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成“卧槽”了一声,连忙眼疾手快地跑去冰箱那边把唯二两个冰袋拿了过来。陈思在擦拭着从大腿一直流淌到脚踝的热咖啡,痛得龇牙咧嘴。
周昊成瞅了瞅自己手上的两个冰袋,感觉用来冰敷并不够,于是说“你过来,先用凉水冲,不然会留疤的。”
他把陈思带到了二楼的浴室,将花洒取了下来,又把水温调节成了16度。
“我”
“你用这个,这是新的,没人用过。”他递给陈思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暗红色浴巾,“我出去帮你找件衣服换,你弄好了叫我。”
蹭的一声,他幻影移形般地消失了。
陈思的腿越发觉得肿胀,火辣辣地疼。她把浴帘拉上,一边用花洒里的水冲洗着被烫红的地方,一边往浴缸里放着冷水。不知为何,接触到冷水的一刹那,她的心变得异常安静。
真是股奇妙的力量
她放了一整缸冷水,然后整个人躺了进去。不仅腿不疼了,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一扫刚才的惴惴不安。她的灵魂在此刻似乎真的能够安分地与现在的躯体相结合了没有那么害怕,也没有那么焦躁
陈思放空了大脑,微微闭上双眼
她仿佛渐渐跌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在梦里,一个柔柔的女声对她说“我们的人生都是抱有遗憾的人生呢”
“什么”她下意识四处张望,因为那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样。
“虽然我的生活在许多人眼里如垃圾一般,可还是拜托你替我好好过接下来的人生不要放弃请千万不要放弃”
“你是谢纯吗喂,你出来啊”她大声呼唤着,却没有人再应答她。
周昊成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没什么女生,所以只好拿来了保洁阿姨日常的制服来凑合。
他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不过是冲洗一下腿上的烫伤而已,这都一个小时了,怎么着也该够了吧
周昊成去敲了敲二楼浴室的门“谢纯,谢纯你好了吗我找到治烫伤的药了,快出来涂药吧。”
没人应声。
周昊成以为是她没听见,于是又朝里面喊了两句,可依旧没有回音。他心里一下感觉有些不妙在浴室里面跌倒了还是出了其他什么事情了
“喂,你还在里面吗再不应声我直接开门了啊”他说。可依旧没人答应。
周昊成怕真的出了什么事,一下推开了门
只见陈思躺在浴缸里闭着眼,脑袋歪向一边。而浴缸里全是红色的液体
“血”他一脸惊恐,一个箭步冲上去便把浴缸里的陈思捞了起来“喂,你醒一醒啊”
来不及想这么多,他把谢纯抱进了离浴室最近的房间里,用被子裹住她。她被周昊成晃了这么久,还是没有醒。
“喂吴医生,你快来把急救团队都带上对,家里,我这边有紧急情况”周昊成用床头的电话拨给了自己的私人医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电话那头的吴医生也很惊讶,他极少听到周少有这么着急的时候,于是撂下电话,开始着手把能做的准备都做了。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着双目紧闭的谢纯,大脑一片混乱她想不开要自杀么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李时元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当真这么要人命他真是无法理解,并且十分愤怒。
周昊成蹲下来检查谢纯身上哪里有伤口,他得先把血止住才行。他从手腕到脖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我,我怎么在这儿”陈思这才从刚才奇怪的梦境中醒来。她犹记得自己有许多问题想问问真正的谢纯,谢纯却消失了。她一个人在那个梦境里寻找了好久好久
“你终于醒了你到底哪里受伤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为了一个男人至于么”周昊成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担心更多还是想破口大骂的欲望更多。
“我腿上烫伤了啊想不开我又不是故意烫自己的。”陈思看见了暴走状的周昊成,突然瑟缩了一下。
“那你浑身是血”
“血”她更摸不着头脑了。于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这才反应过来,略带尴尬地说“这不是血,是你给我的浴巾掉的色吧”
“掉色”这下换周昊成瞠目结舌了,他每个月付给管家阿姨那么多钱,特意嘱咐她所有用品一律要买质量最好的。可着她在这种细微之处偷工减料、中饱私囊呢
陈思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惊叫了出来“你做什么”
说着,还下意识往周昊成身上丢了一个枕头。
“我,我”周昊成被迎面而来的枕头正中,鼻子一阵痛,可连辩解的话都说得结结巴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才”
