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谢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有着诸多不便,陈思拜托莫妮卡帮她在h市的市郊租了一间小房子。这里只有一室一厅,房东本说要押一付三,莫妮卡按照陈思的意思讨价还价到了押一付二,一共六千元钱。
任谁都想不到,几日前还风光无俩的大明星,眼下居然要搬到这种只有一个小破空调和几件老旧家具的小公寓了。嘎嘎作响的屋门和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处处彰显着这里的年代感,和h市cbd的高楼大厦、水泥森林仿佛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莫妮卡去看房时也觉得难受极了,连她这种木讷的人都不禁好奇谢纯这么多年的片酬究竟砸在了什么无底洞里,名下没有房产就不说了,居然连租房都只能选这么廉价简陋的地方。
付完房租,陈思手头只剩下五百块了,既不够请搬家公司又不够租车来搬运行李,这使她再度陷入了苦恼。
按陈思平时的行事作风,一定会给莫妮卡买个小礼物谢谢她的。但现在囊中羞涩,所以只好从谢纯的梳妆台前拿了几只比较昂贵的化妆品送给莫妮卡。
她说“现在我刚解约,手头实在是比较紧张,买不起什么别的东西送你了,这些先收下吧。等我找到了新工作,经济状况走上正轨了,一定会请你吃顿饭的,吃什么都行,你来定。”
莫妮卡听了,先是惊讶得难以置信,而后又感动得涕泗横流她从成为谢纯的助理以来,骂是没少挨,可几时受过这样的以礼相待
“老,老大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这次解约给打击坏了”莫妮卡十分关心地问。
“嗨怎么会呢,解约是我自己提出的,这一行我已经做腻了。”陈思安慰她说,“倒是你,我一走你的工作也得变动吧”
莫妮卡说“是啊,我马上就要被公司外派去韩国办事处工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你要出国”陈思惊讶。
“嗯,而且据说那边超级忙,回来至少要等到两个月以后了。”莫妮卡说,“谢纯姐,说实话,你还是挺喜欢上海故事那个剧本的吧虽然你嘴上不说,可总是捧着剧本看,还做批注我们都看在眼里呢。”
“我那故事是挺好的。”陈思搪塞道。
莫妮卡突然绽开了笑颜“我也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上海故事的女主谢纯姐,你就等等看吧,说不定杨导哪天反应过来你的好就又来找你了呢”
陈思不知道莫妮卡私下见过杨帆还把谢纯的剧本给了他,只以为她是想要安慰自己,故而感激笑道“嗯,也说不定。”
莫妮卡走后,陈思独自收拾着屋子。看着满梳妆台的大牌化妆品,她突然萌生一计反正自己也不太会化妆,既然急着用钱,不如把它们先卖掉于是她花了一个多小时把这些曾被谢纯视作千金珍宝的小东西们一一拍照发到闲鱼上。
至于定价她平日里素面朝天惯了,还真不太懂这些东西的价格,只能一个个挨着去查询。为了快点卖出去,又把价格标到原价的三分之一。
然而这一切都做完,陈思才发现作用微乎其微。
现在距离她搬出去已经只剩下两天了,就算立马有人拍下她的化妆品,除非是附近城市的,可以今天发货明天就收到。否则等人家收到快递她再拿到钱,黄花菜都凉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陈思蹲在地上揉着自己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她此刻无比期盼那场密码破译大赛能够明天就比,这样钟昀就可以快点收她去做助手了。
她发誓,自己自打大学毕业以来就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为钱焦虑过。
正在纠结之时,手机震了震,来了一条新信息。
李时元“我明天到国内,见一面吧,我也有东西要还你。”
东西什么东西
所以谢纯的经济状况这么糟糕,收入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是用来送李时元一些贵重的礼物呢这么看来,如果李时元真能还给她一些,好像确实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陈思忙“饥渴”地问“哪里见”
李时元“晚上19点,a温泉会所。”
“好”陈思马上答应了。既能借此机会把戒指还给李时元、与他划清界限,又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缓解眼下的经济危机,何乐而不为呢
说白了,陈思也是紧张的。她的社交恐惧症不是假的,而且这回又要去接触一个人尽皆知的公众人物,她怀疑自己又会像见到周昊成时那样控制不住打嗝的反应。
这一晚上,她都睡得不太踏实。
第二天的白天,陈思花了好久打包东西,终于把“家”里要搬走的玩意儿精简成了四个大箱子。快到晚上该赴约的时候,她的心却骤然猛跳了起来。
“该死”她骂了一句其实是在骂自己。社交恐惧的毛病当年就桎梏着她的晋升之路,而现在又给自己的日常活动增添了诸多不便,真是烦人。
