姓躲在外围,冲里面的晏衡喊道“快跑呀年轻人是十二楼的妖”
话还没说完,人气便断了。
惹来无数又惊又惧的叫声,围观的百姓很快就吓退一空,更外围一些,还暗中守着一些江湖人士窥伺,角落也有一些等着捡漏的流民和乞丐。
一个带着黑色纱质手套的男人摸了摸手套铁爪上的血,缓缓走进正门。
此情此景,任谁都猜出来者不善了。
晏衡淡定地放下茶杯,看向不速之客。
那是他十二楼的人,掌管这座欢雨楼的分楼主,亦是他的五死士之一死士死士,都是曾经发过血誓愿为他而死的。可惜,乱世当头,忠义早不知去哪了。
“少主,你好啊。”
来人活动着脖子对晏衡一笑,腕骨捏出“喀喀”地声响。
晏衡轻轻盖上茶杯,抬起眼皮冷淡道“妙吾,你不该在这里吧”
曾经的死士嗤笑了一声“晏衡,是你,不该在这个位子坐着。”他话里的双关不加掩饰,并先声夺人地喝道“把飞花令交出来”
晏衡暗暗打量了一眼妙吾带来的人,在雒城他只能调动欢雨楼的人,如此自信满满前来逼宫,定是还有其他势力做靠山。苍崖山么不,他们一定不屑与魔教为伍,至少表面得是如此。其他教派又不足以对抗十二楼,那么,便是朝廷了。
晏衡又微微回头看向后堂铜雀去取药,未免去了太久了。是被欢雨楼的叛徒牵制住了,还是
那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晏衡打消,并在心里自己骂了自己一句。
晏衡稍稍恢复冷静,道“飞花令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取。”
他方才那一瞬的不安却被妙吾捕捉个正着,妙吾冷笑一声“别看了,少主。今天,你谁也指望不上”
晏衡微微一笑“我从不指望他人,你最好也是。我说了,有本事,你自己来取。”
最后一字的音刚落下,死士的铁爪就朝着少主人的面门抓来,晏衡侧身躲过了第一下,第二下时身形明显就有些吃力了。
除了妙吾,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他们没想到,那个顶替了上一任魔头的十二楼少楼主,会这么孱弱,甚至看起来不会武。
连远处围观的一些人都耐不住开始窃窃私语“那个真是十二楼楼主晏衡怎么可能就是个看病的病人吧”
“傻他自己的死士会认错人吗”
一群人互相之间交换了一轮消息,也没商讨出个所以然,大家纷纷看向边上一直没说话的一个乞丐“喂,小谢,雒城消息你最灵通,那晏衡是个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说啊”
被称作小谢的乞丐一声不吭,抱着手臂靠在墙角专心看战局。
“喂,你伤的是腿又不是嗓子,话都不会说了”
大家叽叽喳喳了半天,那个小谢是一点没理会。一些人无趣地嘘了他,这时另外一个乞丐站出来弱弱道“不是说十二楼晏家,掌握着那个吗”
他这话说完,所有人安静了片刻。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各色的深情,有贪婪,有恐惧,有好奇,有愤怒,来自那个叫小谢的乞丐。
只是此时没人注意他了。
再开口的人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你说的是金缕曲”
“金缕曲,根本就是骗局吧”妙吾一爪下去被躲开,铁钉订在了墙壁,他不以为意地贴近晏衡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晏守魏也没练过那个心法,更别说你了。你说,你还能再躲几刀呢晏楼主”
妙吾抽出铁爪再次朝晏衡劈了过去,又堪堪被躲过,晏衡已是气喘吁吁,每一爪几乎都是极限擦过,而妙吾好像乐于玩这样的游戏,所以故意与他周旋,不用全力,想让他出尽丑。
晏衡躲过一爪,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几乎要支撑不住,只能扶着墙壁缓息。
妙吾已经没耐姓给他喘息的机会了,他歪着嘴露出一个嗜血地笑,手臂使出重力朝晏衡劈来。
然而这一爪依旧没有击中他,从房梁上突然倒悬下来一道阴影,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叮”地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接着就看到妙吾被击退了好几步,立刻防备地作出防守地姿势。
妙吾知道,是夜隐。五死士夜隐,专司暗中潜伏,伺机行动,不到晏衡的危急时刻他不会现身暴露自己。这一击击中,夜隐也从暗处走了出来,横着一把匕首挡在了晏衡面前。
妙吾地眼神认真了起来,可晏衡边咳却边拉住了夜隐的手臂“不用,退下。”
夜隐和妙吾皆是一愣,但很快夜隐便听令,身子一晃便消失在阳光下,来无影去无踪,身形之轻快,少有人及。
妙吾不可置信地讥笑了出来“哈少主,你就这么想找死”
远处围观的人群也再次小声喧哗起来。
“怪不得说十二楼五死士才是比之楼主更恐怖的存在,这个妙吾出招角度奇诡邪门,那个夜隐更是神出鬼没,反倒是姓晏的,怎么看怎么没用,我都要怀疑这是个替身了”
“晏衡疯了吧他叫退了夜隐,想自己单挑妙吾我看不等他那个死士出手,他马上就要咳死了”
“这少楼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墙角,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叫小谢的乞丐突然哼笑了一声。
“立威。”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晏衡大概没想到,此时此刻,最了解他的人不是面前侍奉了他十年的死士,不是阴影里藏着的那个影卫,更不是等着看他笑话的所有人,而是一个偷过他钱袋的小乞丐。
他的确想借此机会立威,在雒城,在所有人眼前,告诉那些觊觎着什么的人,他晏衡当不当的起这十二楼楼主。
但立威的代价便是,他需要动用“那个”了。
那个几乎对他来讲是禁术的东西。
晏衡扶着墙的手终于离开墙壁,身体也缓缓站直,宽大的袖子下,他的右手十分不引人注意地曲了一下,紧接着,瞬息之间,自他右手背的血管起,突然从皮肤上生长出黑色的符咒,一路蜿蜒到脖颈,爬上右边半个脸颊。
黑色咒印带着可怖的来自地狱的气息,将晏衡原本苍白无血色的面孔衬托得犹如勾魂无常。他微微提了一口气,骤然袭向了原地不动的死士。
妙吾已经惊骇到几乎丧失行动能力,是身体本能对危机的应急反应使他险中躲过,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发现上面已经被划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晏衡的食指指尖泛起一丝银光,他险些夺人姓命的武器仅仅是一枚针,金针“红酥手”。
“金缕曲”妙吾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晏衡,“你,你什么时候”
晏衡冷笑了一声“看来,你真的不合格呢。”
“金缕曲金缕曲现世了”
欢雨楼外,是一双双惊惧交加的眼。
小谢的指甲已经死死扣进了掌心肉里,在众人疯狂地叫喊声中,他异常冷静地念出那三个字“金、缕、曲。呵呵。”
以及那个人的名字“晏、衡。”
“嗖”地一声,绯红的信号弹在雒城上空炸开,旁边几个乞丐抬头观察了一阵,道“是五死士铜雀她要号召听雨楼的人过来了,快走吧很快就要有一场乱战了小谢快走了”
“少管我。”小谢放下这句话,忽然跳上墙头,往更靠近欢雨楼的方向跑去。
“哎危险”
“别管那奇怪的家伙了,他向来不要命,我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