陈思用雪白的被子裹紧了满身是红色脏水的自己,满是防备地看着他。
“嗝嗝”她又开始打嗝了。
“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你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寻短见,所以”周昊成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吴医生”
他迅速拨给了吴医生“吴医生,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你不用过来了。不好意思了。”
而电话那头则说“好的周少。不过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周夫人,她说要过去看看您的情况,我想我们还是把她送到楼下再回去吧。”
“你说我妈真的吗”
“是啊,夫人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所以要求和我们同往。虽然您现在没什么事了,但我想她还是愿意去看看。”
周昊成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天哪吴医生,麻烦你把电话交给我妈。”
周夫人是一个为人练达泼辣的女强人,她的声音有点尖,会让刚刚认识她的人感到难以相处。
“臭小子,你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刚才那么急着叫吴医生现在又说不需要了”周太又尖又细的嗓子十分刺耳。
“没事儿妈,我就是以为自己发烧了,然后量了一温,发现并没有”周昊成平日里气宇轩昂,唯有在自己亲妈面前会人怂,偶尔变得十分谨慎,话都要小心翼翼地说。
“兔崽子,少胡扯了你发烧这么小的事至于让吴医生把所有急救人员都带上我一定要过去看看你小子又给我玩什么花把式”说罢,周太便气势汹汹地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天哪”周昊成生无可恋地皱起了眉头。他走到窗边望了望楼下的狗仔,发现他们还在锲而不舍地蹲点,好像不等到一个惊天大料誓不罢休。
周昊成将管家阿姨的衣服扔给了把自己裹成一个的谢纯,说“快换上,我妈要来了”
“嗝周太要嗝要来”陈思眼前浮现出一个头顶栗色卷发、酷爱大红唇和眼线的瘦高中年女子。她“生前”就在电视上见过周太几次。说句实话,周太的气质虽然很强大、很凌厉,可这个穿衣风格嘛似乎有点一言难尽。
“你待会儿就躲在这间客房里,千万别出声,知道了吗”
“知道,放心吧”陈思再度紧张了起来。
周昊成去隔壁浴室清理现场,陈思就留在这间客房里换衣服。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能活着离开z了,毕竟目睹了周公子一系列尴尬无比的事情
阿姨的制服是原谅色的浅原谅色的衬衫,深原谅色的h型裙,白色的领结。这一套下来,给人一种心胸十分宽广的感觉。
或许这个阿姨身材有些瘦小,陈思总感觉这身衣服套在身上有点紧,尤其是衬衫。她甚至害怕自己活动幅度一大会把这衣服撑破。
周昊成也被这次的突击检查搞得十分狼狈,一个人又是擦浴缸又是拖地,扑哧扑哧满头大汗,还累得腰疼。要不是看在谢纯今天表现得还挺老实的份儿上,他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苦心经营的高大上专业形象就这么被毁于一旦了,还是在一个他日常瞧不起的流量小花面前。
“这个月绝对是水逆了”他十分憋火地摇了摇脑袋,又弯下腰去继续干。
周太被吴医生团队的车送来,行云流水般地输入密码进了门。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出了尖锐又难听的声音。
周昊成耳朵一动,忙撇下手上的拖把,屁颠屁颠跑下楼来“妈,你来啦”
周太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呦,不欢迎啊”
“没有没有,坐坐坐。”他满脸堆笑把妈妈往沙发上扯,“我亲爱的妈妈你想喝点儿什么呀苏打水果汁还是儿子亲手煮的咖啡”
周昊成两个月没回家看父母了,周太本来很想发飙来着,可看见自己儿子的笑脸顿时就生不起气来了“先别说别的,你告诉妈妈为什么给吴医生打电话,还催得那么急”
“我说了嘛,我以为自己发烧了,后来一量体温发现没事儿。”周昊成心虚地笑了笑。
“真是这样”
“真的呀,我哪儿骗得了您啊哈哈哈哈”嗯,笑容很僵硬。
就在周太差点相信了他的拙劣谎言之际,桌子上两个咖啡杯貌似暴露了什么。
“你一个人用两个杯子”周太充满狐疑地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周昊成这才料到不妙,原来自己刚才只顾着打扫浴室,却忘记把茶几上的杯子收一收了。
“我”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周太就站起来警觉地满屋子乱转。忽然,门口的一双小白鞋吸引了她的目光“你什么时候穿这么小号的鞋子了你有什么要跟你妈妈我坦白的吗现在还来得及。”