联想到李时元那精致无比的外表和居高临下的精英形象,陈思突然觉得去与他见最后一面的自己也应该收拾一下,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
因此她特地挑了身正式点的衣服来彰显此次的公事公办。本还想试着画一下妆,可她知道自己手残,怕出现什么车祸现场便作罢了。
“没什么的”陈思心想,“不管姓李的外表再怎么光鲜,内心里想的那些龌龊事儿早就让他败絮其中了。而自己就算朴素,至少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怀揣着这种心理建设和被红丝绒盒子包裹着的鸽子蛋钻戒,她如约到达了温泉会所。
这果真是一家高端会所,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手机导航上显示的位置都不精确,只能她到达那个大概的位置之后再徒步寻找。曲径通幽,大抵如此。
这会所地方虽隐蔽,环境却十分幽雅。周围都是树木,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很是动听。
陈思以前从未到过这样的地方,在上海时她一门心思工作赚钱,没涉足过这种高端消费。至于什么什么会所的,她连门都摸不到。
会所分了好几部分,有庄园,有商务区,也有酒店。粗略估计下来大概占据了一所大学那么大的面积。当然了,不论是去哪个区域都要先经过大厅。
大厅里没有任何客人,只有几个身穿黑色套裙、妆容精致的女侍者。她们的身高目测都在一米七以上,形象很是出众,行为举止更是训练有素。这些经过精挑细选的女侍者们个个都精通中日韩英四国语言,只为给客户们最优质的服务。
相比之前,陈思今天就显得素净极了。为了在公共交通上不被别人认出来,她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之前精心挑选的衣服也被穿在了一个松垮的大外套里,显得有些臃肿。棒球帽下她的头发里也出了汗,这让她觉得有点难受。
如果有记者拍到这一幕,“娱乐圈之耻”这个帽子她是要戴定了。
她站在门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踏进去,直到有人发现了她。
满脸笑意的女侍者踩着高跟鞋走出来,问道“您好,请问您是谢纯小姐吗”
陈思一愣她们知道自己要来李时元打过招呼了
陈思见四下无人,对方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摘下了“装备”。
“谢小姐您好,请跟我来吧。”女侍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便跟了上去。
这座修葺精美的温泉会所处处闪耀着bgbg的光辉。陈思随女侍者穿越过漫长的大厅,女侍者每走一步,她都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时清脆的声音。约莫十分钟之后,她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条长廊的尽头只有一扇紧闭的双开门,陈思心里犯起了嘀咕,隐隐觉得这里有点像酒店的客房,谨慎如她,站在门口却不想进去了。
女侍者说“这就是李先生交代的地方了,他说他会在这间会议室里等您。”
“会议室”她问。
“对,这里是一间能容纳二十人的会议室。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您如果需要任何服务,请在屋里拨打电话,我们会立刻赶到。祝您愉快”
原来是商务场所那她就放心了。
“谢谢。”陈思道了声谢便向门前走去。她按了按门铃,可过了半分钟才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今天的李时元穿着白色的衬衫,第二粒扣子没扣,露出了半截锁骨,显得十分随意。或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才下飞机不久的他有点疲态。
他来开门的时候,陈思嗅到了一股洗发水和淡淡的酒精混合的香气。
帅吗说句良心话,近距离接触后会感觉他比大荧幕上还帅完美的身材和身高,五官也挑不出任何缺点。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知道的恐怕不会猜到他是中韩混血,倒是会怀疑他的双亲之中有谁来自欧美国家。
“进来吧。”他波澜不惊地对陈思说,就好像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在这一刻陈思甚至有点怀疑手机里那些让人牙酸的短信到底是谁发的。
一进来陈思才发现她被道貌岸然的“会议室”三个字给骗了
想象中这里应该是一个有着马蹄形长桌、若干把摆放整齐的椅子和投影仪的地方,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玄关处的灯是整个房间内最亮的光源,再往里去是一个豪华的客厅,中间的透明桌子上有一套樱花树造型的香薰蜡烛,墙角处还摆放着复古留声机
整个房间的昏暗灯光都充满了暧昧的气息,而站在门口的她能看到这个套间还附带一个富丽堂皇的卧室
会议室呢商务场合呢这儿确定不是总统套房本房确定不是富二代情侣来度假的地方
“怎么一直站在那”李时元问。
陈思不满地反问“这里就是所谓的会议室吗能容纳二十人的那种”
李时元无奈地撇了撇嘴,不经意间挤出了右颊上的小梨涡。
他打开了套间一处不显眼的门,那里的陈设一如陈思想象中的会议室,有马蹄形的桌子和投影仪,灯光也十分亮堂,与客厅和卧室的环境呈现出了鲜明对比。
“现代的酒店喜欢商务休闲一体化,所以这个商务会议套间里还附带了休息的卧室。”李时元哭笑不得地解释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进来了吧”
陈思闻言,顿时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吃瘪感虽然李时元这种花花公子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君子。
她有点别扭地走了进来。
李时元从醒酒器里倒了点红酒拿在手上,眼神复杂地看向她“看来到最后,你还是一点也不信任我”
“咳咳我只是来还东西的。”她清了清嗓子,“你呢,说要还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李时元指了指茶几角落上放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还给你吧,我要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
陈思听到这两个字后大喜过望什么东西卡支票太好了太好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又小又贵的东西
“这是戒指,还给你了,检查一下吧。”她也拿出了那枚红丝绒盒子。
李时元皱了皱眉头,他好像很是介怀她冷冰冰的措辞。
“好。”他赌气似的,瓮声瓮气说。
“那既然我们已经两清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继续工作啦再见”陈思拿起桌上的信封就想走,满心洋溢着财务危机即将解除的快意和轻松,一时间竟视眼前的高颜值影帝为无物,只幻想着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重新杀回it界的美好新生活。
“等等”李时元突然叫住了她。从开门起就一直情绪平淡的他在最后时刻才“图穷匕见”,终于让两人的见面有了点“旧情人分别”时该有的样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对不起,没爱过。”陈思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
话音刚落地,陈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了一个趔趄。
“摸摸你的心,真的一刻也没有对我真心过”
李时元的双手揽过陈思的肩膀,令她动弹不得。她从他此刻微微发红的眼眶中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在这一刻,她甚至怀疑他并不是个逢场作戏的花花公子不过这种想法转瞬即逝也对,有了未婚妻还和别人玩暧昧,这种感情能高尚到哪里去呢
“我应该嗝对你有什吗嗝”她的毛病又发作起来,“你都有未婚妻了,自重点嗝”
“我和她是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吗”那对深邃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失望。
“嗝”紧张他的脸离自己这么近,陈思的心跳突然变快,感觉要窒息了。
“前世”的二十多年里她没谈过恋爱,没有男闺蜜,所以从未和一个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没想到第一个就是外表如此惊为天人的影帝不过她还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总是害怕自己再刺激他一下,他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看着他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漂亮的斜方肌,她的想入非非更多了
“怎么了你对这里的香薰过敏吗”李时元看到她开始打嗝,便放弃了和她争执“我去叫人换掉。”
他放开了她,转而去打电话叫人。
陈思见他走开,便想从半开着的落地窗翻出去。
“喂,小纯你干嘛”李时元发现了,连忙赶来拉住她“外面危险”
“嗝松手”陈思才迈出去半条腿就被李时元抓住了手腕,情急之下一拳打到了他的眼眶上。
李时元也没被这么偷袭过,来不及躲就中招了,心里惊讶无比难道我平时认识的是一个假的谢纯
“咝”他捂着受伤的眼眶后退了一步。
就这样,陈思带着战利品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